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王水鑑海和尚住金粟語錄目錄
- 卷一
- 上堂
- 卷二
- 行狀
- 傳
- 卷三
- 記
- 尺牘
- 象贊
- 雜著
- 雜偈
- 佛事
天王水鑑海和尚住金粟語錄卷一
上堂
康熙十五年十一月,武林方伯李士楨請師住嘉興金粟廣慧禪寺,屬嘉興郡守盧崇興、海鹽邑公張素仁,紳衿查培繼、張惟赤、彭孫遹、吳甫,及鄭亮、張協、張㬶、徐升貞、蔡行馨、張幼節等,齎啟至楞嚴寺敦請。師受請。上堂。「五剎住持無可補,廿年說法媿人天;何堪今又官差至,拽向鹽官起法筵。祖翁田地如荒廢,敢不摳衣力向前;自顧樗才難附望,諸公何事苦相延?」乃顧左右良久,曰:「業緣既爾難回避,雨笠煙蓑又上肩。」
入寺
山門。「八字打開,向上機圓。即佛即心,不須舉步。祇如門內一句又作麼生?重重樓閣裏,盡日望人還。」
韋馱。「北俱盧洲佛不化,君唯擁護在三洲,堅持寶杵魔軍伏,法社從今展大猷。」
伽藍。「精藍千古嘉聲舊,力護慇懃志已深,今日從新三囑託,祇園金粟一般心。」
祖師。「西天東土,四七二三,數到如今六十九。不知誰憶老瞿曇,光明炯炯再和南。」
佛殿。「金粟如來,充滿十虛,進也頭頭磕著,退也步步蹋翻。今日和南雖特地,一番舉起見光煇。」
祖堂。「淵源有自,一脈流長,皇哉吾祖,曷盡聯芳?雖然,攃手到家人盡識,更無一物獻尊堂。」
據室。「龍宮虎穴,幸爾親登;虎子龍孫,不須更問。會麼?攫霧挐雲須猛利,興雲布雨不尋常。」
拈啟。「言言珠玉,句句真機。東魯微言載不得,西來大意莫能該。且道是箇甚麼?」復舉起曰:「吾無隱乎爾。」
法座。「向上一路,千聖同登。擬若如何,白雲萬里。今日試看山僧,縱觀寫出飛禽蹟,徐行蹋斷流水聲。」
拈香。「此一瓣香,散之則彌於六合,斂之則入於芥城,至尊至貴,為瑞為祥,爇向爐中,端為祝延
今上皇帝聖躬萬壽,恭願八方奏凱歸王化,萬姓謳歌樂太平。此一瓣香,覆載天地,刻雕眾形,從古迨今,曾無有異,奉為闔朝文武、請主藩臺、郡伯縣君、縉紳等,伏願永作王庭柱石,恆為法苑干城。此一瓣香,持綸把釣二十餘年,五回拈出[A1]已酬恩,如今欲隱更彌露,奉為傳楊岐正脈二十五世重闢興陽溳翁先師棲賢獨冠敬和尚,伏願寂光從定起,再出作津梁。」僧問:「法筵大啟,龍象交參,第一義諦即不問,如何是入院陞堂句?」師曰:「鐵笛一聲用嶺落,乾坤千古夢驚回。」進曰:「如此則如龍得水,似虎逢山去也。」師曰:「山僧功不浪施。」問:「紛紛瑞雪滿瑤臺,幾度呼童埽不開,且道埽開後如何?」師曰:「康僧橋上望。」進曰:「今日大清國內古佛出世,人天大眾盡得沾恩。」師曰:「伶俐衲僧。」問:「楚雲一片度江陵,千里迢迢赴祖庭。金粟天王同一脈,就中消息請師呈。」師曰:「獨桑鼓打韻如雷。」進曰:「幾聲清韻人天聳,九十九峰齊點頭。」師曰:「高山流水,幸遇知音。」乃曰:「黃面出世,碧眼西來,千言萬語,不為別事。所以道:我此法印,為欲利益世間故說,在所遊方,勿妄宣傳。今日大清國內浙江海鹽金粟山沙門慧海入院陞堂,端為上祝
