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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巍禪師竹室集

大巍禪師竹室集序

必有非常之智識而后能具非常之眼力必有非常之根器而后能任非常之事業必有非常之造就而后能立非常之格言是固鍾一方山川之間氣為一代人物之英展一生問學之底蘊作一教人天之眼目其氣清其鑒明其力勇其行決其得真故其發於言也古人不傳之旨擴古人未發之蘊而足以為後人之公案之指歸梯航者吾於大巍禪師所著竹室見之矣師名淨倫號大巍本滇南昆明康氏父諱泰母何氏宣德丁未誕生師幼即超卓不凡正統庚申出家禮太華無極泰和尚受禪學天順癸未得法於浮山古庭和尚為臨濟下廿四世孫蒲團工夫及盡玄旨成化乙酉卓錫 都城東隅開創萬福禪剎宗風大著緇白來者迨無虛日師本好寂靜歲久厭於酬應至戊[A1]遂謝事退居西軒種竹自怡號曰竹室偃息於中癸卯登五臺訪文殊師利聖丙午歸飯僧米麥之需遠近輻輳不假勸募弘治庚[A2]復遊五臺蓋顯通寺旺覺義敦請撫眾脩淨業也壬子復歸竹室閱大藏經典師不但為宗門山斗而又旁通儒所著上堂示眾拈古頌古與夫賡酬獨唱之作士林君子見之莫不起敬起慕其徒道宗道義二上恐其久而失遺相與掇拾成帙名曰竹室集》,鋟梓欲傳然尚亦有拾者多謂余與師有方外契持以過余請序首簡余授而展玩至雖未究其精義然觀其間亦有吻合於吾儒者不能無所感焉百城煙水不出一毛十世古今匪移當念豈非吾儒一貫之體用動靜乎其曰如是孜孜不捨生死坐臥與之根定行到用力不得處忽然大悟橫豎左右得大受用真明妙圓湛虛活拈來用去不期而然初無容心於其間又非吾儒之深造自得居安資深左右逢原者乎至若豎拂子以示色擊卓子以示聲與夫絕照篇云未若打破撲滅燈來與汝相見看是甚麼面孔又豈非吾儒之德輶如毛猶有倫上天之載無聲無臭之旨其餘吟詠雖皆 時應物而發然理致之言混然天成機杼自別非升堂入室者未易窺其端際何能贊一辭邪由是有以見其鑒之明行之力得之真故於繼往開來有不得辭其任者矣由是有以見其鍾滇雲之秀氣闡象教之幽延禪宗之命脈故於提撕警覺有不得[A3]於言者矣由是有以見其大智識大根器得最上一乘造故能具大方之眼力成無為之事業立方便之格言雖不待傳而自不容於不傳者矣閱是集者能因言會意於一話頭反覆玩味忽爾築著磕著偶一覺悟從而入脫脫灑灑圓圓陀陀得大自在則所謂世界中心西來祖意無縫鹽官鼓悉在個中矣否則業識茫茫甘受輪轉雖古佛與居不能化而入矣尚何怪其有宗門寂寞之嘆也哉然則師自謂其言如虛空鳥跡而吾又復為之序寧不剩矣哉要知筌本在魚得魚斯忘筌蹄本在兔得兔斯忘蹄矣言本在意得意斯忘言矣安得夫忘言之人而與之同言哉因其請書以塞白云

弘治九年歲次丙辰夏六月望
賜進士第奉政大夫脩正庶尹
光祿寺少卿致仕李紳縉卿拜首

曹溪一滴卷之六(大巍禪師竹室集)

示眾

五臺山大顯通寺淨業堂念佛道場圓滿示眾指座:「據師子座善師子吼煞有知音虛空點首。」拈香云此香統天地以同根會萬物而一體金罏乍爇法界蒙熏端為祝延
今上皇帝聖躬萬歲萬歲萬萬歲欽願
至聖至明如日如月惟福惟壽同地同天。」又拈香云此香奉答本師臨濟二十三葉古庭大和尚極難忘初不曾容易道一字惹惡心處末後來老草唱三。」又拈香云:「此香敬為大吉祥顯通堂上署庵宗主大和尚懺主無方和尚并合堂及本山諸山諸方日同臻此會江湖龍象師德每惟願惟道同尊惟德同仰若帝網珠垂光範範如玻璃鏡寫影團團在在處處陰翊
皇圖光揚佛日。」垂語云:「我此臺山無孔鐵鎚當面擲黑漆崑崙攔路阻莫有挨拶得入拈弄得出底麼來道一句看。」

