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開聖禪院語錄序
維皇降衷,無智愚賢不肖一也。一者維何?本來各具之聖心也。然惟大人惟能不失其赤子之良,惟君子惟能獨存其幾希之念,夫豈大人君子之受畀於天者,獨異於儔人也歟哉?畀不異而大人君子異,異之以克全其天,而不汩此本來各具之聖心焉耳。儔人去天日遠,則蔽錮日深;蔽錮愈深,則去天愈遠。此而非有以開之,顧安能復見其各具之良,而不讓大人君子以獨全之異也哉?師靈巖人,而克全其天者也。髫年穎寤,志趣不凡,絕噬欲而究根宗,薄經生而窮性命。遨遊三吳楚蜀間,宗天童報恩,旁及梁山臥龍諸大師之教,而手飛絳雪,腹飽玄霜,萬慮皆空,一鐙獨朗,猶自博極經史,淹貫百家。字玅鍾王,而三峽墨濤寒;詩羞李杜,而八斗文淵潔。踞臨濟之席者,舍師而外,殆難先屈一指矣。歲辛卯,錫挂㠟峨,遠邇欣慕。維時自王公勳府而外,如大中丞開少錢公,將軍和甫楊公,侍御上林朱公、孟六喻公,大參受伯涂公,監司仲如喻公、百汪熊公、山涵劉公,元戎雲夫羅公、還初王公、御極王君,邑令五屼張君,暨諸哲士高良,爭先倒履於龍門、雍門、高藍之閒。三闢法壇,廷師振鐸,供帳甚盛,儔人畢集。諸所叩發,靡弗言下了了。閒即理涉深微,言難驟喻。師又廣之以老莊、覺之以孔孟,再三開示以指歸要道。初不駭精索怪,欺鬼談天,作他人蒙頭蔽臉伎倆,則是師之釋,釋而道者也;師之道,道而儒者也。棒頭喝底,聾瞶皆驚,無智愚賢不肖,咸復見其本來各具之聖心,而不專遜美於大人君子矣。其疇開之也哉!其疇開之也哉!門人輯語錄,額其編曰開聖。誠哉!有參天之力也。梓以傳鐙,應知功不在禹下。
沅州蕭元會際明甫譔
又
慧常讀五鐙及百氏書,天下名藍莫不有命世宗師應運開法其閒,而生緣出載亦詳且悉矣。獨是黔南一掌地,不惟地不生其人,而人亦不屑居於此,盍地愚而俗陋故也。殆考郡志,自有唐南將軍伐黑羊始建黔州,歷有明神廟初始置省會,王新建謫龍場驛,民始知學,亦猶文翁之始在蜀也。其後也,名緇宿衲閒有接錫而來者,然終以寒來暑往、秋至春去,未有留期年而興化於其閒也。我長松老師手接報恩衣缽,遠擅臨濟宗旨,既顯揚於平越黃甕之閒,一時願學於師者惟恐後,則亦猶達磨之來嵩少也。師臨眾玅密,不憚精神,必期學者盡趨佛祖之域而後已,乃亦不避言之多也,於是端居、岳樵諸兄咸載而紀之。慧懼年深易於散失,遣人徵而裒集,得上堂四卷、小參晚參二卷、機緣法語又二卷、雜偈尺牘又四卷,使龍光上長老走吳越覓善梓者,登諸木以公仝好。其普說、其拈頌、其贊、其佛事、其雜箸,慧又望我仝門諸兄為老師拈出。
渝州門人福慧熏沐書於嵩山之醉祖堂
荊南開聖院山暉禪師語錄目錄
- 序
- 第一卷
- 上堂
- 住平越府龍門護國禪院語錄
- 上堂
- 第二卷
- 上堂
- 住平越府興慶萬壽禪院語錄
- 上堂
- 第三卷
- 上堂
- 住甕安縣川雲聖恩禪院語錄
- 上堂
- 第四卷
- 上堂
- 住黃平州高藍長松禪院語錄
- 住揚州府高郵福海禪院語錄
- 上堂
- 第五卷
- 小參
- 第六卷
- 晚參
- 第七卷
- 機緣
- 第八卷
- 法語
- 第九卷
- 雜偈
- 第十卷
- 雜偈
- 第十一卷
- 尺牘
- 第十二卷
- 尺牘
荊南開聖院山暉禪師語錄卷一
住平越府護國禪院語錄
山門。「去彼亂所,適此樂土。渠渠廈屋,綢繆牖戶,八字打開,終無回互。寸步不迻,恰好入去。正當此時,與何物仝得入?」喝一喝,云:「楊岐驢,玄沙虎。」
佛殿。「天王鑿成栴檀,慈孝遂立人極;丹霞燒取設利,心眼俱到情深。若謂是仝,涇渭兩原;若謂是別,鹽豉一味。具眼衲僧如何委悉?我有箇方便,不妨舉似。」以坐具展開,云:「恁麼也免得諸方柬責。」
據室。「解卻一緉艸鞋,橫按七尺拄杖,佛來也痛與三十,祖來也痛與三十。大眾!鷲巖家法從今別,未許英靈話正偏。」
涂大參、楊太守、本郡薦紳、都人士請開堂。上堂,師於羅總府手中接疏,付維那宣畢,遂陞座,拈香祝
