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慶忠鐵壁機禪師語錄卷之十二
頌古(拈、別、評、徵、代)
舉:「昭覺勤禪師住東京天寧,凡垂問學者,擬議則一拳。」
舉:「圜悟勤因演祖與提刑論小艷詩:『頻呼小玉元無事,只要檀郎認得聲。』提刑應諾,祖令參。悟忽有省,袖香入室,通所得,呈偈曰:『金鴨香銷錦繡圍,笙歌叢裏醉扶歸。少年一段風流事,只許佳人獨自知。』」
拈云:看破了也。
舉:「圜悟上堂:『第一句薦得,祖師乞命;第二句薦得,人天膽落;第三句薦得,虎口橫身。不是循途守轍,亦非革轍移途。透得則六臂三頭,未透則人間天上。且三句外一句作麼生道?生涯秪在絲綸上,明月扁舟泛五湖。』」
拈云:不是玄沙老虎,便是船子和尚。
舉:「圜悟示眾:『一言截斷,千聖消聲;一劍當頭,橫屍萬里。所以道:有時句到意不到,有時意到句不到。句能剷意,意能剷句,句意交馳,衲僧巴鼻。若能恁麼轉去,青天也須喫棒。且道憑箇甚麼?可憐無限弄潮人,畢竟還落潮中死。』」
拈云:向上些道來。
舉:「徑山大慧杲禪師因圜悟問:『達磨西來,將何傳授?』杲曰:『不可總作野狐見解。』悟又云:『據虎頭,收虎尾,第一句下明宗旨。如何是第一句?』杲曰:『此是第二句。』」
頌:宗傳花笑正其時,昭覺門中第一枝。留下名言三十卷,當空杲日照無私。
舉:「徑山留古雲門庵,學者雲集。久之入閩,結茆於長樂洋嶼室中。舉竹篦子問學者:『喚作竹篦則觸,不喚作竹篦則背。不得有語,不得無語。』」
頌:徑山竹篦活如蛇,千古貽來勘作家,劈脊驀頭惟任我,拄胸拗節總由他。傳燈頌上驚身口,嗣祖圖中螫齒牙,學者望岩休進退,腥風毒霧滿崗了。
舉:「徑山見僧便云:『諸佛菩薩,畜生驢馬,庭前柏樹子,麻三斤,乾屎橛,你是一枚無狀賊漢。』僧云:『久知和尚有此機要。』山云:『我也無端入荒草,是你屎臭氣也不知。』僧拂袖而去。山云:『苦哉!佛陀耶!』」
拈云:撒縵天網,打稱意魚,放破空矢,落沖霄鶴,點即不到,到即不點。
舉:「西禪懶庵需禪師,本郡林氏子,幼舉進士有聲。年二十五,因讀《遺教經》,忽曰:『幾為儒冠誤。』欲去家,母難之,以親迎在期,庵絕之曰:『夭桃紅杏,一時分付春風;翠竹黃花,此去永為道伴。』」
頌:及第纔登便挂冠,歸來林下敞西禪。夭桃紅杏齊拋卻,鼎沸人天需懶庵。
舉:「懶庵上堂:『句中意,意中句,須彌聳于巨川;句剷意,意剷句,烈士發乎狂矢。任待牙如劍樹、口似血盆,徒逞詞鋒,虛張意氣。所以,淨名杜口,早涉繁詞;摩竭掩室,[A1]已揚家醜。自餘瓦棺老漢、岩頭大師向羌峰頂上拏風鼓浪,翫弄神變,腳跟下好與三十。且道:過在甚麼處?』良久,云:『機關不是韓光作,莫把胸襟當等閒。』」
評云:者箇不比做詩文,論八股,敲平仄,用錦繡之句作麼?
