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重刻大藏一覽序
佛法自漢入中土,初僅四十二章。魏晉及唐,西使幾遣東譯無筭。由宋至元,宗門之詮著與儒彥之參觀日多,
皇明啟運,彙為大藏,曰經、曰律、曰論,五千餘卷,卷帙浩繁,窮年莫竟。即耆宿,檢閱難周,何況初地?雖名剎,尊藏不易,何論僻所?則一覽之編,陳居士實之心良勤矣。
夫亦舉要鉤玄,上根循之而窺大全;勝果妙因,中人聞之而信心勃起也。凡為卷十,分八門六十品,系以因緣一千一百八十一則,八門次第相承而善惡獨多,無非以果報提醒眾生之愚濁。品始于〈先王〉,終于〈流通〉,則又以宣揚敷布,使人共得睹聞受持,為報恩第一義。
蓋有世界必有眾生,有眾生乃成世界。而有眾生又因壞世界。何也?眾生性皆是佛性,眾生性不昧即能見佛,故知山河大地皆心所造,天人流轉終歸有漏,而必求所以安身立命之處。眾生性昧即不見佛,上智以畢世為完修,以不朽為後世名,畢竟從名心起念,于真性何涉?濟惡不才者遂以恣睢為適性、禍淫為不必然,逞欲任情,苟逃于目前之罪譴,謂兇暴為得計,當世之非笑、萬年之罵詈俱不復顧,執此惑見,一夫自用,萬夫受其慘毒矣。不有佛法以報應之,禍福千劫、萬劫不得消磨者,喚回醉夢何所底止哉?茲編一千餘則因緣,獨於此表揚不[A1]已,意在斯乎,意在斯乎。
世人高明者少,而卑暗者多;慈祥者固不乏人,而殘忍者尤眾。欲引之於性命,必先引之於趨向;欲引之于向善而去惡,必先引之于懼禍而求福。因果不爽于窮劫,現在可知、懺悔可消,于無始當下何難?茲編流通世間,俾管窺之下士、寡陋之村巷、凶頑之結習皆得領其梗概,沃其清冷,作大懽喜,開大方便,所誘化林林總總者豈鮮淺哉?
廣辯姚居士,余外家尊行也,少負才名,晚耽禪悅,好行其德,于所不知尤加意檀施、留心貝葉,與其子茂才、君復等,共尊三寶、三塔、大士殿,倡眾鳩工重刻《楞伽》、《楞嚴》諸經,而于茲編,念舊刻之漫漶,特捐貲剞劂,親自校訂,自抒妙解作跋,而令不佞為之序。余媿無樂天、子瞻之見地,聊即一覽之,條貫論次若此,惟大善知識開其固陋云。
萬曆甲寅孟冬,翰林院侍讀學士秀水陳懿典書于學圃軒。
大藏一覽目錄
- 第一卷
- 先王品
- 因地品
- 示生品
- 出家品
- 成道品
- 度生品
- 入滅品
- 常住品
- 原道品
- 教興品
- 優劣品
- 究竟品
- 釋疑品
- 證驗品
- 托胎品
- 五蘊品
- 煩惱品
- 第二卷
- 三歸品
- 十善品
- 布施品
- 第三卷
- 持戒品
- 忍辱品
- 精進品
- 禪定品
- 般若品
- 第四卷
- 方便品
- 造像品
- 事親品
- 雜緣品
- 十惡品
- 第五卷
- 懺悔品
- 臨終品
- 報應品
- 第六卷
- 賢劫品
- 諸天品
- 四洲品
- 有情品
- 地獄品
- 三災品
- 劫量品
- 大千品
- 第七卷
- 四眾品
- 入道品
- 聲聞品
- 緣覺品
- 菩薩品
- 等覺品
- 第八卷
- 法身品
- 相好品
- 神足品
- 十號品
- 第九卷
- 教相品
- 持誦品
- 唐梵品
- 第十卷
- 宗眼品
- 正傳品
- 傍出品
- 分派品
- 散聖品
- 流通品
大藏一覽目錄(畢)
大藏一覽第一卷
第一門
先王品
《釋迦譜》云:「劫初天地大水彌滿,風吹漸減,次第結沫,化為天宮……、乃至山嶽,平陸成洲、深堰成海,從上至下,依舊建立。光音天人乃飛下來,各有身光,飛行自在。地味香甘,因食彼故,體重光滅,復飛不起,日月始生,乃分晝夜。因貪食故,地味遂滅,復生婆羅。婆羅滅故,復生粳米,長四寸半,朝割暮生。因食米故,方分男形女相,後貪積聚,割不復生(機心一動則物離其真,嘗聞東萊力租而海魚不出、合浦貪珠而璣蚌遠移,以近代方古,粳米不生未足為異)。後相侵盜,無能決者,議立一智者三摩多為平等王,賞善罰惡,眾共給之。」(彩字函第一卷)○(混沌,詳見〈三災〉、〈劫量〉二品)
《起世因本經》云:「是平等王子孫相承,三十三世善思王,後乃證轉輪聖王之位,王四天下,直至師子頰王,凡一百[A2]一萬五十六王。師子頰生四子:一、名淨飯,二、名白飯,三、名斛飯,四、名甘露飯。淨飯王生二子:一、名悉達多,一、名難阤。白飯二子:一、名帝沙,一、名難提迦。斛飯二子:一、名阿尼婁馱,一、名跋提梨迦。甘露飯二子:一、名阿難阤,一、名提婆達多。且悉達多(世尊小名)一子,名羅睺羅。」(映字函第十卷)
《釋迦譜》云:「昔王遜位與弟,從學於婆羅門——姓曰瞿曇——而受之言:『當解王衣,如吾所服,受瞿曇姓,謂小瞿曇。』既入深山,形殊服異,無能識者,於甘蔗園以為精舍(淨飯遠祖捨國修行,受瞿曇姓,故曰瞿曇氏。居甘蔗園,故稱甘蔗之苗裔)。因賊由此,以陷其縱,盜法論之,木貫其身,立以為標,血流於地。是大瞿曇天眼見之,神足飛來:『我子何罪,酷乃爾乎?』取土中血,以泥團之,持還精舍,左血著於左器之中,其右亦然,大瞿曇咒願曰:『是道士若志誠,當使血化為人。』卻後十月,左即成男,右即成女,於是姓瞿曇氏。
「又,懿摩王有四太子,因擯雪山,不數年間歸德如市,鬱為強國,懿摩嘆曰:『此真釋子。』」(釋義齊言能也,因能命氏)○(彩字函第一卷)
因地品
《毗婆沙論》云:「過去久遠,人百壽時,有佛名釋迦牟尼,母名摩耶,父名淨飯,子名羅怙,侍者名阿難阤。佛告侍者:『吾今背疾,汝往廣熾陶師之家求胡麻油,為吾塗洗。』廣熾歡喜辦油,自往為佛塗洗,釋然除愈,軟音慰諭,廣熾踊躍,即發願言:『願我未來當得作佛,名號、眷屬、時處、弟子如今世尊等無有異。』當知:彼陶師者即我釋迦,由本願故,[A3]今名號等如昔不異。最初逢事釋迦牟尼等七萬五千佛,是名初劫阿僧企耶滿。從此以後乃至逢事然燈如來七萬七千佛,是名第二劫阿僧企耶滿。復從此後乃至逢事勝觀如來,是名第三劫阿僧企耶滿。此後復經九十一劫修妙相業,直至逢事迦葉波佛,方得圓滿。」(心字函第七卷)
《過現因果經》云:「至普光佛(乃然燈之異名)出興于世,爾時善慧仙人因與五百外道論議,破其異見,時五百人求為弟子,各以銀錢一枚上之。善慧聞佛出興,令燈照王迎請供養,擊鼓唱令:『國內名花皆不得買,悉以輪王。』善慧聞[A4]已,心大懊惱,欲訪花所,忽遇瞿夷持花七莖,畏王制令,藏著瓶中。善慧至誠,感花踊上,追呼就買。此女答言:『當送內宮,欲以上佛,不可得也。』善慧告言:『五百銀錢雇五莖花。』瞿夷問曰:『欲花何用?』善慧答言:『欲以獻佛。』瞿夷又問:『獻佛何為?』善慧答曰:『為欲成就一切種智度脫眾生。』瞿夷念言:『[A5]今此男子乃爾志誠,不惜錢寶。』即語之曰:『我今當以此花相與,願我生生常為君妻。』善慧答言:『我修梵行,求無為道,不得相許生死之緣。』瞿夷即言:『不從我願,花不可得。』善慧又曰:『汝若決定不與我花,當從汝願。我好布施,不逆人意,若使有來從我求乞頭、目、髓、腦、及與妻子,汝莫生礙,壞吾施心。』瞿夷答言:『敬從來命,[A6]今我女弱,不能得前,併寄二花以獻於佛,使我生生不失此願,好醜不離,必置心中,令佛知之。』
「時燈照王領諸官庶,持妙香花、種種供具出城迎佛,王臣禮敬,散獻名花,花悉墮地。善慧見諸人眾供養畢[A7]已,諦觀如來相好之容,欲滿種智度眾生故,即散五花,皆住空中化成花臺,後散二莖亦止於空。爾時,王、民、龍天八部見此奇特,歎未曾有,於是普光如來讚曰:『善哉,汝以是行,過僧祗劫當得成佛,號曰釋迦牟尼。』既授記[A8]已,佛經行處而地濁濕,善慧即脫所著鹿皮之衣以用布地,解髮覆之,佛踐而度,復記之曰:『汝後得佛,當於五濁惡世,度諸天人不以為難,必如我也。』
「是時善慧投佛出家,白言:『世尊!我昨得此五種奇夢:一者、夢臥大海;二者、夢枕須彌;三者、夢諸眾生入我身內;四者、夢手執日;五者、夢手執月。唯願世尊為我解說。』普光答言:『夢臥海者,汝在生死大海之中。夢枕須彌者,出於生死。夢諸眾生入身內者,為彼作歸依處。夢執日者,智光普照。夢執月者,清涼度生,令離熱惱。此夢因緣,是汝將來成佛之相。』善慧聞[A9]已,不勝踊躍。
「後至普光如來入滅,善慧比丘護持正法滿二萬歲,度生莫計。命終上生為四天王,化諸天眾。盡彼天壽,下生人間為轉輪王,王四天下,七寶具足——一、金輪寶,二、白象寶,三、紺馬寶,四、神珠寶,五、玉女寶,六、主藏臣寶,七、主兵臣寶——千子具足,皆悉勇健,能伏怨敵,十善化民。
「於此壽終,上生忉利,為彼天主。壽終,下生復為輪王,又昇梵天,上作天帝、下為聖主,各三十六反,終而復始,其間或為仙人、或為外道六師、或為婆羅門、或為小王……,如是變現,不可稱數。」(辭字函)