聖罷,末後拈香云:「棲靈室中碎破肝膽,報恩寺裏遞剝家私,如今不免供養我浮石禪師大和尚。」僧問:「今日開堂演法,落在第幾?」師打云:「不見超師作,徒勞試寶刀。」進云:「恁麼則全超無上去也。」師云:「欲辨師家眼,還須過量人。」僧拂袖歸眾,師云:「倒戈散地。」問:「開堂祝聖即不問,非心非佛事如何?」師云:「露柱暗傳摩竭令,鐙籠近報少林春。」問:「大千世界是一眼,還更有眼麼?」師云:「有。」進云:「是甚麼眼?」師云:「波涌千尋浪,月照萬層煇。」僧喝,師便打,乃云:「宗乘一唱,名相絕詮,獅王纔行,百獸滅跡。諸人簇簇上來討甚麼碗?直饒傾湫之舌、倒嶽之機,到護國門下也須喫棒。不見才擬著思,白雲萬里?雖然,今日王公宰官要護國於此開堂演法,又只得向第二義門露箇說話。」舉杖云:「見麼?」卓杖云:「聞麼?見聞不赴言前旨,猶是時人落節機。」謝辭不錄。复舉:「法昌遇和尚云:『法昌今日開盧行腳,僧無一箇,惟有十六高人緘口圍盧打坐。』」師云:「法昌也好箇終始口、也好箇歲寒心,只是不可對客說家常,所以翻成小見。護國如今看來,須是別有始得。護國今日開盧,朱桼禪床四腳,好箇玲瓏枕子,不知何人摸著?」
金安撫請上堂。「拈提向上,展家風於眹兆之先;舉唱宗乘,露消息於棒喝之下。是以,先宗惟許言言見諦、句句超宗者,始有唱和分。若是三撻不回,未免喫苦有日在。」驀以拂子豎起,云:「紫羅帳裏攃珍珠,看來不是尋常事。」便下座。
上堂。僧問:「向上宗乘即不問,截斷命根句如何?」師云:「老鼠尾巴細。」問:「滿堂龍象,和尚如何勘驗?」師云:「來機深辦。」進云:「如何是和尚面目?」師云:「對面不相識。」問:「宗風大闡,祖印高提,莫有就路還家底麼?」師云:「女也怪他不得。」進云:「一段風光受用不盡。」師云:「不覺自己醜。」乃云:「掌擎巨海、背負須彌者,不消兔角杖、龜毛拂;唱和宗風、拈提向上者,無勞斷木勺、破笊籬。自然出羅籠、滅窠臼,非意非不意;斷言語、泯知見,無心無不心。所以護國有時和光仝塵,有時孤峻峭拔,有時足遍巷陌,有時目視霄漢。雖然,身毒不演宗風,少林不付衣法,護國不陞此座,還有向上一路麼?」乃喚知事,知事應諾,師云:「兩堂如不知,打鼓普請看。」
王鐙明飯僧,請上堂。僧問:「此日鐙明與昔日鐙明,是仝?是別?」師云:「面目分明。」進云:「意旨如何?」師云:「須髮皓然,金光炯炯。」問:「不居有心,不住無心,請和尚道。」師便打,乃云:「玄風未辦,理行俱乖,祖意深明,藥病齊埽。倘在唱教門頭,猶堪持論;若是向上宗乘,未許發軔。不見道:千鈞之弩,不為鼷鼠發機。如今看來,也少者一勺不得。」遂舉杖,云:「不須問訊香積國,多謝檀門送供來。」下座。
上堂。僧問:「如何是百尺竿頭句?」師驀豎拄杖。進云:「即此用?離此用?」師放下拄杖,僧一喝,師云:「好喝。」乃云:「護國門下有五件好事,可以成辦道業、賑濟人天。者事不但諸方未曾踐履,即從上老師亦未夢見。如欲要聞,一一不妨點出大眾:第一、好禪床;第二、好鬻飯;第三、好香盧;第四、好侍者;第五、好白椎者。五件事可謂見所未見、聞所未聞,要蹋毗盧頂、窮法界臧,無不由之而入。」良久,云:「只可自怡說,不堪持贈君。」
聖節,祝釐,陞座。「至道沖漠,理絕玄要之談;元心廓周,體非申縮之表。仝天仝地,覆物覆人,有相中雙鎖真俗,無名處潛露鋒鋩。古今全章,始終不易,太虛不足喻其廣,滄海未足比其深,卓卓巍巍,浩浩蕩蕩。大眾!你道林下道人畢竟將箇甚麼祝延聖壽?」起身,云:「南嶺厭僊桮,北辰低寶殿。」
天童悟師翁忌,上堂。僧問:「薦其時食,行其禮樂,師翁還來麼?」師云:「祖堂裏更下一分著。」問:「雷音一鳴時如何?」師云:「闍黎落膽。」進云:「未鳴時如何?」師云:「不坐正位。」進云:「鳴後時如何?」師云:「竹樹縣煙霧,湖海正傾湫。」問:「谿聲盡是廣長舌,不計春秋說甚麼?」師云:「谿聲時道破,幾箇是知音?」問:「佛子住此地,則是佛受用。如何是受用一句?」師云:「灶裏不曾少柴燒。」問:「如何是無相布施?」師云:「何妨擔取去?」問:「語默兩忘時如何?」師云:「山僧只教你棒折。」問:「如何是密密處?」師云:「五眼看不見。」乃云:「蘇州有,常州有,兩岸蘆華夾楊柳。微塵窄,芥子窄,有情無情俱住得。金粟頂,太白頂,橫抽寶劍埽情竟。長江倒流,大海波滾,海內兒孫盡扶持,幾箇兒孫得本領?自從衣缽付將來,一片青山不得枕。大眾!仝至祖堂裏燒香著。」便下座。
