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與
T17n0820_p0834a20：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菩薩無數，四輩之眾，
T17n0820_p0834a21：天、龍、鬼神、阿須倫會。時，給孤獨氏與五百居
T17n0820_p0834a22：士出舍衛城行詣佛所，稽首足下却坐一面。
T17n0820_p0834a23：叉手問佛：「居處治家財有幾輩？出家修道行
T17n0820_p0834a24：異同乎？當奉何法疾成無上正真之道？復以
T17n0820_p0834a25：何宜化眾生耶？」

佛言：「善哉！問也。開發[4]曈曚
T17n0820_p0834a26：將來學施。」

佛言：「財有三輩：一曰下財；二曰中
T17n0820_p0834a27：財；三曰上財。何謂下財？有人治產積聚錢財，
T17n0820_p0834a28：不敢衣食，[5]不修經戒，不能孝順供養二親，不
T17n0820_p0834a29：樂隨時給足妻子，欲其消息充[6]饒飽賜，奴客、
T17n0820_p0834b01：[7]徒使衣裁蔽形、食係口腹，抱愚守惜如蜂愛
T17n0820_p0834b02：蜜；不信先聖，不奉高士、沙門、道人，不好布施
T17n0820_p0834b03：種福為德；心自計常，不慮對至——合者必散、禍
T17n0820_p0834b04：福自追——貪慕身地不覺惱[8]恨，咄嗟沒過入泥
T17n0820_p0834b05：[9]黎門。其身緣食四大[10]虺盛，神寄其中假號
T17n0820_p0834b06：為名，羸弱猶化危脆不固，不解非常倚世之
T17n0820_p0834b07：榮，心懷萬憂，謂亦長生，心存吾我，不達悉空。
T17n0820_p0834b08：三界[11]尚虛，況人、物乎？汲汲[12]迭惑貪、婬、嫉妬。

「如斯行者，奉養父母安和至心，出辭還返不
T17n0820_p0834b10：失顏色，晨定暮省小心翼翼，念二親恩而無
T17n0820_p0834b11：窮極，給足妻子應時衣食，恩情歸流與共同
T17n0820_p0834b12：歡，妻子如是也終無私行，瞻視奴客、眷屬、徒
T17n0820_p0834b13：使不令飢[13]乏；不信死後當復更生，謂死滅盡
T17n0820_p0834b14：歸於無形；供孝所生念乳養恩，給足妻子戀
T17n0820_p0834b15：恩愛情，瞻視僕使欲得其力；不能奉敬沙門、
T17n0820_p0834b16：道人，不肯行善布恩施德，後當得福與眾殊
T17n0820_p0834b17：特，是謂中財。」

佛於[14]是頌曰：

佛復告長者：「上財業者，謂其人若有財寶能
T17n0820_p0834b27：自衣食，孝順父母不失時節，恒瞻顏色不令
T17n0820_p0834b28：懷慼，出不犯禁入不違禮，造行清白不使[16]污
T17n0820_p0834b29：染，恭敬尊長謙遜智者，啟受博聞等心不邪，
T17n0820_p0834c01：下劣貧厄咸蒙[17]仗荷，給贍妻子常令[18]備豐，
T17n0820_p0834c02：除諸邪念修以正治，消息奴使不令窮匱，不
T17n0820_p0834c03：妄撾罵加之慈愍；奉敬先聖、至學、正士、出家
T17n0820_p0834c04：順法沙門賢明，夙夜行禮不失其意，布施所
T17n0820_p0834c05：乏使成道德，恣講經典并化癡冥；以善方便
T17n0820_p0834c06：不失其時，自安護彼一切眾生。猶如牸牛食
T17n0820_p0834c07：蒭出乳，[19]乳出酪，酪出酥，酥出醍醐，醍醐最柔
T17n0820_p0834c08：特妙。其自安身愍哀十方，多所慈念、多所安
T17n0820_p0834c09：隱，諸天人民皆得蒙度。是人最尊無上無比，
T17n0820_p0834c10：為無[20]儔匹、為世大雄，獨步無侶。」