僧出問:「如何是臺山境?」

師云:「不是下雨便是天晴。」

進云:「如何是境中人?」

師云:「金剛寶窟萬菩。」

進云:「尋常所談何事?」

師云:「清風吹幽松近聽聲愈。」

又僧問:「如何是佛法的的大意?」

師云:「今年調雨水農家好春麥。」

僧又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

師云:「飯仙山轉身即向汝道。」師乃云:「拈砒霜作醍醐亦曾有也撒珍珠如瓦礫誰箇不然開眼上樹特地喪全身昇兜率也是揚家醜未動情思轉魔女盡成菩提寶不勞腕力指娑婆便是妙喜淨邦長水濬岳積而琅琊覺水消而去信步踏翻琉璃阱等閒擊碎珊瑚枝三聖振威一喝正法眼裏撒沙南泉白刃高揮古佛宗風掃土何必不必探竿子豈在人手湘之潭塔樣子脫體持來不萌枝上放春回烈焰堆中揚雪片有斯大略可謂其人雖然誰家井底無天到處波心有月體相用三大齊彰塵塵攝入因果智五周頓證法法圓融百城煙水不出一毛十世古今匪移當念紅藕開時水香觸著蟭螟蟲半邊鼻青山低處天闊展開瘦蚊子一莖眉百川競注而水體不流竅共吼而風本自寂金師子不妨踞地吼水牯牛隨分納些些動容滿目家山依舊青天白日即日恭喜大吉祥顯通堂上奉 敕提督臺山華梵僧徒自在修行僧錄左街覺義署庵旺公大和尚起居納福大聖文殊之影響繼萬鍾欽命之高蹤建茲淨業高浩集江湖龍象助宣佛化丕贊宗猷三載熏修日云滿普諷華嚴之大典津濟水陸之冥陽攜手法界含靈高步同遊嘉會可謂盡善盡美全始全終以俾我山僧來上此座然一炷香先為祝延
聖壽仰答洪庥次為序謝一期同緣大眾因茲記得華嚴經中有箇念佛三昧拈出供養大眾經中道:『有如是如是思惟則有如是如是顯現若無如是如是思惟則無如是如是顯現。』這箇三昧甚有淆訛來善財童子參見解脫長者廣說念佛法門:『我若欲見安樂世界阿彌陀佛隨意即見。』」山僧道:「若有如是如是思惟則有如是如是顯現在解脫長者得之若無如是如是思惟則無如是如是顯現便是解脫長者到此也須茫然是你諸人三年在此松月流蓮花滴漏心湛湛口叨叨費盡多少殷勤這箇三昧還透得過麼其或未然曲垂一偈十方龍象總英三載熏修不偶然如是思惟渾坐斷五臺峰頂放青蓮。」

示眾云:「真淨文禪師示眾云:『頭陀石被莓苔裹擲筆峰遭薜荔纏羅漢院裏一年度三箇行者歸宗寺裏參退喫茶。』應庵華因僧舉問:『此理如何?』華云:『他是關西子愛說川僧話。』」師云:「我這裏一年度一箇行者日喫一缽白粥也不管五峰頭晴雪抱頂那羅洞晚雲橫谷若有問者是汝諸人不可也道老僧愛說川僧話。」

冬至示眾云:「五頂瓊瑤堆千松珠玉枝盡臺山泉石煙雲飛樓湧殿總是文殊師利一隻智眼真光是你諸人常在於其中經行及坐臥還知初不曾動著伊一莖眉毛麼若也與麼見得便爾小大千於毫頭塵沙包法界也不為難事其或未然切忌東卜西卜且更聽山僧為你諸人真實告報道今朝冬至一陽珍重!」

示眾云:「無著誤入金剛窟曼殊老問:『南方佛法如何住持?』著云:『末法比丘少奉戒律。』又問:『多少眾?』著云:『三百或五百。』師云:『實頭人難得。』無著卻問:『此間佛法如何住持?』曼殊云:『凡聖同居龍蛇混雜。』又問:『多少眾?』曼殊云:『前三三後三三。』師云:『實頭人難得。』山僧與麼稱賞其間還有頭高頭下者麼若人撿點得出許他親見曼殊老。」

示眾云:「嘗聞老豐干要來五臺禮文殊直至如今不見消息日間莫說人好這老漢堂堂來也且你這一隊飯袋子畢竟著那一箇代文殊師利與伊秪對得過老僧幸是傍邊人無事且休去。」便下座

示眾云:「山高海闊月朗風清松蒼石白夏暑冬寒是歷歷分明一一成現且衲僧分上成得箇什麼邊莫有道得者麼不妨出來道看若無老僧自道去。」拈拄杖便下座

示眾云:「古德道:『參禪參到無參處參到無參始徹頭。』又云:『參禪參到無參處參到無參未徹頭。』」師云:「古人固是赤心片片要且自語相違只如參到無參處容你開口得麼?」良久云:「一夜瀟瀟雨滿山松籟寒。」

示眾云:「江月照松風吹永夜清宵何所為莫可便是[A4]過量無有量大人之境界麼?」喝一喝云:「永嘉大師來也莫寐語。」

示眾云:「松風淡淡溪月溶溶山蒼蒼而不盡水茫茫而無窮伶利漢一坐坐斷便見福城東際底便是普賢毛孔裏底普賢毛孔裏底便是福城東際底如師子兒獨行更誰可為伴侶?」喝一喝云:「你是誰家子弟得與麼自由?」

萬福元宵示眾云:「須彌燈王佛與無量光如來相把手於萬井笙歌叢裡千門燈火光中遊戲一上卻來僧堂裏為汝諸人慶元宵:『好個時節因緣。』是汝諸還見麼還聞麼若不然則到更深月落燈滅不見色時被伊扭住鼻頭莫道老僧不說來。」

示眾云:「我曾於教中見外道持一莖草插於地上云此是世界中心。』世尊移草插於傍云:『此是世界中心。』因此會得些子用處當是時不自覺有偈云:『在天天在地地厚一莖草上應時應候。』自後來無往不得大眾且道外道與佛相去多少?」遂以拂子柄向空插:「你等諸人切忌也道:『是世界中心。」

示眾云:「目前無法意在目前他不是目前法非耳目之所到白雲自占青山明月誰分流水?」

示眾云:「是汝諸人朝三暮四如許多時在這裏會得箇入頭處也未睦州道:『若未得箇入頭須得箇入頭若得箇入頭不得辜負老僧。』我道:『若未得箇入頭得箇入頭若得箇入頭不得辜負眉毛。』」

示眾云:「長沙岑大師道:『盡大地草木人畜總是般若真光。』」師乃召云:「大眾看看老僧上黃鶴樓上去也見晴川歷歷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洲是你諸人也還見麼?」喝一喝下座