上堂。僧問:「無量壽佛為甚猶在生滅裏?」師顧侍者,云:「分明記取。」僧以坐具打圜相,師云:「重寄三年書。」乃豎拂,云:「安養世尊今日降生,還有一棒打殺與狗子喫卻者麼?既無,山僧因齋慶贊去也。善哉大世尊,嶽降於極樂。若謂師有生,焉知於理錯?若謂師無生,焉知於事錯?二事通不然,大蟲看水磨。此偈不但諸佛悉皆歡喜,共相證盟,亦使天下衲僧獲大饒益。」复豎拂,云:「你道得甚麼饒益?八十一劫罪,如日埽輕霜。」
上堂,舉:「龐居士偈云:『日用事無別』」師云:「早晨喫白鬻。『唯吾自偶偕』」師云:「華谿可杖藜。『頭頭非取舍』」師云:「長老只管看。『處處勿張乖』」師云:「沒得好相識。『朱紫誰為號』」師云:「陌頭丫角女。『丘山絕點埃』」師云:「有眼不曾見。『神通並玅用』」師驀豎起拂子。「『運水及般柴』」師云:「豈是分外事?大眾!此後若遇龐居士,道璧問訊今何如?」
成君弼薦嚴,上堂。「未按莫邪,太平早致。不須矢鏃,家國咸安。凜凜威風,橫亙三千洲墠。明明寶鏡,爍破百億輪圍。法堂裏點鐙,東弗於逮普照。鐘樓上打鼓,西瞿邪尼齊聞。如是則薦嚴一句又作麼生?須彌座下纔稽首,善法堂前夢眼開。」
連雪,上堂。僧問:「冰華玉屑,隨風帶雨時如何?」師云:「物物挂銀鉤。」進云:「恁麼則銀色世界好生看也。」師云:「滿眼滿耳。」乃云:「谿山雪罩,怪怪奇奇;柴門雲關,冷冷落落。不可作佛法會,亦不可作竟物觀。既不作佛法會,又不作竟物觀,作麼生折合者話?」有僧向前作女人拜,師云:「者慘怪。」僧歸眾,師云:「艸賊敗也。」复顧眾,云:「有麼?既無,山僧今日失利。」复舉:「甘贄行者到南泉設鬻因緣」,師云:「大眾要見南泉麼?」卓杖,云:「在者裏。要見行者麼?」卓杖,云:「在者裏。」复卓杖,云:「八字無兩㇒,鐵畫甚分明。」
上堂。「涂胭抹翠,落在諸聖下風;喝電驅雷,亦是今時佛事。直饒施設本分艸料,也不無臨濟綱宗;酬唱向上宗乘,切莫枉護國上座。如今萬機休罷,千聖不攜,潔白地上,你道合談何事?」揮拂子,云:「前峰回首處,明月浮林耑。」
上堂。「北風㓖冹,夜雪紛挐,正好薶炭以消冬寒,封戶而避𠗌冼。只緣有則奇特因緣,要與諸人說過。是甚麼因緣?昨夜三更,方丈前石龜吞卻陝府,鐵牛驚起咸池,龍王走向虛空裏,自怪云:『我從空王佛時便住此地,未曾見有者箇消息。』」良久,云:「大眾前不得寐語。」便下座。
上堂。「玄黃未立,一色全無;清濁既分,萬法齊有。有而不有,拄杖子穿過塵剎;無而不無,缽盂口覆卻虛空。大眾!我且問你:祖佛未興,何有如許之事?祇緣過患不除,妄情常宰,未能直下承當,一埽言語道斷,只得摩竭演唱,少室垂宗。子細看來,無非要人洞明者箇道理。是以三乘十二分、一切修多羅是演者箇道理,祖師家拈椎豎拂、指機示竟是指者箇道理,乃至五學九流、諸子百家是據者箇道理。」舉拂子,云:「莫是者箇麼?」便下座。
上堂。「耳裏著楔,眼中攃沙,腦後發椎,面門出火,不是其中人,料無說話分。正與麼時,諸人有眼如盲,有耳如聾。」驀豎拂子,顧大眾云:「蒼天蒼天,三冬殘臘日,風雨一天寒。」
上堂。僧問:「其中人來時如何?」師云:「不消高揖。」問:「如何是無明?」師云:「此問極親。」進云:「如何是無老死盡?」師云:「落得一場喜。」乃拈拄杖,云:「會麼?有者道:『拄杖是諸佛侍者。』有者道:『諸佛是拄杖奴兒。』所以拄杖有時扶諸佛出世,諸佛有時聽拄杖指揮。然則既總是奴兒、既總是侍者,即今權柄复在阿誰?」良久,云:「護國會也。祇是斯人恁麼,則千紅萬紫隨春可得,而天然富貴更不他求也。有時喚諸佛開單展缽,如伊不來,痛責二十;有時喚拄杖摘華添瓶,如伊不來,痛責二十。所謂丈夫鵲印搖邊月,大將龍旂掣海雲。」