皇圖鞏固、帝道遐昌,下願一切眾生成等正覺、超諸解脫。雖然,如何是我此法印勿妄宣傳?」卓拄柱,曰:「倚闌不覺成癡兀,又得黃鸝喚一聲。」起座,曰:「金粟名山肇建於康僧赤烏之年,廣慧法席弘開於天啟,密雲師祖、費師翁說法茲山十周寒暑,諸伯父繩繩繼武、芳躅九員,遂爾四方知名、天下祖席。惜乎年來斯風寂莫、法幢凋零,山僧庶事不才,謬承諸公大命,委以尸祝傳燈。今日看來,何以鼠尾續貂?然而諸公不忘付託,始終擁護,金粟興隆不卜可知。」下座。
當晚,小參。「楊岐乍住屋壁疏,滿床盡散雪珍珠,縮卻項,暗嗟吁,翻憶古人樹下居。楊岐老子初住破院,為寒所迫,不甚淒涼。雖然,滿床珍珠攃向人前,栗棘蓬、金剛圈當陽拋出嘉聲,千古兒孫遍地,若非此番寒徹骨,焉有梅華撲鼻香?茲者,山僧初住金粟,不唯屋壁蕭疏、牆垣傾倒,亦且儲無隔宿之糧、灶無溫水之薪,看來淒涼尤甚。聊成一偈,一并舉似:乍居金粟遇隆冬,寒雪飄飄糧亦空,伸腳睡,且寬衷,明朝活計有天龍。」
埽三塔,上堂。「雞足山中成滯貨,何如一穴藏家珍?金剛舍利非吾事,今日親瞻不壞身。全身坐斷無今古,綠水青山不老春。且道三即一、一即三,摩醯三隻眼,千古意分明。」(密和尚法衣塔、費和尚舍利塔、車和尚全身塔,三塔同一室。)
元旦,上堂。「新年新月,新日新時,新長老披新法衣,所說新法,如何是新法?相逢三盞酒,醉得眼瞇[目*麻]。」
上堂。「今朝是人日,佛法無固必。打鼓高陞堂,隨分說幾句。諸人休自眼𥉌[A2]眵,一天紅日頂門出。」
上堂。「二月晴,黃鸝鳴,瞌睡重,總不聞。咄!醒醒!」
上堂。「二月春將半,桃華開爛熳,禪和眼皮寬,覷著都不辨。獨有靈雲老,喚作看華漢,古今誰似伊?一見不再見。咄!今日華枝插滿頭,誰羨秦時𨍏轢鑽?」
上堂。「有句無句,如藤倚樹。樹倒藤枯,句歸何處?」拍膝一下,曰:「雲在嶺頭閒不徹,水流澗底太忙生。」
上堂。「德山見人便棒,亂世姦雄;臨濟見人便喝,太平艸賊。其餘小技不足為道,只如金粟意作麼生?手提三尺劍,為斬不平人。」
上堂。舉:「真淨曰:『頭陀石被莓苔裹,擿筆峰遭薜荔纏。羅漢院一年度三箇行者,歸宗寺裏參退喫茶。』」師曰:「真淨翁舌頭拖地了也。金粟又不然,甪里山前柏參天,秦駐峰上雲靉靆。擊碎犀牛扇,捶破鹽官鼓。金粟寺裏上堂,無法可說。」
上堂。「今朝恰是三月三,桃華李華舒新顏,多少行人覓不見,只在枝頭看轉難。既不在枝頭看,在甚處看?」乃拍香几大笑,曰:「知麼?迦葉微笑,山僧大笑。然看華有如此之樂,汝等為甚不知?」
上堂。舉:「五祖曰:『如何是禪?閻浮樹在海南邊。近則不離方寸,遠則十萬八千。畢竟如何?禪禪。』」師曰:「金粟也有道處。如何是禪?鼻孔眉毛在眼前。幾度覓時都不見,空使少林坐九年。畢竟如何?禪禪。」
上堂。「一華拈出,笑倒傍觀。那堪別有所傳,只得倒卻門前剎竿。缺齒老胡,聽事不真。將謂實有此事,十萬里迢迢西來。不知一言不契,默爾悽悽渡大江。自後分皮分髓付兒孫,究竟覓心不可得。磨磚作鏡,駕車打牛,引他不著。一喝三日,耳聾三度。六十大棒,虛空釘橛。乃至門庭高豎,七事隨身,手忙腳亂。金剛圈,粟棘蓬,新婦騎驢阿家牽。頻呼小玉,架上金雞,描畫不著。樹倒藤枯,句歸何處?不覺呵呵大笑。且道笑箇甚麼?三千劍客歸何處?空留明月照黃昏。」
