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T2102 弘明集
- 卷/篇章 五
- 經典資訊
- 序
- 1 牟子理惑論(一)
- 2 正誣論(一)
- 3 明佛論(宗炳)(二)
- 4 孫綽喻道論(三)
- 5 宗居士炳答何承天書難白黑論何與宗書(二)
- 6 達性論(何承天)(四)
- 7 釋何衡陽達性論(顏延之)(四)
- 8 更生論(羅君章)(五)
- 9 神不滅論(鄭道子)(五)
- 10 沙門不敬王者論(遠法師)(五)
- 11 沙門袒服論(遠法師)(五)
- 12 遠法師明報應論答桓南郡(遠法師)(五)
- 13 三報論(遠法師)(五)
- 14 釋駁論(道恒)(六)
- 15 正二教(明僧紹)(六)
- 16 張融門律(周剡難)(六)
- 17 謝鎮之書與顧道士(謝鎮之)(六)
- 18 難顧道士夷夏論(朱昭之)(七)
- 19 疑夷夏論諮顧道士(朱廣之)(七)
- 20 駁顧道士夷夏論(慧通)(七)
- 21 戎華論折顧道士夷夏論(僧敏)(七)
- 22 （辯惑論）(玄光)(八)
- 23 滅惑論(劉勰)(八)
- 24 答道士假稱張融三破論(僧順)(八)
- 25 大梁皇帝立神明成佛義記(九)
- 難神滅論序
- 26 神滅論(蕭琛)(九)
- 27 難范中書神滅論(曹思文)(九)
- 28 大梁皇帝勅答臣下神滅論(一〇)
- 29 莊嚴寺法雲法師與公王朝貴書并公王朝貴答(法雲)(一〇)
- 30 何令尚之答宋文皇帝讚揚佛教事(一一)
- 31 高明二法師答李交州淼難佛不見形事(一一)
- 32 文宣王書與中丞孔稚珪釋疑惑(一一)
- 33 道恒道標二法師答偽秦主姚略勸罷道書(一一)
- 34 僧䂮僧遷鳩摩耆婆三法師答姚主書停恒標奏(一一)
- 35 廬山慧遠法師答桓玄勸罷道書(一一)
- 36 僧巖法師辭青州刺史劉善明舉其秀才書(一一)
- 僧佑序
- 37 與釋道安書(習鑿齒)(一二)
- 38 譙王書論孔釋(一二)
- 39 與禪師書論踞食(鄭道子)(一二)
- 40 與王司徒諸人書論道人踞食(范伯倫)(一二)
- 41 釋慧義答范伯倫書(一二)
- 42 范伯倫與生觀二法師書(一二)
- 43 論據食表(一二)
- 44 尚書令何充奏沙門不應盡敬(一二)
- 45 桓玄與八座書論道人敬事(一二)
- 46 桓玄與王令書論道人應敬王事(一二)
- 47 廬山慧遠法師答桓玄書沙門不應敬王者書并桓玄書(一二)
- 48 桓楚許道人不致禮詔(一二)
- 49 廬山慧遠法師與桓玄論料簡沙門書(一二)
- 50 支道林法師與桓玄論州符求沙門名籍書(一二)
- 51 天保寺釋道盛啟齊武皇帝論檢試僧事(一二)
- 52 奉法要(郗嘉賓)(一三)
- 53 庭誥二章(顏延之)(一三)
- 54 日燭(王該)(一三)
- 55 竺道爽撽太山文(一四)
- 56 檄魔文(釋智靜)(一四)
- 57 破魔露布文(釋寶林)(一四)
- 弘明論後序
弘明集卷第五
更生論
善哉向生之言。曰天者何。萬物之總名。人者何。天中之一物。因此以談。今萬物有數而天地無窮。然則無窮之變。未始出於萬物。萬物不更生。則天地有終矣。天地不為有終。則[13]更生可知矣。
尋諸舊論。亦云。萬兆懸定群生代謝。聖人作易已備其極。窮神知化窮理盡性。苟神可窮有形者不得無數。是則人物有定數彼我有成分。有不可滅而為無。彼不得化而為我。聚散隱顯。環轉[A1]於無窮之塗。賢愚壽夭還復其物。自然[14]相次毫分不差。與運泯復不[15]成不知。遐哉邈乎。其道冥矣。天地雖大渾而不亂。萬物雖眾區已別矣。各自其本祖宗有序。本支百世不失其舊。又神之與質自然之偶也。偶有離合死生之變也。質有聚散往復之勢也。人物變化各有其[16]性。性有本分。故復有常物。散雖混淆聚不可亂。其往彌遠。故其復彌近。又神質冥期符契自合。世皆悲合之必離。而莫慰離之必合。皆知聚之必散。而莫識散之必聚。未之思也。豈遠乎[17]若[A2]者。凡今生[18]之為即昔生。生之故事即故事。於體無所厝其意與已冥[19]各不自覺。孰云覺之哉。今談者徒知向我非今。而不知今我故昔我耳。達觀者所以齊死生。亦云死生為寤寐。誠哉是言。
