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費隱禪師語錄卷第十四
雜著
題血書華嚴經(楚文禪人乞)
法界無邊量,分明在一身,毛孔無窮盡,心思不可論,彼此多交攝,自他共一真,滴血收華藏,全經是血林,一字一法門,一筆一佛身,染淨同時顯,聖凡不二因,遮那純妙體,秪在剎那成。雖然如是,父母未生[A1]已前此身未具,者一部微塵經卷畢竟在甚麼處?不妨向者裏尋個分曉去。
跋天衣上座華嚴經
華嚴智境,重重無盡、無盡重重,不可說香水海,毛頭許華藏界,佛身廣大、菩薩無邊,神通莫測、智慧難窮,盡被天衣上座,筆尖頭上放出墨光,一時收攝,罄無不盡,從前至後,自始至終,從內至外,一一筆遍歷華藏界,一一墨點出佛功德,義星朗耀於長空,文海浩瀚於意地,虛窗淨几,不異于寂滅之場,斗室匡床,豈隔于妙善法堂,含毫吮墨,正是廣長舌相,展紙舒軸,莫非放光震地,風動雲行,正明其六相大義,鳥啼花落,尤顯于十玄妙門。理法界,事法界,乃至事事法界,捨此又向何處歸宗?理無礙,事無礙,至於事事無礙,離他更說什麼端的?直是大中現小、小中現大,一為無量、無量為一,於一毫端現寶王剎,坐微塵裏轉大法輪,時時與遮那相見,念念被普賢把臂,可謂當人自[A2]己成就,慧身不由他悟,只要信得及,透得徹,便作佛之長子,亦為世之津梁。雖然如是,縱到恁麼田地,猶是法界量邊,若要出法界量邊,須向祖師門下別覓棒喫始可。
題雪浪法師墨蹟
雪浪法師,千古傑雄,談經義,勝前人,瀾翻貝葉新新旨,唾吐註文舊舊塵,天下聲騰雷灌耳,京師僧擁火傳薪,況能書法超群輩,金畫銀鉤妙入神,活動宛如源水瀉,端方堪比玉華新,光輝映目多琳聚,晉代流芳有▆真。
金剛經跋
此經無住為宗,真空為體,破疑為用,熟酥為教相。然無住者,不住有無對待之法,如旋火輪,如水長逝,無暫停息,以見此般若之性,亙古恒存,熾然不息,無容人涉途路、受波吒、落窠臼。若涉途路、受波吒、落窠臼,則非契此般若之性也。真空者,十法界中四聖六凡,千差萬別不出依正二報、根塵識三,六三十八當體全空,無有一法可當情,以見此般若之性徹底真空,無容人別作解會也。破疑者,如須菩提在會當機,頻頻發問、種種生疑,計二十七,而世尊悉皆按下,都與決破,如金剛寶劍不容人擬議觸犯,所謂對有有壞、遇空空敗,總教人直下信入到真空無住之法為究竟也。熟酥者,蓋世尊自出世來,住世四十九年,說法三百餘會,從阿含小教,方等並談,至此般若會上,諸大弟子根機淘汰纔得純熟,堪歸實相無上甚深妙法。然則此經具有此四重大義,故自古至今,傳布人間、流通四海,若緇若素、若男若女,咸肯書寫讀誦,受持解義,乃至刊刻印行,皆是宿種善根而來,以能信受此法,如乳之變酥,酥之變熟,更無疑惑者矣。且此經古德常稱為句句鐵橛子,令人豁落見聞、悟旨發機,所以六祖大師一聞「應無所住」,便悟得,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更有古德忽聞「應如是知、如是見、如是信解,不生法相」,亦皆開悟。溯上若在家,若出家,受持讀誦,信解悟入者亦不勝屈指,可見此經是傳佛祖之慧命,是眾生入道之增上緣,以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故能普令十二類生悉皆悟入無餘涅槃。蓋以般若無住故、般若實相故、般若破疑故。如是則重谷陸居士具有宿根,荷負此法,刊刻流通,印行布施,亦是要人悟入此無住之真宗,傳佛祖之慧命,乃作自利利他,於塵勞網中做個金剛漢子。雖然如是,更須分曉佛未開口、祖未西來,者一著子透脫得灑灑落落,不依佛、不依法、不依賢聖僧,纔有自由自在分。不然,依經解義,三世佛冤,離經一字,即同魔說。請向于此著一隻眼,可也。試決之,陸居士以為何如。
一化上座募裝大悲菩薩像并供器等乞偈為引
千手千眼大悲佛,接引眾生無窮極,眾生攝在一光中,感應道交難思憶。不知此光起何處,推窮無虛亦無實,如環無端密且圓,六根互用猶如一。一根返源六解脫,圓通普應無差慝,如斯神用不思議,永為眾生作利益。所以繼公發大心,募眾檀那裝像立。像既裝嚴供亦然,供具莊嚴非等匹,道場成就赫赫然,最勝因緣人追繹。正念攝心入聖林,從聞思修莫放逸,世間多少奇男子,遭此良因財勿惜。
小佛事
為亡僧舉火,云:「性火真空,性空真火,如是了然,超佛越祖,信步迢迢脫體行,大千界內無生路。」
祗園請為比丘尼慈庵起龕,以拄杖擊云:「衲僧家要住即住,要行即行,騰騰任運,任運騰騰,隨緣脫灑,八面風生。」又擊一擊云:「好[A3]隨我來。」遂以拄杖引之而出,舉火云:「會得來無所從去、無所至底人,則入水不濕、入火不燒,天上人間自在逍遙。秪如煙消火滅一句作麼生道?透脫眼光非殼漏,不妨隨處示全真。」
為覺心禪人舉火,云:「皮袋一靈,一靈皮袋,薦取當機,處處無礙。更問覺心何處是?火光洞徹大千界。」
為繼賢舉火,云:「衲僧家正要向火燄裏橫身,三世諸佛近不得,歷代祖師傍不得,即近傍不得處,要且透體清涼,所謂般若如大火聚,四門皆不可入。又云般若如清涼池,四面皆可入。且道端的在甚麼處?火裏蓮花開劫外,陰陽不涉笑春風。」
挂板,師舉椎云:「叢林耳目,人天號令,衲子參差,一椎打正。且道以何為驗?」遂擊板一下云:「急急如律令。」
挂板,「鐘板既然挂起,法幢早[A4]已建立,衲子縱有千差,據令自然條直。點即便到一句又作麼生?」遂擊板云:「大家在者裏。」
挂板,云:「雲從龍,風從虎,衲子依棲,有本可據,一聲玉板震山林,鐵額銅頭諳落處,試點出看。」遂擊板一下。
為亡僧解如舉火,云:「解如解如,受用不虛(此僧久病,臨逝乃索飯喫,至一飽坐脫),生來死去,無欠無餘。助汝殷勤一把火,任從隨處倒騎驢。」
師為耆舊映虛老師舉火,云:「老師平素護惜叢林,如惜眼珠,深信因果,天清月朗,德行甚可讚揚,威儀尤見孔昭,曾扣諸方作家來,臨終故能多分曉,早晨沐浴更衣禮佛,夜間趺坐脫然自了,耆舊之中第一人,禪海之眾亦希少。我今舉火特表揚,天上人間作師表。」遂燒。
澄若、心如二禪座,請為優婆夷胡氏法名性汝入塔,師以拄杖擊香几云:「不肯人間埋荒草,特來世外覓棲真,旃檀林裏香風遠,吹動靈苗茂且新,芥納須彌多自在,千山圍繞涅槃城。」又以拄杖敲几云:「即此便是真常真樂真我真淨,入不二門,居不動地。雖然如是,更有末後一句,須是自悟始得。」良久云:「鳥棲無影樹,花發不萌枝。」
舉火,云:「日出天明,日落天暗,明暗兩忘,寂光顯煥,莫是天明禪德安身立命之處麼?其或未然,老僧再為汝點過。」遂燒,云:「性火真空,性空真火,根身器界融通,便明無上大道,靈明廓徹絕週遮,任運騰騰當安樂。」乃擲火炬,散。
孝徒非幻、本明等,送令先師蓮如上座靈骨入塔,請師舉骨,云:「藏身處沒蹤跡,沒蹤跡處莫藏身,兩邊俱不住,風光格外新,翠竹蒼松長作伴,清風明月許為鄰,明眼之人多自得,萬年流水不知春。」遂送入。
破休上座請為令師送靈骨入塔,師提骨云:「大眾還知麼,離山禪德在生親近天童先師,而今死後到此徑山入塔,可謂頭正尾正。且道他安身立命在什麼處?」遂送骨入,云:「劫外乾坤大,壺中日月長,頻吹無孔笛,曲調別官商。老僧恁麼舉,一任子孫揚。雖然如是,更有轉身一句,須是他出頭來親道始得。」又以拄杖擊香几三下。
送開愚耆舊靈骨入塔,提骨云:「叢林耆舊,持戒闍黎,為眾心切,始終不移。病久知行天正午,了然清淨契無為,普同受用如天地,亙古彌今樂自怡。雖然如是,收因結果一句又作麼生道?」遂入塔,云:「突出威音那畔行。」
