
王師愈諍潮中的閒話
或問:近年潮州人王師愈——即王弘願所傳弘東密,要不失為佛教之一法門,故其人亦即為佛教徒中之一份子,乃自民國十三年以來,佛教中緇素何對彼紛紛斥責之多歟?
答曰:此王師愈狂妄憍慢之所自招也。夫以一師愈而闢佛之陋儒,一旦因從日文繙出兩本東密新義派僧權田雷斧所著書,獲雷斧青眼,破佛律祖制,授以傳法灌頂,遂自以為奇貨可居,妄思翹舉雷斧所傳,以壓倒中外一切佛教法門;並以優婆塞居比丘等六眾之上,統率七眾,由此致招佛教緇素之訓誡。乃王師愈不知反省,不識慚愧懺悔為何字,與人續興鬥諍而不已,遂招來四面八方之訶斥矣。
或問:王師愈先與密林持松興諍,繼而與曼殊揭諦角鬥,又繼而曼殊徒姚陶馥、周圓性與王徒劉歛峰、陳存玄、黃繫西等對罵,而醜詆惡詈,竟至無以復加。近曼殊被捕,世亦疑出王徒所為,然此皆所謂傳日本空海密之法者,何鬥諍狠毒如此之甚耶?
答曰:日僧空海之東密本成立於狠諍之上者,觀空海妄傳金殿現通壓倒諸宗之讕言,可見其如何自讚毀他而一切排斥矣。二教論、十住心論等,皆建築於此狠氣戾氣之上,受其傳者、自亦分沾其氣分,故相殘相爭,竟如是其烈歟!其實空海僅來華八月,所遇惠果,亦為其時名德不著聞於世之密宗僧,故空海所學,遠不逮台密之傳教。而空海以悍摯凌奪,末流曼衍中國,乃發生如斯怪劇!
或問:王師愈及其徒所據之與全國緇素興諍者,要惟「密教有髮髻同居士,故居士為傳法阿闍黎反勝比丘」,及「密教之教主教義等,迥出其餘之上而獨勝」二事。且前一事,王師愈及其徒固援引蘇悉地羯羅經而振振有詞,亦將何以折之歟?
答曰:此依曼殊揭諦所云:
密教諸尊影像,圖繪雕塑,皆有頂髻、天冠、天衣、瓔珞等莊嚴,是以法性身現本地莊嚴報身,受用法樂,利樂有情之影像,萬不可武斷其為俗士者也。夫既號如來,無一不由八相成道之中現出家相而登法王位,汝以如來之有頂髻,至竟武斷其為俗人,是真荒謬絕倫之極矣!夫如來頂髻,為三十二相八十隨形好之一。髮紺色,作螺髻形,頂心高髻,如春山吐日,稍覽佛典者靡不知之。如來頂相異於聲聞弟子之現出家相鬚髮自落,及中國之光頂僧有異者,良以此耳。汝以髮髻之有無,繼定其僧俗,誠愚妄也!
周圓性又申其義曰:
佛現莊嚴影像,有無天冠,均有髮髻,乃是如來神通遊戲隨順眾生意樂所現之幻相也。如大日經中佛告祕密主偈曰:『法離於分別,及一切妄想,心思諸起作,我成最正覺,究淨如虛空。愚凡所不知,邪執妄境界,時方相貌等,樂欲無明覆,度脫彼等故,隨順方便說』。又云:『於當來世時,劣慧諸眾生,以癡愛自蔽,唯依於有相,恆樂諸斷常,時方所造業,善不善諸相,盲冥樂求果,不知解此道,為度彼等故,隨順說是法』。此密宗徹底正義也,是故經中處處以十緣生句昭示學者。王弘願不知此義,執著幻相而生邪見,流弊所及,不可救藥矣!茲姑俯就王宏願所舉總持髮髻冠等說,而論其事實曰:『諸佛頂相,皆有髮髻』。依觀佛三昧海經說:『如來頂髮,引長則丈有三尺,斂之,成旋螺文髻』。且越城出家,雪山苦行,焉有理髮師為之剃髮?況髮髻為如來三十二相之一,畫曼荼羅者,不過中佛加繪天冠,而隨方佛不繪天冠,其鬆髻固一律在頂也,又安得以天冠之有無而分僧俗乎?即如中國僧人之閉關精修及山林巖棲者,常有髮長數尺披拂兩肩者,因無理髮匠及無暇剃髮,故其入市募緣也,則以銅環束髮,遊行廛市,各處名山,及南北各省都會,常見此類披髮之苦行高僧,不知凡幾。至於西天聲聞弟子,有因佛以神力加持,鬚髮自落,袈裟著身,應時即得阿羅漢果者。應化事蹟所載,亦間有之。萬不能一律武斷其為在家有髮,出家無髮,與事實相違也。