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益州嵩山野竹禪師後錄序
世祖朝今天童山曉皙公禪師說法長安之隆安,
皇帝萬機之暇,常以步輦幸其寺,至則握手上殿,就坐論道,幾如賓朋,維時扈從之臣以為榮,曉公則澹如也。夫世之人得富翁一諾即起色十倍,況
人主寵沃如寮友,其衷不動有如曉公者乎?若非蕭然名利之外、萬慮都盡,亦何能臻此哉?余時掌院事,無事必過從,過則曉公必埽一室坐余其右。燒香瀹茗,發五嶽之高論;揚袂掀眉,倒千江之雄辨。於是乎法門細大、古今得失歷歷可見。乃今知馬師以還東山父子,而後至臥龍、仰山及金陵翼善、海舟慈公,凡八世,皆鍾岷秀,吐詞為經,真大有為宗工宿衲。故上而
朝廷、內而當軸、外而群宰,輻輳問道,莫不虛而往實而歸,至或策駿爭鑣,而惟恐其不獲一聞緒論者。總之,得盡性真理,超然遠詣,確乎不拔,絕不可馴,至乎塵網者也。張子謂:「儒門澹泊,收拾不住,皆歸釋氏。」至此益信。一日,曉公惠《益州嵩山野竹慧公禪師語錄》一部,凡十四卷。讀之,言詞峭俊,多發為名理;詩頌清新,盡黜去瑕垢。或置之恕中、南堂間,不能辨誰恕、誰南;或置之昭覺、玅喜間,亦不能辨孰覺、孰喜?其果得天童悟、報恩賢之家法;長松璧公之血骨,為輓近世一翹楚也邪?且見桑梓巴渝與曉公同邑,又曉公猶子。前謂皆鍾岷秀,吐詞為經,大有為之宗工宿衲,儒門收拾不住,今又見於此也。無何曉公抗疏南還,余作詩送別,十年來不得再晤,一吐所欲,使人遠想故人,夢寐不置,兼想見竹師亦如想見曉公者久矣!今秋,竹師門人集《後錄》又八卷,不辭萬里,走力就正曉公於天童,而曉公聞余念己亦念竹師,乃馳一函為介,并以《後錄》寄余,且曰:「思欲見其人而不得,孰若讀其人之集如見其人焉!倘不吝一言弁於其人之集之首,使其人亦一見公之言而讀之如見公焉!此非所謂兩思而兩得見,絕非旦莫之遇而有離合悲歡之間也哉!」余讀竟,喜曰:「較《前錄》則潤而色、老而蒼,益知竹師所詣,近日知解宗師斷斷不可及也。」余因是曉公之言,歷序與曉公往還之久,暨得竹師前後集讀之之意,乃筆以弁竹師後集。若作序竹師大意,則吾豈敢?
康熙十一年壬子孟冬,
光祿大夫、禮部尚書加一級、侍
經筵、庚戌會試正主考、前兵刑二部尚書、都察院兩掌院事、左都御史、乙未甲辰庚戌充文武
殿試讀卷官、戶刑二部左右侍郎、翰林院提督四驛館、太常寺少卿、吏禮兵科都右給事中,同甲戌進士出身,淮南龔鼎孳撰。
序
余家在梓之遂寧,涪江一水由梓趨渝,至溫則東矣。若泛溫溯梓,或云阻長;自梓達溫,輕舟順流,頃刻可至,即五百里之山川、雲樹、室廬,相去猶莽蒼也。顧余幼在江寧,長居 帝里,親朋耆舊久闊星霜、風景故園徒瞻明月,而其閒或有高賢蘊璞、潛德幽光,在所疏缺者復何限乎?一日,偶過垣中渝州雙山劉子案頭,見有《嵩山野竹禪師語錄》,詢之,方知嵩山為益之名藍;而野竹禪師為吾長壽之名產,實蘇之雙塔磚鏡璧公之世適也。闡道德之深微、醒人心之本有,縹緗數帙,等於貝文,不幾為吾鄉江山生色邪?其《語錄》乃因人說法,靈變莫測,而錄中閒載七言、五言小詩及絕句,細讀之,不過借彼宮商揮吾理奧,豈必如唐人之琢工月露、雕刻形聲哉?要之,名理既到,而形聲、月露之詞未常不在其中。昔惠琳兼內外之學、惠休賦碧雲之篇,遠公蓮社、東安議林既具原本自標緒餘,方之於斯,真稱伯仲矣。居山谷者,聞足音而喜;違故鄉者,讀鄉人之集如晤故鄉之景,彷彿涪水之濱,雲樹、室廬、山川、人物歷歷在目,差慰遠思,而況乎其寓言玅義使人渙然以悟邪?因筆寄贈,即以為序可也。