神不滅論
多以形神同滅照識俱盡。[29]天所以然其可言乎[1]一世。既以周孔為極矣。仁義禮教先結其心。神明之本絕而莫言。故感之所體自形已還。佛唱至言悠悠[2]不信。余墜弱喪思拔淪溺。仰尋玄旨研求神要。悟夫理精於形神妙於理。寄[3]象傳心粗舉其證。庶鑒諸將悟。遂有功於滯惑焉。
夫形神混會雖與生俱存。至於麁妙分源則有無區異。何以言之。夫形也五[4]藏六[5]府四[6]支七竅相與為一。故所以為生當其受生則五常殊授。是以[＊]支體偏病耳目互缺。無奪其為生。一形之內其猶如茲。況神體靈照妙統眾形。形與氣息俱運。神與妙覺同流。雖動靜相[7]資而精麁異源。豈非各有其本相因為用者[8]耶。近取諸身即明其理。庶可悟矣。一體所資肌骨則痛癢所知。爪髮則知之所絕。其何故哉。豈非肌骨所以為生爪髮非生之本[9]耶。生在本則知存。生在末則知滅。一形之用猶以本末為興廢。況神為生本其源至妙。豈得與七尺同枯戶牖俱盡者哉。推此理也。則神之不滅。居可知矣。
客難曰。子之[10]辯神形盡矣。即取一形之內。知與不知精矣。然形神雖麁妙異源。俱以有為分[11]失。所以為有則生[12]為本。既孰有本已盡而資乎本者獨得存乎。出生之表則廓然冥盡。既冥盡矣。非但無所立。言亦無所立其識矣。識不立則神將安寄。既無所寄安得不滅[13]乎。
答曰。子之難[＊]辯則[＊]辯矣。未本諸心。故有若斯之難乎。夫萬化皆有也。榮枯盛衰死生代[14]互。一形盡一形生。此有生之[15]終始也。至於水火則彌貫群生[16]瞻而不匱。豈非火體因物水理虛順。生不自生而為眾生所資。因即為功。故物莫能竭乎。同在生域其妙如此。況神理獨絕。器所不隣。而限以生表冥盡神無所寄哉因斯而談。太極為兩儀之母。兩儀為萬物之本。彼太極者渾元之氣而已。猶能總此化根不變其一。矧神明靈極有無兼盡者[17]耶。其為不滅可以悟乎。
難曰。子推神照於形表。指太極於物先。誠有其義。然理貴厭心。然後談可究也。夫神形未甞一時相違。相違則無神矣。草木之無神無識故也。此形盡矣。神將安附而謂之不滅哉。苟能不滅則自乖其靈不資形矣。既不資形何理與形為生。終不相違。不能相違則生本是同斷可知矣。
答曰。有斯難也形神有源。請為子循本而釋之。夫火因薪則有火。無薪則無火。薪雖所以生火。而非火之本。火本自在因薪為用耳。若待薪然後有火。則燧人之前其無火理乎。火本至陽。陽為火極。故薪是火所寄。非其本也。神形相資亦猶此矣。相資相因生塗所由耳。安在有形則神存。無形則神盡。其本惚[18]恍不可言矣。請為吾子廣其類以明之。當薪之在[19]火則火盡。出[＊]火則火生。一薪未改而火前期。神不賴形又如茲矣。神不待形。可以悟乎。
難曰。神不待形。未可頓[＊]辯。就如子言。苟不待形則資形之與獨照其理常一。雖曰相資而本不相關。佛理所明。而必陶鑄此神以濟彼形何哉。
答曰。子之問。[20]曰有心矣。此悠悠之所惑。而未暨其本者也。神雖不待形。然彼形必生。必生之形此神必宅。必宅必生則照感為一。自然相濟。自然相濟則理極於陶鑄。陶鑄則功存。功存則道行。如四時之於萬物。豈有心於相濟哉理之所順。自然之所至耳。
難曰。形神雖異自然相濟則敬聞矣。子既譬神之於形如火之在薪。薪無意於有火。火無情於寄薪。故能合用無窮。自與化永非此薪之火移於彼薪。然後為火。而佛理以此形既盡更宅彼形。形神去來由於罪福。請問。此形為罪為是形耶。為是神耶。若形也則大冶之一物耳。若神也則神不自濟繫於異形。則子形神不相資之論。於此而躓矣。
答曰。宜有斯問然後理可盡也。所謂形神不相資。[21]則其異本耳。既以為生。生生之內各周其用。苟用斯生以成罪福。神豈自妙其照不為此形之用耶。若其然也。則有意於賢愚非忘照而玄會。順理玄會順理盡形。化神[22]宅形。子不疑於其始彼此一理而性於其終耶。
難曰。神即形為照。形因神為用。斯則然矣。悟既[23]由[24]惑亦[25]不在神。神隨此形。故有賢愚。賢愚非神。而神為形用。三世周迴萬劫無算。賢愚靡始而功顯中路。無始之理玄而中路之功未[26]熟。有在[27]末之功。而拔無始之初者耶。若有嘉通則[28]請後塵。