楊進士耀祖同弟烈為父明樓公忌日,請上堂。「恩重丘山情未已,須憑法雨薦親爺。生曾三十年持素,感發二郎文武車。一點靈光常不昧,幾年香火屬誰家?如今親受法王記,去也來兮眼不華。且道太翁即今在甚麼處?」揮拂子,曰:「佛祖位中留不住,夜來依舊宿蘆華。」
師維揚回,上堂。僧問:「四洲大聖在揚州出現,今日因甚又到鹽官出現?」師曰:「汝那裏見得?」進曰:「和尚又不承當。」師打曰:「汝且承當者一棒著。」問:「金粟山頭親坐斷,森羅萬象一時新。如何是一時新?」師曰:「柳綠桃紅眼上來。」進曰:「如此則撥轉乾坤見太平去也。」師曰:「敢保未寧在。」僧喝,師不理。乃曰:「依俙越國去年事,彷彿揚州今日來。桃李春風開欲遍,馬蹄得意過蘇臺。有景眼前說不盡,笙歌叢裏醉扶回。勸諸人,好歸來。自是不歸歸便得,五湖煙景自悠哉。」
復舉:「雪峰示眾曰:『望州亭與汝相見了也,烏石嶺與汝相見了也,僧堂前與汝相見了也。』」師曰:「雪峰大師雖是直捷提持,要且只在門頭戶口說話。山僧今日歸來,相逢把手笑語一堂,不用越外指點,自然春風滿面。頌曰:望州烏石與僧堂,相見依然事淼茫。爭似今朝金粟叟,歸來指點在僧堂。」
上堂。「浙東山,浙西水,五湖四海王化裏。今朝法令行吳越,蕩蕩春風闔國起。問諸人,委不委?相逢出手展當陽,法幢建立非小爾。眾中還有出手者麼?若無,山僧先出手去也。」遂展手,曰:「我手何似佛手?」
費隱容和尚諱日,上堂。「師翁老和尚,本山第三祖,坐斷金粟峰,十年忘寒暑。一棒起宗風,人天徹骨髓,歸真語谿頭,忽焉十七歲。不肖海法孫,忝住金粟席,瞻師遺澤,拜師影堂,追之無已。茲逢遠忌,點甌茶,爇爐香,匍匐真前,稽首頓首。且道老和尚即今在甚麼處?」揮拂子曰:「長恨春歸無覓處,不知轉入此中來。」
送春,上堂。「幾番刻骨為青春,纔接春來又送春,今日留春春不住,殘紅滿地染泥塵。」拋下拂子,喝一喝,曰:「須知大地凋殘後,更有靈苗一段春。」
楊進士為母孟氏恭人忌日,請上堂。「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擿下拄杖,曰:「者箇是有名?是無名?若道無名,有物則有名;若道有名,且道者箇名箇甚麼?如此委悉得,不獨為楊公之母,即汝現前諸人無有一人不從此產出者。」復曰:「休言一生二、二生三,離卻鉤頭認定盤。」
佛誕,上堂。僧問:「綠樹鶯聲似曲,雕梁燕語如簧。此景此時即不問,世尊降誕事如何?」師曰:「須彌山上擊金鐘。」進曰:「雲門道:『一棒打殺與狗子喫。』他具甚麼眼目?」師打,曰:「具者箇眼目。」進曰:「某甲即不然。」師曰:「你道看。」進曰:「家家門前赫日月,太平不用將軍威。」師曰:「你聽得須彌山上金鐘響麼?」僧罔對。師打,曰:「太平寰宇斬癡頑。」乃喝一喝,曰:「釋迦老子生也,便道:大地無寸土,鑊湯無冷處。天上天下,唯吾獨尊。」復喝一喝,曰:「雲門大師來也,便道:太平原是將軍定,那許將軍見太平?一棒打殺與狗子喫,貴圖天下太平。」又喝一喝,曰:「主山神來也,便道:世尊,你降生則已,何必矜誇?既大地無寸土,人人皆是佛。雲門,你雖謂正令提持,奈何棒頭短了,打他不著。今日因齋,不如大家慶贊。且道如何慶贊?」復喝一喝,曰:「誰人知此意?令我憶瞿曇。」