上堂。僧問:「如何是西來大意?」師云:「陰陰夏木囀黃鸝。」乃云:「敲床豎拂,直唱幽宗;大抹高揮,鏟除邪見。掜聚也敲骨取髓,諸佛祖師乞命無由;放開也旋乾轉坤,貍奴白羖橫身宇宙。兄弟!護國具箇甚麼手眼,風頭如此太硬?不見道:『大丈夫,秉慧劍,般若鋒兮金剛燄,不但能摧外道心,早曾落卻天魔膽。』」以拂子擊案,云:「切須子細。」便下座。
上堂。僧問:「拄地牚天者是甚麼人?」師卓杖云:「看!看!」進云:「也是平常。」師云:「女也不妨體究者平常底。」乃云:「十五日已前,烏龜著帽穿過十字街頭;十五日已後,蚯螾化龍驀過東洋大海;正當十五日,諸佛祖師情與無情不敢正眼覷著。若也覷著,腦盍迸裂。為甚如此?不見道:『山河大地無纖豪過患,猶是轉句,直得不見一色,始是半提,須知更有全提時節。』大眾!護國恁麼,且道是全提?不是全提?一百五日又欲來,桃華李華參差開,君今猶在隴山外,此日何人共酉桮?」
上堂。「生從何來?」舉拂子云:「不消再三撈漉。死從何去?」舉拂子云:「豈段逐一追尋。明眼漢識取根源,便是無始業識當下冰消底去處。若只向言中取的、棒下求生,未免銀山岌岌、鐵壁重重。」又舉拂子云:「拂子不是閒把出,祇要諸人識便休。」
上堂。「古帆不挂,尚屬言談;粒米不嘗,猶為說食。到者裏直須親見一回,方見佛祖不傳之道。若只意根下躲根,拈椎豎拂處般弄,不免錯過當頭。」
上堂。舉:「僧問興化和尚:『四方八面來時如何?』化云:『打中間底。』僧無語,化云:『老僧昨日赴箇村齋,路逢一陣黑風暴雨,卻向古廟裏躲避得過。』」師云:「只如此話,意在於何?若謂者僧來處太峻,興化只得掗槍相接,所以末後贏得箇村齋喫。如此商量,要寤也大難。」
上堂。仲維那問:「金風獨露外,還有向上一事也無?」師云:「有。」進云:「請師指出。」師云:「兩缾桃子一支開。」問:「相見不揚眉時如何?」師云:「畫虎不成類犬。」問:「桼桶光生時如何?」師云:「一片桃華紅似錦。」乃云:「維摩詰、阿逸多結伴遊天台通玄峰,纔坐定,便商量:『文殊不合握劍持逼如來,迦葉不合破顏微笑,所以後人喚作奴兒婢子。』護國見了,約住云:『彼二大士不合如此,則老釋迦正覺山前不合唱言成道,毗邪離不合將身示疾,龍華樹下不合更待下生。』二人見護國如此道,翻身大笑一場,各還本土。大眾!此事逢人不得錯舉。」
長至,上堂。僧問:「一昜來复即不問,如何是末後句?」師云:「猢猻夜簸錢。」乃云:「五眼不見,不見箇甚麼?護國手中拂子。六通不知,不知箇甚麼?護國手中拂子。雖然,只如會回陽复線添寒景,林下道人如何祝延聖壽?」拈香,云:「願社稷長似今日。」
上堂。舉:「龐居士偈云:『十方仝聚會』」師云:「三百五百。『箇箇學無為』」師云:「清福難消。『此是選佛場』」師顧左右云:「何曾有。『心空及第歸』」師云:「省卻多少力。」复顧左右云:「如此商量,看山僧眉毛在麼?」
上堂。僧問:「如何是千聖摸不著底道?」師云:「火柴頭。」進云:「恁麼則摸著也。」師云:「呈似山僧看。」僧禮拜,師云:「省得龍王多少風。」乃云:「舉一明三者,以管窺豹;見煙識火者,折艸量天。直饒總不恁麼,全是生死轉處。不見:功德天、黑暗女,有智主人,二俱不受。還知麼?大家且埽秋林葉,來日會晴未可知。」
涂副憲至,上堂。「涂公護法到院激護國說法,護國揣無可說者,只好舉則見成說話以告吾徒。」遂舉:「慈明和尚與楊大年相見次,年問:『對面不相識,千里卻仝風。』明曰:『近奉山門請。』年曰:『真箇脫空。』明曰:『前月離唐明。』年曰:『適來悔相問。』明曰:『作家。』年便喝,明曰:『恰是。』年复喝,明以手畫一畫,年吐舌曰:『真是龍象。』明曰:『是何言與?』年喚客司:『點茶來,原來是屋裏人。』明曰:『也不消得。』」師云:「者段因緣,諸方耆宿動謂我透得、我明得,及至問:『那裏是慈明出身處?那裏是內翰出身處?』依舊指東畫西。大眾!所謂馬頭截角易,龜背刮毛難。」
上堂。僧問:「不落有無,請師速道。」師云:「被子一問,只得啞口。」進云:「師家何在?」師云:「自唱無生曲,幾箇是知音?」乃云:「空實無華,徒勞把捉;學雖有益,枉費精神。是知至道無纖豪之障、盲人有片翳之眚,無生中妄見有生、無滅處妄見有滅。如是告報,設有箇猛烈漢出來搖手云:『是你家裏無量劫來積聚底柤滓,卻向諸人頭上屙。若不下座,即打殺去。』護國亦搖手云:『且緩緩。不見道:「不因樵子徑,怎到葛洪家?」』」