答曰。子責其始有是言矣。夫理無始終玄極無[1]崖。既生既化。罪福往復自然所生耳。所謂聰明誠由耳目。耳目之本非聰明也。所謂賢愚誠應有始。既為賢愚無始可知矣。夫有物也則不能管物。唯無物然後能為物所歸。若有始也則不能為終。唯無始也然後終始無窮。此自是理所[2]不然。不可徵事之有始而責神同於事。神道玄遠至理無言。髣髴其宗相與為悟。而自末徵本動失其統。所以守此一觀庶階其峯。若肆[3]辯競辭。余知其息矣。
洪範說生之本。與佛同矣。至乎佛之所演則多河漢。此溺於日用耳。商臣極逆後嗣隆業。顏冉德行早夭無聞。周孔之教自為方內。推此理也其可知矣。請廣其證以究其詳。夫稟靈乘和體極淳粹。堯生丹朱。頑凶無章不識仁義。瞽[4]叟誕舜。原生則非所育求理應傳美。其事若茲。而謂佛理為迂。可不悟哉。
[5]桓君山新論形神([6]臣[7]證以為君山未聞釋氏之教至[8]於論形神已設[9]薪火之譬後之言者乃闇與之會故有取[10]焉)
余甞過故陳令。同郡杜房見其讀老子書言。老子用恬惔養性致壽數百歲今。行其道。寧能延年却老乎余應之曰。雖同形名。而質性才幹乃各異。度有強弱堅[11]毳之姿焉。愛養適用之直差愈耳。譬猶衣履器物愛之則完全乃久。余見其傍有麻燭。而[12]㶦垂一尺所。則因以喻事言。精神居形體。猶火之然燭矣。如善扶持隨火而側之。可母[13]減而竟燭。燭無火亦不能獨行於虛空。又不能後然其[＊]㶦[＊]㶦。猶人之耆老齒墮髮白肌肉枯腊而精神[＊]不為之能潤澤。內外周遍則氣索而死。如火燭之俱盡矣。人之遭邪傷病。而不遇[14]共養良醫者或強死。死則肌肉筋骨。[15]當若火之傾[16]剌風而不獲救護。亦[17]過滅則膚餘幹長焉。余甞夜坐飲內中[18]然燭。燭半壓欲滅。即[19]自[20]整視。見其皮有剝釳。乃扶持轉側。火遂度而復則維人身或有虧剝劇。能養慎善持。亦可以得度。又人莫能識其始生時。則老亦死不當自知。夫古昔平和之世。人民蒙美盛而生。皆堅強老壽。咸百年左右乃死。死時忽如臥出者。猶果物穀實久老則自墮落矣。後世遭衰薄惡氣。娶嫁又不時。勤苦過度。是以身生子皆俱傷。而筋骨血氣不充強。故多凶短折中年夭卒。其遇病或疾痛惻怛。然後終絕。故咨嗟憎惡以死為大。故昔齊景公美其國嘉其樂云。使古而無死何若。晏子曰。上帝以人之歿為善。仁者息焉。不仁者如焉。今不思勉廣[21]日學[22]自通。以趨立身揚名。如但[23]貪利長生多求延壽益年。則惑之不解者也。或難曰。以燭火喻形神。恐似而非焉。今人之肌膚。時剝傷而自愈者。血氣通行也。彼蒸燭缺傷。雖有火居之不能復全。是以神氣而生長。如火燭不能自補完。蓋其所以為異也。而何欲同之。應曰。火則從一端起。而人神氣則於體當從內稍出合於外。若由外[24]湊達於內。固未必由端往也。譬猶炭火之㸐赤如水過[25]度之。亦小滅然復生焉。此與人血氣生長肌肉等。顧其終極或為[26]灰或為[＊]㶦耳。曷為不可以喻哉。余後[27]與伯師夜㸐脂火坐語。[28]鐙中脂索而炷燋禿將滅息。則以示曉。伯師言。人衰老亦如彼禿[29]炵矣。又為言前㸐麻燭事。伯師曰。[＊]鐙燭盡當益其脂易其燭。人老[30]衰彼[31]自蹶纘。余應曰。人既稟形體而立。猶彼持[＊]鐙一燭及其盡極安能自盡。易盡易之乃在人。人之蹶黨亦在天。天或能為他其肌骨血氣充強。則形神枝而久生惡則絕傷。猶火之隨脂燭多少長短為遲速矣。欲燈燭自[32]益易以不能但[33]從斂傍脂以染漬其頭。轉側蒸幹使火得安居。則皆復明焉。及本盡者亦無以㸐。今人之養性。或能使墮齒復生白髮更黑[34]肥顏光澤。如彼[＊]從脂轉燭者至壽極亦獨死耳。明者知其難求。故不以自勞。愚者欺[35]惑而冀獲[＊]益[36]脂易燭之力。故汲汲不息。又草木五穀以陰陽氣生於土。及其長大成實。實復入土而後能生。猶人[37]之與禽獸昆蟲皆以雄雌交[38]揆相生。生之有長。長之有老。老之有死。若四時之代謝矣。而欲變易其性求為異道。惑之不解者也。
晉成康之世。車騎將軍庾氷。疑諸沙門抗禮萬乘所明理何。驃騎有答(二家論[41]名在本集)至元興中。太尉桓公亦同此義。謂庾言之未盡。與八座書云。