拈云:懶時真箇懶,閒時畢竟閒。
舉:「鼓山永禪師,閩縣吳氏子。弱冠為僧,未幾謁懶庵于雲門。一日入室,庵曰:『不問有言,不問無言,世尊良久,不得向世尊良久處會。』隨後便喝,倏然契悟,作禮曰:『不因今日問,爭喪目前機?』庵許之。永因僧問:『須彌頂上翻身倒卓時如何?』永曰:『未曾見毛頭星現。』曰:『恁麼則傾湫倒嶽去也。』永曰:『莫亂做。』僧便喝,永曰:『雷聲浩大,雨點全無。』永上堂,拈拄杖曰:『臨濟小廝兒未曾當頭道著,今日全身放憨,也要諸人知有。』擲下拄杖。」
頌:有言無言都不問,一喝倏然喪大機。浩大雷聲無雨點,杖拈臨濟小廝兒。
舉:「杭州淨慈晦翁悟明禪師上堂,舉:『夾山會下一僧到高亭,纔禮拜,亭便打,僧云:「特來禮拜。」亭亦打,又拜,亭又打,趁出。僧回,舉似夾山,山云:「會麼?」云:「不會。」山云:「賴汝不會,汝若會,即夾山口啞去。」』應庵拈云:『高亭一期忍俊不禁,爭奈拄杖放行太速。者僧當時若是箇漢,莫道高亭、夾山,便是達磨大師出來也斬為三段。何故?家肥生孝子,國伯有謀臣。』明云:『高亭、夾山,門庭施設各得其宜,但中間一人較些子。應庵與麼道,也是鞏縣茶瓶。』明常纂修《聯燈會要》,傳于叢林。」
頌:心地悟明號晦翁,全提正令逞宗風。門庭施設較些子,鞏縣茶瓶更不同。
舉:「苦口良益禪師參淨慈,慈問曰:『近離甚處?』益曰:『瑞光。』慈曰:『正與麼時,光在甚麼處?』益便喝。慈曰:『且止,汝道西湖水深多少?』益擬議,慈便打趁出。久之契悟,獻投機頌曰:『臨機一句,不露絲頭。吹毛纔展,大地全收。』慈曰:『從上心印,汝今得之。宜處深谷,俟時行化。』云云。」
頌:麤言厲語待方來,混俗和光無忌哉,剔起眉毫看饒益,良由苦口見詼諧。
舉:「筏渡普慈禪師初參徑山端、高峰妙,各有契處。後北還遊燕如,五臺禮文殊,感大士放光,居臺二年。入太原參益和尚,尚問曰:『行腳高士發足甚處?』慈曰:『五臺。』尚曰:『文殊與汝說甚麼?』慈曰:『腳下草鞋唱成一百文。』尚曰:『腳跟為甚麼不落地?』慈曰:『且喜老漢見得親切。』尚曰:『老僧罪過。』慈喝一喝而出。自此常造室中。久之,益囑曰:『法緣當在本處,他後設大法藥,宜號筏渡。』云云。」
頌:中流彼此二邊岸,來去何曾有盡頭?一筏桴浮時普渡,慈風飄起泛蘆鷗。
舉:「一言道顯禪師,鴈門人,生而岐嶷,穎悟英特。年十二,自願出家,父母難之,顯曰:『兒志決矣,未可強留。』遂落髮於郡之西山,聽《圓覺》至知幻即離章,頓然默契,恍若舊識。乃辭師,師曰:『汝志宗門,正其時也。』遊汾州,謁筏渡,渡一見器之,命入侍寮。一日,渡舉竹篦問曰:『畢竟喚作甚麼?』顯方進語,渡驀頭便打,忽然大悟,便禮拜曰:『和尚且止。古人道佛法無多子,非虛語也。』渡曰:『汝今方知吾意耶?』顯曰:『和尚大恩,碎身難報。』渡囑曰:『汝年且幼,時至理彰。』師執勞座下一十七載云云。」
頌:顯道何須假一言,一言顯出道中偏。默然良久猶成謾,牧唱樵歌樂自圓。
舉:「小庵行密禪師初以白衣禮一言,師凡見便禮拜。言一日謂曰:『道人禮拜且止,佛法在甚處?』庵方舉首,忽聞板聲鳴,言曰:『只者是。』庵從此入,遂求度。言曰:『汝誠精進,宜名行密。』力參座下三年,言偶舉南泉三不是等問,語未絕,庵曰:『畢竟如何?』言笑曰:『[A3]已多了也。』庵言下得大安樂。言曰云云。」
頌:一庵霹靂深藏舌,芥子須彌獨露身。密密綿綿明行足,四時百物妙行生。