《釋迦譜》云:「善慧菩薩功行滿足,位登十地,生兜率天,一生補處,名聖善白,為諸天師隨應說法。期運將至,當下作佛,現五種瑞:一者、放大光明,普照三千大千世界;二者、大地十八相動;三者、魔宮隱蔽;四者、日月無光;五者、八部悉皆震動。告諸天子:『當知我於無量劫來,唯此一生正是度脫眾生之時,我當應下生閻浮提。』其諸天子咸共議言:『當使菩薩現生何種?』或有說言:『維提種摩竭國,其母雖正,其父不真。拘薩大國,父母宗族皆不真正。和沙國土,受他節度。維耶離國,喜諍不和。鏺樹國風,舉動虛妄。餘國邊地,佛之至尊皆不應生。唯有維羅衛國,乃三千大千世界之中,人民滋茂,植種德本,其淨飯王種族第一,性行仁賢,夫人貞良,猶天玉女,護身口意,前五百世為菩薩母,應可降神,受彼胞胎。』」
示生品
「菩薩問諸天子:『以何形貌降神母胎?』或言:『儒童形。』或言:『日月王形。』或言:『白象形。所以者何?世有三獸:一、兔,二、馬,三、象。兔之渡水,趣自渡耳;馬雖差猛,猶故不知水之淺深;白象之渡,盡其源底。聲聞、緣覺,其猶兔、馬,雖度生死,不達法本;菩薩大乘譬如白象,解暢三界十二緣起,了之本無,一切莫不蒙濟。』
「春末夏初,不寒、不暑,適在時宜,菩薩以四月八日化乘白象,冠日之精,因[A10]母晝寢,以示其夢,從右脅入。夫人夢寤,自知身重,天獻飲食自然而至,不復樂於人間之味。
「菩薩在胎,母無妨礙,晨朝為色界天說法、日中為欲界天說法、[A11]晡時為諸鬼[A12]神說法,於夜三時亦復如是,成熟利益無量眾生。於是兜率天眾念言:『菩薩[A13]已託淨飯王宮,我等亦當下生人間,菩薩成佛,我得聞法。』即[A14]便託於諸國王臣、或婆羅門長者、居士等家,凡九十九億。
「菩薩住胎十月滿足,四月八日,夫人將諸綵女遊藍毗尼園,攀無憂樹,于時樹下忽出蓮華,大如車輪,菩薩化從夫人右脅而生,墮彼華上,自行七步,舉其右手,作師子吼:『天上天下,唯我獨尊。』時四天王即以天繒接太子身,置寶[A15]机上,帝釋執蓋,梵王持拂,左右侍立,九龍空中吐清淨水,一溫一涼,灌太子身,三十二相、八十種好,放大光明,普照三千大千世界,天龍八部滿虛空中,作天伎樂,雨妙香花、瓔珞、天衣……,不可稱數,所感瑞應(三十有四,繁不能錄),群生普利,地獄停酸。
「同日,八大國王皆生太子,諸釋種姓生五百男,國中居士、長者亦悉生男,及八萬四千廄馬生駒,宮中五百伏藏發現,又諸大商採寶俱還,即名太子為悉達多(漢言『頓吉』)。
「適生七日,其母摩耶夫人命終,以懷天師功福大故,上生忉利,封受自然。太子自知福德威重,無有女人堪受禮者,故因將終,托之而生。爾時姨母摩訶波闍波提乳養太子,如母無異。召諸婆羅門占太子相,嘆未曾有:『若當出家,成一切智;若在家者,為轉輪王。』王聞此語,心大歡喜。婆羅門又白王言:『有一梵仙名阿私陀,具足五通,在於香山,彼之善相可決王疑。』王纔作念,彼便遙知,騰虛而來,既見太子,忽然悲泣。王大憂怖,問仙人言:『子何不祥?』仙人答曰:『太子具足三十二相,在家為轉輪王,出家成等正覺,轉大法輪。我今年[A16]已百二十歲,不久命終,不聞說法,故自悲耳。』
「[A17]太子漸長,因王嚴駕,抱謁於大自在天廟,時諸神象悉能起拜太子之足,父王驚嘆:『我子於天神中最尊最勝,宜字天中天。』
「年及七歲,當修學時,遍訪國中聰明婆羅門——名曰選友——為太子師。太子問曰:『以何書典而相教乎?』其師答曰:『梵、佉留書。』太子曰:『其異書者,六十有四,今師何言止有二種?』師問:『何名?』答曰:『梵書(婆羅門書)、佉留書(驢脣仙書)、龍鬼書、犍沓和書(香神書)、阿須倫書(阿修羅書……,多不盡錄,略舉四五)。』書缺二字,太子問師,師不能答,反而問之:『此阿字者,不可壞義,亦是無二正真道義。』爾時選友深生慚愧,而白王言:『太子乃天人師,我安可教耶?』凡諸伎藝、典籍、筭射、天文、地理,太子悉皆自然知之。
「年既長成,王敕太子與難阤、調達、五百童子,又復擊鼓唱令萬姓有勇力者,定日集於戲場捔射。至期,調達領眾先出,有象當門,以手擗倒。次是難阤,見象礙路,即以足指挑著路傍。太子念言:『今正現力之時。』即便執象擲於空中,還以手接,不令傷損,眾咸嘆服。
「既至園[A18]已,摽鼓射之,調達豎四十里鼓,不能得過;難阤豎六十里鼓亦莫越;爾太子豎百里鼓,弓力乏折,乃取祖王鎮庫之弓——古今無能張者——太子既挽,聲震于城,箭中鼓[A19]已,沒入于地,泉水涌出,復透鐵圍之山,大千剎土六反震動,大眾悚然,怪未曾有。
「太子年及十七,王為娉妃,耶輸阤羅端正第一,禮義備舉,即是宿命賣花女也。太子雖納,殊無俗意,久而不接,於靜夜中但修禪觀。」
出家品
「太子在宮日久,前白王言:『欲出遊觀。』王敕整治衢道,皆令清淨,并諸官屬導從太子。出城東門,觀者如雲,時淨居天化作老人,頭白背傴,拄杖[A20]羸步,太子問從者言:『此何人也?』答曰:『老人。』又問:『何謂老人?』答曰:『昔乃兒童,次第遷變,形枯色衰,餘命無幾,故謂為老。』太子又問:『唯此一老?一切皆然?』從者答言:『人人悉爾。』太子聞[A21]已,生大苦惱:『我雖富貴,豈免此耶?』還宮不樂,王亦憂惱。
「復遊南門,王敕嚴潔衢陌,百官擁從。時淨居天復化病人,肉消骨露,喘息呻吟,不能自持,兩人扶腋在於路傍。太子乃問:『此何人也?』從者答曰:『此病人乎。』又問:『何謂為病?』答曰:『病者百節疼痛,氣力虛微。』復問:『此人獨爾,餘皆然耶?』答曰:『貴賤悉爾。』太子嘆曰:『云何世人耽樂不畏?』還宮憂惱。
「王聞轉愁,問群臣言:『太子初出東門,逢見老人不樂。今出南門,再敕卿等淨治道路,云何病人又令見之?』群臣奏對:『奉王嚴命,無不檢察,不知病人所從來處,非臣之罪。』王聞婆羅門子優阤夷極有智辯,召而語曰:『太子不樂在世,恐其出家,汝可為友,善而誘之。』
「太子復求出遊,王不忍拒,敕嚴道路乃至園林,香華幡蓋數倍於前,若有不祥,遠驅逐之。爾時太子與優阤夷百僚萬眾出城西門,淨居天子念言:『先現老、病,舉眾皆見,王責從者,枉及無辜。今化死人,眷屬圍遶,號哭送之,唯令太子與優阤夷二人獨見。』太子問:『此何人?』優阤夷以王嚴敕,即不敢答,淨居天力使不覺言:『稱死人也,風刀解形,神識去矣,四體諸根無復所知,誠可哀也。』太子又問優阤夷言:『餘人爾不?』答曰:『世人皆爾,無一免者。今獻誠言,願不見責。古今諸王,愛欲樂[A22]已,然後出家,太子云何永絕不顧?無有棄國而學道者,唯願太子受於五欲,令有子息,不絕王嗣。』太子答言:『誠如所說,但我不言五欲無樂,以畏老病生死之苦,故於五欲不取愛著。汝言古者諸王先經五欲,然後出家。此諸王等今在何許?以愛欲故,或在地獄、或在餓鬼、或在畜生、或在人天,以有如是輪轉苦故,我欲離此,汝今云何令我受之?』時優阤夷雖竭言辯勉於太子,終不能回。即便還宮,彌加憂慼。王問其詳,優阤夷言:『出城不遠,逢見死人,殊不知其自何而來。』問諸吏從皆言不見,王知天力,非臣之咎。
「復遊北門,淨居天子化作比丘於太子前,太子問曰:『汝何等人?』答曰:『比丘。世間無常,我修聖道,超於彼岸。』作是答[A23]已,騰虛而去。太子念言:『先見老、病、死苦,為之所恐。今遇比丘啟悟我心,不勝欣悅。』王聞懊惱,太子決定捨家學道,敕輸阤羅勿離太子,復增妓女以娛樂之。
「復次,太子前白:『父王!恩愛必離,聽我出家。』王泣不許,太子復言:『王能與此四願,即不出家:一者、不老,二者、無病,三者、不死,四者、不別。』王答:『此願,世誰得之?』相師奏王:『太子若不出家,七日之後得輪王位,七寶自至。』王生歡喜,即敕群臣日夜嚴備,城門開閉聞四十里,復敕耶輸阤羅倍加防察。王告太子:『國今無嗣,宜生一子,卻聽出家。』太子即指輸阤羅腹,便覺有娠,然後羅睺從天變沒化生,不由父母合會而育。
「太子是年十九,出家時至,二月八夜,諸天下來太子之前,頭面禮足,白太子言:『無量劫來勤苦修行,令之成熟,出家是宜。』太子答言:『王敕內外官屬防衛嚴密,欲出無從。』諸天白言:『我等方便,使無知者。』太子即敕車匿被犍陟來,四天天王捧馬四足并接車匿,帝釋執蓋,北門自開,不使有聲。出城既畢,天忽不現。太子至於跋伽仙林作師子吼:『過去諸佛為求菩提,捨棄飾好,剃除鬚髮,我今亦爾。』便脫寶冠與瓔珞等,分付車匿回上父王,即以利劍自剃鬚髮,帝釋接髮上天建塔。次淨居天化作獵師,身披袈裟,太子以七寶衣貿之而著。車匿大哭,犍陟悲鳴,緣路而歸。父王、姨母及輸阤羅等不見太子,哀號悶絕,舉國悲慕。於是淨飯王即選國中豪賢多子孫者五人,各遣一子——憍陳如……等——追侍太子。
「太子前詣彼仙住處,見其或以草葉為衣者、或以樹皮為服者,或食草木花果,或事水、火、日、月,或倒荊棘之上、或臥水火之前,或一日一食、或二日一食,苦行如此。太子問言:『欲求何果?』仙人答言:『為欲生天。』太子又問:『諸天雖樂,福盡輪回,終為苦聚,云何修諸苦因以求苦報?皆非解脫真正之道。』辭而別往,涉山踰谷。憍陳如等相從既久,不柰其艱,言:『此狂人,行不擇路,奚可隨之?設委而還,王滅吾家,不如止此精苦修行。』