佛之為化雖誕以茫浩推乎視聽之外以敬為本。此出處不異。蓋所期者殊。非敬恭宜廢也。老子同王侯於三大原。其所重皆在於資生通運。豈獨以聖人在位。而比稱二儀哉。將以天地之大德曰生。通生理物存乎王者。故尊其神器而[42]禮寔惟隆。豈是虛相崇重義存[1]君御而已。沙門之所以[2]生國存。亦日用於理命。豈有受其。德而遺其禮。沾其惠而廢其敬哉。于時朝士名賢答者甚眾。雖言未悟時。並互有其美。徒咸盡所懷而理蘊[3]于情。遂令無上道服毀於塵俗。亮到之心屈乎人事。悲夫。斯乃交喪之所由。千載之否運。深懼大法之將淪。感前事之不忘。故著論五篇。究敘微意。豈曰淵壑之待晨露。蓋是申其罔極。亦庶後之君子。崇敬佛教者。[4]或詳覽焉。
原夫佛教所明大要。以出[7]處為異。出[＊]處之人凡有四科。其弘教通物則功侔帝王。化兼治道。至於感俗悟時亦無世不有但所遇有行藏。故以廢興為隱顯耳。其中可得論者。請略而[8]言。在家奉法則是順化之民。情未變俗迹同方內。故有天屬之愛奉主之禮。禮敬有本遂因之而成教本。其所因則功由在昔。是故因親以教愛。使民[9]知有自然之恩。因嚴以教敬。使民知有自然之重。二者之來。[10]寔由冥應。應不在今則宜尋其本。故以罪對為刑罰。使懼而後慎。以天堂為爵賞。使悅而後動。此皆即其影響之報而明於教。以因順為。通而不革其自然也。何者夫厚身存生以有封為滯累。根深[11]因在我倒未忘方將以情欲為苑囿。聲色為遊觀。[12]沈湎世樂不能自[13]免而特出。是故教之所撿以此為[14]崖。而不明其外耳。其外未明則大同於順化。故不可受其德而遺其禮。沾其惠而廢其敬。是故悅釋迦之風者輒先奉親而[15]敬君。變俗投簪者必待命而順動。若君親有疑則退求其志以俟同悟。斯乃佛教之所以重資生助王化於治道者也。論者立言之旨。貌有所同。故位夫內外之分。以明在三之志。略敘經意宣寄所懷。
出家則是方外之賓。迹絕於物。其為教也。達患累緣於有身。不存身以息患。知生生由於稟化。不順化以求宗。求宗不由於順化。則不重運通之資。息患不由於存身。則不貴厚生之益。此理之與形乖。道之與俗反者也。若斯人者。自誓始於落簪。立志形乎變服。是故凡在出家。皆遯世以求其志。變俗以達其道。變俗則服章不得與世典同禮。遯世則宜高尚其跡。夫[16]然。故能拯溺俗於沈流。拔幽根於重劫。遠通三乘之津。廣開天人之路。如令一夫全德。則道洽六親澤流天下。雖不處王侯之位。亦已協契皇極在宥生民矣。是故內乖天屬之重而不違其孝。外闕奉主之恭而不失其敬。從此而觀。故知超化表以尋宗。則理深而義篤。[17]照泰息以語仁。則功末而惠淺。若然者雖將面冥山而旋步。猶或恥聞其風。豈況與夫順化之民。尸祿之賢。同其孝敬者哉。
問曰。尋夫老氏之意。天地以得一為大。王侯以體順為尊。得一故為萬化之本。體順故有運通之功。然則明宗必存乎體極。[18]求極必由於順化。是故先賢以為美談。眾論所不能異。異夫眾論者則義無所取。而云不順化何耶。答曰。凡在有方同稟生於大化雖群品萬殊精麁異貫統極而[19]言。有靈與無靈耳。有靈則有情於化。無靈則無情於化。無情於化。化畢而生盡。生不由情。故形朽而化滅。有情於化。感物而動。動必以情。故其生不[20]絕。生不絕則其化彌廣而形彌積。情彌滯而累彌深。其為患也。焉可勝言哉。是故經稱泥洹不變以化盡為宅。三界流動以罪苦為場。化盡則因緣永息。流動則受苦無窮。何以明其然。夫生以形為桎梏。而生由化有化以情感。則神滯其本而智昏其照。介然有封。則所存唯[A3]己所涉唯動。於是靈轡失御生塗日開。方隨貪愛於長流。豈一受而已哉。是故反本求宗者。不以生累其神。超落塵封者。不以情累其生。不以情累其生。則生可滅。不以生累其神。則神可冥。冥神絕境。故謂之泥洹。泥洹之名。豈虛[21]搆也哉。請推而實之。天地雖以生生為大。而未能令生者不[22]化。王侯雖以存存為功。而未能令存者無患。是故前論云。達患累緣於有身。不存身以息患。知生生由於稟化。不順化以求宗。義存於此義存於此。斯沙門之所以抗禮萬乘高尚其事。不爵王侯而沾其惠者也。
問曰。歷觀前史。上皇已來在位居宗者。未始異其原本。本不可二。是故百代同典咸一其統。所謂唯天為大唯堯則之。如此則非智有所不照。自無外可照。非[23]照有所不盡。自無理可盡。以[24]此推視聽之外廓無所寄。理無所寄則宗極可明。今諸沙門不悟文表之意。而惑教表之[1]旨其為謬也。固已[2]全矣。若復顯[3]然驗此。乃希世之聞。