舉:「二仰圓欽禪師,禾之秀水人,遍參諸方,毫無所契。入西京,謁小庵於旅舍,庵問:『浙中有箇伶俐人,汝還見麼?』仰曰:『圓欽鈍漢。』菴曰:『我要箇鈍漢作監收,汝還知麼?』仰罔措,菴曰:『數千里來,可惜錯過。』仰▆孟參,一日,見鼠從架上過,撲翻油瓮,忽爾頓契,走見菴,曰:『某[A4]已捉得了也。』菴搊住,曰:『道!道!』仰曰:『一粒鼠糞污卻鍋羹。』菴曰:『瞎漢!』云云。」
頌:棒喝交馳成鈍滯,相名不立始圓明。仰頭抹卻天邊月,欽轉如來正法輪。
舉:「無念智有禪師,蜀之漢州人。發足南方,遊四明,登天目。後參二仰,仰問曰:『行腳甚處?』念曰:『南方。』仰曰:『彼中佛法如何?』念曰:『山川無異。』仰曰:『我手何似佛手?』念良久,仰曰:『莫道無異。』後看興化打維那機緣,始浩然大徹。作偈曰:『興化打維那,平地遭殃禍。昨夜南山雲,飛向北山朵。』仰見為之助,喜曰:『不孤到此。』云云。」
頌:智不到處切忌道,灼然道著頭角生。虛空撲落翻筋斗,念有念無徹底傾。
舉:「荊山懷寶禪師,渚宮人。遊壽州,謁無念。念曰:『躐縣遊州,畢竟為著何事?』山曰:『一生大事,求師拔度。』念曰:『汝是荊州人麼?』山曰:『是。』念曰:『闍黎即今在甚麼處?』山擬對,念曰:『若便恁麼,猶較些子。佛法不是商量,參堂去!』山自此潛心座下。念一日喚曰:『闍黎!』山應諾。念曰:『在甚麼處?』山於言下領旨。」
頌:髻珠多寶卞和璞,輪到荊山瑩琭琭。價重連城不等閉,敝衣懷裏殊光昱。
舉:「秦嶺鐵牛德遠禪師一日身披紅布褲,頂笠揮鋤地中,朝陽見曰:『者漢好似一頭軍。』遠云:『看箭。』陽作躲箭勢,遠近前攜手至庵曰:『我乃大慧兒孫,在此待人數十年矣。汝今既來,當為我求人中興祖道。』留住三月,付偈曰:『就身能打劫,劈筈善奪窩,三玄從此出,三要不為多。探竿影草主賓分,獅子迷蹤奈我何?』」
頌:秦嶺鐵牛扮作軍,朝陽一箭可憐生。承前啟後霞光燦,大地山河帶血腥。
舉:「西蜀朝陽月明聯池禪師棘道,古戎范氏子,即范郡司馬之後也。幼居林下,有僧過訪不遇,因題聯于壁曰:『阿彌陀佛,閒也念,忙也念,念得佛也無,念也無,無也無,扭落鼻孔;最上乘禪,朝亦參,暮亦參,參到禪亦寂,參亦寂,寂亦寂,劈開面門。』明見之,忽然厭世,便祝髮就之,彼僧[A5]已他往矣。明遂孤雲白下,饑寒暑濕,憔悴萬狀,單以是聯為提撕話頭。久之,洛伽山逢一僧,偉儀殊貌,迥出眾表。明在前行,失腳跌地,念阿彌陀佛。僧云:『此是敲門瓦子,執著作麼?』明問:『拋卻瓦子後如何?』僧云:『葉落歸根,來時無口。』明有省。睹洛伽,轉少林,入關中,過秦嶺,遇鐵牛得法。後謁峨眉,與得心老宿住坪十餘載。得心脫化,始歸梓里,居朱提山朝陽洞。明因聚雲披剃,後復來參,明曰:『汝猶有一句未會在。』曰:『是那一句?』明曰:『不用音聲,不用色身,不用默然良久,與我現出真空來。』雲拂袖便出。明每日危坐,二時淡齋。明常云:『若遇僧來,便與他一尊古佛;倘渠不識,請回供養。』聞說開堂,便呵呵大笑。」
拈云:不妨奇特。
頌:兀坐朝陽勢若泥,開堂聞說笑嘻嘻。一尊古佛迎回供,二字真空作釣絲。
舉:「忠州聚雲吹萬廣真禪師,萬曆戊午於湖廣瀟湘湖東禪院結制。上堂:『劈面迎風掌,當胸輥肚拳。具眼衲僧向者裏用得,猶是三五一輪在在光輝,火樹銀花時時燦爛。若也半明半暗,未夢見在。呵呵!不是法門無面目,只怕蜈蚣太多足。咦!』」