請為隱安耆舊舉火,云:「當人個事,無去無來,休心離念,寂滅自諧。火光爍破娘生面,身世兩空絕點埃,更有超方向上路,臘月蓮花觸處開。」
炳文上座請為令師完初禪德入塔,師提骨云:「白雲為蓋,流水作琴,清明耳目,亙古彌今。從上聖賢同住處,清風明月樂禪心,今日老僧親證據,無縫塔鎖萬年春。」便入。
忍可上座請為令師祖覺幻老師入塔,師提骨云:「覺幻老師在生出入先師之門,為人器骨古勁,先師甚取焉。向在嘉禾勸化一方,歸寂以來將二十年,幸得令孫忍可上座送此入塔,可謂生不離大眾,死不離大眾,無水不朝東,有星皆拱北,同住涅槃城,共受無生法。如何是無生法?滿目高山青潑黛,春秋不涉自忘年。」便送入。
請為清印禪德送靈骨入塔,師提骨云:「清印老師年高有德,叢林聞望,于真際庵示寂多年,令徒澗月上座特送徑山,入此普同。然既到普同底時節,則根塵不偶,六識無依,了無蹤跡,迥脫離微。且無住為本一句作麼生道?到頭霜夜月,任運落前溪。」
費隱禪師語錄卷第十四終
福嚴費隱容禪師紀年錄卷上
明神宗皇帝萬曆二十一年癸[A5]巳師諱通容,號費隱,閩之福清江陰里何氏子,其先瞻陽望族也。父某,母翁氏俱有令德。生于癸[A6]巳五月二十四日戌時。少孤,童年即脫白,不復憶覽,揆之辰,逮黃檗開法,之次年,遣徒至故里,為先人營窀穸,詢師所生庚甲于親族從母,具道家廟龕屏後有伊父手識存焉。稽之洵然,自是及門緇素始慶有據。中多瑞應,師云:「宗門不重此。」遂不復紀。
二十二年甲午二十三年乙未二十四年丙申二十五年丁酉二十六年戊戌師六歲,入鄉校授讀,至孟子止,自後口中喃喃,儼若偈頌,識者知其為出世之器。嘗月夜兄攜抱遊歷鄰居,因指月云:「何故月亦隨我各家來遊,我欲究其原。」伯仲聞之皆笑。
二十七年乙亥師七歲,喪父,嘗同母哭於柩所。
二十八年庚子師八歲,英異絕倫,與群兒戲拔木之巨者以角勝,見者異之。故師後遇英俊角立者稍不循法,必力摧之,少時拔木為之兆矣。
二十九年辛丑師九歲,與眾童稚聚嬉,問童云:「山峰峭拔,何等人斧削的?澗石壘磈,何等人逐來的?」又云:「天者等高,忽然跌下,作麼樣處?」童皆無對,師默然疑之。
三十年壬寅師十歲,兄行商三載,母孤守,至是年窶甚。蓋親兄六人皆成立婚娶畢,五晜前後相繼歿,只存一兄,出外為治生計。
三十一年癸卯三十二年甲辰師十二歲,母死,慟哭仆地。葬畢,依伯叔撫養。
三十三年乙巳師十三歲,寄膳于伯叔,十日為度,周而復始,師每代樵薪之役。
三十四年丙午師十四歲,自二親逝後,家業漸替,諸父因星家言師命不宜處俗,乃備香儀,擇吉送師于三寶寺,慧山老師剃度,躬親眾務,無間晷刻。
三十五年丁未師十五歲,習諸經業,晨夕不輟,多禮觀音願文,是冬隨慧山師遷居福州華林寺。
三十六年戊申師十六歲,與青林道友共住,朝暮盤桓禪門中事,時同遊名勝,登鼓山喝水巖,口占云:「巖上草色肥,巖下水流急,策杖上巖顛,山空人獨立。」時輩稱異。
三十七年[A7]己酉師十七歲,建寧水災,浮屍于河。師見之悲痛,因念人命無常,每攝心趺坐同禪寂云。
三十八年庚戌師十八歲,會青林延浙東湛然和尚至寺度夏,師參請,湛示狗子無佛性話。先是師見湛談禪,亦覓《頓悟要論》私閱,湛適見,笑語人曰:「這小後生看此等書,不知他作麼生解?」師不顧,覽不釋手。
三十九年辛亥師十九歲,每與青林對機會無話墮,林對眾云:「此公譬如畫龍,若一點睛,便當飛去。」師聞青林談及雲門,有僧指南墮指參禪,不覺發憤,遂起參訪之志,不白師友而去。初往江西信州博山路,經董巖,遇普輝者謂師曰:「子欲參博山,請自乃師始。」師如其言竟,謁壽昌和尚,舉所看狗子無佛性話請決,昌云:「任汝恁麼看。」于是朝夕參此話,旬餘值昌陞座,見一僧出眾對機,愈益鼓勵,不遑寢食,至五鼓身世俱空,話頭脫落,排闥入方丈,云:「今日看破和尚家風了也。」昌云:「你有甚麼見處?」師便喝,昌云:「是事不恁麼。」師遶一匝,昌云:「秪如世尊拈花意旨如何?」師拂袖便出。於是日用自作主宰,不起知見。一日負畚器從昌至田中,舉古人道:「空手把鋤頭,和尚為什麼又有手把鋤?」昌云:「你見麼?」師便拋擔歸寺。後黃海岸司理杭州時,移師書,有先壽昌極口稱師根性猛利,蓋指此也。時有元著關主自負有見,問師如何是無縫塔,師拍手一下,著云:「汝不學老實些。」師云:「念關主年老,放汝三十棒。」著忿而呵叱,師遂辭去。
四十年壬子師二十歲,由光澤縣往博山憩天龍菴,適博山和尚亦寓此,師一見便問:「步來,車來?」山云:「汝管我作麼?」師云:「不涉途路要和尚道。」山不理,師又問:「至道無難,惟嫌揀擇是如何?」山云:「我行路辛苦,不能為汝說。」師云:「和尚今日被藕絲牽倒了也。」便退,茶次又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山云:「汝那裏學者虛頭來?」師將山連座一推幾乎倒地,山與眾俱駭笑,師云:「大眾門外漢,笑箇什麼?」夜分,山遣侍者邀師徵決所自,師述見壽昌和尚因緣,山云:「一個棺材,兩個死漢。」師求指決,山即教參話頭,隨至博山住三月。復參湛和尚于雲門,湛一見便問:「汝是華林寺底?」師一喝,湛云:「我卻老實問汝。」師便人事,湛問:「汝從那裏來?」師豎扇,湛舉德山托缽話徵云:「德山因甚不會末後句?」師一喝,湛云:「莫掠虛好。」師云:「今日親見和尚。」遲明進方丈,湛云:「我在華林時,汝尚小,如今那裏來者些伎倆?」師作舞而出,湛舉夾山荅境話,法眼道:「我二十年秪作境會,如何是他不作境會的意?」師以手掩湛口,湛便休。一日,湛舉凌行婆見浮杯公案徵云:「如何是他語不知偏正,理不識倒邪處?」師隨下語不愜,至四五日種種呈伎,湛皆不肯,忽憶靈雲見桃花悟道,玄沙卻云:「諦當甚諦,當敢保老兄未徹在。」凌行婆亦如是也。舉似湛,湛向傍人云:「此子會也。」師作禮退。
四十一年癸丑師二十一歲,與湛和尚論牧牛話不契,往天台住黃經洞獨居七日,脅不至席,因無水棄去。途遇指南師,同過苕水見古卓師,卓問:「有句無句如藤倚樹是如何?」師云:「一盲引眾盲。」卓問:「樹倒藤枯句歸何處聻?」師云:「相牽入火坑。」一日卓舉東坡悟道偈云:「溪聲便是廣長舌,山色無非清淨身,夜來八萬四千偈,他日如何舉似人。」問西堂鏡宗云:「此菴為甚卻道是門外漢?」宗云:「東坡認聲色邊事。」卓即肯之,師云:「東坡既認聲色邊事,他後二句云『夜來八萬四千偈,他日如何舉似人』,又是什麼意旨?」宗無語,師遂過雙髻,見雪庭老師問:「久嚮雪庭,到來秪見日頭。」荅語不契,復回雲門。值越中梅墅坐不語,期湛和尚領眾,師作偈呈湛云:「禪非坐,坐非禪,個中端的本來圓」云云。湛亦荅曰:「禪非坐,坐非禪,開口須知落兩邊」云云之偈。一晚湛問:「興化打克賓,汝道如何?」師云:「老婆心切。」湛云:「克賓是什麼心行?」師籌度間,湛云:「快道出來,臨濟一宗在汝手裏。」師忽猛省云:「克賓是克家真子。」湛云:「者些是臨濟宗旨,汝要曉得。」湛赴紹興寶林寺講席,師隨聽習。
四十二年甲寅師二十二歲,終寶林法華期,于[A8]己分中自覺不切,遂同僧中虛,往天台天柱峰住靜數月,適克柔、離我二禪者至,云:「湛然和尚在徑山圓通殿開堂。」偕往親近,問:「如何是徑山的的大意?」湛便打,師以兩手頭上合掌而出。解期,湛赴嘉興東塔,師隨行充茶頭,一晚小參,師問:「如何是超然不借借?」湛云:「我聽不清,汝再問。」師便喝,湛云:「這是借。」師又喝,湛云:「亦是借。」師云:「喝散大眾去也。」