上堂。師以杖畫一畫,云:「放開一步,蚯螾蝦蟆𨁝跳自由。」复以杖畫一畫,云:「把斷要津,諸佛祖師乞命有分。」又以杖畫一畫,云:「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
上堂。舉:「張子韶與玅喜論格物次,子韶有省,作偈曰:『子韶格物,玅喜物格,欲識一貫,兩箇五百。』」師云:「學士家好樂此道,遇明眼宗師一點,如良驥見鞭景,頃刻千里。然千載之下固是俊俏,奈何不經撿點。衲僧門下須是別有始得。乃云:子韶格物,玅喜物格,日入咸池,天下皆黑。若是諸人不會,但看來月初八。」
上堂。僧問:「誰是知音者?」師云:「青山解點頭。」進云:「恁麼則四海澂清,萬機休罷去也。」師云:「未開口前錯。」問:「五蘊山下無位人,請師當央指出看。」師云:「不在一連十二箇裏。」僧打圜相,云:「風到樹生聲。」師便打,乃云:「按定當頭,雲還月落;舌拄上齶,兔走烏飛。衲僧家正好向此進一步,香積世界一踢踢碎;退一步,彌勒樓閣一拳拳倒。有此作用,到護國門下放下缽囊子,不消打箇圜轉,自然道合。脫或未然,切莫妄自承當。」
上堂。僧問:「如何是不生不滅之理?」師云:「眉毛眼上邊。」進云:「直截一路,請師再道。」師云:「三十六峰齊點頭。」崇侍者問:「籬邊殘菊幾點,威音面目分明;樓外孤鴻數聲,毗盧頂𩕳已碎。意作麼生?」師云:「重申小註得麼?」進云:「南山築室峰頭月,北斗臧身劫外春。」師云:「北俱盧洲路幾許?」問:「如何是奪人不奪竟?」師云:「樓頭醉殺張公子。」「如何是奪竟不奪人?」師云:「一片雪寒照夜鐙。」「如何是人竟兩俱奪?」師云:「艸深迷卻王孫路。」「如何是人竟俱不奪?」師云:「春華仙酒賽句芒。」乃云:「握吹毛利,佛祖不敢嬰鋒;作獅子威,群獸豈能驟步?若是具眼衲僧,不惟便知鹽貴米賤,卻也便知得些利害。如今看來,不堪種艸。」
上堂。「有吞雲吐霧气岸,可以共助化門;無生禽活捉機謀,不能毗贊法化。所以我嬾民玄公,安漢大竹李氏子也。逢蜀亂,一錫黔南。護國亦被業風吹到平越,初見即充供養主,為眾勤聚錢穀。今值母難,又將衣缽之餘,辦所難辦,供養大眾,要與大眾廝結眉毛,作驢年道伴。大眾!伊既如此,不可不謂一身海嶽同知亡,萬里邊城共死生。」
上堂。「紫羅帳裏易攃珍珠,破砂盆中難添糞屑。了得百千三昧,卻是重添眼上眉毛;坐斷八萬法門,何曾挑出見中毒刺?諸仁者!如是舉揚,且道契佛祖真宗、了衲僧巴鼻底人還許相見麼?」复云:「相逢此事不須提,白馬金鞍過柳谿,一句縱超今古外,松蘿不與月輪齊。」
元旦,上堂。仲維那問:「三冬送盡嚴霜雪,萬物將回草木春,佛法分上如何?」師云:「兩采一賽。」仲便喝,師云:「何異諸方?」問:「新年頭佛法請和尚道。」師云:「此去準提不遠。」進云:「西來大意又作麼生道?」師云:「家家點鐙照人行。」進云:「恁麼未出方丈,早箇相見了也。」師云:「也未是頭頭露布三昜春。」僧便喝,師云:「那裏得者一喝來?」乃云:「元正啟祚,萬物咸新,家家歌舞白雪昜春,處處遊戲龍駒駿馬,一艸一木明化母之工,垂柳垂楊剝新綠之始,十方佛國施張毗盧竟界,無盡河山裂破文殊面門,還知者箇時節麼?紅日當天宇,群峰凍雪消。」复舉:「僧問鏡清:『新年頭還有佛法也無?』清云:『有。』僧云:『如何是新年頭佛法?』清云:『元正啟祚,萬物咸新。』」師云:「者僧立意雖是棄舊迎新,鏡清荅處不妨隨人鍼炙,看來佛法尚未說著。若是護國,待伊問:『新年頭還有佛法也無?』錦衣騎馬過橋去,一片紅景落波心。『如何是新年頭佛法?』白頭老嫗涂胭粉,卻著衫來作少年。護國恁麼與古人說話,還有優劣也無?」
王府閔妃夫人請上堂。「若論放也,虛空大地圖額總是仝參;若論收也,諸佛祖師洗腳也沒用處。所以者事實未親見,不但覓箇縫罅不得,亦且無住足瞻仰之分。護國門下吐一詞、出一令,斷非拍盲固守、妄判諸方者來。此間旁觀側視底去處,只須一一圜鑒,方領略得些子。不然,一口吹毛利,魔精首自落。」