且今日中國僧俗,均有髮髻,彼王弘願欲學摩醯首羅,仍是光頂,是則既非僧人又非俗人,而王宏願成一「三不像」之怪物矣!余嘗見淨土曼荼羅繪一佛二菩薩者,有居中之彌陀不繪天冠,左右二菩薩繪有天冠,將謂二菩薩是主是師,彌陀是臣僕是弟子乎?又見有三繪俱有天冠,則三聖均是俗人乎?質之稍覽佛典者,此種穿鑿附會,可不煩言而決其妄誕矣。夫十方三世一切如來,無一不經八相成道之出家相,而十號具足。是故維摩詰智齊如佛,但稱居士,不名如來;慈氏尊兜率補處,亦號菩薩,不名如來;以其未現八相成道故。如是則王弘願心目中所有之真言教主大日尊者,唯可稱毘盧遮那居士,或大日俗士,萬不可以佛如來之名號加之矣。何以故?以吾人所奉之真言教主是佛如來,而王宏願所奉之魔王教主,非佛如來故。
此二文將其駁斥無餘矣,乃其徒尚奉為金科玉律以數引稱者,非顏厚則心盲耳。
或問:趙士覲與海潮音社書,引善財參善知識,舍利弗聽維摩詰,玄奘學勝軍,乃至支那
內學院釋師訓各條,以證成居士可為傳法師者又如何?
答曰:此於昔年海潮音上太虛大師之與歐陽居士論作師一文及十四卷第十一期上印順法師普陀讀經隨筆之第六則,破之已詳,如有人再引稱者,抑亦非顏厚即心盲耳。
或問:然則馮寶瑛所謂『傳密祗重實際,不論緇素』,及引五字陀羅尼頌:『依法不依人,野干羅剎形,為法故應受』之說,又如何?
答曰:重實際,至於擇師二十二相中果德門悉地成者,可如菩薩入地之為勝義僧,不別緇素男女,降此以下,則必七眾上首之比丘方可。然縱入勝義僧之俗形士女,猶必為保持佛教在世間建立之僧制及防現後流弊,或如六祖之捨俗形而現僧相,或如龐居士之不領眾為師——吳殷等亦然,以通真俗,惟執不論緇素,猶擔板漢耳。至依法不依人,乃四依之一。擴充此義,則諸咒印皆可自習,而傳法阿闍黎可廢!逮至僧相不存,佛法亦滅,則雖畜鬼中有能授佛一偈一咒者,亦將敬禮受之,『然此為無復僧尼,亦無復所謂傳法阿闍黎之時矣』。今乃僧制猶存,並立傳法阿闍黎名位,遽欲引同鬼畜而以俗士當之,抑何傎歟?觀馮寶瑛答何不勸其亦現比丘身之相,雖悍然謂『一乘教中無此不了義,何必強人削跡適履為』?而一則曰:『僧能弘密,不勞居士;僧乏,居士辭勞不得』。再則曰:『同一程度比丘居士各有其人,則隨俗尊重,推舉比丘』。亦明知傳密之僧現存,至王師愈以居士攘奪其間之為非理矣。但其罪實責在雷斧,按馮寶瑛設問:『吾華何不竟效東鄰之不勞居士』?及曼殊揭諦謂:『猶憶民十四年,愚在日本多聞院修法時,日本密宗各流,於吾師權田大僧正到中國傳法,與居士授傳法灌頂事,攻擊甚烈』。即可知雷斧不但破壞七眾以比丘為上首之佛律,且亦破壞日本上承中華印度之祖制,其罪案乃鐵鑄不移也!然王師愈若能學吳殷輩,不作師傳法,亦可輕雷斧之罪耳。
或問:關第一事王師愈之徒所持者,誠已足摧破無剩矣。然其所持第二事,乃大抵根據空海之顯密二教論、十住心論及密宗諸經疏者,斯豈亦皆不足成立乎?
答曰:此王師愈解行特刊序之十殊勝,福慧讀海潮音密宗問題謂法舫師之論有三十一不能立,所由奮其筆也。然其說雖曼衍支離至莫從究詰,若循其本,無不從「顯密教主絕然為二」之一觀念而來。然此種孤陋寡聞或誣世欺俗之謬說,不待詳破。即王淨心敬告海內之疑謗真言宗者一文中:『三、真言宗所崇之大日即釋迦,唯法應不同,無須爭論者』;寥寥數語,已足令王師愈十勝之爭論,及福海三十一不能立之爭論成齏粉,而法舫師之論則無不成立矣。——按:答海潮音密宗問題專號中列名者十五六人,唯此王淨心居士理智尚清,及杜騰英居士中毒未深耳。
或問:空海絕然分教主及教為二,其說亦有何過乎?