四十三年乙卯師二十三歲充行堂,後隨湛和尚石佛聽講《法華》,至第二卷,會得實相之理要須悟證不在言說,遂同友頑石再參壽昌和尚。時饑饉道途艱苦,見昌纔作禮,便問:「黑白未分時如何?」昌云:「非是思量得到。」師遂禮拜,昌云:「汝都在者裏過日麼?」師云:「且喜沒交涉。」昌乃休。次日師呈偈頌二十餘首,昌云:「這也不消得,汝者後生具有夙根,但向蒲團討飯喫,二十年管教有出頭日子在。」一日頑石頌楊岐新婦騎驢話,師與品騭,石索師頌云:「新婦騎驢阿家牽,者般消息許誰占,眉間掛劍揮天地,不生嫌處也生嫌。」石持似昌,昌以為當,石始歎服。時梅菴與師同寮晝持不語戒,夜就師請益,普茶次,頑石云:「請和尚說茶話。」昌云:「茶中本無話,因請舉則有,有則總不是,無亦不可守。」石云:「請和尚再道一句。」昌云:「天上人間,無如者因。」顧師云:「且道老僧意旨如何?」師云:「某甲卻不聞。」昌休去。昌誕日上堂,末句云:「如何是不涉廉纖一句?」師在眾中云:「請和尚歸方丈。」嗣至廬山石門,見憨山大師問:「古人道離心意識參,絕凡聖路學,意旨如何?」山云:「待汝離卻心意識向汝道。」師便喝,山云:「這個後生弄嘴。」師云:「要且無人證明。」山不理,師便出,至皖公山訪瑞白禪師,遂與度歲。
四十四年丙辰師二十四歲,自皖公山過金陵,見古潭禪德。師甫至,潭即避去,隨到吉祥寺,逢離我師,適患目留月餘,又至東塔同麥浪禪師往埭頭陸菴度夏。浪多涉義理,師每抑之,不合而去。至蕭山,值湛然和尚講《楞嚴》,師與會,隨即受具。
四十五年丁[A9]巳師二十五歲作偈見志,云:「吾年二十五,氣海吞佛祖,不過古人關,豈踏今時路。」師過東塔,湛然和尚講《楞嚴》,時閩僧定林,眾前稱師曰:「推倒無異,喝散憨山。」師應聲曰:「天下衲僧做一擔擔。」眾俱稱賞,然終以師去來不常,不留意教乘,俱輕視之。師發憤云:「區區教理何難講演,大丈夫豈落人後乎?」鬻行腳具,請經習之,隨湛赴海鹽天寧寺,講期散歸,顯聖講《法華》、《楞嚴》,師俱與覆講。
四十六年戊午師二十六歲,春,湛然和尚講《涅槃》,孝廉馬成允云:「教乘不出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兩語。」師徵云:「開口成雙橛,無言落二三,意旨如何?」允擬議,師便喝,允云:「開口自然成雙橛。」師云:「俗漢。」便歸堂。時有同參覺師于雲門講《唯識論》,一元師講四書,師亦涉聽。
四十七年[A10]己未師二十七歲,湛然和尚講《楞嚴合論》,立師為西堂,付大衣命代座。又講《華嚴》于大善寺,亦命代座,師座下詰難辨駁,日夕靡間。湛對眾稱云:「若不是我,似汝者樣魔頭,實難支遣。」是年師著《心經斲輪解》,按師行繇云:「最初在根本上參究,看教自覺容易,此時漸發聰穎,所有經籍隨看隨記,亦隨講演津津不輟云。」
四十八年庚申光宗皇帝泰昌元年師二十八歲,龍居慧文法師,蘇州化城一雨法師,先後講《楞嚴》,師俱與聽,出《心經斲輪解》就正,雨云:「不惟見理圓妙,亦且文字鮮明。」遂舉師覆講,師衣敝眾多忽之,覆講後皆肅然起敬。嗣至杭州得宗法師處聽《唯識論》。
熹宗皇帝天啟元年辛酉師二十九歲,於諸法師處日相請益,詰難辨駁不異雲門,學問義理繇此日進,但自覺本分上不甚相應,請益于湛和尚未甚得力,趺坐自傷,不覺泣下,遂發憤思遍參焉。
二年壬戌師三十歲,值僧慧輪持密雲老和尚《龍池錄》、《頌古》二冊至,師展閱畢,歎曰:「者老漢有大過人處,必能為我了事。」欲往參而未果。一日僧至雲門,傳密和尚自江西來,將往天台暫憩吼山。師冒雨往見,便問:「覿面相提事若何?」密便打,師云:「錯。」密又打,師盡力一喝,密秪打,師秖喝,至第七打,師頭顱幾裂,所有伎倆知解一時冰釋,乃對密云:「我識汝是臨濟兒孫,請坐。」密坐定,師翻身將密拄杖打密三下,乃云:「汝佛法元來如此。」持拄杖便行。密云:「且來且來。」師不顧,密隨步奪回拄杖打一下,師云:「看破了也。」一宿而返。
三年癸亥師三十一歲,在姚江陳賢嶺掩關,自是日用現前,覺從前知見如布袋盛錐子,一一敗露,無一句得力,乃取所著《金剛合論》及《頌古》、《水鹽集》等書悉焚之,旋觀傳燈諸祖鉗鎚,默然契合,遂集《祖庭鉗鎚錄》一卷,後有門人孝廉王谷作序。師又著《頌古》一冊,覺從前所憶公案,會意迥別,因評論諸方,謂被夾雜拖帶擔閣半生,感密老和尚法乳之恩,乃脩通法嗣書,并錄頌古遺,徒馳天台通玄上之。密老和尚復書云:「從上師資投契皆出偶然,如上人問不帶枝葉,老僧荅本分,未嘗一辭措于上人,分上契不契,不期然而然,豈有意乎?其錄頌二端,大約不錯,未免小不妥耳。」書尾又云:「不發回,俟上人出關了來。」師閱書即出關往見,密問:「薰風自南來,殿角生微涼,汝作麼生會?」師云:「水向石邊流出冷,風從花裏過來香。」密云:「離此又作麼生?」師云:「放和尚三十棒。」密云:「除卻棒,又作麼生?」師便喝,密云:「喝後聻?」師云:「更要重說偈言。」密休去。師別老和尚歸閩,路經高明會無盡法師,盡不為意,師指盡手中數珠辨四悉檀義,盡愕然,師又問:「據天台判法華為圓教,約圓教則無方便與不方便,為什麼猶有方便品?」盡云:「方便者乃秘密也。」師云:「既是秘密,為甚不安為秘密品,卻安為方便品?」盡無對,眾失色,師拂衣去。
四年甲子師三十二歲,歸閩,姚江張客卿嘗扣關參請,是年卿領鄉薦以書通候,師復書勉勵之。上博山和尚書,其略云:「夫人出世主張宗門,須是通方眼目,具嚴大手段,始不負達摩西來單傳直指之風,而亦不昧此道堂皇闊略不是邊隅,故撥火明道、開田說法,乃至亂草邊、钁頭下,皆有舉揚此道者,豈例授以死工夫為然哉?」山不荅。時青林掩關于石林菴,師訪之,甫至關前便云:「汝在裏頭作什麼?」林咄一咄,師云:「汝者一咄未有主在。」林未及對,師遂一拳擊碎關門便行,林由此驚異。師嗣至,復詰林云:「汝參甚麼話頭?」林云:「參三不是話。」師云:「是誰之語?」林云:「南泉。」師云:「南泉未出世時又作麼生?」林擬議,師便打,林罔措,師便行。自是遍歷雪峰、玄沙、靈雲諸古坊覓地縛菴,無恰意者。按師行由云:日用知非,從前不守本分處始覺微薄、推門落臼,因語識人,從上古人公案,默會更覺不同。從前所作頌又用不得,遂焚之。
五年乙丑師三十三歲,至茶洋山搆菴,棲止山最僻遠,勢險峻,人跡罕至,日則種蔬樵採,夜則脅不至席,時聞山魈虎狼之聲,如是住三年。
六年丙寅師三十四歲,見僧曹源駁漢月藏禪師與密老和尚相見機緣,作《辨謬論》一冊,此時師雖居巖谷,名震諸方焉。
七年丁卯師三十五歲,春,密老和尚寄手札與師云:「老僧上年五月赴嘉興金粟之請,雖僧眾聚首,而老僧年邁不及蚤暮與人提持,上人可一出以助我,亦可了彼此未完公案耳。」師復書云:「大丈夫兒豈因一幅紙波波挈挈不自休息乎?」因不出嶺。是年移居鼓山,編茆曰別峰菴,復住三載。
思宗皇帝崇禎元年戊辰師三十六歲,偶閱博山禪師信地說禪門警語,著《禪門金錍》一書。
二年[A11]己[A12]巳師三十七歲,住別峰,密老和尚命僧淳輝來召,漢月禪師附書寄候送所著述諸書,師閱之,見其出世拈香于本師外,復拈寂音高峰等香,作書規之。隨出嶺至金粟,命為西堂,師辭免,乞進侍司寮。一晚,密老和尚索頌薰風自南來,師頌云:「匝匝薰風,正令機通,身觸著,冷無依,分明一句離情謂,教我如何舉似伊。咄!須著眼,莫遲疑,好看當人額下眉。」密云:「描也被汝描成,畫也被汝畫就。秪如描也描不成,畫也畫不就,汝又作麼生?」師便出。一日檀信設齋請老和尚上堂,師問:「檀信敬持無米飯,前來供養十方僧,如何是應供一句?」密云:「此去杭州一百五。」師云:「應供一句蒙師指,今日陞堂事若何?」密云:「露也,露也。敗也,敗也。」師云:「大眾證明,某甲禮拜。」密云:「還不知羞。」師便喝,密云:「再喝一喝看。」師便出。