示眾云:「雲門道:『扇子𨁝跳上三十三天築著帝釋鼻東海鯉魚打一棒雨似盆傾。』妙喜道:『此是禪悅法喜之樂。』」師云:「同聲相應在妙喜即不無我不與麼道扇子𨁝跳上三十三天築著帝釋鼻孔東海鯉魚打一棒雨似盆傾。』雲門一上神通不同小小冷地看來也只是一把破扇子。」

示眾云:「古人道難難難我道也不難賊來須打客來須看熱則到處熱寒時天下寒寒山逢拾得撞著老豐干相喚相呼歸去也珊瑚枝上月團團。」

示眾云:「香積界中喫飯新羅國裏穿衣且道是甚麼切忌道是胡張三黑李四!」

示眾云:「居一切時不起妄念於諸妄心亦不息滅妄想境不加了知於無了知不辯真實我要你會作麼生會直曉你會得七穿八穴也正是好肉上剜。」

示眾云:「你有拄杖子我與你拄杖子你無拄杖子奪你拄杖子古人得任麼不惜眉毛且即今誰是知恩者只如雪竇道拄杖子吞乾坤』,又作麼生?」師乃驀拈拄杖下座

示眾云:「演祖道:『有一則奇特因緣舉似諸人欲說又被說礙不說又被不說礙。』」師云:「大小演祖大似靈龜拽尾一言既落入耳如何又諱得住山僧這裏也有一則奇特因緣索性舉似大方使他依門傍戶者箇箇壁立千仞也不為分外。」下座

示眾云:「機分大小教殊半滿我這裏打一鼓則無邊剎境一聞按一指則十世古今一念眾中莫有收拾不盡者麼出來老僧為汝雪屈。」喝一喝下座

示眾云:「我這裏也不說東村李大郎太儉也不說西社王二姐太奢也不會安角呼兔也不會添足畫蛇早起一碗白粥午後一碗清茶更誰管他陳年爛葛藤冷地開花。」展兩手云:「你等諸人來這裏討甚麼乾木查?」

示眾云:「機先一著搆得著搆不著不免打拆你腳後承當底且緩緩。」

示眾云:「不著佛求不著法求不著僧求是甚麼人分上事雖然猶欠掌在。」

示眾云:「德山木上座臨濟金剛王溈仰一串圓相門體露金風洞山吾常於此切法眼曹源一滴水州青州布衫重七斤其真參實悟底猶落在第二頭況語脈理尋討者三千里外沒交涉。」

示眾云:「高坐空寂之床大握無為之化使盡大地草木人畜情與無情一時立地成佛同入涅槃真際不曾用少心力且道是甚麼人得與麼自在我要與汝諸人將出恐他道我多事。」下座

示眾云:「演祖道:『頻呼小玉元無事只要檀郎認得聲若是箇人也須悟去始得這些子事不是你說了便當得底。』昔佛果老人忽然悟於日下之雞當是時常所謂機智語言還用得著麼比來叢林寥落之甚為希見這般本色之人故耳今既祖禰不了屈為諸人露箇消息去也。」師乃驀召大眾云:「頻呼小玉元無只要檀郎認得聲。」

示眾云:「古德謂:『即此見聞非見聞更無聲色可呈君。』又云:『即此見聞非見聞勿於聲色乍盲聾。』」師云:「不歸那畔獨脫今時在古人即不無我今不惜老性命身於聲色裏與汝諸人相見去也。」豎起拂子云:「這箇是色還見麼?」卻擊香卓一下云:「這個是聲還聞麼?」:「不因夜來鴈爭見海門秋。」

示眾云:「趙州道:『三十年前在南方火爐頭有一則無賓主話直至如今無人舉著。』」師云:「好一則無賓主話可惜許。」拈拄杖云:「莫動著動著三十棒一棒也較不雖然也是賊過後張弓。」

示眾云:「石上栽花活不得水中捉月拈不得未為好我這裏石上栽花春滿寰區水中捉月光含萬象。」遂以拂子柄向空畫一畫下座

示眾云:「金峰謂:『金峰三十年前有老婆心三十年後無老婆心。』僧問:『如何是三十年前有老婆心?』峰云:『凡答凡問聖答聖。』『如何是三十年後無老婆心?』峰云問凡不答凡問聖不答聖。』」師云:「將謂將謂元來元來這老金峰教壞人家男女不少眾中莫有為伊救得此過者麼出來道看莫道你道不得道得也依舊可憐生。」

浴佛示眾云:「遵布衲於藥山會裏浴佛次山云:『汝只浴得這個且浴不得那個。』遵云:『把將那個來。』山便休。」師云:「又是早晚時也然他家用處固是不同若是我纔見道且浴不得那個……』聲未了舀一杓驀面便潑識者必謂:『九龍吐水未似今日。』是說且置即今杓柄子在手不肖兒孫灌沐半偈作麼宣揚一夜落花雨滿城流水香。」

示眾云:「拈過倚天長劍擲下住山鈯斧使他大地含個個成佛作祖可謂大施門開略無險阻只有一個喚不回頭底寧死不肯入這裏許大眾你道是誰推倒無縫塔不打鹽官鼓?」

師一日對眾云:「今早忽然憶起我天順癸未臘末見古庭老和尚於浮山一日老和尚問:『爾從大方不憚遠來所為何事?』我謂:『特來巾瓶和尚。』老和尚云:『僧與闍黎甚麼時曾相識來?』我道將謂:『和尚忘卻?』和尚云:『即今事作麼生?』我乃呈偈云:『叢林處處播春此日尋師到別峰末後聲前句非句寫在山河大地中。』老和尚喜而容我入室我後來悔之不及大眾且道悔個甚麼悔不當時見道即今事作麼生』,攔腮便掌劈面便喝若與麼也未可便不容我入室雖然也是過後見識。」