師持缽至海鹽,闔邑緇素請於天寧寺上堂。僧問:「凡聖交參即不問,德山拓缽事如何?」師曰:「山僧今日恰上堂。」進曰:「昔日德山,今朝和尚。」師曰:「汝分上又作麼生?」進曰:「人人有分,箇箇點頭去也。」師曰:「汝解點頭麼?」僧即喝,師曰:「汝再喝看。」進曰:「從來不作者箇見解。」師曰:「情知你喝不出。」問:「如何是就路還家句?」師便打。進曰:「如何是覿面無私句?」師又打。進曰:「因甚澂潭不許臥龍蟠?」師曰:「汝且退去。」問:「千年名剎,八字門開,隨波逐浪漢到者裏如何進步?」師便打。進曰:「街頭高叫賣新鮮,不是知音不與言。」師曰:「今日遇著箇石敢當。」問:「文殊三處過夏,因甚古人又道向無寒暑處去?」師曰:「汝道古人舌頭在甚麼處?」進曰:「杲日當空,無所不照,因甚被片雲遮卻?」師打曰:「汝道遮得卻麼?」進曰:「大徹底人本脫生死,因甚命根不斷?」師又打,曰:「命根在甚麼處?」僧禮拜,師乃曰:「法鼓停聲久不鳴,今朝擊動吼鹽城,西齋老子呵呵笑,地轉天翻何幸生?蓋楚石琦公建大法幢於此地,五應聖召,聲揚闔國,復退老於西齋,光潛白下,至今三百餘年,嗣響無人,祖燈晦燄,致使人天失路,渡海無舟。況鹽官之地,人文風雅,信向猶多,茲者山僧特入其境,一缽千家,乞諸高戶,幸有一班善友不忘楚石遺風,欲令祖燈挑剔,斯響振揚,至意殷殷,三請說法,而山僧不敢推免,欣然登座。汝諸人要識楚石禪師面目麼?樓閣萬家火宅裏,熏風來拂盡清涼。要識祖燈常煥麼?任從宇宙雙丸沒,一點靈光無變更。要識斯響不絕麼?天籟喚時猶不覺,更加潮打石頭城。雖然,汝諸人不得孤負西齋老子,亦不得孤負金粟山僧。」卓拄杖,下座。
查給諫王望為母陳氏夫人請對靈小參。「人之生於世也,所求者福、祿、壽。今太夫人有子,王公始以令尹乃遷諫官、御史,歷任將三十載,太夫人可謂食祿厚且久也。人生七十,古尚稱稀,今太夫人享年八十有一,康而又寧,太夫人可謂得壽高且安也。給諫公於聖天子前乞假歸寧,兩載以來,承歡膝下,給諫公以盡孝思之心,太夫人亦免倚閭之望。今以微疾而終,給諫公親受遺訓,況森森蘭桂,一門送老,太夫人可謂受福嚴且真也。夫人生恩重,以親為大,今給諫公雖抱終天之恨,然視太夫人得此嵩高之壽,又視自己為清白之官,視今天下滔滔者亦可以少慼矣。山僧承給諫公與諸搢紳當事敦延,主席金粟,今持缽來鹽,值太夫人啟手足時,親為弔慰,見棺槨之美、喪禮之肅,特拈西來大意於靈堂,一為發揚,以資太夫人逍遙樂國,以證無量佛身。」豎拂子曰:「汝諸孝眷,還識太夫人面目以證無量佛身麼?香煙堆裏瞻應現;其若依俙,萬象森羅海印含。」
張中翰小白為父諫議螺浮公同母陳氏夫人請對靈小參。「玅性圓明,離諸名相。諸佛菩薩所說三藏十二部契經,乃名相也;歷代祖師所立一千七百則公案,乃名相也;三教諸子之書、百王誥誓之說,亦是名相;天下富貴功名、田園屋宅、父子夫婦,亦是名相;以至吾人六尺之軀,外而首足皮毛、內而五臟六腑,總是名相。而玅性圓明,何處安立?雖則如此,殊不知名相之中亦顯玅性。即我螺浮張公與夫人立業興家,夫唱婦隨,夫人為善百端,實乃菩薩命世。