三年庚午師三十八歲,春,歸閩道,經延平大木溪,師偶立船首,遇舟相撞,墮入溪底,自念此是放身命處,頃之浮起,眾挽上船。至閩居半載餘,福清緇素欲請密老和尚住持黃檗山,懇師介紹。師同僧隆瑞、居士林杰夫等抵金粟躬邀,密許之。是冬,師就職西堂。王大含、谷參老和尚其友王金如囑云:「如見老人相契固善,否則當見費隱禪師,此人為老人得法弟子,要渠啟迪。」谷參老和尚不契,遂謁師,師痛下鉗鎚,五日內有省,機緣載全錄中。臘八上堂,師問「世尊睹明星意旨如何?」密云:「瞎。」師云:「將謂和尚忘卻了也。」密云:「漆桶不快。」師便喝,密拈棒,師云:「元來元來。」便禮拜,密云:「元來元來。」除夜小參,師問:「古人烹露地白牛分歲,和尚今晚如何折合?」尚便打,師云:「恁麼則年窮歲盡去也。」密云:「汝又恁麼去也。」師禮拜云:「謝師指示。」
四年辛未師三十九歲,是春隨密老和尚赴黃檗席,初上堂云:「隻葉片舟泛海中,乘風來到福城東,洪波浩浩無餘事,只作拋綸擲釣翁。還有衝浪金鱗麼?出來相見。」師以坐具覆頂云:「會麼?」密打云:「一釣便上。」師一喝歸眾。又上堂,師問:「黃檗痛施三頓棒,臨濟家風自此興,今日吾師登此座,擬將何法接何人?」密云:「放汝三十棒。」師云:「請師再道一句。」密云:「猶不知羞。」師禮拜。是年七月望日,密取來源拂子并袈裟一頂,當眾付與,師拜受之。八月朔,密歸金粟,師送至浦城,密止之,乃辭去。蔡恪恭請師上馬峰,師即允赴,于時衲子雲從漸成叢席。
五年壬申師四十歲,住馬峰,寧波阿育王迎密老和尚,密許之,金粟諸檀復堅留不[A13]已,密乃以書召師代主金粟,師固辭,密復與師書云:「行脩齎書至,知吾徒弗領金粟事,更善足見吾徒死心住山,但當眾不拘多寡,于日用間須用本分一著子,則自然利[A14]己利人,古人所謂於深山钁頭邊,覓一個半個報佛祖恩是也。」又書云:「吾徒此時正宜住山,不可欲速妄動,且得人不在多,唯務得一人半人真正本色衲子,以報佛祖之恩,是吾所望。茲因時輝回閩,特寄佛果祖、應菴祖兩刻,吾徒當依二祖垂訓以煆學者,得相繼綿遠,是吾徒之正事也。」
六年癸酉師四十一歲,住馬峰三載,福清紳士請師主席黃檗,十月十五日入院,衲子雲臻,上堂拈香,云:「者一瓣香,最初到處尋覓不得到手,一旦到手便乃當陽披露不可指目,末後遇著個沒眼睛老和尚伸手一捏,直得脫白無光,爇向爐中,專為本師密老和尚用酬法乳之恩。」西堂隱元問:「一線陽春曲,繇來和者稀。如何是陽春曲?」師云:「眉毛八尺長。」元禮拜,師云:「何不再進一語?」元歸位,師休去。
七年甲戌師四十二歲,住黃檗,隱元琦在座下,一日頌百丈三日耳聾話,呈師云:「一聲塗毒聞皆喪,遍地骷髏沒處藏,三寸舌伸安國劍,千秋凜凜白如霜。」師閱竟,遂陞座,拈拂子云:「正恁麼時,容道者一枝拂子囑付表揚。」琦拜受。邑侯費中立、侍御林心弘、孝廉林無念入山,立問:「許多高足到山,老師個個都打發去。」師云:「人人本具。」又問:「看語錄不知意旨作麼生?」師云:「知與不知是個什麼?」又問:「令徒中有幾個得意底?」師云:「縱目所睹。」無念問:「和尚還看文字麼?」師云:「隨分。」念云:「宗門不立文字,為什麼又看?」師舉拂子云:「者個且道是文字內文字外?」念舉茶鍾,師默然。心弘問:「貴教中說輪迴,還是有是無?」師云:「存乎其人。」弘云:「如是則無輪迴也。」師云:「信之則有,不信則無。」弘聞師提誨,翻然信向。師因寺基水脈迅直,築壩以截奔流成大池沼,值常住儉乏,盡出缽資供眾,惟以衲子為念,不留長物,又置法產若干畝,永作飯僧業,著《黃檗勘語》一卷,廣文上官憲作序。又著《曹溪源流頌》一卷,刻《虎丘隆祖錄》、《白雲端祖錄》、《三教平心論》,書法語一則,示隱元琦。
八年乙亥師四十三歲,命朗真璣、百癡元脩《黃檗志》。亙信彌入室,師問:「世尊拈花意旨如何?」信豎拳,師云:「即今事作麼生?」信云:「早間普請,下午入室。」師云:「放汝三十棒。」又問朗真:「世尊初生意旨如何?」真作指天指地勢,師云:「上他釣了也。」真一喝,師云:「蓋覆了也。」真禮拜云:「謝和尚入室。」師頷之。冬付亙信彌。
九年丙子師四十四歲,春辭黃檗,過建寧地藏院,結夏西甌。李猶龍謁師問:「生死就在輪迴處麼?」師便掌,龍擬進語,師震威一喝,少頃龍起揖云:「有意旨在。」師云:「是什麼意旨?」龍對師呵呵大笑,師復與一掌,龍笑而去。是秋,僧清宇請住蓮峰,外翰上官憲、紳士劉雲子、李猶龍皆依座下,朝夕咨詢。漳紳顏壯其,見師語錄,肅啟請舉揚大法。葉泰交乞題亡父讚并師像讚。西人創天主教毀佛,師著《原道闢邪》一卷。
十年丁丑師四十五歲,是年春師往天童省覲密老和尚,密上法堂,親撾鼓告眾曰:「老僧昔年黃檗付衣拂與費隱,[A15]已出世為人,今來省覲老僧,舉伊為座元,大似降尊就卑。雖然,若謂降尊就卑,正是眼搭[睊-月+虫]。且既不可喚作降尊就卑,又喚作什麼?煩大眾齊送歸位。」時眾萬指,或有請益,師唯以佛法提綱,靡不欽服。杭州司理黃海岸,具柬儀書問十二則呈師,師荅復之。顏壯其具啟相邀,師復書云:「前訂孟夏赴命面奉麈談,不意本師堅留,首眾不能如願。門下理學真儒留意禪宗,雖未覿面,自神契千里,把袂傾吐當有時節。」是秋,溫州縉紳緇素請師住法通,乃辭下山,合寺相送。中秋日進院,禪流景從,司理賀公九邵晉謁師,麈談終日,公蹶然起,曰:「自[A16]己分中如何得搆?」師云:「須自承當。」公曰:「作麼生承當?」師云:「自古至今,更非第二人。」公擬議,師云:「擬議即蹉過。」公歎服而別。時薦紳邵金門、周印宗、陳三有輩,相依參請,殆無虛日。王大含谷作師語錄序。付朗真璣,并示法語五則。示居士楊臺臣、繆昌之、夏欽仲法語各一篇。
十一年戊寅師四十六歲,春,嘉禾郡守鄭公瑄司理、文公德翼、鹽官令朱公應熊,及杭嘉兩郡紳衿,請師主席金粟廣慧寺,師允之。七月,師自法通至武林,暫憩報國院,諸紳士請上堂,王大含邀師遊西湖,賦詩以紀勝。二十九日師進院,雨集,至上堂時即霽,孝廉徐公覲周云:「金粟忽沾法雨,較勝缽龍說法,大放光明,重開天眼。」王大含亦賦詩志慶云:「一條拄杖極其貧,招得行人競問津,堅請豈徒今夕事,相傳猶記昔時人。慈霖自是同天注,法曜還應與日新,何用上倉垂此象,卻將好意惹他嗔。」是時衲子幾萬指,師以佛果、應菴、禹門三祖及天童老和尚四家明訓約束之,孳孳靡懈,命西堂百癡元節取《清規》集《兩序須知》,以便執事遵守。江陰黃介子自敘曾到天童,師云:「曾住幾時?」黃云:「七八日。」師云:「還得天童意旨麼?」黃云:「不得。」師云:「既不得,莫是蹉過麼?」黃云:「若有得則真蹉過。」師云:「今日識得居士也。」董爾潛居士行證來參,歷有機緣,載全錄。臘月,有巨室于寺後山巔營葬,鄰眾往拒之,葬主具詞干及寺內,師對眾云:「住持之體,福共受,禍獨當,汝等勿得動念,我自赴質給諫。」乾颺虞公留止,師云:「我祖師門下人,斷不籍勢以自衛。」師至縣,徐公覲周云:「大宗匠何必作如此去就。」師云:「獨不聞素患難行乎患難乎?」徐躍然曰:「和尚所見甚正。」宰延見于賓館時,虞公謂宰曰:「和尚昨者即欲飄然長邁矣,某等留之乃止。」師曰:「我佛祖兒孫了生脫死,若竟去是為逃生死也,余豈然哉。」宰堅請師回寺,乃歸。示蔣通權偈。復孝廉唐祈遠問道書。錢爾敕請題像贊。金粟檀護自蔡子穀而外,如吳磊菴、徐型堂覲周、伯元君載、張扶搖、許元忠、董久徵爾立、吳稚仙、弘度伯載仲木、祝仲基、沈水臣、陸韜穎、張方儒皆往來咨扣,法社肅如于斯為盛。是歲建船坊六楹、寮三楹,脩延壽堂及普同塔。