佛於是頌曰：

佛告長者：「出家修道學有三品：一曰聲聞；二
T17n0820_p0834c28：曰緣覺；三曰大乘。何謂聲聞？畏苦厭身，思無
T17n0820_p0834c29：央數生死之難、周旋之患，視身如怨、四大猶
T17n0820_p0835a01：虺、五陰處賊，坐禪數息安般守意，觀身惡露
T17n0820_p0835a02：不淨之形，畏色、欲本——痛、想、行、識——怖地獄苦、餓
T17n0820_p0835a03：鬼之厄、畜生惱結、人中之難、天上別離，不可
T17n0820_p0835a04：稱計、輪轉無休如獄中囚，欲斷生死勤勞之
T17n0820_p0835a05：罪，求無為樂泥洹之安。但自為己不念眾生，
T17n0820_p0835a06：常執小慈不興大哀，倚于音聲不解空慧，三
T17n0820_p0835a07：界猶幻，趣自濟己不顧恩慈，是為聲聞學。」

佛
T17n0820_p0835a08：於是頌曰：

佛告長者：「緣覺者，本發大意為菩薩業——布施、
T17n0820_p0835a16：持戒、忍辱、精進、一心、智慧——以用望想求為尊
T17n0820_p0835a17：豪，天上、天下咸令自歸，三十二相八十種好，
T17n0820_p0835a18：威神德重巍巍堂堂無能及者，不解如來色
T17n0820_p0835a19：身所現——因世愚人不識大道，斷生死流不能
T17n0820_p0835a20：反[1]原，盡生死本故為現身，相好嚴容、文辭
T17n0820_p0835a21：言教以化愚冥、顯示大明——及著相好謂審有
T17n0820_p0835a22：色像。雖行四等、四恩、六度無極、三十七品，觀
T17n0820_p0835a23：十二緣欲拔其[＊]原，不解本無，悕望大道；正使
T17n0820_p0835a24：積德如虛空界，不得至佛。所以者何？用不達
T17n0820_p0835a25：故。何謂不達？布施、持戒、忍辱、精進、一心、智慧、
T17n0820_p0835a26：四等、四恩有所悕望。念救一切五趣生死，解
T17n0820_p0835a27：空、無[2]想、不願諸法，曉一切法如幻、化、夢、野馬、
T17n0820_p0835a28：影響、芭蕉、泡沫，皆無所有，道慧無形等如虛
T17n0820_p0835a29：空，無所增壞普度眾生。」

佛於是頌曰：

佛告長者：「其大乘學，發無上正真道意，行于
T17n0820_p0835b14：大慈等如虛空，而修大悲無所適莫，不自憂
T17n0820_p0835b15：身但念五趣，一切眾生普欲使安，奉四等心
T17n0820_p0835b16：慈、悲、喜、護，惠施仁愛、[5]益義等[6]利，救濟十方；
T17n0820_p0835b17：布施、持戒、忍辱、精進、一心、智慧六度無極，無
T17n0820_p0835b18：所悕望以施一切眾生之類；觀于三界往返
T17n0820_p0835b19：周旋、勤苦艱難不可稱計，念之如父、如母、如
T17n0820_p0835b20：子、如身等而無異，為之雨淚，欲令度厄至于
T17n0820_p0835b21：大道。」

佛於是頌曰：

「又有四事得至大乘：一曰布施給諸窮乏；二
T17n0820_p0835b27：曰不擇豪、劣，行輕、重心；三曰所可施與，無所
T17n0820_p0835b28：悕望不求還報；四曰以此功德施[7]於眾生。」

佛
T17n0820_p0835b29：於是頌曰：

佛告長者：「奉戒有四事，疾成大乘：一曰守口
T17n0820_p0835c06：護身，心不念非；二曰出入、行步不失禮節；三
T17n0820_p0835c07：曰不願生天、轉輪聖王、釋、梵之位；四曰以是
T17n0820_p0835c08：禁戒惠施眾生。」

佛於是頌曰：

佛告長者：「忍辱有四事，疾成大乘：一曰若罵
T17n0820_p0835c14：詈者不計音聲；二曰若撾捶者計如無形；三
T17n0820_p0835c15：曰若毀辱者謂如風吹；四曰有加害者常懷
T17n0820_p0835c16：大哀。」

佛於是頌曰：

佛告長者：「精進有四事：一曰夙夜奉法未曾
T17n0820_p0835c22：懈廢；二曰寧失身命不違道教；三曰勤諷深
T17n0820_p0835c23：典不以懈惓；四曰廣欲救濟諸危厄者——是為
T17n0820_p0835c24：四。」佛於是頌曰：

佛告長者：「禪思有四事：一曰樂習精修閑居
T17n0820_p0836a01：獨處；二曰靜身、口、心令不憒亂；三曰雖在眾
T17n0820_p0836a02：閙常能定己；四曰其心曠然而無所著。」