上堂。「以心印心,心無其心;以法傳法,法無其法。是知山河國土自山河國土、森羅萬象自森羅萬象、水鳥樹林自水鳥樹林、聖凡情量自聖凡情量、玄言玅句自玄言玅句、棒喝交馳自棒喝交馳、一切竟界自一切竟界,都盧與我無干涉。」以拄杖卓一卓,云:「夜叉拔劍攪龍門,千尋萬尋連海動。」
上堂。「摩竭正令,少室家風,不有一回徹頭,焉知鉤縣藥餌?故此宗要非是言傳,要在當人不妨伶俐。若能單刀直入,坐斷報化佛頭,任他天下衲僧都來親近不得。倘能如此,方知山河大地不待轉而自轉,根本法輪;諸佛祖師無意章而自章,殺活竟界。所以古人自在無依,不存知解,道箇如如,早變了也。今時人純在迷路,未能親見,縱有直截徑路,惡辣鉗錘擿向面前,終是錯會。今日事不得[A1]已,與兄弟眉毛相對、舌頭共談,其中還有知音者麼?」复舉:「龐居士問馬祖:『不與萬法為侶者是甚麼人?』祖云:『待汝一口吸盡西江水即向汝道。』」師云:「一口吸盡西江水即向汝道,你道祖師還道得箇甚麼?不妨舉似看。」
上堂。僧問:「杲日當空,全無盍覆,因甚覆盆之下猶照不著?」師云:「見得眉毛得麼?」長維那問:「今日鐙傳,傳箇甚麼?」師舉拂子。進云:「昔日靈山蒙授記,今朝得遇此鐙傳。」師云:「五湖四海報知音。」乃云:「山色初煖,春光狼籍,祖機迅疌,正脈潛通,百億山河裝貯芥孔,無邊香海普見豪耑,佛魔齊揮不留朕跡,人法並奪豈溺言詮?所以道:若言即心即佛,今時未入玄微;若言非心非佛,猶是指蹤極則。向上一路,千聖不傳,學者勞形,如猿捉景。然而若無落艸之談,則法堂前艸深一丈。」复舉:「昔有一婆子入院施行年錢次,時維那云:『聖僧前下一分。』婆云:『聖僧年多少?』維那無對。」師云:「旂鼓相當,可與爭雄。若是艸木裏馮陵者,豈非降旂下物?所以,婆子正似燒尾霹靂,不容避臧;維那只解騎頭,不知收尾。護國今日也不妨代渠一語,免致向生俘裏拘攣。」豎拂子,云:「是多少?」
上堂。僧問:「不與萬法為侶者是甚麼人?」師云:「千聖睹不見,闍黎漫追蹤。」僧便喝,師云:「那裏學者虛頭來?」進云:「老和尚莫錯過好。」師云:「蒼天,蒼天。」問:「是法平等,此理如何?」師云:「此是甚麼人語?」進云:「玅化莊嚴一句又作麼生?」師云:「春色來天地,百華盡放開。」乃云:「萬籟吹噓則春明大冶,一念無私則體遍十方,者箇時節自然轉凡成聖、翻枯作榮,若只三撻不回,早自失卻鼻孔。諸仁者!何不究竟物理好?大眾!你道誰是物理?樓外一花榮舊節,階前七葉應今朝。」
上堂。長維那問:「人法雙忘時如何?」師云:「落在第二。」長便拜,乃云:「拈提本分,龍吟雲起,虎嘯風生;直示綱宗,鷓鴣啼華,珊瑚擎月。雖是遇緣即宗,安知傍觀者哂?」豎拂子,云:「爭奈者箇未了,故有一場漏逗。」复豎拂子,云:「要會麼?機絲不挂梭頭上,文采縱橫意自殊。」
梁山明和尚誕,上堂。拈香云:「當時掜住,一條死款;如今放開,通天活路。若不是不肖姪璧,幾被他熱謾半生。兄弟!見麼?還會麼?八字眉毛生鐵面,坐斷千差古路頭。」
上堂。長維那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云:「月照皓眉攢,琵琶彈石上。」進云:「是何言與?」師云:「釋迦和南,彌勒稽首。」乃拈拄杖云:「會麼?拄杖子忽地道箇:『文殊、普賢當立在下風,貍奴、白羖當立在上風。』護國云:『女又脫空也。古人云:「若起紛非之心,直究紛非之處;究之無處,則紛非心息矣。」此箇竟界,你道誰立上風?誰立下風?』拄杖子昂臧鼻孔,抖擻精神,起來稽首云:『將謂無人,原來也有你老和尚。願老和尚長似今日,我則一切無違。』」師笑云:「待到鶯啼春意煖,馮君扶過斷橋西。」
上堂。舉:「僧問趙州:『如何是西來大意?』州云:『庭前柏樹子。』」師云:「者箇說話謂之今古出格之談,若在護國者裏,只可斫來作柴燒。何故?總是衷燕石而遊玄圃。」