十二年[A17]己卯師四十七歲,春,付百癡元,示法語。又付三笑密、玄密定。復隱元琦書略云:「上座既主席黃檗,當以煆煉衲子為懷,須臾不可放過,惟左敲右激挑剔成材,使法系直與虛空相終始,永遠聯芳不致斷絕,是老僧之素望也。其餘皆因行掉臂,若捨重就輕,恐不得其人,有忽從上來事,須極力砥勉之。」為沈水臣題雪山像贊。復錢而介問道書。兩題天童密老和尚真贊。刻《靈源筆語》一冊。天王殿災,為重建之,子穀蔡居士題額曰:「密雲彌布。」
十三年庚辰師四十八歲,春,付孤雲鑑、古淵成。時僧眾輻輳,歲儉不給,師持缽至海寧縣,陳彥升太史偕弟次升,特請于慶善禪院上堂,歸赴董爾立,爾潛請為表弟查玄生對靈小參。子穀蔡居士請題密老和尚真贊。答工部金門邵問道書。作同門石車乘和尚像贊。復漳州曾心空居士問道書。彙刻《破邪集》,徐覲周作序捐貲。又著《闢謬》一卷,置河東地若干畝。
十四年辛巳師四十九歲,春,付本充盛、柴立[A18]己,彥升陳公參請問云:「如某墮在官身,如何得相應去?」師云:「即在官身上保國保民,無有不相應者。」公云:「者些子恐當不得。」師云:「又不肯承當,將謂別有那?」邑侯劉公堯珍,鄉紳徐公光治、昌治,同貞錢公啟鴻,入山參禮。夏,付空巖坦秋持缽。當湖馮子近居士呈十八問,師答之。嗣至魏塘寓慈雲寺,孝廉周君謨侍茶次,論及格物,師拈一果云:「者個是物,你作麼生格?」周云:「放下著。」師云:「又撥過一邊。」周云:「者老漢將謂別有。」師云:「如何是汝不別有的意?」周驀豎一拳,師云:「不得喚作拳頭,又作麼生?」周擬進語,師便掌,周當下釋然。唐祈遠參,自陳看三不是公案,師驀豎拳云:「者個喚作什麼?」遠擬進語,師便掌。次日請上堂,有「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當陽突出虛空骨,丈夫猛利便承當,踢碎從前閒窠窟」之語,遠于是冬閉關擇木堂。其父總憲存憶公,呈偈云:「遠從康祖到天童,歲歲人天擁梵宮,今日斬新圖舊令,看師赤手振宗風。」密老和尚離天童,祁公季超迎于家園,師至越省覲,時寧國詹曰至求法語,師書示之,又為題布袋和尚、大慧禪師二贊。冬付蒼霞桴。本寺南房求歸,常住購其業。
十五年壬午師五十歲,春,付斷眉敏、課虛真、韜明宗。五月師誕日上堂,有「老漢五十年赤條條」之語,孝廉王大含自越來祝壽,命居擇木堂。六月付大含谷。七月念二日,密老和尚訃至,師撤位挂真舉哀,指真云:「佛祖源流,曹溪正脈,綿遠相傳,至我老和尚三十四世,六興巨剎,海眾同居,一條白棒撐天拄地,直指當人本命元辰,契其旨者既多,會其元者綦盛,三十年來道滿天下,一代化儀周全完備,本懷既罄,遽爾歸真,誰謂法眼滅、法河乾、法梁折,直是超古越今、光前裕後,眼目爍破四天下,百世無能踰之者。既爾,今日又一場特地作什麼?拘尸城畔聊通信,要與人天普共知。」便舉哀,就地寢者百日。率王谷上通玄治喪,當眾燒遺拂,磨圖章,以杜承虛接響之弊。公舉林野奇和尚繼席通玄,著斥狂解。十一月木陳、石奇二和尚躬至金粟,請師繼席天童,師堅辭之。及密老和尚龕至天童,師特詣禮龕脩供。
十六年癸未師五十一歲,正月往天童,恭送密老和尚靈龕入塔,題楚文禪人血書華嚴經,到東明禮三遠祖塔,孤雲鑑請于本寺上堂,龍池眾職事持陽[A19]羨護法書,請師繼席禹門,師推舉萬如和尚應之。水臣沈居士、本淨禪人各請題密老和尚真贊。復紳士閔念脩、張雲上、錢聖月問道書。司理黃元公自陳得力于壽昌,師亦復之。建密老和尚衣缽塔于金粟,唐存憶都憲作銘勒石付。又度舟天水、廣雲、浪全。
十七年甲申弘光皇帝改元師五十二歲,春閔念脩請師為母夫人對靈小參,遊道場山,黃檗隱元琦、百山百癡元來省覲,舉為立僧秉拂。刻《五祖演錄》、《金粟寺志》。付尚綬權。
思宗皇帝大行,師撒正位,罄散缽貲。通玄林野和尚過訪,師請上堂,先為引座,款接歡愜,著《闢謬說》。冬脩大雄殿,裝人天師像。𨍏轢嚴居士來參,請師上堂,有機緣相契。納徐覲周施田一十八畝。
福嚴費隱容禪師紀年錄卷上終
福嚴費隱容禪師紀年錄卷下
大清順治皇帝二年乙酉師五十三歲,梓《密老和尚全錄》一十二卷,付靈機觀。居士嚴𨍏轢大參,值國變,烽煙四起,師撤正位,蒲團地坐,僧眾驚惶,勸師他適,師厲聲曰:「汝等若畏死,即束裝他往,不可亂我清聽。」眾心始安,為孝廉正法弘薙染。秋,僧天空請師退居天目,師策杖遍遊,尋返金粟。跋天衣耆宿手書華嚴經。東明孤雲鑑來省覲,舉為立僧秉拂。武林徐道真建禪院于黃鶴峰,請師退居,顏其院曰「直指」。
三年丙戌師五十四歲,至直指,徐道真居士請上堂,歸付靈嶽,古時古淵成出住天目昭明,師與偈,有「自古居山無別策,法幢久豎要心堅」之句。夏開半月池于山門外。秋四明韋郡守、慈谿時邑侯、定海朱邑侯同合郡縉紳及天童兩序,致書請師住天童,師固辭,眾哀懇不[A20]已,允之。招孤雲鑑為立僧領眾金粟,迨天童催啟再至,師即上堂辭眾,穎正、端正、法弘並受記莂。師就道過長安鎮,于覺王寺上堂。至甬東,十月十一日入院。先是明州亢旱日久,迨師至甘霖大沛,入院之辰,朗霽如初,俱謂師道力所致。即日陞座,子穀蔡居士有「龍神呵護顯神通,水湧風從新日紅」之問,龍象圍繞千五百餘,師懸密老和尚像於法堂,每晨鳴鼓率眾敬禮,三年無間。掃合山祖塔,至小天童宋宏智祖師塔院,見牆壁傾頹,碑殘像毀,作二偈志感,有「護塔影堂誰拆盡,頓令群鶴起悲哀」之句。定海總鎮王公之綱,題「人天選佛場」額于法堂,入山問道,師提持嶄巀致渠篤信,是歲付離言法、千峰立。
四年丁亥師五十五歲,時眾千餘,皆諸方角立之士,參扣激揚,宗風大振,參戎吳公岱慕道皈依,巡道孫公枝秀贈「最上一乘」之額,偕總督張公杰入山問道。先是宏智祖師塔院香火田一頃,久被侵沒,是夕張公夢入破寺,見老僧受食,覺而異之,明旦質之師,師云:「但有東谷祖師像在,廢頹殆甚。」張躍馬往觀,儼如夢境,即捐俸恢復院產,咸謂報應龍天之句預讖焉。本山房僧舊遺鹽丁,歷年科稅為患,師致書當道,立為蠲免,復建隱蓋亭于清關橋外,題曰:「鎖翠初老和尚壘築萬工,池堤數百丈,俾眾川水有所匯歸。」後又傾[A21]圮,師復興之,復案山若干畝,重建幻智菴、普同塔院,塑天王像於山門,鹽官檀護因金粟虛席▆請還山,師遂渡錢塘以慰眾望,立正法弘為西堂,付太白雪,復入天童。
五年戊子師五十六歲,罄捐缽貲鼎新密老和尚塔,豎塔銘、道行二碑,砌月臺明堂,鋪兩廳磚地,脩山門階圾,復後山地若干畝。
六年[A22]己丑師五十七歲,元旦上供,于密老和尚影堂,孝思悽愴,供饌蠲潔,一眾感惻。復宏智祖師故產若干畝,重建塔院,脩覺雲外岫等塔。秋,師因徐氏毀塔造墳,欲為清理,徐訐訟於官,師即曳杖渡江,竟抵皋亭直指菴。四明當道及鄉紳合書,敦請還山,師力辭之。時語溪檀護及舊住,請師住福嚴,雲間當道護法又請開法超果,師先允雲間請,故兩辭之,赴超果應期,萬指雲集,華亭繆邑侯、上海高邑侯、詞林曹公峨雪等,慕師高風,設禮問道,四眾求示偈贊詩銘者日無寧晷,師隨至隨荅,應酬無倦。室中垂示云:「衣帶下一線清風,意旨如何?」紛紛酬語,無中的者,道衡相居士乞示,師示偈云:「道若得其衡,綱宗眼目正,不然亂如麻,應笑東坡秤。」并荅其十問。道閑、扈止二法師,謁師于茶菴,以蹣菴一喝分五教話辨難,師為析之,領解心服。莊公榿菴、張公子固、朱公匏菴等,俱以偈問道,師一一酬之。三題密老人真讚,及自題像讚,具載全錄。《超果錄》成,峨雪為之序。