頌:赤肩擔荷異諸方,智海洪深悲願長。承接朝陽啟加線,中興大慧振宗綱。

頌:群陰色色盡皆通,烏走海底兔翔空,蠦𧓋抱著𨍏轢輥,笑倒蒼頭無量翁。
遊春騮馬奔珠林,珮響欄階倚玉人。踞地金毛弄明月,宿空鷂子夢魂輕。
喃喃鷴鳥訴聲多,冰壺火樹走龜哥。別卻千支逢圖馬,老嫗懷兒唱卷阿。
舉:「僧問聚雲:『那邊事與者邊事作麼生?』雲驀口打。」
頌:開口打,閉口打,話得分明連架打。李白元是白衣身,卻在鳳皇池上耍。
舉:「僧問聚雲:『叫即應,問即答,未審瞌睡壓著時又在甚麼處?』雲曰:『鬼滲卵。』」
舉:「僧問聚雲:『如何是父母未生前面目?』雲曰:『黑漆桶。』」
頌:搗穿漆桶未生前,面目分明沒正偏。色是虎斑真烜赫,從教照出美人顏。
舉:「僧問聚雲:『大地無門,如何進步?』雲曰:『從者裏入。』」
頌:上天無路地無門,篛笠芒鞋訪學僧,驀直須從者裏入,依然不是自家珍。
舉:「僧問聚雲:『圜悟和尚有何過,大慧罵飲烊銅吞熱鐵?』雲曰:『此是他尋常茶飯。』曰:『還許學人管待也無?』雲曰:『美食不中飽人喫。』」
頌:忤逆聞雷孝最長,烊銅熱鐵養尋常。兒孫話到承歡處,鼓腹含哺樂未央。
舉:「平江虎丘隆禪師參圜悟勤,曾掌藏教。有問悟曰:『隆藏主柔易若此,何能為哉?』悟曰:『瞌睡虎耳。』後歸鄉邑,出世住開聖。建炎亂,乃結廬銅峰之下。郡守李公光延居彰教,徙虎丘,眾盛,道大顯著。」
頌:䖚䖘瞌睡未曾眠,潛伏爪牙藏教前,柔易有時雄一步,人天膽膻虎丘山。
舉:「明州天童應庵華禪師住歸宗日,大慧在梅陽,有僧傳庵垂示語句,慧見之極口稱歎,後以偈寄曰:『坐斷金輪第一峰,千妖百怪盡潛蹤。年來又得真消息,報道楊岐正脈通。』其贊助如此。」
拈云:古人之心公而明,即大慧、應庵可見矣。
舉:「應庵上堂:『十五日[A7]已前,水漲船高;十五日[A8]已後,泥多佛大。正當十五日,東海鯉魚打一棒,雨似盆傾,直得三千大千世界一切眾生悉皆歡喜,謂言:「打者一棒,不妨應時應節。」報恩不覺通身踴躍,遂作詩一首,舉似大眾:蜻蜓許是好蜻蜓,飛來飛去不曾停。被我捉來摘卻兩邊翼,恰似一枚大鐵釘。』」
頌:眼前景致口頭語,便是師家絕妙詞。摘翼鐵釘何所似,元來是首蜻蜓詩。
舉:「應庵上堂云:『參禪人切忌錯用心,悟明見性是錯用心,成佛作祖是錯用心,行住坐臥是錯用心,喫粥喫飯是錯用心,屙屎送尿是錯用心,一動一靜、一往一來是錯用心,更有一處是錯用心,歸宗不敢與諸人說破。何故?一字人公門,九牛車不出。』」
舉:「應庵示眾曰:『盡力道不得底句,不在天臺,定在南嶽。』」
頌:自從一去無音耗,幾回腸斷幾秋春。黃花早晚為誰種,可憐鵑鳥叫深林。
舉:「應庵示眾曰:『如世良馬,見鞭影而行。』時佛照光和尚出眾云:『見鞭影者非良馬。』庵休去。」
頌良馬見鞭影。行見鞭影非良馬,剛纔喫孟婆湯,兩箇卻一時啞。
舉:「應庵因虎丘忌日,拈香曰:『平生沒興,撞著者無意智老和尚,做盡伎倆,湊泊不得。從此卸卻干戈,隨分著衣喫飯,二十年來坐曲彔床,懸羊頭、賣狗肉,知他有甚憑據?雖然,一年一度燒香日,千古令人恨轉。』」
拈云:嘔吐從前臭惡來。