弘治丙辰二月八日尚膳監太監周 請妙應淨業堂示眾祝香云:「此香體極中和薰陶治業謹爇金爐端為祝延
今上皇帝聖躬萬歲萬歲萬萬歲欽願壽同天地並唐虞千載雍熙萬方賓化。」又拈香云:「此香奉為大功德主尚膳監太監周公輔惟願近須彌而同其寶入滄海而潤其波瀾光贊佛乘永膺天眷。」(問答不錄)拂云:「拈將黃蘗蒿枝慣打鹽官大鼓相逢不識誰敢當機揮德山棒倒嶽傾湫肆臨濟喝轟雷掣電寫出虛空鳥跡直穿水底月痕移淨瓶推枕子從上爪牙茶去採藥來宗門格調誰問他廬陵米價且脫去鶻臭布衫飽齁齁無證無脩赤骨律有憑有據枯木巖前立雪不萌枝上拈花搜空涅槃心點出正法眼雖是當人本具覓他起處無蹤。」喝一喝云:「獅觔一奏群響絕聞即日雪消少室春滿
皇州恭惟功德主太監公
聖情於北闕明祖意於西齋內府良才法門外護茲淨業堂於妙應集大比丘眾於叢林萬善同歸期嘉會分六時之禮誦為三載之良規幸得我僧錄講經信庵諒公大和尚宗通說通名稱德稱月三八降此敷揚本山方丈昺公長老本山耆舊成公瑄與夫堂中江湖龍象并內外檀越緇白人等輸誠樂助決非偶然是以謁我山僧肅臨此座焚一炷香上答
皇猷助宣佛化因茲記得世尊與眾行次以手指地上云:『此處宜建梵剎。』天帝釋持一莖草插於地上云建梵剎[A5]。』雖云塵中能作主化外自來賓殊不知世尊帝釋到這裏公案現成曾誰有作所以這些用如走盤珠在在而圓旨絕詮量自不期然而然如我太監公換瓦礫作珠珍轉穢邦為淨土樹引七行寶殿階前枝布影蓮開九品金波池上水生香人口吐古佛嘉名個個毛含遮那法界一塵一念遍互融堪酬莫大之恩共入無生之智可謂紅爐點碧海挑燈一種也是建箇梵剎且太監公與天帝還有古今相隔也麼更聽垂偈信手拈來一莖草堂堂梵剎眼中新乾坤一色黃金界萬象咸彰劫外。」

拈古

舉南泉歸宗麻谷禮拜忠國師泉於路上畫一圓相:「道得即去。」宗於圓相中坐谷作女人拜泉云:「恁麼則不去也?」宗云:「是何心行?」

拈云:「南泉與歸宗麻谷半路做個抽身計以為自勝然千說不如一見。」

舉香嚴垂語云:「如人上樹口啣樹枝手不攀枝腳不踏枝下有人問西來意若不對違他所問若對又喪身失命正當恁麼時作麼生?」即是有虎頭招上座云樹上即不問未上樹請和尚道。」香嚴呵呵大笑

拈云:「叢林謂之虎頭可謂虎頭者也然據虎頭收虎尾須是香嚴老作何也不見道樹上道即』。」

舉雲居宏覺禪師僧問:「如何是沙門所重?」宏覺曰:「識不到處。」

拈云:「宏覺乃洞下尊宿恰不聞如馬之馵之說。」

舉溈山五峰雲巖同侍立百丈大師:「併卻咽喉唇吻作麼生道?」溈山云:「卻請和尚道。」丈云:「不辭向汝道[A6]後喪我兒孫。」五峰云:「和尚也須併卻。」丈云:「無入處斫額望汝。」雲巖云:「和尚有也未?」丈云:「喪我兒孫。」

拈云:「老百丈耄矣為子孫故忘於言而也不知。」

舉城東老母與佛同時而生一生不願見佛一日及見佛來周迴上下皆避不得乃以手掩面十指掌中悉皆見佛

拈云:「城東老母不願見佛恰不知在[A7]通身是殆見佛後又不能於無佛處藏身將謂這婆子有多少奇特。」

舉陸亙大夫問南泉:「弟子家中有一片石有時坐時臥欲鐫作佛得否?」泉云:「。」陸云:「莫不得否?」泉云:「。」

拈云:「陸大夫一片好石不遇南泉幾喪淳矣。」

舉玄沙示眾云:「諸方盡道接物利生忽遇三種病人如何接得患盲者拈槌豎拂他又不見患聾者言三昧他又不聞患啞者教伊說又說不得若接此人不得佛法無靈驗。」

拈云:「玄沙三種病人使盧扁再世也只可拱手況庸醫者乎。」

舉德山示眾云:「今夜不答話問話者三十棒。」有僧出禮拜山便打僧云:「某甲話也未問。」山云:「爾是甚處?」僧云:「新羅人。」山云:「未踏船舷好與三十棒。」法眼拈:「大小德山話作兩橛。」圓明道:「大小德山龍頭蛇尾。」雪竇云:「二老宿雖善裁長補短捨重從輕要見德山亦未可何故德山大似握閫外威權有當斷不斷不招其亂底劍諸人要識新羅僧麼只是撞著露柱底箇瞎漢。」

拈云:「若是德山當時只說到今夜不答話處便免見後來惹起這許多葛藤。」又云:「我是新羅見德山纔開口呵呵一笑便出。」

舉雲門示眾云:「老胡生下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周行七步目顧四方:『天上天下惟我獨尊。』當時若見棒打殺與狗子喫卻貴圖天下太平。」