康熙己酉孟秋,
賜進士及第、內秘書院侍讀學士、加一級、安南正使、賜一品服李仙根題。
序
嵩山者,昆明之精藍也;野竹禪師慧公者,渝之長壽人也。生有異質,智趣不凡,幼即皈心紺園,未常就里塾學。既潛心釋典,精進苦勤,始而護珠、終而捨筏,融徹四諦、貫綜六經,謦欬希微、揮毫珠玉,豈非攬英秀於江山、秉實學於神哲者哉?早歲歷永昌郡,紳士瞻仰;嗣復振錫嵩山,弘開誘掖。由此觀之,宗門之中亦具有經濟乎!先是嵩為會城名勝,歲久頹廢,前輩大師如天童悟、浮石賢、磚鏡璧,即師之世次。然道燈雖傳,法力未遍,師至有所感孚,所以當事群公聿來護法。未五年,一旦改觀,飛甍藻耀、密宇幽清,璚露風甘、金雲日麗,化城既闢,而入其中者無不生[A1]已度想。余戊申冬以調補來滇越,壬子春,育之張公瑋,師之鄉人,以《嵩山後錄》相示,披閱之餘,如晤師旨矣。師常言:「箇事人人本具,說箇甚麼則無端。」而《後錄》豈師之心哉?又言:「只因人薶沒家珍,妄自馳求,所以種種譬喻,無數方便使人晤明心地。」則《後錄》又烏可[A2]已邪?竊自思之,自馬石至臨濟、曹洞,支派雖分,心印是一,則師之精警此一大事,即坐為禪、不坐亦為禪,言說講究為禪、不言說講究亦為禪,何適而不可?余雖未識師,因張公而得《後錄》,因《後錄》而得師,聞聲愛慕,寧在班荊傾盍閒乎?爰敘其事以弁後集,庶使嵩山一片席不媿,慈蔭大千。
賜進士出身、文林郎,原知河南新安縣事,丁酉本省同考莆田俞遜思園題。
序
昔菩提達磨,親承跨水,逢羊讖記,見赤縣神州有大乘氣象,遂踰海西來,化行震旦。而此土中人,獲聞無生玅諦,共登上乘者,千二百年矣。其在今日,惟三吳兩浙剎竿相望,說法如雲。不幸而生遐陬僻澨,有畢世不聞佛法者,則有緣無緣奚翅霄壤隔矣?雖然,性猶水也、禪猶舟也,高原大陸水性恆存,而大施般若之航、力鼓先登之楫,必待其人後行耳!野竹大師者,生緣巴蜀,倡道梁益,為磚鏡璧老人嫡骨種草,報恩浮和尚真孫也。當其幼遭兵燹,骨月凋殘,便得覷破幻緣,慨就芟染,已具大勇猛、大智慧、大解脫,與尋常托跡沙門者實相徑庭。逮其死心參究,過谿舉首,頓悟萬法歸一落處,所謂從緣薦得永無退失。從此聲為毒鼓、味具鴆糞,令大地眾生略霑些子,罔不喪身失命。試讀其《慈雲》、《嵩山》諸錄,簡確淨圓,了無賸義,若紫帳珍珠不輕拋撒,而一往見寶,其間理事洞融、人法雙顯,般柴運水總是玄機、顧鑒嚬呻無非玅理。師謂:「立賓立主,絕滲漏於機先;有實有權,驅聖凡於喝下。」斷斷非誣也。茲門人復輯其雞足山新錄一編,不遠萬里,介吾同門嘯堂和尚問序於余。余讀之,咬嚼不破,儼蚊子之上鐵牛;機鋒不停,恍隔窗之睹走馬。而且病點五般、話商兩錯,真覺目前大道八字打開,坐地長安一超直入,較之從前諸錄更見惡辣。因嘆師為嘯公猶子、同生巴渝,咸屬悟祖法裔。今嘯公令行吳越,師則建幢嵩嶺,豈非地靈人傑,嫩桂久久愈昌歟?夫達磨初來五度受毒,際會未諧如愚若訥,師於碧雞、金馬之間開法未幾,緇素景從,飆馳雷震,神通玅用當必有大過人者,余敢不望空遙禮曰:「梁州古佛出世也哉?」
康熙癸丑嘉平淛鄞蟄菴道人本秀錢光繡聖月氏沐手拜題
益州嵩山野竹禪師後錄目錄
- 第一卷
- 上堂
- 住雲南大理府賓川州雞足山石鐘禪寺
- 上堂
- 第二卷
- 上堂
- 住雲南大理府賓川州雞足山石鐘禪寺
- 上堂
- 第三卷
- 上堂
- 再住雲南府嵩山禪寺
- 上堂
- 第四卷
- 法語(附小佛事)
- 第五卷