「太子次第前詣阿羅邏、迦蘭仙人所,詰其所斷生老病死之法,仙人答言:『眾生之始,始於冥初,冥初起於我慢,我慢生於癡心,癡心生於染愛,染愛生於五微塵氣,五微塵氣生於五大,五大生於貪欲、瞋恚及諸煩惱,於是流轉生、老、病、死、憂、悲、苦、惱。』太子復問:『[A24]已知所說生死根本,復何方便而能斷之?』仙人答言:『若欲斷者,修習禪定,離欲惡不善法。有覺有觀,得初禪;除覺觀定,生入喜心,得第二禪;捨喜心,得正念,具根樂,得第三禪;除苦樂,得淨念,入捨根,得第四禪。獲無想報,離色想,入空處;滅有對想,入識處;滅無量想,識唯觀識,入無所有處;離於種種相,入非想非非想處,斯處名為究竟解脫,是諸學者之彼岸也。』太子思惟:『其所知見非究竟處。』問曰:『非想非非想處,為有我也?為無我也?若言無我,不應言非想非非想;若言有我,我為有知?我為無知?我若無知,則同木石;我若有知,則有攀緣。既有攀緣則有染著,以染著故,則非解脫。汝盡麤結,猶細結在,非度彼岸。若能除我及以我想,一切盡捨,是則名為真解脫也。』太子調伏是二仙[A25]已,求勝法故,遂復前進。」
成道品
「太子次至苦行林中,尼連河側,安禪靜坐守戒,日食一麻一米、乃至七日食一麻米。設有乞者,亦以施之。苦行六年,瘦若枯木:『我若以此[A26]羸身而取道者,彼諸外道當言自餓是涅槃因。我當受食,然後成道。』既作是念,淨居天子下來,勸彼林外牧女——難阤波羅——令取乳糜供養太子。受食[A27]已竟,身體光悅,堪受菩提。觀過去佛以草為座,帝釋化作凡人,持草以奉,太子問言:『汝名何等?』答曰:『吉祥。』太子喜曰:『我破不吉,以成吉祥。』坐彼草褥,閻浮樹下觀樹思惟,感天動地,演大光明,覆蔽魔宮。波旬恐怖,令彼四女往詣太子,萬端妖婬惑之不動。波旬復將八十億眾故來惱壞,而作是言:『若不起去,擲汝海中。』太子答曰:『汝先動我淨瓶,然後可能擲我。』八十億眾盡力不能令瓶少動,乃至種種作威,若抱石者……,不能勝舉,設能舉者復不能下,飛刀舞劍停於空中,雷電雹雨成五色花,群魔力盡無復能為。
「太子是年 (三十)歲,(十二)月八夜,結解漏盡,生死[A28]已斷,明星出時,霍然大悟,成等正覺,普觀三界無有一樂,是諸眾生以何因緣而有老、死?即知老、死以生為本,若離於生則無老、死。從因緣生,因於欲有色、有無色、有業生。又觀三有業從四取生,取從愛生,愛從受生,受從觸生,觸從六入生,六入從名色生,名色從識生,識從行生,行從無明生。若滅無明則行滅,行滅則識滅,識滅則名色滅……,乃至老、死、憂、悲、苦、惱滅。如是逆順觀十二因緣,具足三十七助道品、一十八不共法、四無所畏、十神通力。于時大地十八相動,天作伎樂,散花燒香,龍天八部所設供養充塞虛空。
「如來於七日中思惟:『我所得法甚深難解,唯佛與佛乃能知之。一切眾生為於貪欲、瞋恚、愚癡、邪見之所覆障,無有智慧,云何能解我所得法?我今若為轉法輪者,彼必迷惑,不能信受而生誹謗,當墮惡道。我寧默然,入般涅槃。』爾時,大梵天主禮足圍繞,白言:『世尊!久住生死,捨於國城、妻子、頭、目、髓、腦,為求法故。今日法海[A29]已滿、法幢[A30]已立,開導正時,云何涅槃?』三請說法。」
度生品
「是時世尊乃受其請,即詣波羅柰國鹿野苑中初轉法輪。世尊思惟:『我開甘露法門,誰應在先而得聞者?阿羅邏與伽蘭二仙,聰慧易悟。』知其各於昨夜命終,世尊復念:『憍陳如等五人悉皆聰明,又夙有願,先應度之。觀根受道。世有八苦,謂:五盛陰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愛別離苦、怨憎會苦、求不得苦。如是諸苦由我為本,應當知苦、斷集、證滅、修道。若人不知四聖諦者,不得解脫,當三轉四諦十二行法輪。』
「時有五百商人——二為首者,一、名提謂,一、名波利——經過曠野,天神語之:『有佛興世,汝宜先供。』即以蜜麨上之,則四天王亦各持缽奉以盛食,佛皆受之,累置掌上,按合成一,為應供器。
「時憍陳如等五人投佛出家,世尊喚言:『善來,比丘!』鬚髮自落,袈裟著身,即成沙門。佛問:『汝知色、受、想、行、識,為是常?為無常也?為是苦?為非苦也?為是空?為非空也?為有我?為非我也?』五比丘眾聞五陰法,漏盡意解,成阿羅漢果,即便答言:『色、受、想、行、識實是無常、苦、空、無我。』諸天踊躍,展轉唱言:『如來今日[A31]鹿野苑中轉大法輪。』於是世間始有三寶——如來大聖是為佛寶、四諦法輪是為法寶、五阿羅漢是為僧寶,為諸天人第一福田。
「次度[A32]耶舍等比丘五十人,佛告諸比丘眾:『宜各遊方,度諸眾生。我今獨往摩竭提國,彼國優樓頻螺迦葉兄弟學於仙道,王臣歸信。』佛至彼住,日暮求宿,迦葉答言:『石室潔淨,可得相容。內事火龍,其性暴惡,恐相害爾。』佛言:『但借,龍惡不妨。』迦葉答言:『宜自隨意。』佛入室中,結跏趺坐,惡龍吐火,發燄衝天,石室[A33]洞鎔,世尊即入火光三昧,龍反遭火,藏身無地,輒投佛缽。迦葉師徒以謂佛遭毒龍所害,翌朝往看,佛言:『我內清涼,終不為彼外火之焚。君所事龍,今降缽中。』迦葉歎服:『未曾有也。』復言:『雖則沙門神通,不如我道真。』
「世尊住此,第二夜、四天王眾,第三夜、帝釋眾,第四夜、大梵眾,各下聽法,身光洞耀,迦葉問佛:『夜夜光現,汝事火耶?』佛言:『不也,諸天每夜下來聞法,是其身光。』迦葉又言:『雖沙門神妙,不如我道真。』迦葉晨朝燒火不然,怪其所以,即往白佛,佛令歸去,見火[A34]已然。事畢滅之又不能滅,復至白佛,佛令歸去,見火[A35]已息。次早劈薪,斧莫能舉,次斧既舉,又莫能下,皆至佛所,乃舉乃下。
「迦葉請佛歸家供養,佛言:『先去,我隨後往。』迦葉既去,佛趣閻浮提洲取果持來,迦葉未至,佛[A36]已先到,即便問言:『從何道來?』佛以果示,而語之曰:『過數萬踰闍那取此果來,汝可噉之。』然後如是三請,佛亦三往餘三天下,取彼所產之果,皆於先到。此等神變凡十八種,迦葉各各強言:『是大沙門,神則神矣,不如我道真也。』佛語迦葉:『汝非阿羅漢道,何故虛妄,起大我慢?』於是迦葉自知非真,心怖毛豎,見佛種種神變殊勝,即與五百弟子投佛出家,事火之具悉皆捐棄尼連禪河。是故,迦葉二弟——一、名那提迦葉,一、名伽闍迦葉——各有弟子二百五十,居於下流,忽見厥兄所事火器隨流而下,必不祥也,同奔兄所,見兄與其眷屬,削髮披緇,愕然咨兄:『既大羅漢,聰慧過人,名聞十方,莫不宗仰,何捨此道,還從人學?』迦葉答言:『然我所學非究竟法,唯佛所說能盡生死。既遇此等大聖之尊而不師彼則是無眼。』二弟啟言:『我等亦願隨兄同學。』並領弟子投佛出家。
「復次,佛念:『瓶沙王於我有約,若成道者願先見度。』即與迦葉千比丘眾往王舍城,住於杖林。時瓶沙王嚴駕,百官導從,千馬萬騎,迎佛入國,頭面禮足。安坐[A37]已定,觀其根熟,即為說法:『大王當知:此五陰身以識為本,因於識故而生意根,以意根故而生於色,而此色法生滅不住。如是觀者,則能於身善知無常。如此觀身,不取身相,即能離我及於我所。若能觀色離我、我所,即知色生便是苦生,若知色滅便是苦滅。如此觀者,名為解脫;不作斯觀,是名為縛。法本無我及以我所,以倒想故,橫計有我及以我所,無有實法,若能斷此倒惑想者即是解脫。』王即思惟:『若謂眾生言有我者而名為縛,一切眾生皆悉無我,既無有我,誰受果報?』佛知彼念,即語之曰:『一切眾生所為善惡及受果報皆非我造,亦非我受,而今見有造作善惡、受果報者,當為王說:但以情、塵、識合,於境生染,累想滋繁,以是緣故,馳流生死,備受苦報。若是於境無染,息其累想,即得解脫,以情、塵、識三事因緣,共起善惡及受果報,更無別我。譬如鑽火,因手轉燧得有火生,然彼火性不從手生及以燧出,亦復不離手及燧鑽,彼情、塵、識亦復如是。』王又思惟:『若以情、塵、識和合故而有善惡、受果報者便為常合,不應離絕,若不常合,是即為斷。』佛知王念,即便答言:『此情、塵、識,不常、不斷。何以故?合故不斷,離故不常。譬如緣於地水,因彼種子而生芽葉,種子既謝,不得名常;生芽葉故,不得名斷。離於斷、常,故名中道,三事因緣亦復如是。』王聞法[A38]已,心開意解,與八萬那由他婆羅門大臣、九十六萬那由他諸天各遠塵離垢,得法眼淨。
「有長者迦陵,見佛入國,君民敬奉,未有精舍,即捨竹園,王起堂殿,種種嚴麗,請佛安居。領比丘眾、無量天人前後圍繞,入王舍城。佛蹈門閫,城中樂器不鼓自鳴,門狹更廣,門下更高,一切丘墟悉皆平坦,臭穢塵垢自然香淨,聾者得聽、啞者能言、盲者得視、狂者得正、病者皆愈,枯木發花,腐草榮秀,涸池增瀾,香風清靡,鳳鳥翔集,出和雅音,種種祥瑞。
「彼城中有二婆羅門,根利聰明——一、名舍利弗,一、名目犍連——二為親友,各百弟子,國人宗仰。因阿捨婆耆比丘持缽入村,舍利弗忽逢於路,見其威儀庠序,問:『師於誰?演說何法?』婆耆答言:『我大師者,天人之尊,智慧神通無能與等。我既年幼,學道日淺,豈解宣說如來妙法?但以所知。』即說偈言:
「舍利弗聞說此偈即見道跡,心大踊躍,以所聞偈歸告目犍連,亦於言下開悟,於是二人共將二百弟子前詣竹園伽藍,以求出家。佛告大眾:『今此二人,於我法中為上弟子。舍利弗者,智慧第一。目犍連者,神通無上。』