舉:「雪巖欽禪師上堂:『電光莫追,石火猶遲,搆弗及處,心不可識,智不可知。試舉看。』興化和尚示眾云:『今日不用如何若何,便請單刀直入,興化為你證據。』時旻德長老出禮拜,起便喝,化亦喝;旻又喝,化亦喝;旻禮拜,化云:『若是別人,三十棒一棒也較不得。何故?為你會一喝不作一喝用。』汝等諸人能於興化、旻德未相見[A10]已前著得一隻眼,則臨濟四喝、四賓主、四照用、四種料揀,不待舉而明矣。山僧不怕諸方檢責,試為諸人明辨看。興化道:『不用如何若何,便請單刀直入,興化為你證據。』碧油幢下,令不虛行。『旻德禮拜』,不顧危亡。『起便喝』,金剛寶劍。『化亦喝』,踞地師子。『旻又喝,化亦喝』,兩陣對圍,曾無勝敗。『旻德禮拜』,深掘陷坑。興化道:『若是別人,三十棒一棒也較不得』,張弓架箭。『何故?為他旻德會一喝,不作一喝用』,收下了也。是汝諸人于此還見興化旻德麼?若也不見,聽取山僧頌出:『用時照用不同時,權實雙行作者知,有得雖然亦有失,還他龍虎自交馳。』」
拈云:千古令人不作家。
舉:「高峰妙禪師舉:『忠國師因西天大耳三藏到京,云:「得他心通。」肅宗帝命國師試驗,三藏纔見忠,乃禮拜立於右。忠問:「汝得他心通耶?」藏曰:「不敢。」忠云:「汝道老僧即今在甚麼處?」藏曰:「和尚是一國之師,何得去西川看競渡船?」忠良久,再問:「汝道老僧即今在甚麼處?」藏曰:「和尚是一國之師,何得向天津橋上看弄猢猻?」忠第三問,藏良久,罔知去處。忠叱云:「者野狐精!他心通在甚麼處?」三藏無對。』峰云:『大小國師平生伎倆總被者胡僧勘破。雖然,賴遇聖君證盟。』」
評云:胡僧勘破,聖君證盟且從。要問:第三度畢竟在甚麼處?
舉:「高峰因雪巖問:『日間浩浩,還作得主麼?』峰云:『作得主。』曰:『睡夢中作得主麼?』峰曰:『作得主。』曰:『正睡著時,無夢無想,無見無聞,主在甚麼處?』峰無語。」
頌:無夢無想主何處,箇中消息無爾為,翻身那管布單破,普大匝地一聲雷。
舉:「高峰因雪巖囑曰:『從今[A11]已去,也不要你學佛學法、也不要你窮古窮今,但只饑來喫飯、睡來打眠,纔眠覺來即抖擻精神,看我者一覺主人公畢竟在甚麼處安身立命?』丙寅冬,遂奮志入臨安龍鬚,自誓曰:『拼一生做癡獃漢,決要者一著子明白。』越五載,因同宿友推枕墮地作聲,廓然大悟。」
頌:一得無心是我家,再杯茶後再杯茶。小鼾不覺天地老,水有清流樹有花。
舉:「高峰解制上堂:『布袋頭開,餧驢餧馬。要騎便騎,要下便下。若到江西湖南,撞著焦尾大蟲。切莫道在西峰度夏。』」
拈云:好話通六耳。
舉:「高峰舉:『南泉住庵日,一僧到,泉乃云:「某甲上山作務,請齋時作飯自喫了,卻送一分來。」云云。』」
拈云:南泉雖則步步踏實,未免隨人起倒,者僧縱解飽食高眠,決定不知飯是米做。
頌:散業破家說向誰,住庵普願失便宜。秪因靈利人難見,食息起居似不知。
舉:「高峰舉甘贄行者開接待,凡有問行者接待不易者,云:『譬如餧驢餧馬。』云云。」
評云:行者勞而無功。
舉:「高峰舉:『雪竇和尚示眾云:「客從遠方來,遺我徑寸璧,中有四箇字,字字無人識。」佛鑑師翁拈云:「客從遠方來,遺我徑寸璧,中有四箇字,不必重拈出。」』峰云:『二大老一人說易,一人說難,未免有偏枯。高峰則不然,客從遠方來,遺我徑▆璧,中有四箇字,字字無平仄。』」
拈云:三老漢,烏焉成馬。慶忠總不然。無客亦無來,何曾有寸璧?空空沒一字,讚嘆所不及。
舉:「高峰辭世偈云:『來不入死關,去不出死關,鐵蛇鑽入海,撞倒須彌山。』」
評云:如是去就,有一人呵呵大笑。且道笑箇甚麼?用鑽撞作麼?