- 書問
- 第六卷
- 歷代祖圖真贊(附諸祖贊)
- 第七卷
- 雜偈
- 第八卷
- 雜偈(附補遺)
目錄終
益州嵩山野竹禪師後錄卷一
住雲南大理府賓川州雞足山石鐘禪寺上堂
康熙十年秋,師在嵩山受諸郡護法、諸山耆舊請,十一月十五日到院,眾護法率諸山耆舊請開堂。上堂,拈請帖云:「見麼?只者符子可以動天地、可以感鬼神,言言玄要、字字珠璣,倘或未信,知事宣過。」指法座云:「瓢笠隨雲到石鐘,一條竹杖活如龍,纔堪華首煙深處,又上摩霄天柱峰……」喝一喝,遂陞,告香云:「此瓣香,揭開八尺、捏聚尺八,供養本山祖師迦葉尊者。此瓣香,河山並秀、日月同明,可以行四時、可以育萬物,端為祝延
今上皇帝聖躬萬歲、
闔國公孤藩統千秋,再及文武官僚、縉紳護法、請主印文、諸山勤舊。此瓣香,十一回梁州毒燄彌天,畢缽窟前何妨再申。供養前住江南蘇州府雙塔壽寧磚鏡老和尚。」昇首座問:「遠峰瀑布拖飛練,近壑松杉送梵音,如何是石鐘境?」師云:「問得自然親。」進云:「石女到來難措足,木人聞見也愁眉,如何是石鐘人?」師云:「六根非不具。」進云:「恁麼則六詔重開化日,五湖又扇慈風。」師云:「大家在者裏。」希西堂問:「昔日天龍一指只接俱胝,今朝和尚一棒接得何人?」師云:「一箇也無。」進云:「某甲承當去也,莫怪粗糙。」師云:「迦葉師兄笑未休。」智後堂問:「迦葉未入此山早有石鐘,因甚但聞其名不聞其聲?」師云:「九重疊翠裏,深藏不斷雲。」進云:「不因吾師指,此音誰得聞?」師云:「剛纔匝地又普天。」智便喝,師云:「好喝,只是不知落處。」怡宇問:「華首山前寶華座,請師垂示大家聞。」師云:「好音在耳人皆仰。」宇豎起拳云:「青帝將傳新歲令,不妨舉手候陽春。」師云:「符到奉行。」大旭問:「從上相承即不問,當陽一句作麼生?」師云:「石鐘寺裏陞堂。」進云:「初祖道場新雨露,庭前柏子拂清風。」師云:「卻有與麼事耶!」石幢問:「如何是諸佛出身處?」師云:「山僧昨夜向松閒走一回。」秋水問:「石鐘幽韻含千古,玉振金聲事若何?」師云:「一句不妨重指示,千年松下長茯苓。」進云:「自此頭陀常在定,剎竿倒處又重新。」師云:「惱亂春風卒未休。」乃云:「遠勞諸郡削牘,加之諸山交章,約山僧到山,不容解包息喘,即令登此座子,要山僧舉揚從上宗乘,以為開示當人極則,一段受用大事。山僧籌之無法可說,只得將此共見共聞的不妨舉似諸公,聊作拋磚引玉去也。大眾!師子林豈不四時蒼翠?四觀峰豈不八面玲瓏?河子孔豈不川流不息?沙址村豈不各開門戶?猢猻梯豈不勘辨往來?太子洞豈不說妙談玄?袈裟石豈不日炙風吹?缽盂山豈不常貯甘露?更有鴉鳴鵲噪、日往月來,豈不事事見成?無奈總作境會,真可憐生!雖然,萬古碧潭空界月,再三撈摝始應知。」
張護法上迦葉初祖旛,上堂。拈起旛云:「只者花簇錦攢,的是我國勳張公與李夫人、男祖保,於迦葉佛時般若地上種植靈苗,自迦葉至釋迦老子時始得節錯根盤、枝繁葉茂,滋成五色寶絲縷,更假巧手結成天鬘陀羅雲,持以奉上畢缽羅窟飲光尊者,不獨徼福福至、益壽壽延,亦且與飲光老子行同虛空界、住同虛空界去也。畢竟以何為驗?挂向天柱峰,飛揚龍鳳影。」
上釋迦文佛旛,上堂。「龍驤龍形、鳳翥鳳影,寶雲交錯、花雨含潤。只此不思議,寶火雲、寶珠雲、寶鬘雲、寶絲雲,一以先奉迦葉尊者,一以今奉釋迦文佛。大眾!你看者寶旛,飛揚時常豎窮橫遍,安住時常出微妙音。由是觀之,一切莊嚴海、一切功德海、一切智慧海,實從我張公、李夫人、男祖保自心流出。山僧與麼看則有分。何也?不是渠儂多意氣,他家曾蹋上頭關。」