張公以進士起潛郎,歷掌三科,有功國家,澤及生民,今且不論;至如轉我荊南兵憲,未及三月,奉裁其闕,老幼哀泣,如失所天。苟非我公玅性圓明之所施為,又安能有若此乎?然則吾人六尺之軀若無玅性,何以支撐?富貴功名、田園屋宅、父子夫婦,若無玅性,何以樹立?諸子之書、百王之說乃至契經公案,若無玅性發揚,何以開覺斯民?雖則玅性不雜於名相,而名相之中大顯乎玅性矣。今日要見張公與夫人面目,玅性圓明也不難。」遂以拂子向空點一點,曰:「還見麼?如此見得,面目宛然絲不挂,何須別處覓遺形?若也不見,人間富貴離名相,天上玉樓玅性成。」
楚石琦禪師塔前拈香。「天恩三被,五剎振起。寂照家聲,唯師光大。師道師名,千秋萬載。禪燈炳燿,白雲冉冉兮,作師塔幢之華蓋;流水潺潺兮,為師几案之素琴。白雲不可盡,流水亦無窮。師之靈塔,永鎮寰中。」
上堂。「金粟無法說,諸人何所求?達摩一隻履,投子一瓶油,收來作一擔,隨處樂優游。可以興雲雨,可以作慈舟,不似禿笤帚,靠在屋角頭。休!休!何處見風流?」
上堂。「若能轉物,即同如來。」指階上石獅子曰:「汝試轉看。若能轉得,即知靈鷲拈華,世尊轉物。倒卻剎竿,迦葉轉物。如何是盧舍那?與老僧過淨瓶來,鹽官轉物。喫粥了,洗缽去,趙州轉物。要見金粟轉物麼?」拈棒一齊打散。
上堂。「仁者見之謂之仁,智者見之謂之智。只如衲僧見之謂之甚麼?十字街頭王鬍子,現錢買賣不饒人。」拍膝一下。
鹽官安國師塔前拈香。「海昌一席,師為肇闢,支撐大廈,鎮壓海隅。況乃五湖衲子競頭爭,大唐天子親記室,發大機、展大用,犀牛扇子千古風清,虛空法鼓聒人耳目。馬祖八十四員善知識,誰道唯有歸宗較些子?且今德業猶存,塔幢聳立,瞻依禮拜,面目現在。汝諸人還見悟空禪師麼?赤日行天遠,清風匝地生。」
持缽歸,上堂。「四月十六出山去,七月初六始歸家。歷盡三縣并五鎮,風光無限缽盂賒。看來都是家中物,何須向外覓生涯?雖然,汝等不可坐在飯籮內道餓殺。」
密雲悟和尚諱日,上堂。「年年七月七,老祖是祥辰。老祖真面目,斯夕看巧雲。巧雲不易見,一年一度生。布之為雨露,若箇不沾恩。只如知恩報恩一句又如何道?將此一條楖栗棒,拈在中原定乾坤。」
上堂。舉:「密菴因應菴問:『如何是正法眼藏?』密曰:『破沙盆。』」師頌曰:「正法何曾有眼睛?囤圇道箇破沙盆。掀天動地無收拾,攪得三千海嶽昏。咄!有收拾,此日看來何所似?千年滯貨累兒孫。」
中秋,上堂。「靈山指,曹谿話,孤光炯炯照天下。何事男兒摸壁行?千秋孤負月華明。」
獨冠敬先師諱日,上堂。「奪得徑山箭,首射吳興人,後而入漢陽,弓矢一齊傾。棲賢刱闢,興陽重興,六座道場,捻土成金。六十唱滅晴川上,黃鶴樓中無笛音,至今五載絕消息,只見風清與月明。」
結制,上堂。「金粟開大爐𩍁,柴炭一星不用,通身一箇舊話頭,抖摟虛空無處避,腳前腳後看來源,法法頭頭歸本位,忽然碓觜盡開華,請君歸堂且喫茶。華開也未?不然,直待來年正月半,放出春風弄爪牙。」
上堂。「西風忽爾來,庭際集深雪。凜凜寒氣生,諸人凍徹骨。翻思立雪人,乃見大英烈。所以求道真,方得少林決。決!決!天下盡流芳,一華開五葉。」