佛於
T17n0820_p0836a03：是頌曰：

佛告長者：「智慧有四事：一曰解於身空，四大
T17n0820_p0836a09：合成、散壞本無主名；二曰其生三界皆心所
T17n0820_p0836a10：為，心如幻化倚立眾形；三曰了知五陰本無
T17n0820_p0836a11：處所，隨其所著因有斯情；四曰曉十二緣本
T17n0820_p0836a12：無根[2]原，因對而對現——是為四。」

佛於是頌曰：

佛告長者：「智慧復有六事：一曰解色如聚沫；
T17n0820_p0836a18：二曰了痛痒如水泡；三曰思想如野馬；四曰
T17n0820_p0836a19：曉生死如芭蕉；五曰察識如幻；六曰心神如
T17n0820_p0836a20：影、響，計本悉空皆無處所。」

佛於是頌曰：

佛告長者：「慈有四事：一曰慈念十方；二曰如
T17n0820_p0836a26：母育子；三曰極愍念之；四曰如身無異——是為
T17n0820_p0836a27：四。」

佛於是頌曰：

佛告長者：「哀有四事：一曰愍之；二曰為之雨
T17n0820_p0836b02：淚；三曰身欲代罪；四曰以命濟之。

「喜有四事：
T17n0820_p0836b03：一曰和顏；二曰善言；三曰說經；四曰解義。

「護
T17n0820_p0836b04：有四事：一曰教去惡[3]就善；二曰常訓誨歸命
T17n0820_p0836b05：三寶；三曰使發道意；四曰開化眾生——是為四。」

佛於是頌曰：

佛告長者：「有四法，疾成無上正真之道：一曰
T17n0820_p0836b12：解空，學無所求；二曰無[＊]想、無所悕望；三曰無
T17n0820_p0836b13：願，不慕所生；四曰常等三乘之業，無去、來、今——
T17n0820_p0836b14：是為四。」

佛於是頌曰：

佛告長者：「有四事法，疾成佛道：一曰一切皆
T17n0820_p0836b18：悉本淨；二曰而解萬物普如幻化；三曰生死
T17n0820_p0836b19：斷滅皆從緣對；四曰計其緣對本亦無形。」

佛
T17n0820_p0836b20：於是頌曰：

佛告長者：「有六法疾成正覺：一曰身常行慈，
T17n0820_p0836b24：無怨無結；二曰口常行慈，演深慧義；三[6]者心
T17n0820_p0836b25：慈、仁和、調隱，哀念十方；四曰護戒不造，想求
T17n0820_p0836b26：大乘之業；五曰正觀見十方空，道、俗不二；六
T17n0820_p0836b27：曰供足[7]乏食，救身之業以濟危厄——是為六。」

佛
T17n0820_p0836b28：於是頌曰：

佛告長者：「有四事疾成佛道：一曰奉精進業
T17n0820_p0836c05：悉無所著；二曰教化眾生道心不斷；三曰遊
T17n0820_p0836c06：于生死不以患厭；四曰大慈大哀不捨權慧——
T17n0820_p0836c07：是為四。」

佛於是頌曰：

佛告長者：「開化眾生有四事：一曰不信生死
T17n0820_p0836c11：者，則以現事禍、福喻之；二曰不信三寶，顯示
T17n0820_p0836c12：大道；三曰迷惑邪徑，指語三乘，佛道獨尊而
T17n0820_p0836c13：無有侶；四曰三界所有悉如幻化無一真諦——
T17n0820_p0836c14：是為四。」

佛於是頌曰：

佛告長者：「開化復有七事：一曰慳貪者教令
T17n0820_p0836c18：布施；二曰犯惡者誨令奉戒；三曰瞋恚者勸
T17n0820_p0836c19：令忍辱；四曰懈怠者化令精進；五曰心亂者
T17n0820_p0836c20：誨令定意；六曰愚冥者教令至學智度無極；
T17n0820_p0836c21：七曰不知隨時顯權方便——是為七。」