請兩序,上堂。「獨掌不浪鳴,兩掌鳴聒聒,所以同聲相應、同氣相求的,如楊岐事慈明、演祖得昭覺;他如昺鐵面、通烏頭、賢真牧、才莊主,其餘折花添瓶、打碓曳磨,第一座也有人、第二座也有人、第三座也有人,石鐘也不裝香供養,也無言說議論。何故聻?銅頭鐵額漢,盡在我山中。」
上堂。「自入山來[A3]已半月,匆匆人事未曾歇,忽然聽得鼓聲催,兔角龜毛齊惡發。築碎破沙盆;擊爛乾矢橛,是甚潑天門戶?石頭路滑,任伊佛來祖來,也只叫苦叫屈。咄!」
開爐上堂。僧問:「如何是奪人不奪境?」師云:「葉鏡湖含月。」「如何是奪境不奪人?」師云:「蒼山雪作雲。」「如何是人境兩俱奪?」師云:「上關花滿地。」「如何是人境俱不奪?」師云:「下關不謝梅。」「向上一句再請垂慈。」師云:「五九盡日又逢春。」問:「選佛場中頂天立地者落何階級?」師云:「落七。」問:「教乘即不問,西來意若何?」師云:「大理弓魚皆有子。」問:「昨日石鐘寺,今朝應宗堂,中間不動句,吾師為舉揚。」師云:「莫棒打石人頭。」進云:「詩書不習,還得及第也無?」師云:「釣魚船上謝三郎。」問:「世尊拈花、迦葉微笑意旨。」師云:「適纔還記得。」進云:「為甚麼聻?」師云:「不獨觸風化。」問:「如何是臨濟一隻眼?」師云:「終不得信。」進云:「怎奈照天照地何?」師云:「一任夷嶽盈壑。」問:「法昌昔日開爐,行腳僧無一箇,豈不寂莫?」師云:「何不問今日的?」進云:「石鐘今日開爐,衲子千有餘箇,又作麼生?」師云:「只須薦取古人的。」問:「釋迦過去、彌勒未來,即今的聻?」師云:「人天眾前,終不寐語。」乃拈杖云:「見麼?此是二千年來迦葉師兄未曾動著的新石鐘,一時著向大爐韝中,用火煆之、用水淬之,不覺翻成一塊頑鐵,擊又擊不碎、鋸又鋸不開,正無法可設,忽然河子孔蝦蟆𨁝跳起來上告天帝,天帝云:『不干我事。』下告土主祠道士,道士云:『不干我事。』猢猻梯有箇猢猻約住云:『老蟆,你只恁的奔走上下,阿誰德汝?且座上長老自有處分。』」師連卓杖云:「快活快活!將謂無殺著,原來也有者箇老猻。」便下座。
上堂。僧問:「法不孤起,仗境方生。只如二十里松行欲盡,青山涌出梵王宮。此是境,如何是法?」師云:「此是境,如何是法?」問:「大悲千隻眼,那箇是正眼?」師隨聲便打。進云:「離卻打聻?」師連打。問:「昔日兩堂下喝,賓主歷然;如今兩堂未喝,賓主在甚處?」師云:「兩眼對兩眼。」問:「某甲乍入佛法,不知誰是沙彌主?」師云:「汝者一拜,切不可忘卻。」問:「一子出家,九族生天,為甚目連母在地獄?」師云:「他家別有通人愛。」問:「庭前柏子即不問,屋後栽松事若何?」師云:「臨濟道的。」乃云:「若論此事,也不得道無;也不得道有。明眼宗師,無影林中高懸日月;通方作者,不萌枝上暗辨春秋。若是只悟自[A4]己不會目前,此人有頭無尾;若是只會目前不悟自[A5]己,此人有末無本;若要自[A6]己目前一一圓明,須是木上座始得。」遂卓杖一下云:「只愁歌舞盡,化作彩雲飛。」