七年庚寅師五十八歲,春超果解制,付讓菴潛、劍眉謙、古風然,遂辭超果院。韜明宗請蒞龍華,上海宰高公延師內署,設齋致敬,懇為少子薙髮摩頂。嗣至清浦玄津菴慈門寺上堂。過嘉定,緇素騰踏中流幾覆。過婁東,詞林吳公梅村等,請師於寧海寺上堂,四眾奔湊,法座幾陷。至虎丘掃隆祖塔時,申公青門、姜公如農、周公子佩昆季皆追隨,佩為父忠介公乞題贊,有「獨許先生翻佞海,罕逢時輩照龍河」之句。時福嚴覆請,至福嚴真歇了禪師道場,殿宇傾[A23]圮殆盡,師至芟刈草萊蔚興堂構。清江檀度、金陵圓覺相繼請,師俱辭之。是夏,付漚天朗至鹽官。題覲周徐居士像,有「全身擔荷佛法,覿體承當自[A24]己」之句。秋,雲間鄉紳單公狷菴等,請師至小崑山,主刻《五燈嚴統》,先是洞下遠門柱公集《五燈續略》,以青原居南嶽前,師依原本先南嶽次青原,至天皇、天王二派,悉照藏經丘符二碑一嗣,馬祖一嗣,石頭而雪峰、德山,以至雪竇,總列南嶽下,至於承虛接響者直筆削去,崛起遙嗣者列之,未詳正續,凡二十五卷。八月,孝廉張公謀遠乞題父像,有「孔門深領略,格物見真傳」之句。素本禪人乞題中峰本遠祖像,及雪浪法師墨跡。去習禪人乞題聞谷大師像贊。嗣泛泖湖登塔賦詩,有「人影入空天眼小,練光照野日輪孤」之句。付士材李居士中梓如意一柄。未幾歸福嚴,付逵夫、明蓮、如淨、性空。臻蘇杭,當道紳士請師住徑山,內翰范公周撰疏,其略云:「脈接廣慧微傳,心握曹溪正印,敲風打雨,任教擊碎玉麟,喫飯穿衣,是處倒騎鐵馬。」大司空豈凡金公疏云:「徹地通天,百萬魔嬈戢影,拖泥帶水,大千世界知恩。」師允其請,於十一月二十七日入院。徑山雖為祖庭,奈法席久虛,荒亂相仍,僧規彫獘,百廢未舉。師住後駢聚數千指,肅整清規,興復古制,驅頑植德,煥然改觀。時諸方混濫,師獨卓立孤峰,法道賴以砥柱,四方品行超越者咸趨向焉。
八年辛卯師五十九歲,付鐵舟濟。時值饑饉,師居徑山最峻僻,跋涉不易,而僧供罔缺,兵革縱橫,而叢社奠安,皆師道力所致。于室中垂五問:一、水既無筋,為什麼長流不斷;二、佛祖公案猶空中紙鷂,向何處收取線索;三、鵬搏峰與晏坐峰相交,且道說個什麼;四、風扇大野,畢竟作何形色;五、望江亭上垂機,誰是知音。一時酬語,罕契機者。以偈寄候檇李譚公埽菴,有「筆騰水月三千頃,舌吐河沙萬斛奇」之句。徑山晏坐峰乃大殿左脈下,即張九成所建無垢軒,前主僧因事券質房,僧師贖歸常住,重榜無垢軒于室,古蹟復顯,山無樵採之累。秋,往雲間,過虎林,詞林韋念莪公請師於慧雲寺上堂,為父中憲中子寅祝壽。過檇李,譚公埽菴謁師於白蓮寺,問及《五燈嚴統》云:「目今法門混雜,當以出類拔萃者載之,若止論相承,似不足取。」師告以從上來源俱有統系,若無根瑞草,智者弗貴耳。次日延師至家,論議彌愜,歎曰:「師真宗門中一人也。」至吳江,中書周公永言等,請師於接待寺上堂,有「大家齊出超方手,撥轉徑山舊法輪」之句。至吳門靈巖,繼起儲法侄托護法請師入山,師云:「姑蘇地屬衝要,往來不免,奚必周旋中禮,惟不忌祖德,弘揚祖道為望耳。」詰朝復耑頭首職事敦請,師策杖[A25]已過鹿城矣。吳中章美字拙生,自號藥樹頭陀,獨歸向於師,是秋即世,師以偈挽之,有「筆走龍蛇光閃電,文騰山海燦驪珠」之句。至雲間,理刻《嚴統》。還山,經福嚴,以偈示晦之簡。過禹杭,邑侯費公躬至法喜寺參扣,王子尚、子淑等請益,師作書并二偈致之。和孝廉何公義兆南湖藝花詩,寄懷周公安仁詩。冬,徐覲周七秩,師作偈贈祝。祖堂混雜,賓主不分,師建列祖堂于殿右,以祠本山歷代開法住持,凡八十一代;建方來名宿堂於殿左,以奉諸方觀光流寓者;建方丈於不動軒後,凡五楹,祖席規模大略具備。臘月,為古燈傳薙染,示以偈。宋無準範禪師為徑山四十二代住持,嗣臨濟二十四世孫,師七世祖,暮年退居張堰,接待雲水,頃成叢席,規制壯麗,
仁宗皇帝御書賜額「萬年正續」,示寂後全身塔於寺傍。師欲修塔祀掃,故址湮沒,徘徊傷悼,作偈志感。徑山一席積衰既久,兼以兵燹交訌,師獨不避艱險,權衡靜鎮,寬嚴並濟,竭力主持,魔外因而冰釋,祖制得以重煥云。
師六十歲,以《嚴統》事過鹽官,會徐覲周居士,舊時檀信輸委雲填。五月念四日,師誕辰,道俗祝慶者幾二千眾,雲間諸紳同峨雪曹公作文稱賀,餘杭令費公有「千尋碧藕床間錫,萬歲冰桃缽裏金」之句,毘陵殿元楊公廷鑑貽詩,有「五峰今日高天下,萬指都教拜下風」之句,師並酬以偈。七月,付公衡仁雲谷中。八月,往宜興龍池,掃幻有老和尚塔,題偈,有「咸知靈骨藏幽石,誰識真風遍遠垓」之句,塔製儉約,規模樸稚,用示典型,(先老和尚置田)若干畝,永給祭掃之需。歸途,孤雲鑑請過溧陽,總臺馬公偕緇素於萬古寺請上堂,執禮甚恭。過太倉,大方公同檀護請師於禪燈菴上堂。過嘉定,朝徹公同護法請師於真際菴上堂,掩骼菴龍文法侄孫請上堂。旋往松江,雲臺蔡公七秩,就本宅請師上堂,留於別館者旬日,以所寫同遊山水圖乞讚,凡名公碩德薦紳先生鱗集參請。為涵所張公題密老和尚像讚。超果寺監院知一請上堂。八月,東甌內翰林可任名增志到山參訪,值師未歸,乃留詩「本為參承雙徑山,機緣恰兆乳峰間」云云。師回山,依韻寄復,有「五峰插漢憑瀟洒,列祖懸機任過關」之句。師慨末法混濫,著《禪宗漁樵集》,黃檗隱元琦欲赴扶桑請,師念重溟深阻,作書止之。師住福嚴甫三月,起荒落之墟而整飭之,創東西兩樓各七楹,齋堂庖湢各五楹,所須用器亦少備,至是赴徑山請,乃命監院普成公總理焉。徑山舊置山田於上高地,方各五十餘畝,嘯聚後賣主佃戶搆結不[A26]已,無所得息,徒為輸餉;師不責償,竟還其業,致書費令公查收入冊,數載陰霾一旦廓清。時有司以僧綱職,強各房僧任之,房僧艱其役,師致書令公免之。師見本寺人境參差,欲清其弊,乃云:「山僧從今亦不受剃染徒眾,汝等當有矜式。」時合山肅然稟型。列祖、名宿二堂,方丈俱告成,師作記以紀其事,語載《徑山隨應錄》中。
十年癸巳師六十一歲,因諸方闡揚寶鏡三昧,重離六爻偏正回互,疊(而為)三變盡成五,多顯晦不全,遂畫卦爻及黑白圈以彰偏正五位,所述簡要,令人易覽,具載全錄中。二月,四明大慈寺眾護法請書至,師力辭之。為松源房忍生作家乘序,并製嚴統序。二月,孤雲鑑乞修東明旵、海舟慈、寶峰瑄三遠祖塔偈。三月,題密老和尚像讚。閏六月,《五燈嚴統》成,按太史曹峨雪書:嚴統真如,耀闇室以日月,飲渴人以沆[A27]瀣,敢不盥手齋心服膺慈寶云云。本山舊志紊亂訛雜,師命古燈傳重修,計八卷。八月,師往武林寓報國院,時織造監雙泉盧公搆精藍於西湖,曰盧舍菴,延師齋,供茶次,盧云:「請和尚提攜。」師舉茶鍾云:「請喫茶。」盧云:「[A28]已喫了。」師云:「是什麼滋味?」盧云:「一心念佛。」師云:「恁麼則有二法矣。」盧唯唯喜甚,遂書二偈以贈。復請師泛湖,台州道玉齋耿公,寧波郡守子寅韋公,皆同追隨探幽訪勝,劇談移日,適值中秋,作詩以紀其事。還徑山,十月朔付獨冠敬、百峰高。十一月,雲臺蔡公請為二親對靈小參,及示諸偈頌,載全錄中。