「如上凡千二百五十人,各於出家時,世尊呼云:『善來,比丘!』鬚髮自墮,袈裟著身,成沙門相。佛皆為說四諦之法,遠塵離垢,得法眼淨,證阿羅漢。
「佛告諸比丘言:『然燈如來出興世時,善慧仙人豈異人乎?即我身是。緣路所遇五百外道所共論議及隨喜者,今此會中迦葉兄弟及其眷屬千比丘是。賣花女者,今耶輸是。善慧髮布地時,傍有二人掃佛前地,及二百人隨喜助者,今舍利弗、大目犍連并二百弟子是。髮布地時,虛空諸天而讚歎者,我初得道鹿野苑中始轉法輪,八萬天子及頻婆娑羅王(一名瓶沙)所將眷屬八萬那由他人及九十六萬億那由他天是。汝等當知:過去所種因緣,經無量劫終不磨滅。我於往昔勤修一切善業及發大願,心不退轉,故於今日而[A39]已成就一切種智,汝等宜應勤修無怠。』」(彩辭二函參用)
《涅槃經》云:「世尊四十九年在世,說法三百餘會,度脫四生六道,其數無量無邊。涅槃時至,告大眾言:『我初成道於尼連禪河邊,魔王波旬請般涅槃,我告「未有弟子,是故不得入涅槃」者,吾自初度五比丘眾,漸漸誘進,最後乃至須跋阤羅皆入道竟,所作[A40]已辦、能事[A41]已畢,今當入滅。汝等勤教眾生,勿得放逸,未脫三界,早求出離,一失人身,難可追復。』大眾聞佛囑付,咸生哀戀,有優婆塞名曰純陀,設最後供,具足檀度。
「於是阿難深切迷悶,猶如死人。阿泥樓逗(一名阿那律)安慰阿難:『何為愁苦?如來今日雖有,明旦則無。汝依我語,諮是四問:佛涅槃後,六群比丘云何共住而得示教?如來在世,以佛為師,既入滅後,以何為師?如來在世依之而住,既入滅後依何而住?如來滅後,結集法藏,一切經初安何等語?』
「阿難依陳上問,佛告阿難:『如汝所問「我涅槃後,六群比丘云何共住」者,依我正法,教示六群,得證上果。一切眾生皆因無明起諸愛結,役使身心,不得自在。若能諦觀十二因緣究竟無我,深入本淨,即能遠離三界大火。此是最後付囑,汝當修行。問「佛去後以何為師」者,尸波羅戒是汝大師。問「佛滅後依何住」者,依四念住。問「佛滅後一切經初安何語」者,當安「如是我聞:一時佛住某處而說是經」。』
「阿難復次白佛茶毗法則。佛答:『當依轉輪聖王,後收舍利,建七寶塔,一切世間所共瞻仰。』
「于時帝釋從佛敬請半身舍利,深心供養。佛告天帝:『如來等視眾生如羅睺羅,平等利祐,我今與汝右邊上頷一牙舍利,可於天上起塔。』於是天人悲哀不[A42]已,世尊普告:『汝莫愁嘆。何以故?雖佛涅槃,而有舍利,復有法寶常住於世,能令眾生深心歸依。供養舍利即是佛寶,見佛即見法身,見法即見聖賢,見聖賢故即見四諦,見四諦故即見涅槃。當知:三寶常住,無有變易,能為世間作歸依故。』
「爾時世尊於師子座卻僧伽梨,顯紫金身,放大光明,告大眾言:『當知:如來為汝等故,累劫勤苦修行,成就菩提,得此金剛不壞之身,具足三十二相,如優曇花難可值遇,緣畢涅槃。汝等誠心看我金身,當修淨業,於未來世得此果報。』如是三告,上昇虛空,高七多羅樹,復從空下,凡二十四反,告諸大眾:『是為最後見於如來,自此見[A43]已無復再睹。我今時至,舉身疼痛。』即入初禪,從初禪出入第二禪,次第至非非想處,從非非想處出入滅盡定,從滅盡定出還入非非想,次第還入,直至初禪,復入超禪。如是逆順展轉二十七反,告大眾言:『我以佛眼遍觀三界,一切諸法性本解脫,於十方求了不能得。根本無故,所因枝葉皆悉解脫;無明解脫故,乃至老、死皆得解脫。』」
入滅品
「世尊是年七十有九,於二月十五夜示誨眾[A44]已,右脅而臥,背東面西,頭北足南,有娑羅樹八根合為二株,慘然變白,垂覆如來,十方震動,演出苦空哀歎之聲,大海涌沸,川流枯涸,日月無光,黑風鼓扇,草木摧折,諸天哀號,雨天香花,奏天音樂,唱言:『苦哉,苦哉!如何一旦慧日滅沒,一切眾生喪真慈父,失所敬天?』或有隨佛滅者、或有喪失心者、或大叫搥胸者、或悶絕躄地者。
「于時依輪王法用以棺槨,拘尸城人僉議力士四人,請舉佛棺,入城供養,盡其神力竟不能勝,復八力士至十六士舁無少動。樓逗告言:『縱傾城人亦莫能舉。世尊平等,令諸人天得福無異。』棺乃自舉,昇虛空中,高一多羅樹,從拘尸城西門而入,東門而出,復南門入,從北門出,遶城七匝。菩薩、聲聞、帝釋諸天即持寶臺花蓋空中隨覆,幢幡、音樂、種種供養,地上、空中[A45]充塞彌滿,悲泣哀慟。
「一七日[A46]已,大眾即扶如來紫磨金身安庠出棺,置于寶床,持妙香水,灌洗既[A47]已,內以兜羅綿褁,外以妙㲲千張如法纏之,仍舊入棺,滿注香油,諸天及人各持無價旃檀沉水,結大香樓,棺置其上,持炬茶毗,火悉殄滅。大眾號慟,不知如來何緣未畢。帝釋答言:『必待迦葉。』迦葉既至,棺自然開,即現二足千輻輪相出于棺外,迦葉見[A48]已,慟哭作禮,足還收入。於是力士燭炬爇之,終竟不然。迦葉告言:『大聖寶棺,三界之火所不能焚,何況汝力而能燒耶?』如來胸中三昧之火隨聲而發,迸出棺外,漸漸茶毗,經于七日,香樓乃盡。
「時四天王與江河神急欲舍利歸去供養,見火未滅即以水沃,厥燄轉熾,樓逗語之:『一居天上、一住海中,汝收舍利各還本處,地居之人如何得往而供養耶?』二眾負慚乃退。偶帝釋天持七寶瓶及供具至,其火頓息,視棺儼存,及其千㲲纏佛身者,裡外各一張,宛然如[A49]本。帝釋白眾:『請佛所許右牙舍利。』[A50]已竟,是時八大國王競爭舍利。帝釋化一梵志,名曰屯屈,前諫諸王:『為民主者,宜無有諍。舍利均分,令諸國土皆有塔廟,開發盲俗,貴知有佛,使普得景福歟。』僉曰:『善哉。』共命屯屈均為八分,各與一甖。諸王得之,悲喜交集,香華、幢幡迎還本國建塔,尚餘灰炭莫不收什,亦謂之灰塔炭塔,以永供養而為佛事。」(賓澄二函參用)
常住品
《宗門統要》云:「洛京佛光如滿禪師因唐順宗問:『佛從何方來?滅向何方去?既言常住世,佛今在何處?』師曰:『佛從無為來,滅向無為去,法身等虛空,常在無心處。有念歸無念,有住歸無住,來為眾生來,去為眾生去。清淨真如海,湛然體常住,智者善思惟,更勿生疑慮。』帝又問曰:『佛向王宮生,滅向雙林滅,住世四十九,又言無法說。山河及大海、天地及日月,時至皆歸盡,誰知不生滅?疑情猶若斯,智者善分別。』師曰:『佛體本無為,迷情妄分別,法身等虛空,未曾有生滅。有緣佛出世,無緣佛入滅,處處化眾生,猶如水中月。非常亦非斷,非生亦非滅,生亦未曾生,滅亦未曾滅。了見無心處,自然無法說。』」
第二門
原道品
《金剛經》云:「佛告須菩提:『是法平等,無有高下,是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又,《華嚴經》云:「如來普觀法界一切眾生具有如來智慧德相,愚癡迷惑,不知不見,我當教以聖道,令其永離妄想執著,自於身中得見如來,廣大智慧與佛無異。」(黎字函第五卷)
《辯正論》云:「太昊本應聲大士,仲尼即儒童菩薩,先遊茲土,權行漸化,愍濟五濁,宣布五常。」(明字函第一卷)
《破邪論》云:「佛遣三弟子震旦教化:儒童菩薩,彼稱孔丘;光淨菩薩,彼稱顏回;摩訶迦葉,彼稱老子。」(既字函上卷)
《破邪論》云:「修道階次,心行非一,皆緣淺以至深,藉微以為著。其始修心則依佛、法、僧受三歸也,三歸如君子之三畏,而又五戒——斷殺、盜、婬、妄語、飲酒——與仁、義、禮、智、信同。」(既字函上卷)
《弘明集》云:「仁者,不殺之戒也;義者,不盜之戒也;禮者,不邪之戒也;智者,不醉之戒也;信者,不妄之戒也。」(典字函第三卷)
教興品
《破邪論》云:「周昭王即位二十四年,四月八日,江河泉池忽然泛漲,大地震動,夜五色光入貫太微,遍于西方,作青紅色。昭王問太史蘇由曰:『是何祥也?』由對曰:『有大聖人生於西方,故現此瑞。』昭王曰:『於天下何如?』由曰:『即時無他,一千年外聲教被及此土。』此時佛初生也。至穆王即位五十二年,二月十五日,暴風忽起,林木傷折,大地震動,西方有白虹十二道,南北通過,連夜不滅,穆王問太史扈多曰:『是何徵也?』對曰:『西方有大聖人滅度,衰相現耳。』此時佛涅槃也。」
《破邪論》云:「後漢孝明帝永平三年,偶夢金人巍巍丈六,飛至殿庭,光明炳燿。顧問群臣,通事舍人[A53]傅毅對曰:『臣聞西域有得道者,其名曰佛。陛下所見,得無是乎?』帝遣博士王遵等十八人同往西域,求迎佛法。至月支國遇迦葉摩騰、竺法蘭二梵僧,帶白㲲,畫釋迦像,《四十二章經》白馬馱之,邀至洛陽,乃永平十年,此土有三寶之始也。明帝問摩騰曰:『法王出世,何以化不及此?』摩騰對曰:『迦毗羅衛國者乃三千大千世界之中心,三世諸佛皆於彼生,凡有願行者悉生於彼,受佛正化,咸得悟道。餘處眾生無緣感佛,佛不往也。佛雖不往,光明及處,或五百年、或一千年、或千年外,皆有聖人傳佛聲教而教化之。』」(並既字函)