上堂。「當昜拋出,塞斷咽喉;暗裏呈鋒,不通凡聖。有不顧危亡得失者,出來道看。」僧問:「仲維那薦嚴,如何是拯接一句?」師云:「不獨生天,且要成佛。」進云:「下無生可度,上無佛可成,又作麼生?」師云:「著死急漢,且退去著。」問:「生滅滅已,寂滅為樂。如何是寂滅為樂底句?」師云:「夜來風雨聲,華落知多少?」乃云:「空實無華,掜目乃成;佛本是心,人難趣向。所以道:道用不軌,來亦無所從;覺體元虛,去亦無所至。你若目前領會,百艸頭邊都是向上一路;你若格外轉身,入一塵裏了沒取舍之見。到恁麼時,萬象不存,千聖不攜,有何生死可懼?有何涅槃可忻?即此海雲薦拔亡母諶氏,亦只於此宗要,便與生死全無干涉。還會麼?」驀卓杖,云:「也不得放過者裏。」
上堂。僧問:「一碗明鐙還段挑剔也無?」師云:「十方無遮障,舉意便乖蹤。」進云:「恁麼則閃爍無邊去也。」師云:「矮人看戲。」問:「縣巖攃手時如何?」師云:「女問太險生。」僧便喝,師云:「甚麼所在喝?」進云:「不是那?」師便打,乃云:「明頭來明頭合,暗頭來暗頭合,無人處稱尊;是佛來是佛打,非佛來非佛打,有智前垂手。故我濟北宗旨如金剛寶劍,他有眼目底衲僧便可掗槍相待,脫或眼目定動,立見屍骨暴露。所謂旗角未展,風雲雷雨自成;祖印不拈,生佛始終一致。大眾識麼?直下不容三要印,當昜豈論五家宗?」
上堂。明教授問:「驀拶相逢時如何?」師便打,明便喝,師云:「作麼生?」明拂袖歸眾。師乃云:「玅協群機,猶是理為神御;稱提三句,亦是法隨時宜。何也?你若一向入理深談,難挑見刺;你若一向落艸化物,早蕩正宗。祇如從上來事畢竟如何?青山纔舉首,占斷白雲宗。」复舉:「龐行婆入寺修齋,維那請意旨,婆抽釵子插盧中,便出云:『我已回向了。』」師云:「好行婆,大冶精金,全無變色,所以隨處展演神用,不忝為龐家婦。如今看來,猶要喫棒在。何故?為他只到得者裏。」
上堂。僧問:「見得遍空遍界時如何?」師云:「橫七豎八。」進云:「恁麼則秋水長天一色。」師云:「誰是知音?」乃云:「抬薦商量,不如勘過了打。今時人皮下無血,雖則千里行腳,為尋宗師,宗師家縱把名品離支和皮核去了,放伊口裏,只是不解吞。所以,有直說、曲說、默說、顯說、三世一齊說,如今不覺翻成窠臼,致令不傳之旨翻為削跡,良可惜矣。諸兄弟!今日是甚麼時節?春色剖開萬象錦,鶯聲啼斷百華香。」复舉:「僧問天童悟和尚:『鐵牛吞卻虛空時如何?』天童云:『老僧在甚麼處?』」師云:「大眾!老和尚暗含春色、明露秋光且置,作麼生救得者僧起來?」驀豎拂子。
上堂。「長劍倚天,不待割而自截;師王踞地,何段吼而自威。護國門下,須是點到奉行者,始有入路。若是著意瞻觀,太生鈍置。」
上堂。僧問:「今日說甚麼法?」師云:「一片白雲青山起。」進云:「意旨如何?」師云:「闍黎只得倒退。」乃云:「向上鉗錘,玄言削跡;格外鞭策,黃面吞聲。正與麼時,一齊埽卻,眹兆不留,即使敲唱雙行、語默並顯底,到者裏也總是涕唾狐涎,薶沒宗教。」
上堂。拈拂子召眾云:「會麼?護國放行了也,山河國土、艸木叢林各各放大光明、顯大受用,也無佛、也無祖、也無眾生。還會麼?春風纔刮地,夜雨滴華心。」
上堂。僧問:「坦坦落落時如何?」師云:「更須高高山頂立。」問:「如何是法身主?」師云:「有眼者見。」問:「鐵蛇吞卻皓月時如何?」師云:「只恐不是玉。」乃云:「夜明符照破魔精肝膽,金剛劍劃碎髑髏眼睛,百艸頭上橫身赤赤條條,日面佛、月面佛,十字街頭獨步脫脫灑灑,以砒霜去砒霜。所以到恁麼時,行一機,山嶽禽魚跳走不出;展一事,祖佛世界踢脫不開。雖有如斯作用,猶是化育之談。若較佛魔不入、凡聖不居,空劫以前拍手高談,尚未蹋步。不見:石火電光已落第二。」以拂子豎起,云:「祇者箇也不消得。」复舉臺山婆子因緣,師云:「古今商量皆謂婆子把斷要津、不通凡聖,被趙州不須矢鏃衝破嚴關。恁麼要見趙州則易,要見婆子則難。」
上堂。僧問:「無日月鐙時如何得明?」師云:「疑甚麼?無欠少。」乃云:「古人行履固是迅疌,其如盡是岐路中事。大眾!甚麼處是古人岐路中事?古人有時十字街頭灰頭土面;有時千峰頂上嘯月眠雲;有時十字街頭側立閒看,擔來負去,盡是普賢竟界;有時千峰頂上閒眠靜聽,猿啼鳥噪,無非觀音圜通。者樣建化固守封疆,到我護國門下總與一頓。有甚罪過?雖然,春到寒食後,也得百華香。」