答曰。夫幽宗曠邈神道精微。可以理尋難以事詰。既涉乎教則以因時為撿。雖應世之[4]具優劣萬差。至於曲成在用感即民心而通其分。分至則止其智之所不知。而不[5]關其外者也。若然則非體極者之所不兼。兼之者不可並御耳。是以古之語大道者。五變而形名可舉。九變而賞罰可言。此但方內之階差。而猶不可頓設。況其外者乎。請復推而廣之。以遠其[6]類。六合之外存而不論者。非不可論。論之或乖。六合之內論而不[7]辯者。非不可[＊]辯。[＊]辯之或疑。春秋經世先王之志[＊]辯而不議者。非不可議。議[8]之或亂。此三者皆即其身耳目之所不至。以為關鍵。而不關視聽之外者也。因此而求聖人之意。則內外之道可合而明矣。常以為道法之與名教。如來之與堯孔。發致雖殊潛相影響。出處誠異終期則同。詳而[＊]辯之指歸可見。理或有先合而後乖。有先乖而後合。先合而後乖者。諸佛如來則其人也。先乖而後合者。歷代君王未體極之[9]至。斯其流也。何以明之。經云。佛有自然神妙之法。化物以權廣隨所入。或為靈仙轉輪聖帝或為卿相國師道士。若此之倫在所變現。諸王君子莫知為誰。此所謂合而後乖者也。或有始創大業而功化未就。迹有參差故所受不同。或期功於身後。或顯應於當年。聖王[10]即之而成教者。亦不可稱算。雖抑引無方必歸塗有會。此所謂乖而後合者也。若今乖而後合。則擬步通塗者。必不自崖於一揆。若[11]今[12]合而後乖。則釋迦之與堯孔。[13]歸致不殊斷可知矣。是故自乖而求其合。則知理會之必同自合而求其乖。則悟體極之多方。但見形者之所不兼。故[14]或眾塗而駭其異耳。因茲而觀。天地之道功盡於運化。帝王之德理極於順通。若以對夫獨絕之教不變之宗。[15]故不得同年而語其優劣。亦已明矣。
問曰。論[16]者以化盡為至極。故造極者必違化而求宗。求宗不由於順化。是以引歷代君王使同之佛教。令體極之至以權[17]君統。此雅論之所託。自必於大通者也。求之實當理則不然。何者夫稟氣極於一生。生盡則消液而同無神。雖妙物故是陰陽[18]之化耳。既化而為生。又化而為死。既聚而為始。又散而為終。因此而推。故知神形俱化原無異統。精麁一氣始終同宅。宅全則氣聚而有靈。宅毀則氣散而照滅。散則[19]反所受於[20]大本。滅則復歸於無物。反覆終窮皆自然之數耳。孰為之哉。若令[21]本則異氣數[22]合則同化。亦為神之處形。猶火之在木。其生必[23]並其毀必滅。形離則神散而罔寄。木朽則火寂而靡託。理之然矣。假使同異之分昧而難明。有無之說必存乎聚散。聚散氣變之總名萬化之生滅。故莊子曰。人之生氣之聚。聚則為生。散則為死。若死生為彼徒苦。吾又何患。古之善言道者。必有以得之。若果然耶。至理極於一生。生盡不化義可尋也。
答曰。夫神者何耶。精極而為靈者也。精極則非卦象之所圖。故聖人以妙物而為言。雖有上智猶不能定其體狀窮其幽致而談者。以常識生疑多同[24]自亂。其為誣也。亦已深矣。將欲言之。是乃言夫不可言。今於不可言之中。復相與而依俙。神也者圓應無[25]主妙盡無名。感物而動。假數而行。感物而非物故物化而不滅。假數而非數。故數盡而不窮。有情則可以物感。有識則可以數求。數有精麁。故其性各異。智有明闇。故其照不同。推此而論。則知化以情感神以化傳。情為化之母。神為情之根。情有會[26]初之道。神有冥移之功。但悟徹者反本。惑理者逐物耳。古之論道者。亦未有所同請引而明之。莊子發玄音於大宗曰。大塊勞我以生息我以死。又以生為人[27]䩭死為反真。此所謂知生為大患。以無生為反本者也。文子稱黃帝之言曰。形有靡而神不化。以不化乘化。其變無窮。莊子亦云。[28]特犯人之形而猶[29]喜之。若人之形萬化而未始有極。此所謂知生不盡於一化方逐物而不反者也。二子之論。雖未究其實。亦甞傍宗而有聞焉。論者不[30]尋方生[31]方死之說。而[32]惑聚散於一化。不思神道有妙物之靈。而謂精麁同盡。不亦悲乎。火木之喻原自聖典。失其流統。故幽興莫尋。微言遂淪於常教。令談者資之以成疑。向使時無悟宗之匠。則不知有先覺之明。冥傳之[33]巧沒世靡聞。何者夫情數相感其化無端。因緣密搆潛相傳寫。自非達觀孰識其[1]變。請為論者驗之。以實火之傳於薪。猶神之傳於形火之傳異薪。猶神之傳異形。前薪非後薪。則知指窮之術妙。前形非後形。則悟情數之感深。惑者見形朽於一生。便以[2]為神情俱喪。猶覩火窮於一木。謂終期都盡耳。此[3]曲從養生之談非遠尋其類者也。就如來論。假令神形俱化。始自天本愚智資生同稟所受。問所受者為受之於形耶。為受之於神耶。若受之於形。凡在有形皆化而為神矣。若受之於神。是[4]為以神傳。神則丹朱與帝堯齊聖。重華與瞽[5]叟等靈。其可然乎。其可然乎。如其不可。固知冥緣之搆著於在昔。明闇之分定於形初。雖靈[6]鈞善運。猶不能變性之自然。況降茲已還乎。驗之以理。則微言而有徵。効之以事。可無惑於大[7]通。