拈云:「雲門雖是報恩有分苟當時有人則亦須喫棒所以往往瞻前多是不知顧後。」

舉臺山路上有一婆子凡有僧問臺山路向什麼處婆云:「驀直去。」僧纔行婆云:「好箇阿師又恁麼去也?」僧舉似趙州州云:「待與勘過。」州亦如前問至來日堂云:「我為汝勘破婆子了也。」

拈云:「趙州勘婆話千百年下我聞恰如親見這老漢一般未知諸方作麼商量?」

舉投子問巨榮禪客:「老僧未曾有一言半句挂諸方耳目何用要見山僧?」僧云:「到這裏不施三拜要且不。」子云:「出家兒得恁麼沒碑記。」僧繞禪床一匝而去子云:「有眼無耳朵六月火邊坐。」

拈云:「這僧沒碑記何似投子沒碑記當時若見放這老漢不過。」

舉布袋和尚頌云:「彌勒真彌勒分身千百億時時示時人時人皆不識。」

拈云:「時人且止布袋還自識麼?」

舉睦州問武陵長老:「了即毛端吞巨海始知大地一微塵作麼生?」陵云:「和尚問誰?」州云:「問長老。」陵云:「何不領話?」州云:「我不領話你不領話?」

拈云:「若是睦州待武陵云和尚問誰?』便爾休去豈不千好萬好卻云問長老。』不亦剩矣。」

舉太原孚上座問鼓山:「父母未生時鼻孔在什麼處?」山云:「即今生也鼻孔在什麼處?」孚不肯乃云:「你問與你答。」山云:「父母未生時鼻孔在什麼處?」孚乃搖扇[A8]

拈云:「我是鼓山但向伊道:『扇子且從你搖切忌築著磕著。』」

舉雪峰云:「飯羅邊坐地餓死人無數海水邊坐地殺人無數。」玄沙云:「飯羅裏坐餓死人無數海水沒頭渴殺人無數。」雲門云:「通身是飯通身是水。」

拈云:「老雪峰一門父子說飯說水自有意味則不然不見道不貪香餌味須是碧潭龍。』」

舉趙州云:「老僧答話去也有解問底致將一問來。」有僧出禮拜州云:「比來拋磚引玉卻引得箇墼子。」座後法眼舉問覺鐵觜:「此意如何?」覺云:「與和尚舉箇如國家拜將相似問云:『誰人去得?』有一人云:『某去。』答云:『汝去不得。』法眼云:『我會也。』」

拈云:「纔見道老僧答話去也便與喝散大眾且不堪後來覺鐵觜法眼強說兵機嗚呼蹉過趙州遠矣。」

舉法華經云:「不須說我法妙難思諸增上慢者聞必不敬信。」

拈云:「長鯨一吸海水盡團團露出珊瑚枝。」

舉崇壽指凳子云:「識得凳子周匝有餘。」雲門云:「識得凳子天地懸殊。」

拈云:「識得凳子千株松下好坐歇涼。」

舉梁武帝問達摩大師云:「如何是聖諦第一義?」大師:「廓然無聖。」帝云:「對朕者誰?」大師云:「不識。」

拈云:「作家君王幾被大師熱瞞一上因茲故直得少室冷雪光生。」

舉白雲端禪師因郭功輔到示眾云:「夜來枕上作得箇山偈謝功輔大儒說與大眾[A9]後分明舉似諸此偈非惟謝功輔大儒只要與天下有鼻孔衲僧脫卻著肉汗衫。」乃云:「上大人丘乙[A10]化三千七十士尒小生八九子[A11]作仁可知禮也。」

拈云:「此偈謝功輔大儒即得要脫他衲僧著肉汗衫則未可何也猶帶筆墨氣在。」

舉保寧勇禪師示眾云:「大方無外大圓無內無外無聖凡普會瓦礫生光須彌粉碎無量法門百千三。」拈拄杖云:「總向這裏會去蘇嚕蘇嚕㗭唎㗭唎婆訶。」

拈云:「若是這老漢只說到無量法門百千三昧便驀拈拄杖下座至今天下人不奈這老漢。」

舉如來大集會中一切諸大眾奉如來命皆發菩提惟大力魔王云:「待一切眾生成佛盡眾生界空時我乃發菩提心。」

拈云:「名下不虛人真可謂大力者也。」

舉阿育王飯三十萬比丘眾賓頭盧尊者居上座:「尊者親見佛耶?」尊者以手舉眉毛視王曰:「我見於如來於世無譬類。」王又問:「何處見佛?」尊者曰:「如來將五百阿羅漢俱王舍城安居老僧亦在其中。」

拈云:「惜乎賓頭盧將見佛一隻眼失卻了也是育王見舉起眉毛便與踏倒飯床也且當得一時齋會卻又問何處見佛?』可謂相見不如初。」

頌古

舉世尊降生(云云)

頌曰

指天指地獨稱尊誰為銘肌共報恩莫道兒孫渾不肖也知末上有雲門

舉梁武帝問達麼大師(云云)