答曰:凡褊量狹見之毗於異道者,每好另據一教主以顯其特勝,例如龍華派即大乘門之誦五部六冊外道,則謂釋迦係小乘教,而彼則為燃燈之大乘教;又如先天派即瑤池門之外道,則謂從六祖道歸居士,故唯居士相傳千千萬,不復傳僧家半個人。空海以大日為密教教主,謂與顯教教主釋迦絕然不同,以是由教主二而教二,剖割為兩個對待角立之教,俾整個之佛教破裂而為二。在昔於一佛教亦分乘分部分宗耳,天台賢首等判四教五教,亦謂於一佛教因機見有淺深耳。天台雖說藏通等四教菩薩各有斷證及果佛之相不同,然佛唯一佛,不過藏通唯見應化,別圓乃見三身,且至圓斯究竟耳。——按:天台四教菩薩各有斷證及果佛說,漸啟割裂佛教為數教之端,蓋三乘各有境行果不同,乃因二乘之極果於佛果未全耳。若大乘佛果仍有高下,則成佛亦非究竟之果矣。然則成佛亦尚有何意義乎?但天台之妙意,乃在開藏通別之皆為「權」設,而顯一切唯圓之「實」耳。既唯圓實,則皆唯一佛之說矣。乃明清間之賢首教師,亦努力仿為五教各有斷證及果佛說,何其棄妙意而取麤跡歟?——自空海興此破教為二之始,以投日本人局執好異之機,由此日蓮乃截取後二卷半法華經為久遠實成之釋迦教,與佛之其餘一切教法離絕為二;親鸞乃截取淨土三經為彌陀教,指其餘為釋迦教而離絕為二;其去奉燃燈為大乘之外道,不可以寸;而王師愈今乃欲煽其餘燼於中國,亦益增空海之罪過耳。
或問:諸經敘說主說處之勝劣不同,非唯真言之經為然,即其餘諸大乘經若華嚴、深密等,亦多顯示殊勝莊嚴者,豈皆無所區別乎?
答曰:非概無別。於此應善達三身之義,即法性身、受用身,變化身,亦稱法、報、應,或法、報、化。三身惟「一佛身」,例法華明即丈六為法報身。或只開真、應二身,乃合法性、受用為真身,或合法性自受用為真,他受用應化為應耳。密宗加等流身為四,乃將變化身中之「隨類化身」,別開為「等流身」也。華嚴十身,亦於受用、變化身別開出之。貫通論大乘教以三身為準,然受用分自他之二,變化分大(勝應)小(劣應)隨類之三,則為六重,於此六重中說二身三身,多有執名而不知義者。曼殊揭諦嘗研法相,故知『法性身者,二空所顯清淨真如,於五智中號法界體性智。經云:譬如虛空,雖遍諸色種種相中,而不可說有種種相體唯一味。……是故此法性身者,十方三世諸佛之所同證,一切菩薩摩訶薩之所分證』。諸佛滿證法性曰法身佛,菩薩分證法性曰法身大士,然四聖六凡,有情無情,於法性或證非證,無量種類,無不依法性為本,故亦得云種種色相皆其等流。——然小乘論師,或僅知丈六(劣應)為真身,所現化人等(隨類化)為化身,而空海、王師愈等以所奉『持髮髻冠、瓔珞天衣示同摩醯首羅天王之大日如來』為法身,則係認勝應身(大化身)為法身。而以丈六小化為應身,以言法應之別,此纔勝小乘論師一籌,且未知他受用身,況自受用身與法性身乎?如所現為『摩醯首羅天主身』而非佛身,則僅為隨天類之隨類變化身,若倒認之為法身,則猶倒認如來或現「藥叉身」或現「執金剛身」為法身,且并小乘論師亦不如矣。諸經有僅劣應身土者,有依由勝進而示勝應身土者,有更勝進而示他受用身土者,有直示勝應身土及他受用身土者,有直示他受用身土者,有從他受用(千華台上盧舍那毗遮那)而勝應(千釋迦)而劣應(千百億釋迦)若梵網者,有他受用(華藏世界)勝應(天上)劣應(人間)而混融無間若華嚴者;要之、凡以某某佛稱者,上不至自受用、法性,以無相可立名故,下不至隨類化,以所現非佛相故。然此非研窮教理者不能詳辨,王師愈輩持咒印徒,疏於解理,自非所知也。
或問:馮寶瑛謂禪密共證點為一味平等之理境,密宗特證點為六大瑜伽之智境:又密宗人每謂他宗以超絕事相之理體為極則,密宗即事而真,當相即道,事相即為究竟真實,此義如何?