論成後。有退居之賓。步朗月而宵遊。相與共集法堂。因而問曰。敬尋雅論。大歸可見。殆無所間。一日試重研究。蓋所未盡亦少許處耳。意以為沙門德式。是變俗之殊制。道家之名器施於君親。固宜略於形敬。今所疑者。謂[8]甫創難就之業。遠期化表之功。潛澤無現法之効。來報玄而未應。乃[9]令王公獻供信士屈體。得無坐受其德陷乎早計之累。虛沾其惠[10]同夫素飡之譏耶。主人良久乃應曰。請為諸賢近取其類。有人於此奉宣時命遠通殊方九譯之俗。問[11]王當資以[12]糇糧錫以輿服不。答曰然。主人曰。類可尋矣。[13]夫稱沙門者何耶。謂其[14]能發蒙俗之幽昏。啟化表之玄路。方將以兼忘之道與天下同往。使希高者挹其遺風。漱流者味其餘津。若然雖大業未就。觀其超步之跡。所悟固已弘矣。然則運通之功。資存之益。尚未酬其始誓之心。況答三業之勞乎。又斯人者。形雖有待情無近寄。視夫四事之供。若[15]鶴蚊之過乎其前者耳。濡[16]沫之惠復焉足語哉。眾賓於是始悟冥塗以開[17]𨅊為功。息心以淨畢為道。乃欣然怡[18]衿詠言而退。
沙門袒服論
或問曰。沙門袒服出自佛教是禮與。答曰然。問曰。三代殊制其禮不同。質文之變備於前典。而佛教出乎其外。論者咸有疑焉。若有深致。幸誨其未聞。
答曰。玄古之民。大朴未虧其禮不文。三王應世。故與時而變。因茲以觀。論者之所執。方內之格言耳。何以知其然。中國之所無。或得之於異俗。其民不[23]移其道未[24]止。是以天竺國法。盡敬於所尊。表誠於神明。率皆袒服。所謂去飾之[25]甚者也。雖記籍末流茲土。其始似有聞焉。佛出於世因而為教。明所行不左故應右袒。何者。將[26]辯貴賤必存乎位。位以進德。則尚賢之心生。是故沙門越名分以背時。不退已而求先。又人之所能。皆在於右。若動不以順則觸事生累。過而能復雖中賢猶未得。況有下於此者乎。請試言之。夫形以左右成體。理以邪正為用。二者之來各乘其本。滯根不拔則事[27]未愈。應而形理相資其道。微明世習未移應[28]徵。難[＊]辯袒服既彰則形。隨事感理悟其心。以御順之氣表誠之體。而邪正兩行。非其本也。是故世尊以袒服篤其誠而閑其邪。使名實有當敬慢不雜。然後開出要之路。導真性於久迷。令淹世之賢不自絕於無分。希進之流不惑塗而旋步。於是服膺聖門者。咸履正思順異跡同軌。緬素風而懷古。背華俗以洗心。[29]專本達變即近悟遠。形服相愧理深其感。如此則情[30]禮專向修之不倦。動必以順不覺形之自恭。斯乃如來勸誘之外因。斂麁之妙跡。而眾談未諭。或欲革之。反古之道。何其深哉。
見答問袒服指訓。兼弘摽[32]未文於玄古資形。理於近用使敬慢殊流。[33]識服俱盡殆無間然。至於所以明順。猶有未同。何者。儀形之設。蓋在時而用。是以事有內外。乃可以淺深應之。李釋之與周孔。漸世之與遺俗。在於因循不同。必無逆順之殊明矣。故老明兵凶處右禮以喪制不左。且四等窮奉親之至。三驅顯王跡之仁。在後而要其旨可見。寧可寄至順。於凶事表吉。誠於喪容哉。鄭伯所以肉袒。亦猶許男輿[34]櫬。皆自以所乘者逆。必受不測之罰。以斯而證順將何在。故率所懷想更詳盡[35]令內外有歸。
敬尋問旨。蓋是[37]聞其遠塗照所未盡。令精麁並順內外有歸。三復斯誨。所悟良多。常以為道訓之與名教。釋迦之與周孔。發致雖殊而潛相影響。出處誠異終期則同。但妙迹隱於常用。指歸昧而難尋遂令至言隔於世典。談士發殊塗之論。何以知其然。聖人因弋釣以去其甚。順四時以簡其煩。三驅之禮。失前禽而[＊]不吝。網罟之設。必待化而方用。上極行葦之仁。內[1]延釋迦之慈。使天下齊己物我同觀。則是合抱之一毫。[2]豈有間於優劣而非相與者哉。然自跡而尋。猶大同於兼愛。遠求其實則階差有分。[3]分之所通未可勝言。故漸[4]慈以進德。令事顯於君親。從此而觀。