頌曰

廓然無聖又不識長安大路如絃直得來謁君不得君翻成萬里關山隔一蘆江上去茫闔國人追追不及少林冷坐纔九秋千古清風蕩八極

舉僧問趙州:「如何是趙州?」州云:「東門西門南門北門。」

頌曰

直指東西南北門堂堂大道接天閽行人好去不歸去回首雲泥又夕昏

舉道吾至一家吊慰漸源撫棺問:「生耶死耶?」吾云:「也不道死也不道。」源云:「為甚麼不道?」吾云:「不道不道。」

頌曰

不道不道還不道泥牛夜吼海天寒若使其人聽得見方知雪曲和應難

舉乾峰示眾云:「舉一不得舉二放過一著落在第二。」雲門出眾云:「昨日有人從天台來卻往徑山去。」明日不得普請。」便下座

頌曰

眼眼相看不見眼更於何處覓知音如今要識韶陽老南岳天台沒路尋

舉世尊與眾行次以手指地:「此處宜建梵剎。」帝釋將一莖草插於地上:「建梵剎[A12]。」世尊微笑

頌曰

信手拈將一莖草青山滿目舊家邦怡然一笑不知處月在西林水半江

舉茶陵郁和尚悟道偈云:「我有明珠一顆久被塵勞關鎖今朝塵盡光生照見山河萬朵。」

頌曰

斗笠騎驢過水西莓苔朝雨滑如泥不防一踏溪橋斷回首青山天際低

舉雲門因齋次拈胡餅示眾云:「我這箇只供養江西兩淛人不供養向北人。」有僧問:「為甚麼不供養向北人?」門云:「天寒日短兩人共一碗。」

頌曰

箇胡餅討甚汁雲門一眾皆充足向北人向北人為君別甑炊香粒天寒日短兩人一

舉船子誠禪師囑夾山云:「直須藏身處沒蹤跡沒蹤跡處莫藏身吾三十年在藥山只明斯事。」

頌曰

三十年來明底事踏番水底一片天無蹤跡處無蹤跡誰說華亭有受傳

舉定上座問臨濟:「如何是佛法大意?」濟下禪床擒住與一掌便托開定佇立傍僧云:「定上座何不禮拜?」方禮拜忽然大悟

頌曰

下床一掌托開去大用全機如掣電當下不容佇思間直教萬疊雲山斷

舉僧問夾山:「如何是夾山境?」山云:「猿抱子歸青嶂後鳥啣花落碧巖前。」法眼拈云:「老僧二十年只作境會。」

頌曰

秋林風掃凋霜葉曉嶂雲穿落澗泉二十年來花下路不知遊遍洞中天

舉僧問瑯琊覺和尚云:「清淨本然云何忽生山河大?」覺云:「清淨本然云何忽生山河大地?」

頌曰

清淨本然是何物山河大地是何物江漢一霜天地秋籬邊開遍黃金菊須恁麼勿輕忽六六元來三十六

舉石頭示眾云:「言語動用沒交涉。」藥山云:「非言語動用亦沒交涉。」頭云:「我這裏針劄不入。」山云:「我這裏石上栽花。」

頌曰

石女解吹無孔笛木人能鼓沒絃琴石頭路滑非君到千古誰傳此段音

舉世尊臘月八日明星出時忽曰:「奇哉一切眾生具有如來智慧德相但以妄想執著不能證得。」

頌曰

須彌橫海露全身沒奈眾生眼有塵忽見明星當五夜雪深寒谷變陽春

舉僧問寶壽:「萬境來侵時如何?」壽云:「莫管他。」僧禮拜壽云:「莫動著動著打折你驢腰。」

頌曰

萬境來侵總不干呼蛇容易遣蛇難當時不得驅耕手爭現全身百尺竿

舉雲門問僧云:「光明寂照遍河沙豈不是張拙秀才?」僧云:「是門云話墮也。」

頌曰

光明寂照遍河沙何事無端舉似他[A13]不知何處去遠山無限落晴霞

舉張拙秀才問長沙岑大師曰:「三千諸佛但聞其名未審居何國土還化物也未?」沙云:「黃鶴樓崔顥題詩秀才曾題麼?」拙云:「不曾。」沙云:「得閑題取一編也好。」

頌曰

詩家千載[A14]崔君黃鶴樓高飛白雲為恨長沙好知識如何還似不聞聞

舉兜率悅禪師三關:「撥草瞻風直圖見性且道性在甚麼處?」

頌曰

東西南北人間天上滿目青山一條拄杖

:「既得見性便脫生死四大分離作麼生脫?」

頌曰

四大分離與君訣別兔角杖頭挑潭底月

:「既脫生死便知去處眼光落地向甚麼處去?」

頌曰

元來鼻孔沒有半邊覓伊去處徒費鞋錢

囑大宗宣禪人

一陣兩陣秋風生千里萬里秋空碧體露堂堂無位從來共住不相識

囑月潭清禪人問答時有此語成偈付之

佛祖位中留不住卻行異類且輪迴放伊三十婆心芳草溪邊任去來

囑曉堂明禪人

傳他佛祖不傳燈須是叢林一箇僧倘有未知歸路要伊指出火中冰

囑普門智禪人

百草頭邊真祖意持來默默相分付法門重任自當未可於人輕吐露

囑海藏深禪人

臨濟當年第一機只傳活棒不傳衣果然做得他家喝下承當也是遲

行腳

師一日謂眾曰:「淨倫滇南昆明康氏父泰母何氏子四倫居[A15]生宣德丁未正統丁巳年甫十一入學庚申是年十四出家受業本府太華無極泰和尚辰春年二十一因請給遂謁大方究明大事天順癸未臘末參見古庭老和尚於浮山是年[A16]三十七矣自戊辰及癸未十六七年間江南江北經寒經暑頭上冊子裏掠得些子古人汗臭氣迨見老和尚總不當得成化乙酉秋九月別浮山丁亥三月京開山萬福遂自領眾戊戌夏謝院事閑居癸卯春之五臺掛錫顯通約有年餘常與數輩禪流者朝夕論其本丙午京中飯僧弘治庚戌秋赴顯通請淨業堂撫壬子夏是年六十有六即京之舊隱俟其終身幻跡去在又未必其何如於戲人之有生為難棲身方服之下更是為難古云:『衣線下未明大事誠為苦!』可不勉哉可不勉哉因姑述此以冀吾徒參學者慎勿我效焉!」