報國海長老歸,請上堂。僧問:「大事未明,如喪考妣時如何?」師云:「一步不闊一步。」進云:「大事[A7]已明,如喪考妣時如何?」師云:「一步要闊一步。」問:「雞足山中水足草足,如何受用?」師云:「都來隨分。」進云:「恁麼則箇箇飽餐去也。」師云:「木人也解唱巴歌。」問:「蓋天蓋地之句即不問,如何是平實句?」師云:「勸君莫逐兔,逐兔損禾黍。」問:「如何是山中境?」師云:「竹疏煙補密,梅瘦雪添肥。」進云:「如何是境中人?」師云:「頭上無蓬塵,足下有芒鞋。」進云:「石鐘一段真消息,及第堂前快殺人。」師云:「錦上鋪花又一層。」問:「十方同聚會,箇箇學無為。如何是無為?」師云:「誰肯拆籬補壁?」問:「石鐘結冬,何處過歲?」師云:「一緉草鞋未有底。」德周勤舊問:「石鐘未扣時如何?」師云:「兩耳聽不出。」進云:「[A8]已扣時如何?」師云:「兩耳識不出。」進云:「謝和尚答話。」師云:「汝老矣!幸而得聞。」師舉:「僧問雲峰悅和尚:『山顛巖崖還有佛法也無?』悅云:『有。』僧云:『如何是山顛巖崖佛法?』悅云:『猢猻倒上樹。』」師云:「道則特殺,只是使者僧不能心誠悅服;若是問石鐘:『山顛巖崖還有佛法也無?』向道:『有。』『如何是山顛巖崖佛法?』向道:『山光悅鳥性,潭影空人心。』」
衛府祖護請上堂。僧問:「祖師門下本無一物,因甚浮山有九帶?」師云:「為他舌頭長。」「如何是佛正法眼藏帶?」師云:「虛空吞萬象,萬象總不知。」「如何是佛法藏帶?」師云:「瀑布落潺湲,松風拂蘿月。」「如何是理貫帶?」師云:「日出海門東,搏桑最先照。」「如何是事貫帶?」師云:「夜來何處火,燒出古人墳。」「如何是理事縱橫帶?」師云:「落花春不管,流得到人間。」「如何是屈曲垂帶?」師云:「手持千里鈔,林下道人孤。」「如何是妙協兼帶?」師云:「鵓鳩樹上啼,意在麻畬裏。」「如何是金鍼雙鎖帶?」師云:「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如何是平懷常實帶?」師云:「玉鞭雲外指,春色在江南。」「更有一帶,請師速道!」師便打。問:「一切聲是佛聲不?」師云:「莫貴耳賤目。」進云:「與麼則火爐說法,諸佛立地聽去也。」師云:「火爐說甚麼法?」進云:「㗭唎㗭唎!」師作聽勢,乃云:「磨褌擦褲來得兩月日矣!者箇為甚有會有不會?石鐘寺裏安禪、畢缽羅窟打坐,為甚有見有不見?還知麼?甜瓜徹蒂甜,苦瓠連根苦。」
上堂。僧問:「離四句、絕百非,請師直指西來意。」師云:「未陞座時致將一問來。」進云:「和尚恁麼猶較馬師百步。」師云:「誰肯跛驢趁隊?」問:「牟尼珠,人不識,如來藏裏親收得,敢問:如何是藏?」師云:「與汝往來者不是。」僧禮拜,師云:「把將珠來。」僧喝,師云:「莫呈土彈子。」問:「昨日風、今日風,不從別處起時如何?」師云:「石鐘寺前不得更問著別人。」進云:「潑天白雨澍,扶犁水過膝。」師云:「頭上漫漫又作麼生?」進云:「一段風流事,佳人獨自知。」師云:「少賣弄。」師舉:「臨濟逢佛殺佛、逢祖殺祖、逢羅漢殺羅漢、逢父母殺父母、逢眷屬殺眷屬始得解脫。」師云:「者老漢果然有大人相,真是一員作家,只是未有落處,所以只是箇白拈賊。為甚如此聻?贓物現在。」以拄杖一時打散。
月可上座請上堂。僧問:「離婁能見秋毫,如何不辨正色?」師云:「為伊見得秋毫。」進云:「師曠能聞蟻鬥,如何不別絃絲?」師云:「為伊聞得蟻鬥。」進云:「和尚還辨還別不?」師云:「山僧亦不辨亦不別。」進云:「乞師一頌何如?」師示〈頌〉云:「離婁能見秋毫,師曠能聞蟻鬥,一椎擊破見聞,論甚麼箇屁皺?」僧禮拜。問:「即心即佛時如何?」師云:「船子下揚州。」進云:「非心非佛時如何?」師云:「天曉爭解纜。」進云:「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時如何?」師云:「坐卻舌頭著。」進云:「與麼則泥牛吼處天關轉,木馬嘶時地軸搖。」師云:「切忌人前走屁。」乃云:「十二月初一,林下貴所適,松閒立斯須,望見蒼山雪。連絡十九峰,𢿥弄湖光日,徐行蹋斷流水聲,縱觀寫出飛禽跡。大眾!月上座自粵東來也不問他。青草愁雲,雪積將軍之樹;黃沙苦霧,冰堅太史之河。只如鎮海明珠作何色相?還能識得者麼?」便下座。