答曰:依起信論,其所謂共證點同真如如實空義,特證點同真如如實不空義。如實不空,則或說為六大瑜伽,或說為理事三千,或說為六相十玄,或說為五法三性,各成其善巧方便。以超絕事相之理體為極則,三論近之,唯識、台、賢皆不然,特台、賢等空假中俱圓,未若禪宗專主假中皆空之圓空,密宗專主空中皆假之圓假,(假即幻即妙即密)為顯然相對耳。密宗專主假想觀,一切無不假想觀化,依五佛觀為佛果五法——謂清淨法界及四智菩提,清淨法界密宗名法界體性智——,依蓮華月輪等觀有本有理性、新生智相等,乃至依男女和合觀為福智和合等,無一非假想觀之觀境也。從空出假,原可云假勝於空,密典中有所謂不持咒印不成佛者,據此令從空而出假也。然若未透過空之假,則又空勝於假,文殊為圓空般若之代表,普賢為妙假真言之代表。如得意於圓空圓假,則隨一皆妙滿而自無優劣之辨。若空海、雷斧、王師愈輩,堅執假相為勝而興諍,不悟為假想觀之假相,則唯長見取、戒禁取之煩惱耳?
或問:華嚴宗謂因分可說,果分不可說,而密宗人則謂密宗正說果分,且勝華嚴,況餘大勝經典,此說又如何?
答曰:密宗人不明教理,有如聾子之不怕雷,既可執勝應身或隨類化身為法身,又何不可妄取「為從空出假菩薩或末法初發心菩薩所說假相觀法」,謂是說不可說之果分乎?殊不知華嚴所謂果分不可說者,非可說而不說,乃真實不可說不須說故。佛佛皆正遍知故不須說,法法皆無分別故不可說,即如密典真實攝大教王經,依普賢及毘盧遮那等名相,為釋迦成佛時心境之假想觀耳。謂以普賢代表諸佛成正覺所共由之金剛後心位,以毘盧遮那代表諸佛共證之究竟妙覺位,而假想釋迦如何從金剛位入妙覺位,與入妙覺位時之內證心境,或言說為陀羅尼,或繪畫為曼荼羅耳。此若是說果分,則諸經中說果分者固甚多,且華嚴所說尤莫非始成正覺時之果分心境也。然此豈知果分不可說之真義哉?若知全部密法之皆為假想觀法,則虛靈活妙而不妄爭勝矣。
或問:依上來所言,則王師愈輩據以興訟之二事,誠可根本打銷也!但福慧謂王師愈輩『亦自弘其密宗以標高競秀耳』,且責芝峰師等『不向外推行,而向內壓迫摧殘踐踏同教之最上乘以為得意,徒令人齒冷耳』。又奉陳四事,謂『佛法非一二人私物,以薄地凡夫菲薄古聖賢所立為不自量』,其所言似公且當也。
答曰:王師愈輩所謂標高競秀,其實即踐踏同教他宗向內壓迫摧殘以爭勝,遍觀彼輩所為文,有一篇不自讚毀他而令同教他宗或同宗他人平心乎?即此三四語間亦自尊為「最上乘」,夫自尊為最上,非即已卑他為等而下之以至於最下乎?況妄分一味佛法為顯教密教,自居密教,而謂令密教興顯教當滅,又於密宗排斥台密、藏密,而同學東密又皆斥之為叛、為逃、為夭,非直欲據佛法為彼一二人私物乎?於七眾以比丘為首長之佛制,且敢以非毀悍然破棄而不恤,尚何有於古聖先賢之所立?所言雖似公當,惜乎王師愈輩皆一一身違犯之!芝峰輩之所施者,皆眾怒之反響,乃猶不知自反而嘵嘵責人,抑何恥之甚耶?
或問:王師愈輩答海潮音密宗問題專號中,至於王智依所作之一文,誠如瘋狗發狂亂咬之極點,不唯無復人理,且無復畜生理矣,誠不須置辯。但所云共和四年,歐戰方酣,而歐戰終止於民國八年,大僧正來華,是在何年,爾知之否?蓋共和十三年也。而牽強附合,其奈不合事實何?此其事實果如何乎?