十一年甲午師六十二歲,春作《解惑篇》,并答吳越諸縉紳書,以息群囂。四月,師拽杖辭五峰,作三吳法喜之遊,至吳門客周子佩家,子佩忠介公長嗣也。靈巖繼起禪師先令首座原直來候,次日維躬候于寓所,讚《嚴統》之刻至公至正,矢心護板歸靈巖,語溪鄉紳曹遠思、華亭給諫許霞城暨法幢幟禪師俱加調護,檇李譚掃菴誚興訟者,有「此事從無立語言,鼠牙雀角豈堪論」之句,并請師題憨大師像讚。七月山東韓天樞請為亡侄雲間司理對靈小參。虛舟省參隨有年,復覲師于超果,乃付之。九月,撥棹琴川,憩資福院,廣文子發駱公、縉紳嚴子張、王孟衍諸公請上堂,子張尤機契,欣若宿好。虞山監院性空偕紳士請上堂,師舉昔日馮濟川三不得話拈掇著語時,子張于座下忽有省,呈偈四首以通所見,師依韻復之。遊興福寺,師口占二律。冬十月,師過武林,杭紹紳衿因《嚴統》紛紛各有所袒,師惟將天王、天皇兩派所載書二十餘種隨出以示,且云:「立義不當,板從公劈,考覈無憑,書從損益,何必以有司勢力相傾奪耶?」眾默然,獨方伯梓木趙公讚歎之,道信姜公、仲嘉張公幹旋之,遂送《嚴統》板于靈巖,而存與毀師不復加意矣。華亭沈太史繹堂邂逅武林法道,盤桓甚樂,師贈以詩。姑蘇子佩周公偕堯峰僧詣省城請師主席,師不允。臘月始抵金閶,至普安院度歲,偶遊虎丘感而作偈。琴川眾紳光甫孫公、喜賡王公、景之趙公、南陔蔣公、裔興歸公、薪傳邵公等,以虞山維摩請師退休,允之。
十二年乙未師六十三歲,大旱,雪竇石奇和尚專使慰問。琴川眾紳促,師即應請,師先宿山之普福菴,二月二十四日入維摩,緇素相迎,道路盈塞,邑之紳衿參訪問道,絡繹無間。佛誕日,嚴子張懷香趨座下受優婆塞戒,師摩頂記莂名曰行達,號髻珠,翼旦與眾茶次,師驀舉拳問云:「不得說是說非,試道一句看。」髻掩耳云:「弟子不聞。」師曰:「不聞處與世尊拈花是同是別?」髻云:「和尚作麼也說同說別?」師曰:「如何是無同無別底意旨?」髻驀豎拳,師曰:「迦葉微笑意旨如何?」髻云:「迦葉惱他。」師頷之,觀其日用,有自持獨任之標,不愧先達,遂付如意并偈以表信。三峰豁堂嵒公,師法侄孫也,以書偈見意,師依韻復之。贈南陔蔣公詩。刑部喜賡王公,法幢幟禪師門人也,幢以書導公皈師,故弘護甚力,一日茶次,論及萬物生于兩儀,兩儀生于太極,太極生于無極,師遽曰:「無極生於何處?」賡曰:「到者裏卻不會。」師將賡手臂一捏云:「者個聻?」賡有所契,遂發心遍閱宗乘,值賡六秩,師贈以偈。薊僧漢萍公嘗參先天童,後栖燕之翠微寺,以笑巖祖塔頹廢,欲移隧于翠微之麓,郵商于師,師手復之。先是黃檗隱元琦應扶桑長琦請,是年五月遣僧齎書儀省覲,師手書慰之。復雪竇石奇和尚書。六月,髻珠請師別業觀荷,師依韻和。詠琬公許居士為亡父乞師授幽冥戒,并題密老和尚像讚。司理孝若孫公、儀部薪傳邵公北上來別,師各贈以偈,并賦髻珠別業賞桂詩。鹽城大機公,齎邑侯賈公,眾紳孫公榘、李公逢春、張公樹屏、孫公一致諸啟,請師住永寧;三昧寺監院爾玉偕眾紳士,齎巡道宮公繼蘭、分司楊公胤昌、醎宰丁公同昇書詣請,皆未之應。九月,平湖比丘尼法淨皓來省覲,皓素皈依座下,有機緣相契,往來問道甚久,付如意表信。大梅法幢幟禪師專使致香儀設供,以法通相請啟,略云:板一離而雨沛真,有動夫龍天,書即燬而話行,亦何傷于日月。師復辭之。十月,道場山木陳和尚以魯繭白鏹遣法嗣大城耑候。十一月,付慧朗鏡、古碧湛。復孟衍王居士問道書。十二月,蘇公有根同僧齎紳士書,請師再住徑山,師辭之。
十三年丙申師六十四歲,正月,淨慈寺無生公來,述三宜和尚為《嚴統》事托某備申其意,願與和尚面陳懺悔,師示答,語存別錄。付具足備、天則琛。二月,鹽官覲周徐居士來省覲,周于天童、金粟、徑山諸禪席,靡不追隨,嚮往究心,本分機緣相契,付如意一柄表信。三月,師赴鹽城請,舟次金山,登覽賦二絕,以志勝概。四月四日進永寧院。佛誕日,鹽宰賈公、外翰劉公、總戎孫公,及諸紳虔請上堂,遂于此開戒三旬。劉一齋名若審,博綜內典,往來甚密,設七問,師立答之。王筠長名之楨,射陽人,望也皈依,執弟子禮,嘗持宋丞相陸秀夫傳乞語跋之,作宋份臣蔬枰詩一章。吳門縉紳內翰子美沈公、繹堂沈公甲傍、陸公文衡、申公繼揆、繆公慧遠、金公世渼,暨眾檀護,敦請住堯峰,師受請。五月,辭眾返棹。先是興化育長者黎太沖延師至家菴,祖孫父子殷勤叩道,出所著《頌古》一冊乞鑒定求序,師見其端莊鄭重,于本分相契,欣然作序。復托菴僧岷山公過鹽城,致請,再過其家,以本分砥勵,三日而別,還虞嶺。趙公景之兩致書問道,師並答之。復嶺南左轄曹鑒躬問候請益書。九月朔,師進堯峰院,萬指繞座,薦紳顧松交、姚文初、趙明遠、沈匡來、周子佩、文孫符,及琴川檀信,帆檣交映、緇素駢闐。初八日,三宜和尚造謁盤桓,自陳懺悔之意,靈巖繼起禪師同張司農有譽到寺躬賀。次日入城,中輿公請瑞光上堂,聽法者凡數千指,并答候三宜和尚。暨剖石禪師設供,掃萬峰、寶藏二祖塔。十月起期,龍象雲臻、檀度響從,冠于今昔,分五堂安禪眾,舉龍華韜明宗、資福天水廣為秉拂首座,東蓮古峰然為秉拂西堂,宗風大振。仲冬,苕溪孝廉嚴三求公來參,應接機契,師遂撾鼓上堂,以揚其德。喜賡王公復來參於此道,甚有染指,亦上堂表揚之。臘月,吳門乾三法師素以才華自負,後披剃博覽教乘、淹貫台教,受無盡大師衣,氣概頗異,不通名字,到寺見師,師與談論,窮辨一晝夜,見其所蘊理致不謬,且云:「和尚當今為宗門第一人,故來相見。」次日上堂接引之,又以宗乘中事追拶,機緣并上堂語載錄中。
十四年丁酉師六十五歲,正月,復乾三法師辨詰宗教書中句。語水紳衿托僧持書,請師再住福嚴,師允之。先是堯峰常住累年搆訟,以致蕭索逋負,師入院後,眾廢畢舉,千眾日用所須之外,償宿逋動以千計,叢林少有生色,解制乃拽杖往虞山謝,維摩院事憑眾請天則琛主之。趙景之素傾信,師提持處皆有契合,師書偈并復柬表揚之,遂起程。道經吳門,眾紳猶致書挽歸堯峰,師不復答。過檇李,譚埽菴、嚴𨍏轢、施易修、徐忠可、敬可、翁震公共送至福嚴,而語溪諸檀護亦遠來相邀,名公巨卿共相際會,誠一時盛典也。立夏後三日入院,黃耳鉉、蔡辰生、鍾玉音請上堂,語云:「宗門廣大,須是大力量人徹底承當,若承當得也,則堪共建大法幢、立大宗旨,與諸人天開大眼目、明正知見,然後知儒釋不二、凡聖無差,靈光透脫、機用宏大,不孤靈山受囑、堪為禪宗種草。只如今日重振規模一句又作麼生道?昔日殿樓應托起,家珍運出莫遲疑。」四月,往鹽官賀型塘徐光祿九袞,酬酢甫數日,而型公不祿,其弟覲周請師對靈,按師小參結句云:「欲識先生真面目,清風明月樂徘徊。」是時覲周施供捐助不遺餘力。鮮之胡居士,明達士也,見師留連款語用慰契闊。五月,射侯曹公、序遠思、廣玉音、鍾朗、耳鉉、黃公三貢,皆詣寺聽法。時徑山眾僧齎撫臺啟及當道鄉紳書,請師還山,梅勒額真吳公為師書方丈之扁,師堅辭不赴,往江干購木以興佛殿,寓于泥龍菴。淨慈法侄孫豁堂請泛遊西湖,師賦詩云:「空中樓閣水中天,上下參差日月懸,樹色綺聯隨杖履,波光不斷蕩蘭船,六橋鎖玉天開畫,兩岸流霞地隱仙,自我二人行樂後,遊魚飛鳥樂聞禪。」次日趙賓王請遊湖,亦賦詩,存別錄。隨移寓于西竺菴,平湖邑侯朱鶴門到寓參謁,相得甚歡。雲間蔡雲臺居士皈師有年,久作內護,殷勤誠篤,言信行從,師多以般若力熏陶之,四月八日無病而逝,師躬詣其家弔慰。青浦朱家鎮信道公迎請上堂,語備于錄內。八月初八日經始佛殿,廣九丈二尺、縱六丈六尺、高五丈,十月念八日上梁,遠近鄉民俱金鼓喧騰、燈燭輝煌以相助,曹公射侯隨太夫人即日設齋請上堂,法語載錄中。烏城唐朗師,屬止法猶子,到福嚴薦親請師上堂,閩中亙信彌修書以龜山請師退居,黃檗慧門法孫亦專使請師歸萬福逸老,師皆未之許。