舉:「中峰本禪師舉:『僧問夾山:「承和尚有言:二十年住此山,未曾舉著宗門中事。是否?」山曰:「是。」僧便掀倒禪床,山休去。明日,普請挖一坑,召僧至,曰:「老僧二十年只說無義語,便請上座打殺老僧,埋向坑中。上座不然,自著打殺,埋此坑中始得。」其僧束裝潛去。』峰云:『者僧始則攙旗奪鼓,終則詐敗佯輸。夾山雖有添兵減灶之謀,爭奈腳跟下泥深三尺。』」
頌:可憐一塊中原地,多少于中作戰場。識得同坑無異土,端然衣錦自還鄉。
舉:「千岩長禪師聞鼠碎貓飯碗,大悟,趨見中峰。峰云:『狗子佛性話,趙州何故云無?』岩曰:『鼠食貓飯。』峰云:『未也。』岩曰:『築破方甓。』峰微笑,囑岩曰:『汝宜善自護持云云。』」
舉:「聖恩萬峰蔚禪師上堂云:『大丈夫漢向威音王[A13]已前、空劫那畔擔負得行,何處有許多周山也?』乃舉:『臨濟在黃檗喫棒參大愚,後來開堂,顯大機、發大用及四喝、四賓主照用等事,並見臨濟老人立地處,便見汾陽、白雲、慈明、楊岐立地處,便見自[A14]己及大地眾生立地處。』乃云:『參學高士至死不明此事,病在何為?堪嗟學人不了,妄自執法為病,以病攻病,致使佛性愈求愈遠、轉急轉遲云云。』驀拈拄杖示眾云:『會麼?善財到此無行路,只在渠儂彈指間。』」
拈云:慣弄靈蛇之勢,赫赫萬層;活捉生馬之威,昂昂千里。
頌:威風八面豈尋常,慣戰將軍喜就糧。一陣重圍齊破卻,從教虎驟與龍驤。
舉:「東明虛白旵禪師,一日寶藏持問曰:『心不是佛,智不是道,汝云何會?』明向前問訊,叉手而立。藏呵曰:『汝在此許多時,還作者箇見解?』明乃發憤,忘寢食。至第二夜,驀徹源底。遂呈偈曰:『一拳打破太虛空,百億須彌不露蹤。借問箇中誰是主,扶桑湧出一輪紅。』藏笑曰:『雖然如是,也須善自護持。時節若至,其理自彰。』」
頌:有頭無尾是狐禪,徹底掀翻也不然。若見濟宗真面目,玄中之要要中玄。
舉:「笑崖寶禪師上堂,拈拄杖云:『有麼?有麼?』時有一僧出禮拜,崖劈脊便打,云:『多口作麼?』僧云:『某甲一言也未,何為多口?』崖復打,云:『再犯不容。』」
拈云:下坡不走,快便難逢。
舉:「荊溪幻有傳禪師曾參疾,庵令看父母未生前話,久之無所契,克勤精進,歷二七餘。一夕經行方坐,昏沉無奈,忽聞琉璃燈花熚爆聲,豁然有省,始知虛空粉碎,大地平沉,乃至一人發真歸元,十方虛空悉皆消殞等云云。後語悟玄白居士,話及此,忽寺長老送茶至,有曰:『截斷葛藤,久侍笑崖。』乃得法。」
拈云:若在燈花熚爆處,瞥脫猶較些子,久侍笑崖得箇甚麼?