答曰:在海潮音文庫查得太虛大師原文中密宗復興之動機一則云:
凡事之興,必有因緣。就言密宗,中國自唐迄今,絕響殆千餘年,其復興也,奈何不前不後而潮湧於斯時耶?茲且一言其動機:日本為密宗中心之佛教,其宗義亦異開元之舊,雜於國俗私見。而我國清季留日人士,往往傳聞其說,李證剛既譯日文之西藏佛教史,侈談密宗;桂伯華且留學焉。共和四年,歐戰方酣,泰西各邦無暇東顧之時,日人乘機暴發其素蓄謀我之野心,以二十一條脅迫我政府,其第五條即要求日人在華有布教自由權。冀以傳教之名,而行其帝國主義之實,其含有政治色彩,路入皆知也。故當時華人緇俗,無不痛斥其非。誠以日本佛法,實取諸中土,云何復來傳布?是不異子哺母乳,理何可通?而日人則藉口謂日本佛法,雖傳承支那,而今日日之密教,極為發達,中土則成絕學。職是之故,我華緇俗,雖明知其為政治利用文化侵略之計策,然以中土密宗誠絕,固亦未如之何也。以故爾時緇素,受此重大剌激,對於密教問題,漸漸注意。有陳某著中國之阿彌陀佛,歷言日本密宗之宗義,予於是年著整理僧伽制度論,亦主派人留日、留藏習密,以重興我國之密宗。至民國七年,潮州王弘願將日文之密宗綱要,譯華傳布,余時在滬纂覺社叢書,得之廣為流播,極力提倡,冀中國密教早日恢復。未久,而密教、密教之聲,竟遍中國矣。
此中僅從清季言到民國七八年為止,原尚未言及十三年雷斧來華事,蓋雷斧來華之時勢,尚在其後也。何牽會不符事實之有?特此言民四以前事,不惟所謂王智依者尚未聞三寶名字,恐王弘願亦尚在師愈以闢佛時代,故對於其時日人欲借傳密宗為對華政治侵略工具,及華人著書力言密宗亦中國所固有以相拒之事,猶非彼所及留意,故反誣他人牽強附會耳。其徒不知事實,不達文義,或割裂曲解,或謬妄混言,覽其說者,若能取所對原文核閱之,庶不為其所迷誤也!
或問:海潮音商論向取主客公開態度,且聲明『本刊的立場在整個佛教、是站在第三者地位,但有時看得另一方超過某一種意義太遠了,略加以糾正,而扶其入於正軌而已』。又『對於密宗視為整個佛教中之一重要部分,決沒有反對或輕視的態度』。並曾出過密宗專號,所載材料多出王弘願,因之宅×譏為『前後矛盾,進退失據,苟非嫉忌之魔入據其心,未有靡旗亂轍若斯之甚者』,此關於海潮音對密宗之態度,亦有可言乎?
答曰:據公正眼光觀之,海潮音始終立於整個佛教之公正地位,平均提倡,無所偏倚,至多不過履行「另一方超過太遠了,略加糾正而扶入正軌」之義務而已。昔密宗久湮,而王弘願能譯其書,因為宣揚之;今王弘願舞弄密宗以壞佛教法,乃加以糾正,何矛盾之有?夫以王宏願輩狂慢而引起反對之報章文字,殆不可以僂指計。十三卷十二期海潮音之轉登一二,正是「住慈悲心教化惡人輩」耳。乃王宏願輩不知自反愧悔,請律師投函也,背法律條文責人也,讀菩薩戒相責人也,豈有只王宏願輩超法律戒相,而可日毀他宗,日毀他人,且能御用法律戒相以箝制他人,而他人則皆該死而當為箝制也耶?夫海潮音疊載密宗教義一斑,不動明王法應化之需要,時輪金剛法會殿言,乃至王宏願解行特刊序等,對法對人,曷嘗稍有不公正之容心乎?乃不知從自心稍息其貪嗔慢邪以平眾怒,而竟遷恚及悉任人公開辯論之海潮音,不亦謬哉?不亦謬哉?
或問:公等以密宗革興揭櫫革興之徑途,亦能略示其梗概乎?
答曰:革去東密之荒謬部分,攝其精要,融合台密、藏密及被輕實重之所云雜密,繼印度超岩寺重建系統之組織,以小大戒律繩其行,以性相教理軌其解——台賢不過性相教理之融會,亦須以性相繩之故,不足依——則密宗乃可重興!今此閒話,亦革謬工作之一斑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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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文資訊】太虛大師全書 第 31 冊 No. 19 第十九編 文叢
【版本記錄】發行日期:2024-11,最後更新:2023-06-27
【編輯說明】本資料庫由 財團法人佛教電子佛典基金會(CBETA)依「太虛大師全書」所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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