上堂。舉:「雲門曰:『佛法也大有,只是舌頭短。』」師曰:「雲門那有佛法?若有,因甚說不出?金粟舌頭,遍覆三千界。」適殿上烏鵲叫,師曰:「汝見金粟舌頭說法麼?然則汝道所說底是大乘法、小乘法、宗乘法、教乘法、金鎖法、開遮法?汝若不知,問取烏鵲去。」
上堂。「太陽門下,日日三秋;明月堂前,時時九夏。因甚昨夜西風起,飄颻雪滿階?今朝日頭出,依舊洗空階。雖然,不得換卻眼睛。」
上堂。「金粟禪,大海邊。浩無涯,歸百川。偃鼠飲,豈足言?以蠡測,枉徒然。試觀變化鯤鵬日,水擊三千翼負天。」卓拄杖曰:「會麼?」
元旦,上堂。「新年佛法如何說?世界平鋪玉屑多。慶兆豐年民有賴,瑞圖王室太平歌。明明一色江山遍,了了千差眼上摩。西舍東鄰張李老,醉來拍手笑呵呵。且道笑箇甚麼?去年鼻孔大垂下,今歲眉毛依舊橫。誰識千年桃核裏?相看原是舊時人。」
上堂。「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金粟有拄杖子,其名為棒,棒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鱗,其名為龍,龍之角不知其幾千里也。𨁝跳上三十三天,築著帝釋鼻孔,東海鯉魚打一棒,雨似盆傾。會麼?不遇張良手,空說腹內兵。」
解制,上堂。僧問:「昔也結時,滴水滴凍;今也解時,華嘯華開。春風滿面送行腳,一笠天涯何處留?」師曰:「萬里一條鐵,大地無寸土。」進曰:「牡丹花下臥貓兒,千里萬里無尋處。」師曰:「南北東西有路通。」乃曰:「結也無所結,萬里一條鐵;解也無所解,大地無寸土。牡丹華下臥貓兒,殷勤送上長安路。」
上堂。「達摩不會禪,孔子不識字。相識滿天下,知心能有幾?委委!南無觀世音,吾無隱乎爾。」
上堂。「天清地寧,時康道泰。三月春光景物賒,遊人翫賞通身快。普門大士伸開手,摘得桃華觀自在。忽然一陣東風雨,狼藉枝頭生感慨。會麼?不是東風華不開,華開又被風打壞。」
揚衛守丕顯為父誥封,請上堂。「皇恩浩蕩重如山,誥贈將軍豈等閒?不是一人承雨露,何能滿戶集歡顏?春風細柳華應放,黃閣絲綸旨幸頒。誰謂昦天難可極?綠袍金帶繫腰間。雖然,且道太翁今日還來受贈麼?雨霽園林華灼灼,風清春樹鳥關關。」
上堂。「即心即佛,石中有玉。非心非佛,沙裏無油。不是心,不是佛,陽春雪曲,和者猶稀。金粟者裏也無佛,也無心,落落閒閒絕古今。無事康僧橋上立,菜華一片是黃金。」
上堂。「但參活句,莫參死句。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庭前柏樹子是死句。如何是佛?三腳驢子弄蹄行是死句。且道如何是活句?茫茫宇宙人無數,幾箇男兒是丈夫?」
上堂。「千說萬說,不如不說。因甚不說?誰家灶內火無煙?」
上堂。舉:「雲門因僧問:『如何是諸佛出身處?』門曰:『東山水上行。』佛果曰:『天寧則不然。如何是諸佛出身處?熏風自南來,殿閣生微涼。』」師曰:「金粟又不然。如何是諸佛出身處?夜短眠不足,天明睡正香。」
楊文學二顯為室小祥,請上堂。「去年今日事堪哀,千手大悲輓不回,今年此日腸仍斷,伊人一去不歸來。歸來,歸來,啼鳥落華春夢斷,圓音一點笑顏開。」
上堂。「春山青,春水綠。達摩齒,雲門足。何處討風流,平空遭委曲。至今不關風,步步沒行路。」攛下拄杖曰:「汝見祖師舌頭麼?」