佛於是頌
T17n0820_p0836c22：曰：

隨時菩薩問佛：「何故學者有上、中、下，不悉普
T17n0820_p0836c28：等至大乘乎？」

佛言：「學者其心，見有遠近、解有
T17n0820_p0836c29：深淺、志有優劣，故示三乘。計本無三，假引為
T17n0820_p0837a01：喻。譬如有人為國大臣聰明智慧，王之所重，
T17n0820_p0837a02：參[1]誼國事，一以委託不懷疑慮。[2]又斯大臣
T17n0820_p0837a03：有三親友：一曰太子；二曰尊者；三曰凡人。大
T17n0820_p0837a04：臣舉治國之[3]政頗有漏失，眾人[4]潛入白之
T17n0820_p0837a05：於王，謂圖[5]逆[6]辟。王聞懷疑，問諸臣曰：『當何
T17n0820_p0837a06：罪之？』諸臣得便各重罪之：或言斫頭，或言截
T17n0820_p0837a07：手斷足，或言割耳及鼻、挑眼去舌。王察眾臣
T17n0820_p0837a08：所議甚重，告曰：『不然！此人明達，偶有小失，不
T17n0820_p0837a09：宜乃爾，當捉閉著獄。』諸臣唯從不敢復言。告
T17n0820_p0837a10：邊臣曰：『速下文書，令收勅臣閉在刑獄。』

「時，凡
T17n0820_p0837a11：親友聞之悲念，欲使出獄，力劣不任，唯以衣
T17n0820_p0837a12：被、飲食所[7]乏，日日供之；亦不能令不見[8]考
T17n0820_p0837a13：治。尊者又聞，心用辛酸，往至其所解喻獄吏，
T17n0820_p0837a14：不令[9]搒笞，痛苦休息，不堪出獄。[10]至太子聞，以
T17n0820_p0837a15：為[11]罔然，『是吾親親無有重罪，眾臣憎之，讒之
T17n0820_p0837a16：於王，不宜取爾。』往詣王所，具陳本末，謂無逆
T17n0820_p0837a17：肆，當用我故願赦其殃。王用愛子，即赦使出
T17n0820_p0837a18：獄，與王相見令業如故。

「其國王者謂如來，其
T17n0820_p0837a19：太子者智慧度無極、善權方便菩薩，逮得無所
T17n0820_p0837a20：從生法忍權慧之宜，乃能得出於三界獄，得
T17n0820_p0837a21：成為佛廣濟眾生。尊者親友謂行淨戒，免三
T17n0820_p0837a22：惡趣不[12]助三界，可受天上、人間福，不得至道。
T17n0820_p0837a23：凡知友者謂布施業，此適能脫餓鬼之界，不
T17n0820_p0837a24：免地獄、畜生之厄。所以者何？如其所種各得
T17n0820_p0837a25：其類，發無上正真道意，奉於大慈無極大哀，
T17n0820_p0837a26：開化一切故，得至佛道；本[13]典大道不達深法，
T17n0820_p0837a27：不解進退中止自廢，故為緣覺；畏生死難、往返
T17n0820_p0837a28：周旋，但欲自濟，不念苦人故，墮聲聞。各隨本
T17n0820_p0837a29：[14]行而獲致之。」

說是經時，給孤獨[15]氏居士、五
T17n0820_p0837b01：百長者，皆發無上正真道意。有數千人遠塵
T17n0820_p0837b02：離垢，諸法眼生。箜篌樂器不鼓自鳴，飛鳥走
T17n0820_p0837b03：獸相和悲聲。當是之時，莫不歡喜自歸佛者。

居士復問：「初學道者始以何志？」

佛言：「先習五
T17n0820_p0837b05：戒，自歸於三。何謂五戒？一曰慈心[16]恩仁不殺；
T17n0820_p0837b06：二曰清廉節用不盜；三者貞良鮮潔[17]不染；四
T17n0820_p0837b07：曰篤信性和不欺；五曰要達志明不亂。何謂
T17n0820_p0837b08：三自歸？一曰歸佛無上正真；二曰歸法以自
T17n0820_p0837b09：御心；三曰歸眾，聖眾之中所受廣大，猶如大
T17n0820_p0837b10：海靡所不包。復有四[18]法：一曰道跡；二曰往
T17n0820_p0837b11：還；三曰不還；四曰無著。緣覺至佛無上大道，
T17n0820_p0837b12：得天、人身皆由之生。次行四等、四恩、四辯、六
T17n0820_p0837b13：度無極、大慈大哀，得成大道。前知無窮却覩
T17n0820_p0837b14：無極，教訓十方何智不逮？」

阿難問曰：「此經何
T17n0820_p0837b15：名？云何奉行？」

佛言：「名曰『解俗家業三品之財
T17n0820_p0837b16：出家修道無上正真』，其要號曰『演道俗業』。」

佛
T17n0820_p0837b17：說如是，賢者阿難，給孤獨居士、五百清信士，
T17n0820_p0837b18：莫不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