上堂。僧問:「九年少室,一夜雪寒時如何?」師云:「奈遇作家。」問:「如何是隨侯珠?」師云:「能鑒物。」乃云:「千說萬說,不如親到;朝參莫參,不如親見。若是親見親到,自不黏牙著齒。護國所以佛祖隊中遊戲,不著佛見;羅剎場中叉手,不著人見。大抹高撝也好,左旋右逝也好,無有不自在者。」顧眾,云:「委悉麼?」便下座。
上堂。「推出枕頭,開眼也著、合眼也著;拔出寶劍,是佛也斬、非佛也斬。須彌寶峰與㠟峨鬥額,雲居羅漢共伽藍同堂。放也,覆卻恆沙世界,黃面老無地臧身;收也,抹卻千峰煙霧,憍尸迦有眼難見。了得此事,可與護國同枕共被;其或未然,莫謂小春霜雪少,河山猶有十分寒。」
涂司李請上堂。僧問:「一事全無,何須座上播揚真宗?」師卓拄杖,云:「且明者裏著。」問:「如何是莫見乎隱?」師云:「七丫八叉。」進云:「如何是莫顯乎微?」師云:「上九下七。」乃云:「長空霧積,雨雪盡點澂江;道眼精明,景物全章智鑒。生佛不二,眼色仝原。到者裏,若色若空,見千丈化佛;如山如嶽,涌萬尺高寒。當恁麼時,行腳衲僧正好和身放下,何須擔囊負缽、頂笠腰包,入一叢林、出一保社,然後吐定乾坤句作師子全威?總是自費心力,不堪種艸了也。」舉杖,云:「見麼?銀漢光開芳艸地,玉盧雪涌杏華天。」
上堂。僧問:「露地白牛如何調護?」師良久,進云:「再道一句看。」師云:「猶要第二頭。」問:「如何是一筆丹青?」師云:「如紅似綠。」進云:「始見丹青手。」師云:「切忌錯認。」問:「描不成、畫不就底,請師指示。」師云:「一二三。」進云:「如是則艸木叢林悉放光明也。」師云:「只消背手看。」僧禮拜,師舉拂子云:「寶鏡臺前不露,夜明簾外全收。夜明簾外不露,寶鏡臺前全收,者箇喚作東涌西沒、有前無後。古佛國中絕點,眾生界裏有餘;眾生界裏絕點,古佛國中有餘。者箇喚作固守封疆、各行一路。總不如護國者裏說凡聖生滅也得、說虛空世界也得、說禪道佛法也得、說一切祕要也得、說迷寤取舍也得,如世畫師要佛即出生佛、要眾生即出生眾生、要山河即出生山河、要雲騰鳥飛即出生雲騰鳥飛,有甚隔礙?大眾!還委悉麼?無雲生嶺上,有月落波心。」
空無玉都寺請上堂。僧問:「生從何來?死從何去?」師云:「七尺烏藤聊分付,誰知腦後絕所依?」僧便喝,師便打,乃云:「地臧叫人開田,泥水𠂤頭佛法儘有;石鞏張弓待人,干戈叢裏鼻孔全無。大眾!如何是護國為人底法?大眾!護國每日喚諸人打鐘了起來,起來了念誦,念誦了喫鬻,喫鬻了經行,經行了止靜,止靜了陞座,陞座了說法,說法了下座。雖然,玉都寺受毗尼於廣長社、保聖胎於㠟峨城,其閒受用一句又作麼生?青山綠水階前事,種柳栽華世外閒。」
解制,上堂。「不須三寸龜毛縛,兄弟於此不獨拄杖、艸鞋、瓢囊、笠子上醭,亦炙得兄弟家通身紅爛。如今眾中還有路見不平、拔劍相救底麼?即使有,也是撮摩虛空,但勞指掌。雖然,護國寺裏如今鐘板停聲,兄弟家各負杖笠、抖擻眉毛,天台華頂、南嶽祝融。其中不負行腳一句如何道取?一條拄杖橫天地,逢人且漫指鄉關。」
荊南開聖院山暉禪師語錄卷一(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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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文資訊】嘉興大藏經(新文豐版) 第 29 冊 No. B223 山暉禪師語錄
【版本記錄】發行日期:2024-11,最後更新:2024-0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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