《三寶錄》云:「沙門康僧會,初達吳地,營立茅茨,設像行道。吳人初見,謂其妖異,有司奏聞,吳主問曰:『佛有何驗?』僧會答曰:『佛晦靈跡出餘千載,遺身舍利應現無方。』吳主曰:『若得舍利,當為起塔;如其虛妄,國有常刑。』請期七日,會乃謂其屬曰:『法之興廢在斯一舉,今不至誠,後將何及?』精持齋戒,銅瓶盛水,燒香禮請,七日寂然求申,二七亦復無應。權曰欺誑,將欲加罪。更請三七,權又听之,會謂伴曰:『宣尼有言:「文王既沒,文不在茲乎。」法靈應降而吾等無感,何待王憲?當誓死為期。』三七日暮猶無所睹,莫不震懼。既入五更,忽聞瓶中鏘然有聲,會即往視,果獲舍利。明旦呈權,舉朝集觀,五色光燄,照瓶之上。權自執瓶,寫銅盤中,舍利所衝,盤即破損,權大驚曰:『希有瑞也。』會復奏言:『舍利威神豈止如此?直得劫燒之火不能焚,金剛之杵不能碎。』權命試之,置於鐵砧之上,使有力者用槌一擊,砧杵俱陷,舍利無損,權甚嗟服,即為建塔,大法復興。」(設字函第五卷)
優劣品
《普曜經》云:「佛成道[A54]已,還本生國維衛大城,諸天皆來侍送,雨花獻香,懸幢立蓋,作諸伎樂,四王諸天引導其前,比丘大眾擁從其後,帝釋侍左,梵王侍右,而說偈曰:
(彩字函第五卷)
又,《智度》偈:
(聖字函第五卷)
《破邪論》云:「太宰嚭問孔子曰:『夫子聖人歟?』對曰:『丘博識強記,非聖人也。』又問:『三王聖人歟?』對曰:『三王善用智勇,聖非丘所知。』又問:『五帝聖人歟?』對曰:『五帝善用仁信,聖非丘所知。』又問:『三皇聖人歟?』對曰:『三皇善用時,聖亦非丘所知。』太宰大駭曰:『然則孰為聖人乎?』夫子動容,有間曰:『丘聞西方有大聖人者焉,不治而不亂,不言而自信,不化而自行,蕩蕩乎人無能名焉。』」(既字函上卷)
《破邪論》云:「吳主曰:『孔丘、老子,得與佛比對以否?』闞澤曰:『遠則遠矣。所以然者,孔老設教,法天制用,不敢違天;諸佛設教,天法奉行,不敢違佛。以此言之,實非對明矣。』」《成道記》注云:「唐律師道宣居終南山,戒行至高,北方毗沙門王常遣二天人冥佐之。宣嘗經行失腳,將墮階下,天人承足,方現其身,問:『何人耶?』曰:『天神也。』宣復問曰:『如周之蘇由、漢之傅毅、吳之闞澤,皆素未識佛法而能知聖人生滅,聲教將來,辯佛法為上,彼何人耶?』答曰:『彼皆天人也,為欲佛法流行此土,天遣降神佐國,宣明佛法故也。』」
《破邪論》云:「漢永平中,道士陳乞與僧以較真偽,奉敕于白馬寺置壇,合集諸家經典,沉檀為炬[A55]已悉成煨燼,唯有佛經儼然無損,佛法自此興焉。」 (既字函上卷)
究竟品
《圓覺經》云:「金剛藏菩薩白佛言:『十方異生本成佛道,後起無明,一切如來何時復生一切煩惱?』佛答:『如銷金礦,金非銷有,既[A56]已成金,不重為礦,經無窮時,金性不壞,不應說言本非成就,如來圓覺亦復如是。』」(可字函)
《佛因果經》云:「太子因入雪山,遍扣諸仙:『欲求何果?』仙人答言:『為欲生天。』太子又問:『諸天雖樂,福盡輪回,終為苦聚,云何修諸苦因以求苦報?皆非解脫正真之道。』」(辭字函第四卷)
《楞嚴經》云:「不依正覺修三摩地,別修妄念,存想固形。有十種仙:堅固服餌而不休息,食道圓成,名地行仙;堅固草木而不休息,藥道圓成,名飛行仙;堅固金石而不休息,化道圓成,名遊行仙;堅固動止而不休息,精氣圓成,名空行仙;堅固津液而不休息,潤德圓成,名天行仙;堅固精色而不休息,吸粹圓成,名通行仙;堅固禁咒而不休息,術法圓成,名道行仙;堅固思念而不休息,思憶圓成,名照行仙;堅固交遘而不休息,感應圓成,名精行仙;堅固變化而不休息,覺悟圓成,名絕行仙(前四行平聲,後六行去聲)。是等皆於人中鍊心,不修正覺,別得生理,壽千萬歲,妄想流轉,不修三昧,報盡還來,散入諸趣。」(染字函第八卷)
《金剛經》頌云:
《華嚴經》云:「菩薩等觀世間眾生猶如一子,欲令皆得最上安樂。」(章字函第六卷)
永嘉云:「圓頓教,勿人情,有疑不決直須爭,不是山僧逞人我,修行恐落斷常坑。」
《華嚴經》云:「菩薩見諸眾生作惡受苦,以是障故不見三寶,我代彼苦,令其解脫。菩薩如是受苦毒時,轉更精勤,不捨不怯。何以故?決願荷負一切眾生,至於地獄、畜生、險難之處,以身為質,贖彼解脫。」(章字函第三卷)
《金剛經》云:「佛告須菩提:『所有一切眾生之類,若卵生、若胎生、若濕生、若化生,若有色、若無色,若有想、若無想、若非有想、若非無想,我皆令入無餘涅槃而滅度之。』」
釋疑品
《傳燈》云:「二十祖闍夜多問十九祖曰:『我父母素信三寶,而常縈疾瘵,凡所營作皆不如意。而我鄰舍久為栴陀羅行,而身常勇健,所作和合。彼何幸而我[A58]何辜?』尊者曰:『何足疑乎?且善惡之報有三時焉,凡人但見仁夭暴壽、逆吉義凶,便謂亡因果、虛罪福,殊不知影響相隨,毫釐靡忒,縱經百千萬劫亦不磨滅。』時闍夜多聞是語[A59]已,頓釋所疑。」(振字函第一卷)
《弘明集》:「問曰:『佛道無為,樂施與持戒,兢兢如臨深淵者;今沙門耽好酒漿、或畜妻子、取賤賣貴,此乃世之偽,而佛道謂之無為。』牟子曰:『工輸能與人斤斧繩墨而不能使人巧,聖人能授人道而不能使人履而行之也。皋陶能罪盜人,不能使貧夫為夷、齊;五刑能誅無狀,不能使惡人為曾、閔。堯不能化丹朱、周公不能訓管蔡,豈唐教之不著、周道之不備哉?然無如惡人何也。當患人之不能行,豈可謂佛道有惡乎?』」(集字函第一卷)
證驗品
《譬喻經》云:「有帝釋天五德離身,自知福盡,甚大憂愁,念三界中濟人苦厄唯有佛耳,往到佛所。時佛坐禪,入普濟三昧,天帝作禮,伏地志心,三歸佛法聖眾。未起之間,其命忽出,便至陶家,驢母腹中作子。時驢自解,走瓦坏間,踐壞坏器,其主打之,尋時傷胎,其神復反,還為天帝。佛三昧覺,讚言:『善哉,能於殞命之際歸命三尊,罪對[A60]已畢,更不勤苦。』佛為說法,得須阤洹道。」(獸字函第一卷)
《法苑珠林》云:「《冥報記》唐遂州人趙文信,貞觀元年暴死,三日後還蘇,云:『至閻王所,見有一僧,王先喚問:「一生以來修何功德?」師云:「唯誦《金剛般若》。」王忽驚起,合掌讚言:「善哉,既誦《般若》,當得昇天,何錯來此?」王言未訖,忽有天衣下來,引師上天。次喚文信,前問:「汝修是何功德?」答言:「一生以來不修佛經,唯好庾信文章集錄。」王言:「其庾信者,大罪人也,現此受苦,頗曾識不?」覆云:「雖讀渠文章,不識其人。」王即遣人引出庾信,乃見一龜多頭。龜去少時,現一人來道:「我便是庾信,為在生時好作文章,妄引佛經,以雜俗書,誹謗佛法,謂言不及孔老之教,今受龜身苦也。」』」(稿字函第八卷)
第三門
託胎品
《本事經》云:「佛告苾芻:『當知三因三緣能感後有。云何為三?所謂無明未斷故、愛未棄故、業未息故,由是因緣能感後有。所以者何?業為良田,識為種子,愛為溉灌,無明、無智、無了、無見之所覆蔽,識便安住欲有、色有、無色有處。欲最為下,色為其中,無色為妙。由欲界業感異熟果,正現在前,故可施設,此為欲有。當於爾時,業為良田,識為種子,愛為溉灌,識便安住,下欲有處。若色界、無色界,感異熟果亦復如是。』」(甚字函第六卷)
《毗婆論》:「父母并中有(死有之後、生有之前),三事和合者,謂父及母俱起婬貪而共合會。母身調適無病——是時者,所謂起貪;身心悅豫,故名調適;母腹清淨,無風熱痰[A62]互增逼切,故名無病。母因穢惡,日月恒有血水流出,過多稀濕不得成胎,太少乾稠亦不成胎,若此血水不少、不多,不乾、不濕,方得成胎,故名是時。於是中有入胎之時,母最後血餘有一滴,父最後精餘有一滴,和合成就,由其中有,於父、於母,愛、恚二心展轉現起。若男中有於母起愛、於父起恚,作如是念:『若彼丈夫離此處者,我當與此女人交會。』作是念[A63]已,顛倒想生,見彼丈夫遠離此處,尋自見與女人和合。父母交會,精血出時便謂父精是自所有,見[A64]已生喜而便迷悶。以迷悶故,中有麤重,既麤重[A65]已,便入母胎,自見[A66]己身在母右脅,向脊蹲坐(若女中有於父起愛、於母起恚亦復如是,在母左脅向腹蹲坐)。諸有情類多起如是顛倒想[A67]已而入母胎,唯除菩薩,將入胎時於父父想、於母母想,雖能正知,而於其母起親附愛,乘斯愛力便入母胎。
「問曰:『中有何處入胎?』答曰:『中有無礙,隨所樂處而便,入胎必從生門,是所愛故。』問:『菩薩中有何處入胎?』荅:『從右脅而入。』問:『輪王、獨覺中有何處入胎?』答:『輪王、獨覺雖有福慧,非極增上,將入胎時雖無倒想,亦起淫愛,故入胎位必從生門。』」(義字函第十卷)
《法苑珠林》云:「女人將欲受胎,月華水出者(月華,血名),於兒胞處生一血聚,七日自破,從此而出。若血出不斷者,男精不住,即共流出;若血盡[A68]已,男精得住,即便有胎。
「復有七事受胎:一、相觸,二、取衣,三、下精,四、手摩,五、見色,六、聞聲,七、嗅香。何謂相觸受胎?女人月水生時喜樂男子,若男子以身觸其身分,內生貪著而便懷胎。何謂取衣受胎?如優阤夷共婦出家,愛欲不止,各相發問,欲精汙衣,尼取舐之,復取內根,即便懷胎。何謂下精受胎?如鹿母嗅道士精,欲心而飲遂便懷胎。何謂手摩受胎?如睒菩薩,父母俱盲,出家為道,不合陰陽,手摩臍下,即便懷胎。何謂見色受胎?有一女人,月華水成,不得男子,合欲情盛,唯視男子——如宮女人亦復如是——即便懷胎。何謂聞聲受胎?如白鷺鳥,悉雌無雄,春陽時節,雷鳴初發,一心聞聲,即便懷胎。何謂嗅香受胎?如秦母牛,但嗅犢氣,即便懷胎。」(壁字函第九卷)