上堂。「萬法是心光,諸緣唯性曉。本無迷悟人,只要今日了。既無迷悟人,又了箇甚麼?南泉斬貓,歸宗斬蛇,汝道是何意旨?」眾無對。師曰:「了。」
上堂。「丹霞燒木佛,院主眉鬚落。直下如委悉,招殃豈是錯?錯!錯!眉鬚偶爾墮,通身俱踊躍。」
上堂。「今朝四月八,木佛是生日。供養好?燒卻好?」良久曰:「昨宵一夜黃梅雨,洗出古人自在心。」
上堂。舉:「佛照曰:『棒頭撥著活衲僧,正法眼藏增高價。』」師曰:「金粟則不然,棒頭撥著活衲僧,正法眼藏不值一文。」
上堂。「洞山有五位,金粟只一位。為甚只一位?唯吾獨尊。」
上堂。「入得金粟門,過得祖師關。如何是祖師關?趙州勘婆子,鼻孔被人穿。汝道趙州穿婆子底?婆子穿趙州底?」有僧出眾一喝,師曰:「又穿卻一箇。」
上堂。「砍卻德山手,有棒打不得。截斷臨濟舌,有口喝不得。擎叉舞笏輥木毬,總是小兒閒伎倆。現成公案不須拈,誌公原是閒和尚。」
上堂。「今朝五月五,家家縣艾虎。所畏疫鬼侵,故喫雄黃酒。禪和無錢買,妖怪盡來擾。金粟為汝驅邪去也。」卓拄杖曰:「急急如律令,毒氣化烏有。汝道拄杖子有多少神通,便能如此?」復卓一下曰:「一一超佛祖。」
上堂。「今朝六月六,無人不汗出。一身白汗流,清風下載足。諸人果如斯,不負到金粟。」
上堂。「今朝中元節,薦拔事忙迫。大鬼小鬼來,各與一分食。明年此日仍復臨,去去來來無休歇。不如直下息心馳,不作鬼兮不作佛。又作箇甚麼?十字街頭石敢當,歲歲朝朝閒不徹。」
上堂。「二十餘年坐此曲彔床,橫說豎說,有一句子未曾說著。如今年老心孤,藏畜不得,稱時說出,布施諸人。只是諸人不得作尋常觀,可以移風易俗,可以入聖超凡,可以火宅駕車,可以華街柳巷。要見者一句麼?無底籃兒滿盛歸。」
祈雨,上堂。「去年祈雨難為說,青天兩月無霹靂;今年祈雨倍如斯,長空三月望雲霓。鼓鑼捶破無處討,禪和箇箇執楊枝;赤日炎威未足畏,傾湫倒嶽思來時。行雨龍王休瞌睡,當頭一棒雨淋灕。大眾看看,行雨龍王發惡去也,汝等各自顧取袈裟角。」
退院,上堂。「道本無形,遇緣而應。來也月印千江,去也風生大塊。來來實不來,跨下不曾離卻揚州鶴;去去實不去,大地都是一金粟。只如腳下雲生,臨行增感,又作麼生?釣盡煙波蓑笠冷,錦鱗未遇用工難。金山有話無人會,收拾絲綸過別灘。」
天王水鑑海和尚住金粟語錄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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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文資訊】嘉興大藏經(新文豐版) 第 29 冊 No. B232 天王水鑑海和尚住金粟語錄
【版本記錄】發行日期:2024-11,最後更新:2024-0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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