上堂。僧問:「付金襴外,別傳何物?」師豎杖云:「為眾竭力。」進云:「某甲掩耳去也。」師云:「木上座笑汝在。」問:「如何是四觀境?」師云:「煙霞生背面。」問:「寺前一片石,有時坐、有時臥時如何?」師云:「渠未常不茹。」進云:「不坐不臥時如何?」師云:「獨立望何極?」問:「天下老和尚還有不為人說的法麼?」師云:「有。」進云:「如何是不為人說的法?」師云:「桼桶!」問:「世尊不說的,和尚還說不?」師云:「山僧不說,別有人說。」進云:「迦葉不聞的,和尚還聞不?」師云:「山僧不聞,別有人聞。」進云:「春色縱然全不露,東風早[A9]已上溪梅。」師云:「聽事不真,徒勞傳信。」僧喝,師打三棒,乃云:「般若巖終日浩浩商量,合談何事?你諸人若是總見總聞,我也知你卒難湊泊;若是未見未聞,我也知你大相孤負。事不得[A10]已,吾今為汝保任此事,終不虛也。」擊香几云:「見麼?聞麼?者一片田地分付來多時也,亦似華首門放光處,不論貧之與富、貴之與賤、僧之與俗、男之與女,各有一面圓光,自然光光相攝不隔纖毫,只是你諸人不曾理會,所以見如不見、聞如不聞。若是但辦肯心,必不相賺。」復擊香几云:「得坐披襟,向後自看始得。」
妙宜上座請上堂。僧問:「望州亭、烏石嶺相見即不問,僧堂前相見事如何?」師云:「勘過了,打!」進云:「若論主,學人無位次;若論賓,和尚無位次。是一邊語?兩邊語?」師云:「一邊不是、兩邊尤非。」進云:「祗如賓主相見,合談何事?」師云:「不談別事。」進云:「原來有人。」師便打。問:「如何是真佛?」師云:「如水洗水。」進云:「如何是真法?」師云:「如空合空。」進云:「如何是真道?」師云:「如鏡照鏡。」僧喝,師云:「只饒一喝威音外,猶較山僧半月程。」乃云:「若是克證無生、頓超方便者,須是胸藏六合、指動大千,方能打鎖敲枷、去黏解縛;若是提獎嬰兒、撫憐赤子,從苗辨地、因語知人者,堪作麼生?不如大家歸寮,且待來日看。」
上堂。僧問:「世尊三昧因甚迦葉不知?」師云:「汝何不問諸方?」進云:「勘破了也。」師云:「世尊三昧聻?」僧便喝,師云:「喝任汝喝,如何是世尊三昧?」僧舞坐具便行,師顧侍者,乃云:「始從芳草去,又逐落花回,衲僧家到此,十箇有五雙,花添錦上、采喝盤中。若是石鐘則不然,八花毬子上,不必繡紅旗。」
大覺寺心宇、文郁大賢供眾,請上堂。僧問:「達磨對武帝云:『不識。』由此不契。乞別一轉語,得合帝意去。」師云:「千虛不如一實。」僧禮拜,師云:「汝猶未活在。」問:「大地平沉時,和尚向甚處立腳?」師云:「闍黎頭一轉,問得是!」問:「如何是衲僧本分事?」師云:「殺人放火。」乃云:「赤肉團鍼劄不入,乾矢橛水洗不清,賣弄蘿蔔頭,滅卻正法眼。白羖狸奴也解唱也解和,蝦蟆蚯螾也解唱也解和,誰能提祖印於無影林中,懸慧燈於不萌枝上?者裏若是殺人不眨眼的作家戰將,便請卸甲倒戈;若是兜三搭四的,我則目視青霄、長歌綠水去也。」卓杖一下,復舉:「大覺參臨濟,濟舉拂子,覺敷坐具,濟擲下拂子,覺收具參堂。」師顧視左右云:「還知二老人麼?分明頌出:『春暖風和草木香,兩人鼻孔不曾藏,如今無奈噇糟者,開眼堂堂入醉鄉。』」