《大毗婆沙論》:「問曰:『若受中有,彼此和合,緣會結生;如有父在彌羅國、母在支那國,如是生緣難可和合,如何中有速往結生?』答:『應知有情作父母業,有定、不定,故於父母有可轉義、不可轉義。若於父母俱可轉者,即往餘父母和合處結生;若於父可轉、於母不可轉者,即彼女人性雖貞潔,受持五戒,而必與餘男子和合,令中有者速往結生;若於母可轉、於父不可轉者,即彼男子性雖貞良,受持五戒,而必與餘女人和合,令中有者速往結生;若於父母俱不可轉者,即彼有情未命終位,由業力故,令其父母雖有住緣而不顧戀,必起相趣和合之心。彼相趣時,於所經處,毒不能害、刃不能傷,及餘種種夭橫因緣皆不能礙,必得和合,令彼有情既命終[A69]已,適受中有,即往結生。』
「『若有欲心不常增者,如何中有隨往結生?如馬,春時欲心增盛,餘時不爾;牛於夏時、狗於秋時、熊於冬時亦復如是。如何有情適受中有,令彼和合而往結生?』答曰:『由彼有情住中有位,業增上力令其父母非時欲心亦得增盛,相趣和合,彼得結生。有餘師說:相似類中亦得結生,故無有失,謂馬春時欲心增盛,餘時不爾,驢一切時欲心增盛,應生馬中者以非時故轉生驢中,雖彼形相與餘相似,而眾同分如本不轉,以諸中有不可轉故。如是中有住經少時必[A70]往結生,速求生故。』
「尊者設摩達多曰:『中有極多,住七七四十九日,定結生故。』尊者世友曰:『中有極多,住經七日,不久住故。』問曰:『若七日內生緣和合,彼可結生;若爾所時生緣未合,彼豈斷壞?』答曰:『彼不斷壞,謂彼中有乃至生緣未和合位,數死數生,無斷壞故。』大德說曰:『此無定限,謂彼生緣速和合者,此中有身即少時住。若彼生緣多時未合,此中有身即多時住。』
「問:『中有形量,大小云何?』答:『欲界中有,如五六歲小兒形量;色界中有,如本時形量。』問:『欲界中小兒形量,云何於父母起顛倒想,生愛恚耶?』答:『形量雖小,而諸根猛利,如本有時能作諸事,如壁等上畫老人形,其量雖小,而有老相。』問:『菩薩中有,其量云何?』答:『如住本有,盛年時量,三十二相,八十隨好。』問:『一切中有,形狀云何?』答:『如當本有,謂彼當生地獄趣者,所有形狀即如地獄……,乃至當生天趣中者,所有形狀即如彼天中有,本有一業引故。』
「問:『諸趣中有,行相云何?』答:『地獄中有,頭下足上而趣地獄;諸天中有,足下頭上,如人以箭仰射虛空,上昇而行,往於天趣;餘趣中有,皆悉傍行,如鳥飛空,往所生處。此依人中命終者說。若地獄死,還生地獄,不必頭下足上而行;若天中死,還生天趣,不必足下頭上而行。若地獄死,生於人趣,應首上昇;若天中死,生於人趣,應頭歸下。鬼及傍生二趣中有,應當可知,有福中有,歆饗清淨、華果食等,輕妙香氣以自存活;若無福者,歆饗糞穢、臭爛食等,輕細香氣以自存活,又彼所食,香氣極少,中有雖多,而得周濟。』」(義字函第十卷)
《毗婆沙論》:「問曰:『若無中陰者,為閻浮提命終[A71]已,生鬱單越,彼於此斷,於彼無有而有,若無有而有者,是無有法而有。』答曰:『彼終不捨死時陰,要當受生時陰,得生時陰[A72]已,然後捨死時陰。如蚇蠖虫,安前足[A73]已,方舉後足。』」(浮字函第四卷)
《宗鏡錄》云:「大藥菩薩白佛:『云何識離於身便速受身?識捨故身,新身未受,當爾之時,識作何相?』佛言:『如有丈夫著堅甲冑,馬疾如風,乘以入陣,干戈既交,心亂墜馬,武藝勁捷,還即跳上;識棄於身,速即受身,棄一受一,亦復如是。又復譬如人影現於水中,無質可取,手足、面目、及諸形狀與人不異,體質事業影中皆無,無冷、無熱及與諸觸,亦無肉段及與言音;識棄故身,未受新身,相亦如是。』」
又云:「賢護童真問佛:『識捨此身,隨善惡業,遷受餘報,其事云何?』佛答:『譬如風大,出深山谷,入占蔔林,其風便香;經於糞穢,其風便臭。若風香臭俱至,則風香臭並兼,盛者先顯。風大無形,香臭無質,然風持香臭,遷之於遠;此識捨身,持善惡業,遷受餘報亦復如是。』」(策字函第五卷)
《寶積經》云:「彼識欲移,猶如睡人夢見諸事,然此識不從咽喉及諸孔出;其識亦復如是,不求諸孔。復問:『諸卵不破,其識云何移徙?』佛言:『譬如以瞻婆花薰麻善熟然後壓油,而言此是瞻婆花油,然彼花香不從麻邊求孔而入,因彼花、麻二和合,故其香移徙;此識移卵亦復如是。』復問:『此識移徙善、不善業,其事云何?』佛言:『猶如種子,擲置地內,生芽、莖、葉、乃至花、果,或色赤白、或性剛柔,皆業力成熟故。』」(丈字函第九卷)
《毗婆沙論》云:「若彼父母福業增上、子福業劣,若彼父母福業劣薄、子福業勝,不得入胎。要父、母、子三福業等方得入胎。問:『若富貴男與貧賤女合、或富貴女與貧賤男合,如何中有亦得入胎?』荅:『富貴男與貧賤女合時,必於自身起下劣想,於彼女人起尊勝想;若富貴女與貧賤男合時,必於自身生下劣想,於彼男子起尊勝想。子於父母將入胎位應知亦然,故入胎時皆有等義。』」 (義字函第十卷)
《宗鏡錄》云:「問:『六趣升沉皆唯是識,初生善惡之趣其相云何?』荅:『隨福所資,果報不等。勝福資識,其境則大;劣福資識,其相乃微。』」《顯識經》云:「大藥白佛:『眾生捨身,云何生諸天中及至地獄?』佛言:『眾生臨終之時,福業資者棄之本視,得天妙視,見天宮……等,如睡不睡,安隱捨壽。將捨壽時,天父、天母同止一座,天母手中自然華出,搖弄之時命便終盡,無相之識棄捨諸根,持諸境業遷變果報,猶如乘馬,棄一乘一,速託花內,現天母手。』大藥白佛:『無形之識云何假因緣力而生有形?云何有形止因緣內?』佛告大藥:『如木和合,相觸生火。此火,木中初不可得,若除於木亦不得火,緣合而生;因緣不具,火即不生。木等之中尋火色相了不可見,然咸見火從木而出。如是,大藥!識假父母因緣和合生有形身,有形身中求識不得,離有形身亦無有識。大藥!如火未出,火相不現,煖、觸皆無;若未有身,識、受、想、行皆悉不現。大藥!行惡業者,命終之時甚大憂苦,見諸地獄,應合入者,足豎向上,顛倒向下,又見一處地純是血,緣味著心,便生地獄,腐敗臭穢,識託其中。譬如糞穢,諸臭虫生其中;入地獄者,託臭物生亦復如是。』」(策字函第五卷)
《瑜珈論》云:「若薄福者,當生下賤之家,彼於死時及入胎時,便聞種種紛亂之聲,及自妄見入於叢林、竹葦、險惡之處。若福多者,當生尊貴之家,見寂靜境,或聞美妙可意之聲,及自妄見升宮殿等可意相現。」(習字函第一卷)
《寶積經》云:「此識從眾生身內移於彼處,有取、有受而住,或受福、或受罪,從於此世移至彼世,猶如蜜蜂取諸花味而捨其花,更移別花,或捨惡花移至好花,坐花上[A74]已,樂著彼花,取彼香味。然此神識以多善根或受天身,受天身[A75]已,以惡果故,復受地獄、畜生、餓鬼,輪回不[A76]已。」(文字函第九卷)
《瑜珈論》云:「爾時父母貪愛俱極,最後各出一滴濃厚精血,和合住母胎中,猶如熟乳凝結,依阿賴耶識,即此名為羯羅藍位。」(習字函第一卷)
《寶積經》云:「是諸眾生託胎在母腹中,三十八箇七日,有二十九種業風所吹,次第成就。第一七日,狀如酪漿;第二七日,狀如凝酪;第三七日,狀如藥杵;第四七日,狀如鞋楥;第五七日,分頭臂髀;第六七日,肘膝相見;第七七日,手足掌現;第八七日,二十指現;第九七日,九孔方現;第十七日,聲音具足;第十一七日,九孔開通;第十二七日,生腸節孔;第十三七日,生飢渴想;第十四七日,生九萬觔;第十五七日,生八萬脈;第十六七日,通出入息;第十七七日,食道漸寬;第十八、第十九七日,六根具足;第二十七日,遍生骨節;第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七日,生血肉皮;第二十四、二十五七日,長血肉皮;第二十六七日,生髮毛爪;第二十七七日,分善惡相;第二十八七日,妄生八想;第二十九、三十七日,黑白隨業。第三十一至三十六七日,身相具足;第三十七七日,念欲出生;第三十八七日,滿十箇月,向母產門倒卓而生。」(宮字函第五卷)
《法苑珠林》云:「三十八七日在母腹中,隨其本行自然風起。宿行善者便有香風,可其身意,骨節端正,莫不愛敬;本行惡者則起臭風,不可心意,吹其骨節偏邪瘺曲,使不端正,人所不喜。」又云:「胎中經三十八七日,肢分悉皆具足,從此以後復經四日方乃出生。此說極滿足者,或經九月、或復過此;若唯經八月,此名圓滿;若經七月、六月,[A78]不名圓滿,或復缺減故。」(壁字函第九卷)