則內外之教可知。聖人之情可見。但歸塗未啟。故物莫之識。若許其如此。則袒服之義理不容疑。來告[5]何謂宜更詳盡。故復究敘本懷。原夫形之化也。陰陽陶鑄。受左右之體。昏明代運。有死生之說。人情咸悅生而懼死。好進而惡退。是故先王[6]即順民性撫其自然。令吉凶殊制左右異位。由是吉事尚左。進爵以厚其生。凶事尚右。哀容以毀其性。斯皆本其所受。因順以通教。感於事變懷其先德者也。世之所貴者不過生存。生存而屈申進退道盡於此。淺深之應於是乎在。沙門則不然。後身退己而不[7]嫌卑。時來非我而不辭辱。卑以自牧謂之謙。居眾人之所惡謂之順。謙順不失其本。則日損之功易積。出要之路可遊。是故遁世遺榮反俗而動。動而反俗者。與夫方內之賢。雖貌同而實異。何以明之。凡在出家者。達患累緣於有身。不存身以息患。知生生由於稟化。不順化以求宗。推此而言。固知發軫歸塗者。不以生累其神。超落世務者。不以情累其生。不以情累其生則生可絕。不以生累其神則神可冥。然則向之所謂吉凶成禮奉親事君者。蓋是一域之言耳。未始出於有封。有封未出則是翫其文而未達其變。若然方將滯名教以[8]殉生。乘萬化而背宗。自至順而觀。得不曰逆乎。漸世之與遺俗指。存於此。
問曰。佛經以殺生罪重地獄斯罰。冥科幽司應若影響。余有疑焉。何者。夫四大之體。即地水火風耳。結而成身以為神宅。寄生栖照津暢明識。雖託之以存。而其理天絕。豈唯精麁之間。固亦無受傷之地。滅之既無害於神。亦由滅天地間水火耳。
又問。萬物之心愛欲森繁。但私我有己情慮之深者耳。若因情致報乘[12]感生。[13]應自然之[14]道何所寄哉。
答曰。意謂此二[15]條是來問之關鍵。立言之津要。津要既明則群疑同釋。始涉之流或因茲以悟。可謂朗滯情於常識之表。發奇唱於未聞[16]之前。然佛教深玄微言難[17]辯。苟未統夫[18]旨歸亦焉能暢其幽致。[19]為當依傍大宗試敘所懷。推夫四大之性。以明受形之本。則假於異物託為同體。生若遺塵起滅一化。此則[20]惠觀之所入。智[21]刃之所遊也。於是乘去來之自運。雖聚散而非我。寓群形於大夢。實處有而同無。豈復有封於所受。有係於所戀哉。若斯理自得於心而外物未悟。則悲[22]獨善之無功。感先覺而興懷。於是思弘道以明訓。故仁恕之德存焉。若彼我同得心無兩對。遊[23]刃則泯一玄觀交兵則莫逆相遇。傷之豈唯無害於神。固亦無生可。殺此則文殊案劍迹逆而道順。雖復終日揮戈措刃無地矣。若然者方將託鼓舞以盡神。運干[24]鉞而成化。雖功被猶無賞。何罪罰之有耶。若反此而尋其[25]原。則報應可得而明。推事而求其宗則罪罰可得而論矣。甞試言之。夫因緣之所感。變化之所生。豈不由其道哉。無明為惑網之淵。貪愛為眾累之府。二理俱遊冥為神用。吉凶悔悋唯此之動。無[A4]明掩其照。故情想凝滯於外物。貪愛流其性。故四大結而成形。形結則彼我有封。情滯則善惡有主。有封於彼我。則私其身而身不忘。有主於善惡。則戀其生而生不絕。於是甘寢大夢昏於[26]所迷。抱疑長夜所存唯著。是故失得相推禍福相襲。惡積而天殃自至。罪成則地獄斯罰。此乃必然之數。無所容疑矣。何者。會之有本則理自冥對。兆之雖微勢極則發。是故心以善惡為形聲。報以罪福為影響。本以情感而應自來。豈有幽司由御失其道也。然則罪福之應唯其所感。感之而然故謂之自然。自然者即我之影響耳。於夫[27]玄宰復何功哉。請尋來問之要而驗之於實。難旨全許地水火風結而成身以為神宅。此[28]則宅有主矣。問主之居宅。有情耶無情耶。若云無情。則四大之結非主宅之所感。若以感不由主故處不以情。則神之居宅無情無痛痒之知。神既無知宅又無痛痒。以接物則是伐卉剪林之喻無明於義。若果有情。四大之結是主之所感也。若以感由於主故處必以情。則神之居宅不得無痛痒之知。神既有知宅又受痛痒。以接物固不得同天地間水[1]火明矣。因茲以談。夫神形雖殊相與而化。內外誠異渾為一體。自非達觀孰得其際耶。苟未之得則愈久愈迷耳。凡稟形受[2]觸[3]莫盡然也。受之既然。各以私戀為滯。滯根不拔則生理彌固。愛源不除則保之亦深。設一理逆情。使方寸迷亂。而況舉體都亡乎。是故同逆相乘共生讎隙。[4]𫀽心未冥則搆怨不息。縱復悅畢受惱情無遺憾。形聲既著則影響自彰。理無先期數合使然也。雖欲逃之其可得乎。此則因情致報乘[5]惑生應。但立言之旨本異。故其會不同耳。