十五年戊戌師六十六歲,正月,邑侯李公名震,到寺相見,談道竟日,建方丈樓于法堂之右,共五楹,高三丈廣四十肘,左右側樓各三楹,高二丈四肘廣十四肘,又搆祖堂一所,在方丈之左,高二丈二肘深三丈餘廣一丈四肘,以祀開山以來之祖。二月,餉部常公上京復 命,舟過石門,躬詣福嚴,勸師往徑山,巡道范公發書托邑宰李公留師住福嚴,李述范意且示原書,師修簡專人入徑山,力辭慰眾。三月杪師禮密老和尚法衣塔于金粟[A29]已,而登舟里山,過鹽官訪舊覽勝,題詠具別集。四月,還福嚴,常熟眾紳各修啟請師復赴虞山,師卻之。六月,重葺佛殿,至中元後工始竣,是月付忍生凌。九月,海虞邵公世茂造謁,論道劇懽而別。十月,復海虞喜賡王居士問道書,付古笠泰、紫巖順。時獨耀性日參師,呈詩偈一冊,師有「性天杲日無雲翳,炤耀乾坤廓頂門,撥轉禪和關捩子,多般手眼豈能論」之偈。十二月,造禪堂五楹,高二丈七尺廣七丈縱廣六丈。
十六年[A30]己亥師六十七歲,正月,付正聞乾、絳雪瑩。時邑侯李公詣寺問道。四月,毘陵陽[A31]羨諸紳陳公于鼎、史公可程、徐公𢡟曙、周公正儒、路公邁、史公夏隆、周公季琬、蔣公曜、湯公原清、戴公元韶、路公序,以龍池山禹門寺敦請主席,師以福嚴興造事未竣辭之。五月,興天王殿,高三丈廣五丈縱四丈,左右護房各五楹,廣四丈縱二丈有奇。八月,邑薦紳同令君至寺作法喜遊,各有題詠,師亦賡和相贈。十一月,常熟蘇鄉紳以珀珠一串相貽,師對使云:「此貴重之物存之丈室,或開後來爭端,若將售人,又恐孤負信施,老僧素無玩好。」堅謝不受。
十七年庚子師六十八歲,正月望旦解制,書一偈,與堂主安永。歸建昌,末旬徑山梵輪師以大安寺常住積業文簿,至福嚴面送,請師退居逸老,師固辭不受,著《竹樓直筆》一篇,以規靈巖儲公。五月,譚公埽菴以書延住嘉禾福城東塔寺,詞甚誠切,師辭之。六月,金陵兵垣劉公海門,同弟內翰潛柱公造謁,坐次與師推讓,傍云:「兩居士俱在道。」師云:「如何是道?」士云:「請和尚上坐。」師云:「這是老僧分上事,居士分上又作麼生?」士云:「我輩只在兩邊。」師云:「恁麼則相見了也。」乃就坐,兩公皆歡悅,信宿而別。七月,天童木陳和尚應 召還山,維舟詣寺躬候,用敘契闊,云是冬搆庫樓四楹,及給供寮、田寮、圃寮、閒住寮共十餘楹,積薪寮七楹,福嚴自唐以來,邑人以壯麗著稱,明熹宗間遭舞馬之變,迄
大清順治丁酉,師應請後,殿宇樓閣、齋堂寮舍、器用產業,不四載而畢備,師于此寺誠有自夙緣矣。是冬,刻《天童密老和尚語錄》十二卷,年譜一冊,將原刻舊板送嘉興楞嚴寺經坊。師于密老和尚語錄,凡四經壽梓,常言一飯之頃不敢忘本,師惟以本師法道自任,即此一事足稱善為流通、典型後學,其他固未易殫述也。十月,雪竇和尚至福嚴,劇談法門大事,五鼓始息,鶺鴒之誼,于斯為盛。
師六十九歲,為法求人,老而不倦,惟以提宗接物為[A32]己任,學徒日親,縉紳人士問道參請無虛日。正月,檀護曹射侯遠思、子巖呂本仁等請上堂,語存錄中。為絳雪瑩作自真贊。時千峰立、逵夫明公衡仁、正聞乾、虛舟省、靈機觀,俱來省覲,師款接甚歡。三月,示微疾,古笠泰、天水廣來禮覲,勸進藥餌,師笑卻之。離言法從越州來,師留之以首眾,為法題天童密老和尚贊,并題師自真贊。嗣後韜明宗、靈嶽古、百癡元、天則琛、性空臻、董爾潛證、獨耀日,各以問疾至。答括蒼太守周公問道書。手答法幢幟法侄書。付劍龍志、法樹蔭、石菴琈、聽梅經、蓮谷澗、法觀會、達言信、白嵩俊、董爾潛證,師命侍者出道具散眾。二十一日,遣公衡仁往徑山取所題像,訂往返期七日,仁曰:「恐為雨阻。」師曰:「遲則不逮矣。」命製龕,誡勿布漆,以便茶毘。雪竇石奇和尚專使問疾,師復書,略云:「弟以疾勢沉重,[A33]已命出道具散眾,茲惟安枕以待時至,法門大概吾兄坐鎮之」云云。遣人往雲間禾水,召百癡元、韜明宗、千峰立同豫後事,然叢林諸務以及參扣問道、問疾者,尚照攝無遺。二十九日清晨,始命頭首職事理常住事,諭之曰:「今日內外諸務不必再白。」午刻呼行廣、行觀、行法、行仁、行志、行蔭、行琈、行澗、行會、如信、董行證,及兩序列榻前,手書遺囑,顧視微笑右脅而逝。按師遺囑云:「老僧死後,不可出訃音及受諸方弔奠,即從火化,煩普成上座引火,火消灰飛,吾之後事即完,免占人間地,免累世間財,行狀亦不須,脩塔銘亦不須,用古來尊宿多不重此等文字,更不可喧動人耳目,故曰:生如寄,死如歸,喧動何益乎?所請住持繼席,當酌量而行,推有德望者居之,不拘諸方之人并法嗣之徒。又不可開喪立神位、被麻戴白,以破佛制」云云。時蓋三月二十九日未時也。嗚呼痛哉!謹遵遺命,闍維于天中山北,煙光所及,舍利如雨,頂骨齒牙俱不壞,五色燦然光耀奪目,合山大眾咸頂禮虔禱,得舍利無筭。諸檀護并及門弟子傷悼既久,思所以善後而無傷先志,各請建塔于福嚴徑山諸處,乃卜之像前,三卜而皆屬黃檗壽塔。僉議皆定八月十六日,門人行元、行古、行法等,自福嚴奉靈骨舍利,恭送至閩之福清縣黃檗山,十月二十六日辰時進塔,塔坐亥向巳,在萬福寺西隅天柱峰之麓,即師初開法地也。嗣法弟子隆琦等六十四人,他如與偈示語及參叩有得者名公巨儒,指不勝屈,要皆身入爐鞴染指法味,厚德邃養,得大受用者也。師擔荷天童重任,至敬至孝,行道三十餘載,表冠諸方,麾斥八極,直心直行,虛公無我,奪食驅耕,鉗鎚毒辣,機用全提,稍有枝葉差互,痛與彈斥,學徒參扣,日臻玄奧,拒之益來,懲之益親,如獅子捉象捉兔,俱用全力擒縱自繇,惟以衲僧為性命,上自宸扆公卿,下逮閭閻負販,情與無情莫不尊仰,即平時受指摘而毀且忌者,亦鉗啄結舌歎息追悔而不自[A34]已。其所攝化,委積如雲,誠心樂施,惟恐或後,此皆法雨廣潤,慈雲弘被之大較也。嗚呼師之道大故攝者眾,師之門竣故登者難,師之法嚴故聞者懾,師之德尊故詒者遠,非筆舌所能繪其萬一,謹按歲月時日,約略編次,庶天下後世當有標準云爾。師世壽六十九,法臘五十六,自四十一歲開法黃檗,歷遷蓮峰、法通、金粟、天童、超果、徑山、維摩、堯峰,最後示寂福嚴。十坐名剎,力挽頹宗,說法語錄四冊十四卷,及《祖庭鉗鎚錄》、《心經斲輪解》、《漁樵集》、《挂瓢集》、《別集》並行于世。
嗣法門人隆琦 行璣 行彌 行元 行密
行定 行鑑 行成 行盛 行巳
行宗 行敏 行真 寂坦 寂桴
行舟 行廣 規權 大全 行觀
行古 行宏 行端 行雪 行法
行立 行謙 行然 行潛 行朗
行淨 行明 行臻 行濟 行仁
行中 行敬 行高 行鏡 行湛
行琛 行備 行省 行凌 寂泰
元順 寂乾 湛瑩 寂定 行志
行蔭 行琈 智經 行澗 行會
如信 行俊等
居士王谷 嚴大參 李中梓 嚴行達
徐昌治 董行證 尼行皓仝稽首刊行
(石門縣曹門太夫人程氏法名行寧,同平湖縣嗣法弟子尼行皓,共奉貲敬刻
福嚴費老和尚紀年錄壹冊,共全錄流通,以惠後學,伏願法道遐昌、山河永靖者)
嚴費隱容禪師紀年錄卷下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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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文資訊】嘉興大藏經(新文豐版) 第 26 冊 No. B178 費隱禪師語錄
【版本記錄】發行日期:2024-11,最後更新:2024-09-24
【編輯說明】本資料庫由 財團法人佛教電子佛典基金會(CBETA)依「嘉興大藏經(新文豐版)」所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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