《百緣經》云:「昔長者婦孕滿十月,子不肯出,尋重有身,復產一子。先懷妊者,在母右脅。如是次第懷妊九子,各滿十月而產,唯先一子故在胎中,不得出外。其母患極,療治無損,囑及眷屬:『我腹中子猶活不死,我若命終,開腹取子。』言訖氣絕,送尸塚間,請醫耆婆破腹看之,果得一兒,頭髮皓白,語諸親言:『我由先身惡口罵僧,今處母胎經六十年,受是苦惱。』世尊遙知此兒善根[A79]已熟,往到尸所,告小兒言:『汝是長老比丘不?』荅言:『實是。』眾白佛言:『今此老兒,宿造何業,久處胎中?』佛言:『迦葉佛時,有諸比丘夏坐安居,差一比丘為僧維那,共立制限,於此夏坐,要得道者,聽共自恣;若未得者,不聽自恣。唯是維那獨不得道,眾皆不聽,心懷懊惱:「我為汝輩營理僧事,令得安穩行道,反不聽我自恣布薩。」便罵僧眾,即被牽閉室中,作是唱言:「使汝等輩常處闇冥,不見光明,如我今者處此闇室。」作是語[A80]已,自戮命終,久墮地獄,今始得脫,故在胎中受是苦惱。』然後隨佛出家,精勤修習,得阿羅漢果。時諸比丘復白佛言:『老兒比丘,宿植何福,出家證果?』佛言:『緣作維那,營理眾事,值我得道。』
「又云:『昔有梵志,名曰蛭駃,有其二子,男名長爪、女字舍利,姊弟聰明,俱善論議。長爪每勝於姊,姊既妊身,弟又不如。時長爪云:「我姊論勝,必是所懷智子之力。若子出世,論必勝我,當宜遊方廣學。」其姊月滿,產一男兒,名舍利弗,果達諸論,難可酬對。時諸梵志擊鼓招集國人,十八億眾會于論場。時舍利弗輒升高座,耆舊梵志無不驚怪:「我諸論士對彼小兒得勝,不足為榮;其若不勝,大可恥愧。」即遣下座小婆羅門共舍利弗粗相荅問。其婆羅門詞窮理屈,漸次相推,遂至上座,盡皆不如。舍利弗論議既勝,名聞遠著,獨出無侶,後求出家,得阿羅漢果。』」(涇字函第十卷)
五蘊品
《大乘五蘊論》云:「五蘊者,謂色、受、想、行、識。色蘊,四大所成也;受蘊,領納苦、樂、不苦不樂三也;想蘊,取種種境也;行蘊,諸心所法,貪不息也;識蘊,於所緣境了別為性,亦名心意,採集所攝也。」(則字函)
《般若經》云:「佛告善現:『若菩薩摩訶薩修行般若波羅蜜多時,如實知色、受、想、行、識,是為能學五蘊。』善現白佛:『其義云何?』佛荅:『若菩薩修行般若波羅蜜多時,如實知色相、如實知色生、如實知色滅、如實知色真如,是為如實知色。善現!如實知色猶如聚沫,性不堅固,是名如實知色相。善現!如實知色,來無所從、去無所趣,雖無來無去而生法相應,是名如實知色生。善現!如實知色,來無所從、去無所趣,雖無來無去而滅法相應,是名如實知色滅。善現!如實知色,無生、無滅,無來、無去,無染、無淨,無增、無減,常如其性,不虛妄、不變易,是名如實知色真如(乃至知受如水泡、知想如陽燄、知行如芭蕉、知識如眾幻,皆虛妄想,無去、無來,生滅相應。如實知義,▆色可明)。』復次,佛告善現:『若菩薩摩訶薩修行般若波羅蜜多時,如實知色、色自性空……,乃至如實知識,識自性空,是為菩薩摩訶薩修行般若波羅蜜多時能學五蘊。』」(為字函第四卷)
《宗鏡》云:「五陰者,謂色、受、想、行、識。歷歷分明,即是識陰;領納在心,即是受陰;心緣此理,即是想陰;行用此理,即是行陰;汙穢真性,即是色陰。此五陰者,舉體即是一念;一念者,舉體全是五陰。此一念中無有主宰,即人空慧;見如幻化,即法空慧。」(輕字函第九卷)
《圓覺經》云:「我今此身四大和合,所謂髮、毛、爪、齒、皮、肉、筋、骨、髓、腦、垢、色皆歸於地;唾、涕、膿、血、津液、涎沫、痰、淚、精氣、大小便利皆歸於水;暖氣歸火;動轉歸風。四大各離,今者妄身當在何處?即知此身畢竟無體,和合為相,實同幻化。四緣假合,妄有六根。六根、四大,中外合成,妄有緣氣,於中積聚似有緣相,假名為心。善男子!此虛妄心若無六塵則不能有,四大分解,無塵可得,於中緣塵各歸散滅,畢竟無有緣心可見。善男子!彼之眾生,幻身滅故,幻心亦滅;幻心滅故,幻塵亦滅;幻塵滅故,幻滅亦滅;幻滅滅故,非幻不滅。譬如磨鏡,垢盡明現。」(可字函)
《大毗婆沙論》:「問:『四大種於一切時不相離耶?』荅曰:『如是。云何知然?如《入胎經》說:「佛告慶喜:『初羯邏藍,若有地界、無水界者,便應乾散,今不散者,水所攝故;若有水界、無地界者,便應流洽,今之不流者,地所持故;若有地、水,無火界者,便應臭爛,今不爛者,火所熟故;若有三界、無風界者,應不增長,今增長者,風所動故。』」』」(虧字函第七卷)
《般若經》云:「六根者,謂眼、耳、鼻、舌、身、意根(亦云六入)。六塵者,謂色、聲、香、味、觸、法也。眼見為色塵、耳聞為聲塵、鼻嗅為香塵、舌嘗為味塵、身染為觸塵、意著為法塵,合為十二處也。復次,六識者,本自一心,遍由六根門頭而成六識,謂從見為眼識、從聞為耳識、從嗅為鼻識、從嘗為舌識、從染為身識、從分別為意識。如是根、塵、識三事和合為十八界。若如實知自性皆空,是為能學六根、六塵、六識。」(為字函第四卷)
《宗鏡》云:「有八種識:眼、耳、鼻、舌、身、意六識,七、末那識,八、阿賴耶識。問:『此八種識行相如何?』荅:『此八識具三能變:一、異熟,即第八識,多異熟性故,二、思量,即第七識,恒審思量故,三、了境,即前六識,麤了境故。』」《解深密經》頌云:
「此第八識能發起前六轉識故,第八識謂前世中以善、不善業為因,招感今生第八異熟心是果。問:『此識周遍,凡聖境通,為當離此別有真性?為復即是?』荅:『非一、非異,得此識名,不合而合,成其藏義。此阿賴耶識即是真心,不守自性,隨染淨緣,不合而合,能含藏一切真俗境界,故名藏識。如明鏡不與影像合而含影像,此約有和合義邊;若不和合義者,即體常不變,故號真如。因合、不合,分其二義,本一真心,湛然不動。若有不信阿賴耶識即是如來藏,別求真如理者,如離像覓鏡,即是惡慧,以未了不變隨緣、隨緣不變之義而生二執。』」
《起信論》云:「以四種法熏習義:一、淨,謂真如,二、染,謂無明,三、妄心,謂業識,四、妄塵,為六塵。」(駕字函第七卷)
《毗婆沙論》:「問曰:『心意識有何[A81]差別?』荅曰:『無有差別,心即是意、意即是識,皆同一義。如火,名火、亦名燄、亦名熾。』」(仁字函第六卷)。
《成唯識論》伽他曰:「藏識說名心,思量性名意,能了諸境相,是說名為識。」(則字函第五卷)
《攝大乘論》云:「阿賴耶識以為心體,由此為種子,意及識轉,何因緣故亦說名心?由種種法熏習種子所積集故。復次,何故聲聞乘中不說此心名阿賴耶識、名阿陀那識?由此深細境所攝故。所以者何?由諸聲聞不於一切境智處轉,是故於彼雖離此說,然智得成解脫成就,故不為說。若諸菩薩定於一切境智處轉,是故為說。若離此智,不易證得一切智智。」頌曰:
(嚴字函第三卷)
《大毗婆沙論》云:「問:『一身中有十二處,云何建立十二處耶?』荅曰:『以彼自性作用別故,謂十二處。雖在一身,而十二種自性作用有差別故,非互相雜。如一室內有十二人,伎藝各別,雖同一室,而有十二自性作用。』」(廉字函第三卷)
《大毗婆沙論》:「問:『佛為何等所化有情說蘊處界廣略三法?』荅:『為鈍根者說十八界,為中根者說十二處,為利根者說五蘊。』」(廉字函第一卷)
《宗鏡》云:「心能作佛、心作眾生、心作天堂、心作地獄,心異則千差競起、心平則法界坦然,心凡則三毒縈纏、心聖則六通自在,心空則一道清淨、心有則萬境縱橫。善因終值善緣,惡行難逃惡境。蹈雲霞而飲甘露,非他所授;臥煙焰而噉膿血,皆自能為。非天之所生、非地之所出,只在最初一念。」(策字函第五卷)
《宗鏡》舉《金剛經》云:「過去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以因現在立過去、因過去立未來;現在既不住,過去亦無生,互檢互無,徹底空寂,但有微毫起處皆從識生。今推既無,分別自滅;分別既滅,境界無依。如依水生波、依鏡現像,無水則波不起、無鏡則像不生,故知非關法有、法無,但是識生、識滅。如《金剛三昧經》偈云:
「故經偈云:
(輕字函第六卷)
《宗鏡》:「問:『無心者,為當離心是無心?即心得無心?』荅:『即心得無心。』問:『即心是有心,云何得無心?』荅:『不壞心相而無分別。』問:『豈不辯知也?』荅:『即辯知無能所,是無心也,豈渾無用始是無心?譬如明鏡照物,豈有心耶?當知一切眾生恒自無心,心體本來常寂,寂而常用、用而常寂,隨境鑒辯,皆是實性自爾,非是有心方始用也。只謂眾生不了自心常寂,妄計有心,心便成境。以即心無心故,心恒是理;即理無理故,理恒是心。理恒是心故,不動心相;心恒是理故,不得心相。不得心相故,即是眾生不生;不動心相故,即是佛亦不生。以生、佛俱不生故,即凡聖常自平等。法界性也,純一道清淨,更無異法。當知:但有心分別作解之處俱是虛妄,猶如夢中,若未全覺,所見纖毫亦猶是夢中事。但得無心即同覺,後絕諸境界,但有一微塵可作修證,不思議解處俱不離三界夢中所見。』經云:『無有少法可得,佛即授記。』」(駕字函第五卷)
煩惱品
《般若經》云:「惡不善者,謂貪、瞋、癡。貪復有三,謂上、中、下。上品貪者,聞欲境名,舉心踊躍,深心歡喜,不觀欲過,非理追求,心心相續,曾無暫捨,唯見妙好,不知過患,此類命終當墮惡趣;中品貪者,離欲境時,欲心不起;下品貪者,但共笑言,欲情便歇。瞋亦有三:上品瞋者,憤恚若發,心惛目亂,或造無間、或謗正法、或復造餘諸重罪業;中品瞋者,以瞋恚故,雖造諸惡,尋即生悔;下品瞋者,心無嫌恨,但口訶毀即便追悔。癡亦三品,如理應知。雖作是觀,而知諸法皆如幻夢,虛妄不實,顛倒故見。滅外境界,內心寂靜,不見能行及所行法,無二無別,自性離故。」(果字函第六卷)