七言律

次喬武庫縉金山勝覽韻

妙高臺上昔年遊想遍山中景物幽出洞白雲含海映窗晴雪湛江流好音常聽樹頭鳥相對不飛沙際鷗西望金陵千古意蔥蔥[A17]氣 帝王州
洞口閒雲淡不飛亭高真與世途違青山綠樹環千霽月晴嵐滿四圍定裏閣愁簾影靜講餘窗午磬聲微一回獨倚闌干外天水分陰半落暉

次韻送太常卿任先生坦然歸田留別

參差泉石舊巖廬千里攜歸一篋書松露滴苔三徑茶煙凝竹六窗虛非心行處同誰到即色空時可自居溢目青山雖熟路半途爭肯息肩輿
明月清風信有緣衣冠歸去洞中仙黃茅恰好三間白粥尋常數畝田道在目前全是理心先物外亦循天未知此事同誰得高枕青山日打眠

新春日閱華嚴經有作次韻

帝網重重演妙嚴我生何幸且粗諳耳聲眼色皆同塵佛毛區等會談不異不同還不一非前非後亦非三百城煙水春風裏物物頭頭盡指南

擬濟川航僧錄早春望湖亭林

煙隔孤村叫午雞登臨人立小亭西雪崖日暖飛空泉谷風寒吐白蜺原上燒痕初得雨隄邊新柳未拖泥茫茫湖水渺天際無限青山眼外低

送清泉洪首座南歸

來往京華究上乘挑雲聊荷一枝藤草鞋踏遍千巖古路曾逢幾個僧秋水拖藍寒瀲灩晚山削碧瘦稜層叢林有則舊公案誰肯拈將繼祖燈

秋早過盧溝

雞鳴茅店過盧溝灘急桑乾淺水流霜冷斗牛低北風清山月下西樓金鞭策馬人行早竹杖挑雲我自由一望柳堤三十里蒼涼紅日上瀛州

憶受業太華次韻

故國太華峰頂寺我年十五始初登月邊幽唳青松雲外高眠白晝僧到岸舟橫流水曲尋溪路入落花藤昨宵因憶石窗下曾也尋經分夜燈

城市山林擬天目和尚作

長安車馬日縱橫中有幽棲何許清種竹護煙林下開池來月水邊情門閑自與紅塵遠路滑誰嫌綠蘚生住處樂然貧道者從他人世不知名

銀山僧院松棚

小院寥寥半畝寬老松傍石壓簷盤一窗風度夜聲滿地月窺秋影寒鐵榦低扶青雨蓋虯枝細織碧雲團山僧白日森陰下無限塵緣了不干

龍泉山行癸卯入臺山有作

路入龍泉逸興悠春風千里片雲浮遠青近碧山無東曲西彎水自流幾個人家花發處一聲啼鳥樹高頭誰知未過松關外[A18]在清涼地上遊

投宿迷解寺次壁間韻

杖錫飄飄五頂遊去心不管鬢毛秋半竿落日孤城千里分沙一水流清夜做回天上夢白雲攔斷世間憂草鞋明早溪橋外疊疊青山任自由

次顯通署菴僧錄淨業堂詩韻

白業精修預者稀一堂風淡景凄凄燈懸宴坐一肩粥罷經行千指齊天樂響時知去路藕花香處定歸西這回得見黃金父誓遍塵區指導迷
遠繼前賢高躅稀蓮花漏刻畫凄凄幸同持遠千年當與劉雷一輩齊晴疊青山金沼上冷懸紅日畫樓西即時踏著還鄉路越死超生更不迷
幾年禪悅費多吟雞叫前村月半林清磬一聲千嶂白雲數點萬山深盡將南閣題詩夢都作西樓念佛心白髮願求歸去日滿天飄下雨花陰
十方佛讚古彌陀舌覆三千見也麼片雪爐中觀淨漚花影裏度娑婆比於兔角長些子卻較龜毛短不多星月夜深垂斗柄眉間毫相照山河
五峰廓爾一精藍古鷲巖前著小菴撈月有時空自觀心無處共誰諳雨中山色長年露天外松風盡日談睡起倚窗閒看雪尋梅未必到江南

過暘白谷靈峰寺次韻

青鞋布襪過南溪小嶺崎嶇似躡梯石咽泉聲能斷雲連山色自高低樹頭落子偷松鼠崖畔飛霜叫竹雞一飯靈峰秋日短杖黎回首野橋西

送友人求進未遂之南回

雞叫霜林夢未醒如何滿得世間情雲橫天際暮山潮落江頭秋水平千里去程勞跋涉幾人回首笑功名為憐空劫[A19]前事又著聰明背一生

五言律(成都喻監生存性西莊)