尼廣韋請上堂。僧問:「如何是雞山頂上一株松?」師云:「枝牚六合、葉蔭十方。」進云:「恁麼則接漢蛟姿存變化,衝霄野鶴可為巢。」師云:「險似昨日。」問:「如何是半提?」師云:「提獎嬰兒、撫憐赤子。」進云:「雪裏分粉易,墨中辨煤難。」師云:「意在射鵰,翻為彈雀。」問:「『若能推者即是汝心,則是認賊為子。』修山主云:『若能推者不是汝心,則是認賊為子。』意旨?」師云:「石鐘有棒不打汝。」進云:「家賊易剿、白拈難瞞。」師云:「總跳者裏不出。」乃云:「平常應變,妙喜室中不犯鋒鋩;直截酬機,灌溪句下聲和響順。臺山大會齋,可起叢林;浴室揭榜意,堪勒泉石。到者裏,自然入林不動草、入水不動波。若也畏刀避劍、倚草附木,不堪持論。還諦信得及麼?海嶽雲山都拋棄,贏得莊周蝶夢長。」
上堂。「風入松號、泉落石響,一歷耳根,百劫快暢。若恁麼會,正是隨聲逐響;不恁麼會,又成逐物迷源。畢竟如何?囌嚕囌嚕!」
傳衣寺虛中、太安、道林三上座請上堂。僧問:「鷲嶺拈花即不問,雞足傳衣事如何?」師云:「弄巧成拙。」問:「如何是缽羅娘切腳?」師云:「二十棒寄與演祖,二十棒自喫。」問:「如何是法身?」師云:「雨洗淡紅桃萼漱。」進云:「如何是法眼?」師云:「袈裟角下藏不得。」進云:「恁麼則清風高九萬,一舉過須彌。」師云:「誰是窣堵那吒掌上擎?」驀拈拄杖擊香几云:「擊開沒盡藏,放出無位人,蹋殺三賢、不賸十地,其餘六凡九地是甚薺粉?卻在應宗堂前揚聲大叫:『快活快活!』忽被石鐘長老拄杖驀面一摑,翻成一塊頑鐵,及乎問他:『世尊傳金襴之外別傳箇甚麼?』他卻不知。」復擊香几一下,便下座。
佛成道日,南指、省谷二上座請上堂。僧問:「應時及節分明句,請師為眾廣敷揚。」師云:「猿抱子歸青嶂裏。」進云:「自從一睹明星後,無端鈍置到今時。」師云:「百鳥銜花竟不來。」問:「如何是戒?」師云:「珊瑚枝上月。」進云:「如何是定?」師云:「荷葉盛玉露。」進云:「如何是慧?」師云:「一呼知四事。」乃云:「居城郭時,看擔來負去者日無休息,更有誇經紀、較重輕,瞞天說價、就地還錢,雖則一一天真各有所適,一往看來實可憐憫。及入山來,聞松聲、澗響者亦日無休息,更有起秀麗、含赤丹,麋鹿為伍、鳥雀作朋,雖則了了無猜,共相馴伏,一往看來亦未是妙。還知本分受用處麼?聽取一頌:『十年領眾住昆明,官長往來苦送迎,此日石鐘洞壑裏,等閒贏得住山名。』」
華首歸,上堂。「山僧有一樁事,不得不舉似大眾。適纔大眾同著山僧到迦葉殿喫高居士齋,轉向華首門,眺南雄清秀、西洱汪洋,北勝與劍閣相暉、東山並麗水聯絡,山山蟠鬱、岫岫回嵐。百川溢金沙,大壑飛霞聯碧落;千峰回玉浪,天柱摩蒼透銀河。牧者唱、樵者歌,聲隨巖谷;雨以時、雲以時,景逐溪光。既與諸人眼同見、耳同聞,為甚背地裏卻道:『也有到處、也有不到處?』大眾!不見道:『未達境惟心,起種種分別;達境惟心矣!分別即不生。』」喝一喝,下座。
上堂。僧問:「袈裟之下還有失落人身的也無?」師云:「怎怪得山僧?」師舉:「趙州到臨濟,濟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州云:『正值老僧洗腳。』濟近前作聽勢,州云:『要會便會,更啗啄作麼?』濟便歸方丈,州云:『三十年行腳,今日為人錯下註腳。』」師云:「二大老恁麼,要且無祖師西來意。若人揀點得出,到方丈通箇消息。」