《阿毗曇心論》云:「有三種障,所謂:業障、煩惱障、報障。障礙聖道及聖道方便,故名為障。業障者,五無間業,所謂:殺母、殺父、殺阿羅漢、破僧、惡心出佛身血。作此業[A82]已,必定次生無間地獄。殺母、殺父,棄背恩義故;其餘三種,壞福田故。煩惱障者,謂勤煩惱及利煩惱。勤煩惱者,數行煩惱;利煩惱者,增上煩惱、現行煩惱,名之為障。報障者,隨所住報,非聖道器,報過惡故。」(都字函第二卷)
《毗婆沙論》云:「三毒者,三不善根,起十惡業,墮十惡處。荅曰:『殺生有三種,或從貪生、或從瞋生、或從癡生,乃至邪見亦復如是。』」(箴字函第六卷)
《阿毗達磨論》云:「三漏者,欲漏、有漏、無明漏。令心連注,流散不絕,故名為漏。」(寶字函第七[A83]卷)
《涅槃經》云:「欲漏者,一切內惡覺觀因於外緣,名之為欲,是名欲漏;有漏者,色、無色界,內諸惡法、外諸因緣,是名有漏;無明漏者,不能了知我及我所,不別內外,名無明漏。」(率字函第七卷)
《華嚴論》:「七漏者,謂一、見,二、諸根,三、忘,四、惡,五、親近,六、愛,七、念。」(六十卷)
《雜阿含經》云:「五蓋者,謂貪欲蓋、瞋恚蓋、睡眠蓋、掉悔蓋、疑蓋。」(盛字函第八卷)
《中阿含經》云:「五欲者,謂眼知色、耳知聲、鼻知香、舌知味、身知觸。」(興字函第五卷)
《華嚴論》云:「七慢者,謂憍慢、慢慢、過慢、卑慢、我慢、增上慢、邪慢。」(五十七卷)
《顯揚聖教論》云:「三結者,謂薩迦耶見、戒禁取及疑。」(壁字函第六卷)
《雜阿含經》云:「五下分結者,謂身見、禁取、疑、貪欲、瞋恚。」(盛字函第八卷)
《長阿含經》云:「五上分結者,謂色愛、無色愛、無明、掉、慢。」(深字函第二卷)
《毗婆沙論》云:「九結者,愛結、恚結、慢結、無明結、見結、取結、疑結、嫉結、慳結。」(規字函第四卷)
《華嚴論》中云:「十使者,一、貪,二、瞋,三、癡,四、慢,五、疑,六、身見,七、邊見,八、見取,九、戒禁取,十、邪見。」(六十一卷)
《楞嚴經》注云:「薩迦耶見者,此云有身見,執身有我故;邊見者,執我斷常,墮二邊故;戒禁取者,執持狗、牛等戒,為生天因故;見取者,執前諸見為勝為能,或執一切有漏等法,妄謂樂淨即是涅槃故;執見者,即取名為見取故;邪見者,撥無因果,斷滅善種,名為邪見故。」(第八卷)
《毗婆沙論》云:「十纏者,忿纏、覆纏、睡纏、掉纏、眠纏、悔纏、嫉纏、慳纏、無慚纏、無愧纏。」(箴字函第六卷)
《毗婆沙論》云:「六十二見者,五蘊中各起四見,四五二十,三世各二十,通為六十,通身即是神、身異神二見,總為六十二見。且於色蘊中,即色是我、離色非我、我中有色、色中有我,五蘊中具有此四。」經云:「無身亦無見。」
《成唯識論》云:「隨眠者,謂能取所取性故,二取習氣,名彼隨眠,隨逐有情,眠伏藏識,即是所知、煩惱障種。煩惱障者,謂執遍計所執實我,薩迦耶見而為上首,百二十根本煩惱及彼等流諸隨煩惱皆擾惱有情身心,能障涅槃,名煩惱障;所知障者,謂執遍計所執實法,薩迦耶見而為上首,見、疑、無明、愛、恚、慢等,覆所知境,無顛倒性,能障菩提,名所知障。」(則字函第九卷)
《攝大乘論》云:「幾緣能生六識?有三緣,謂增上緣、緣緣、次第緣。」釋曰:「從根生故,是增上緣;緣塵故,是緣緣;前識滅、後識生故,是次第緣。前識能與後識[A84]生時間中無隔,故名次第。」(言字函第五卷)。
《瑜珈論》云:「煩惱差別者多種,謂結、縛、隨眠、隨煩惱、纏、暴流、扼、取、繫、蓋、株杌、垢、常害、箭、所有、根、惡行、漏、匱、燒、惱、有諍、火、熾然、稠林、拘礙。當知此中能和合苦,故名為結;令於善行不隨所欲,故名為縛;一切世間增上種子之所隨逐,故名隨眠;倒染心故,名隨煩惱;數起現行,故名為纏;深難渡故順流漂,故名暴流;邪行方便,故名為[A85]扼;能取自身,相續不絕,故名為取;難可解脫,故名為繫;覆真實義,故名為蓋;壞善稼田,故名株杌;自性染汙,故名為垢;常能為害,故名為常害;不靜相故,遠所隨,故名為箭;能攝依事,故名所有;不善所依,故名為根;邪行自性,故名惡行;流動其心,故名為漏;能令受用,無有厭足,故名為匱;能令所欲常有匱乏,故名為燒;能引衰損,故名為惱;能為鬥訟諍競之因,故名有諍;燒所積集諸善根薪,故名為火;如大熱病,故名熾然;種種自身大樹聚集,故名稠林;能令眾生樂著種種妙欲塵故,能障證得出世法故,名為拘礙。」(習字函第八卷)
復次,論云:「隨煩惱者,謂貪、瞋、癡不善根。若瞋恚纏,面貌奮裂,故名為忿;內懷怨結,故名為恨;隱藏眾惡,故名為覆;染汙驚惶,故名熱惱;不喜他榮,故名為嫉;於資生具,深懷鄙吝,故名為慳;為欺罔彼,內懷異謀,外現別相,故名為誑;心不正直,解行邪曲,故名為諂;於所作罪望[A86]己不羞,故名為慚;於所作罪望他不恥,故名為愧;於他下劣謂[A87]己為勝,令心高舉,故名為慢;未得謂得,名增上慢;實無其德,謂[A88]己有德,故名邪慢;心懷染汙,隨恃榮譽,形相疏誕,故名為憍;於諸善品不樂勤修,於諸惡法心無防護,故名放逸;於諸尊重及以福田心不謙敬,故名為傲;心懷染汙,為顯[A89]己德假現威儀,故名為矯。」(善字函第一卷)
《寶積經》云:「三事俱得微薄:若施財時心無貪著,是名貪薄;於乞者所生於慈心,是名瞋薄;若布施[A90]已回向無上正真之道,是名癡薄。」(始字函第二卷)
《宗鏡》:「問:『萬境無明與一心法性,為是一?為是二?若是一,不分染、淨二名。若是二,云何教中說無明即法性?』荅:『體一是真,名二是假。名因情立,真以智明,情智自分,真原不動。不可定同,不壞世諦故;不可定異,不失真諦故。』」
《涅槃經》云:「明與無明,愚人為二,智者了達其性無二,無二之性即是真性,古德約十法界。」釋云:「愚人者,九界之愚也。愚人取相見一切法,法性隨其取相心悉無明也,如寒谷千年堅冰未曾作水也。智者,佛界之智也。圓觀行人開佛眼者,見同古佛也,圓眼所見無明根本元是清淨法性,如太陽常照海水,未曾作冰也。冰、水性一,隨緣成二,一不守性,恒自隨緣。雖復隨緣,不壞自性,況法性無明,亦何定一?亦何定異?則不隨事而失體,非共非分;不守性而任緣,亦同亦別。」(策字函第七卷)
《大莊嚴經》云:「『若如汝言,生死受身相續不斷,設有身見,有何過咎?』荅曰:『以身見故,造作諸業,受諸苦惱。若斷身見,不起諸業;業不起故,則不受身;不受身故,眾患永息,則得涅槃。』
「又,親友婆羅門語憍尸迦言:『佛說一切法中悉無有我。』時憍尸迦荅言:『我見佛法,生死無際,一切無我故。若人計我,終不能得解脫之道。若知無我,則無貪欲,便得解脫。』于時親友語憍尸迦:『有縛則有解,汝說無我則無有縛,若無有縛,誰得解脫?』憍尸迦言:『雖無有我,而有解縛。何以故?煩惱覆故則為所縛,若斷煩惱則得解脫。』諸婆羅門復作是言:『若無我者,誰至後世?』憍尸迦語諸人言:『從於過去煩惱諸業得現在身,從今現在復造諸業得未來身。譬如穀子,眾緣和合故得生芽,然此種子實是生芽,種子滅故,芽便增長,子滅故不常,芽生故不斷。佛說受身亦復如是,雖復無我,業報不失。』諸婆羅門言:『我聞汝說無我之法,洗我心垢,猶有少疑。若無我者,先所作事云何故憶而不忘失?』荅曰:『以有念覺與心相應,便能憶念三世之事而不忘失。』又問:『若無我者,過去[A91]已滅,見在心生,生滅既異,云何而得憶念不忘?』荅曰:『一切受生,識為種子,入母胎田,愛水潤漬,身樹得生。如胡桃子隨類而生,此陰造業能感後陰,然此前陰不生後陰,以業因緣故便受後陰,生滅雖異,相續不斷。如嬰兒病,與乳母藥,兒患得愈,母雖非兒,藥之力勢能及其兒。陰亦如是,以有業力便受後陰,憶念不忘。』憍尸迦即說無明緣行、行緣識……、乃至生緣老、死、憂、悲、苦、惱,無明滅則行滅……,乃至老、死滅故,憂、悲、苦、惱滅,以從眾緣無有主宰,便於其中悟解無我。」(君字函第一卷)
《宗鏡》:「問曰:『既無我、人,云何有生有死?』荅曰:『但生是空生,死是空死,畢竟無有我、人可得。』」
大藏一覽一卷(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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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文資訊】嘉興大藏經(新文豐版) 第 21 冊 No. B109 大藏一覽
【版本記錄】發行日期:2024-11,最後更新:2024-0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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