頌:熚爆燈花海水乾,無端平地起波瀾。若非長老來截斷,浸煞荊溪幻正傳。
舉:「金粟密雲悟禪師因三峰藏來參,請上堂示臨濟宗旨來源。雲舉:『再參馬祖,到黃檗吐舌,丈云:「子莫承嗣馬師去。」檗云:「不然。若嗣馬師,已後喪我兒孫。」故臨濟三度問佛法的的大意,檗只棒三頓。後出世惟以棒喝接人,不得如何若何,只貴單刀直入。』時漢月出眾禮拜,起便喝,雲云:『好一喝。』月又喝,雲云:『汝更喝一喝看。』月禮拜歸眾。次日上堂,漢月出問答畢,雲便下座。月掣杖便行,雲歸方丈。月以杖呈云:『此是打盡天下人底拄杖,還卻和尚。』雲接得便打,云:『先打汝一箇起。』月作禮而出。」
拈云:老僧當日在金陵,不是聚雲以宗旨留我,定然往彼掩卻老臭口、拗折極麤棒,管教通身遍身去。
頌:宗傳棒喝不如無,父子相將依樣葫,潦倒傍觀猶未肯,磨牙切齒恨當初。
舉:「維摩居士示病毘耶離城,自念:『寢疾於床,世尊大慈,寧不垂愍?』佛知其意,告文殊師利言:『汝行詣維摩詰問疾。』文殊白言云云。」
頌:久坐毘耶氣不伸,故言寢疾動慈尊,我知大士無他事,火裏曾栽蓮數根。
舉:「舍利弗因入城,遙見月上女出城,舍利弗心口思惟:『此姊見佛,不知得忍不得忍,我當問之。』纔近,便問:『甚麼處去?』女云:『如舍利弗與麼去。』弗云:『我纔入城,爾當出城,何言如舍利弗與麼去?』云云。」
頌:出入城邊遙見時,女人之性順而隨。涅槃依住與麼去,舍利嫌疑也不知。
舉:「舍利弗問天女:『汝何不轉卻女身?』女云:『我從十二年來,求女人相了不可得,當何所轉?』即時天女以神通力,變舍利弗令如天女,乃自化身如舍利弗,而問:『云何不轉卻女身?』舍利弗云:『我今不知何轉而變為女身。』」
舉:「舍利弗問須菩提:『夢中說六波羅蜜,與覺時,是同是別?』須菩提言:『此義幽深,吾不能說。此會中有彌勒大士,汝往彼問。』」
拈云:如是問答,待到彌勒下生也未夢見在。
舉:「障蔽魔王領諸眷屬,一千年隨金剛臍菩薩覓起處不得。忽因一日得見,乃問云:『汝當依何住?我一千年覓汝起處不得。』菩薩云:『我不依有住而住,不依無住而住,如是而住。』」
拈云:不依有住而住,不依無住而住,如是而住,總是對魔而說,未是金剛臍住處。
舉:「文殊一日令善財採藥,云:『是藥者,採將來。』善財遍觀大地,無有不是藥,卻來白云:『無不是藥者。』文殊云:『是藥者,採將來。』善財乃拈一莖草度與文殊,殊拈起示眾云:『此藥亦能殺人,亦能活人。』」
頌:在在病根在在藥,信口說來明殺活。採拈俱屬死貓頭,大地無人用得著。
舉:「賓頭盧尊者因阿育王問:『承聞尊者親見佛來,是不?』尊者以手策起眉毛,良久,云:『會麼?』王云:『不會。』者云:『阿耨達池龍王曾請佛齋,吾是時亦預其數。』」
頌:眉毛策起答阿王,踞地全威牙爪長,叵耐阿王云不會,迷蹤獅子更難當。
(嗣法門人燈映重刊)
慶忠鐵壁機禪師語錄卷之十二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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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文資訊】嘉興大藏經(新文豐版) 第 29 冊 No. B241 慶忠鐵壁機禪師語錄
【版本記錄】發行日期:2024-11,最後更新:2024-0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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頌:杜撰阿師斗子禪,往來恒過小街前。等閒不與
J29nB241_p0621b07:稱相識,問著還他只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