西山夕照

好山千萬疊高倚碧樓西橫谷生雲淡隔林歸鳥啼窗開秋景霽簾捲夕陽低遠接岷峨色嘉名入品題

葛仙聳翠

山中有仙跡千載亦悠悠黃鶴一飛去落花間自流琴空雲洞古劍化石潭秋路入青蒼裏煙霞不盡頭

古柏參天

庭堂清畫永古柏上參天挺挺一千尺遲遲五百年霜皮堆綠蘚鐵榦繡寒煙曾說丘墟變高摽只迥然

銀山

白銀峰

景仰白銀峰層臺隔幾重半天晴削出千丈碧芙蓉猿叫洞門月鶴盤雲外松倚窗僧笑指高處有靈蹤

古佛巖

蒼松盤古巖下有白雲屋仙梵隔煙霞洞門鎖幽谷忽逢掃業僧不見啣花鹿來此禮空王苔碑再三讀

說法臺

偶來松下坐苔護石臺平谷口山泉響林梢花雨晴此時誰說聽千古意分明回首日將夕雲堂鐘磬鳴

東林別意寄太初元上人

向作東林別年華白我頭此情無共語斯道不堪憂簾卷禪房晝月高經閣秋五臺山色裏還似夢曾遊

竹室自適

披衣終日坐惟道可為憑蒼雪千竿竹白頭一個僧雨苔迷石徑山氣冷龕燈門外幾多事生來都不能

南山訪友

訪友過南山悠悠翠靄間松皮山舍小石子野溪彎丘止鳥飛倦洞藏雲自閑紛紛身外事誰不厭躋攀

與聰元二上人過南山睹其人境俱秀雲鶴同遂次前韻聯句筆之于壁以紀一時之興云

策杖上南山()千峰指顧間()池開天鏡小()簾挂月鉤彎僧與山同瘦()鶴隨雲共閒()優游清絕處()乘興一躋攀

七言絕

清涼山詠

雪高五髻爛堆銀迥比人間境界新山外好山千萬不來空老夢中身

清涼頂

白雲藏盡千峰碧微露摩空五頂圓高步清風生足不知身在幾重天

清涼洞

松風流入洞門深策杖優游我一尋回首祕魔巖上暮雲歸去碧潭陰

遊祕魔巖

道得不得杈下死絕無參客到蘿門至今巖畔松風吹著行人也斷魂

遊廬山尋竹林跡

山色晴開一逕深落花流水入春陰不知坐石看雲遊遍無門聖竹林

進庵

竿頭一步要親登不枉江湖做個僧更會轉身一步歸家合掌見南能

德雲

閒閒一片太空中忽爾興騰事不同普使大千霑一歸來不住妙高峰

別峰

聞言不與眾山同知在煙霞第幾重一到德雲高步至今終不更迷宗

曙庵

月落潭空夜色濃穿雲誰伴下危峰歸來趺坐不知窗外日高松影重

無敵

一片當年鐵石心龍蛇陣上慣能臨于今勳業渾忘高臥白雲深處深

臥雲

我愛青山全是道青山與我亦忘年日長無事青山高枕煙霞只打眠

雲菴

一片兩片晴不飛三日五日茅簷宿悠悠常伴道人謾作甘霖出巖谷

山居雜吟

道人活計任天成山自高弓水自平一榻樹陰眠白不知身似一毛輕
我與青山信有緣青山與我更相便源頭活水松頭此道無時不見前
自入青山世路遙煙霞養得性情高幾回日轉松陰安枕柴床睡正牢
野性生來愛住山住來住去自空閑秋霜冬雪不知瘦鶴枯松碧嶂閒
喜禽飛到立庭柯枝動身輕語更多無限風情冬日底須說似老頭陀

示鬱上人

少年清質出家兒大事須明及早時不做一番窮的何能容易樂無為

示滇南洪上人

忙忙走得草鞋穿只為無端要學禪踏破滇池波底元來佛祖不曾傳

寄廣道者

為僧未得個心明自是參禪正念輕寄語上人當自莫交此度又虛生

示徒英侍者

我苦旃檀樹色秋吾兒何不也添愁出家若不修僧誰料番為佛祖讎

示增上人

唯有死生真大事其餘都是可商量此生若不分明何劫方歸本分鄉

送傑峰昂長老下山

一句彌陀記得牢自然傑出五峰高丁寧再四不依辜負眉間白玉毫

送僧淨僧髮

一枝佛祖未傳燈枯木巖前夜發明不向個中知瞥累他無事半千僧

五言絕句

浮山別意

天光寫秋碧林葉脫秋黃片帆雲外去歸興與秋長

九月逸興

清清秋風吹泠泠秋露垂伊誰同晚節黃菊發東籬

白水池阻雪寄中巖

昨朝春雨多今日山堆雪拄杖欲尋師雲深去不得

采藥雲深

洞口流來水溪邊帶出花偶因尋藥物不覺入煙霞

晝寐

野禽聲隔樹幽草碧侵簾身外無他事藤床午睡甜

松陰小憩

風來石上松僧坐松下石洗缽將煮茶溪流漾晴碧

盆石菖蒲為蘄州姚揮使題

雲根漱碧泉劍氣涵秋冷移近讀書窗燈夜分清影

沈周墨芭蕉

晴空開雪景寒綠到欄干寫透幾千葉淋漓墨未乾

七言古

碧雞山雙月塔為義明二上人題

塔目何緣題作雙月名道人高行堪將評虛懷彼彼冰霜清小朗大朗為弟兄三十青黃節不更只觀百歲如長庚日常一缽和羅羹庵前誰把春風耕有時對月陶幽情有時坐石談無生此身不啻一點晴雲身外何事能營營虛空無縫藏枯形卻把雲根苦鑿成巖壑含虛兩鏡明海天寫影雙珠擎碧雞午夜空山鳴溪頭眠雪泥牛驚肯似南陽一默話頭行千萬古遺嘉聲

萬玉飄香墨梅為聰慧菴題

溪上同雲壓地黑遙空亂亂飄瓊屑玉龍何處蟠祗煙逕水濱尋不得綠衣仙子羅浮來芳心細把輕冰裁天風吹徹素屏曉不知滿樹梅花開吟魂自覺有如許千朵萬朵凝寒蕊翠羽不啼林影橫黃昏似向低低語竹爐靜煮茶索笑山僧家臞肌淡煙掃[A20]歸蓬島上人坐倚蒲團青硯池凍冾空冥冥暗香冷襲清夢去寂寂柴門晝不扃昨夜西湖峰頂月我窗前吐虛白試問江南多少春都在僧房散在枝頭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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