問曰。若以物情重生不可致喪。則生情之由私戀之惑耳。宜朗以達觀曉以大方。豈得就其迷滯以為報應之對哉。
答曰。夫事起必由於心。報應必由於事。是故自報以觀事。而事可變。舉事以責心。而心可反。推此而言。則知聖人因其迷滯以明報應之對。不就其迷滯以為報應之對也。何者。人之難悟。其日固久。是以佛教本其所由。而訓必有漸。知久習不可頓廢。故先示之以罪福。罪福不可都忘。故使[6]權其輕重。輕重[＊]權於罪福。則[7]銓善惡以宅心。善惡滯於私戀。則推我以通物。二理兼弘情無所係。故能尊賢容眾恕己施安。遠尋影響之報。以釋往復之迷。迷情既釋。然後大方之言可曉。保生之累可絕。夫生累者雖中賢猶未得。豈常智之所達哉。
三報論(因俗人疑善惡無現驗作)
經說。業有三報。一曰現報。二曰生報。三曰後報。現報者善惡始於此身即此身受。生報者來生便受。後報者或經二生三生百生千生。然後乃受。受之無主。必由於心。心無定司。感事而應。應有遲速。故報有先後。先後雖異咸隨所遇而為對。對有強弱。故輕重不同。斯乃自然之賞罰。三報之大略也。非夫通才達識入要之明。罕得其門。降茲已還。或有始[9]步大方以[10]先為蓍龜。博綜內籍反三隅於未聞。師友仁匠習以移性者。差可得而言。請試論之。夫善惡之[11]興其有漸。漸以之極則有九品之論。凡在九品[12]非現報之所攝。然則現報絕夫常類可知。類非九品則非三報之所攝。何者。若利害交於目前而頓相傾奪。神機自運不待慮而發。發不待慮則報不旋踵而應。此現報之一隅。絕夫九品者也。又三業殊體自同有定。報定則時來必受。非祈禱之所移智力之所免也。將推而極之則義深數廣不可詳究。故略而言之[13]想。參懷佛教者以有得之。世或有積善而殃集。或有凶邪而致慶。此皆現業未就而前行始應。故曰。[14]貞祥遇禍妖[15]孽見福。疑似之嫌於是乎在。何以謂之然。或有欲匡主救時道濟生民擬步高跡志在立功。而大業中傾天殃頓集。或有棲遲衡門無悶於世。以安步為輿優遊卒歲。而時來無妄運非所遇。[16]道世交淪于其閑習。或有名冠四科道在入室。全愛體仁慕上善以進德。若斯人也。含冲和而納疾。履信順而夭年。此皆立功立德之[17]行。變疑嫌之所以生也。大義既明宜尋其對。對各有本待感而發。逆順雖殊其揆一耳。[18]者何倚伏之[19]勢定於在昔。冥符告命潛相迴換。故令禍福之氣交謝於六[20]道善惡之報[21]殊錯而兩行。是使事應之際愚智同惑。謂積善之無慶。積惡之無殃。感神明而悲所[22]愚。慨天[23]喪之於善人。咸謂名教之[24]盡無宗於上。遂使大道翳於小成。以正言為善誘。應心求實必至理之無此。原其所由。由世[25]異典以一生為限不明其外。其外未明。故尋理者。自畢於視聽之[26]內。此先王即民心而通其分。以耳目為關鍵者也。如[27]令合內外之道。以求弘教之情。則知理會之必同。不惑眾塗而駭其異。若能覽三報以觀窮通之分。則尼父之不答仲由。顏冉對聖匠而如愚。皆可知矣。亦有緣起而緣生。法雖豫入諦之明而遺[28]受未忘。猶以三報為華苑。或躍而未離于淵者也。推此以觀。則知有方外之賓。服膺妙法洗心玄門。一詣之感超登上位。如斯倫匹宿殃雖積。功不在治理自安消。非三報之所及。因茲而言。佛經所以越名教絕九流者。豈不以疏神達要陶鑄靈府窮[＊]原盡化鏡萬[29]像於無[＊]像者也。
弘明集卷第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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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文資訊】大正新脩大藏經 第 52 冊 No. 2102 弘明集
【版本記錄】發行日期：2024-11，最後更新：2024-02-25
【編輯說明】本資料庫由 財團法人佛教電子佛典基金會（CBETA）依「大正新脩大藏經」所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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