上堂,僧問:「和尚登雞足、入華首,曾親見迦葉也未?」師云:「者鈍漢甚處回避得來?」進云:「祗如相見時如何?」師云:「放他一頓。」進云:「恁麼則石門不久閉也。」師云:「門裏道將一句來。」僧喝,師云:「此是門外的。」進云:「門裏的,請師速道!」師云:「兩口一無舌。」問:「如何是即心即佛?」師云:「頭上角未生。」進云:「如何是非心非佛?」師云:「腳下毛先出。」問:「如何是如來禪?」師云:「如是我聞。」進云:「如何是祖師禪?」師云:「禮拜了,向汝道!」問:「如何是佛?」師云:「三腳蝦蟆跳上天。」乃云:「山僧與諸人赴牟尼菴,齋了登缽盂峰,見盤松下三三兩兩,論及山形水勢、神怪靈奇,云:『塔盤山、曇華箐,虎踞龍蟠;石厂洞、聽松亭,鸞翱鳳翥;傳衣寺、接待寺,七縱八橫;辭佛臺、火雷坪,上九下七。』正辨論閒,被石鐘長老撫背一下,云:『唯!不見道:「纔有是非,紛然失心。」你者一隊漢只恁麼論說機境,有甚用處?』一隊漢聞山僧與麼道,即便開悟而去。如今恁的舉來,也是幾度金沙波浪急,一番流洗一番新。」
龍華寺萬行上座請上堂。僧問:「世尊拈華,迦葉得傳心印,如何是他得處?」師云:「珠拾泥裏。」進云:「曹溪風旛,印宗得請出世,如何是他出處?」師云:「采喝盤中。」乃云:「寬廓非外,蝸牛角上鞦韆;寂寥非內,蟭螟眼裏鬧市。若是內不放出、外不放入,上無攀仰、下絕[A11]己躬,淨臝臝、絕承當,赤灑灑、沒回互,我也明窗下安排。」復舉:「龍華照布衲問溥上座:『那一片向甚處去也?』溥云:『莫妄想。』照云:『失卻一片也。』妙喜云:『自倒自起。』」師云:「布衲無端放尿,先自失卻一片;妙喜因人成事,後卻拾得一片。且如目前無法,者一片又作麼生論量?」良久云:「月落後相見。」
上堂。舉:「睦州道:『未得箇入處,須得箇入處;既得箇入處,不得孤負老僧。』」師以杖畫云:「陳年葛藤,不如一筆勾下。」又舉:「初三、十一,中九、下七,盞子撲落地,楪子成七片。」復以杖畫云:「陳年葛藤,不如一筆勾下。大眾!前一畫且止,後一畫作麼生?」又以杖畫云:「者一畫也有權、也有實、也有照、也有用,諸人如何會?山僧終不把古人言句牢籠學者、塗污俊傑,須是自信自悟,一一從胸襟流出,方可盍天盍地。委悉麼?」便下座。
上堂。僧問:「如何是誕生王子?」師云:「六國不承顏。」「如何是朝生王子?」師云:「蒼生得噓植。」「如何是末生王子?」師云:「承明輸論策。」「如何是化生王子?」師云:「邊塞絕煙塵。」「如何是內生王子?」師云:「萬邦仰聖聰。」乃以拄杖畫一畫云:「住山翁,樂無窮,奇奇怪怪玲瓏石,丫丫叉叉古樹松,不假安禪[A12]已純毒,龍談實相論真空。」復畫一畫,云:「古木無人徑,深山何處鐘?」
華嚴寺玄印上座請上堂。僧問:「如何是入門句?」師云:「且開裝鏡當軒立。」「如何是門裏句?」師云:「垂簾晏坐卻忘疲。」「如何是當門句?」師云:「樓頭畫眉自分曉。」「如何是出門句?」師云:「蹋斷青山不計程。」「如何是門外句?」師云:「林下何曾見一人?」問:「二僧同去捲簾,為甚一得一失?」師云:「拳頭巴掌論疏親。」乃云:「福城東際事,東際水和煙,要見摩頂處,隔在海南邊。石鐘與麼,不惟善財趨向不及,直使老大德雲縮手腳有分,其餘主天神、主地神、主山神、主海神、主林神、主樹神,又敢動著一絲毫耶?獨有文殊猶較些子,以目瞚普賢,普賢撫掌呵呵大笑。無厭足王見得,卻借石鐘拄杖出氣,云:『無相如來入此殿,是故此中最吉祥。』二大士搖手云:『你賣甚麼措大?』」拋下拄杖云:「一齊穿卻鼻孔。」
南安烏龍寺慧實上座請上堂。僧問:「明頭來,明頭打;暗頭來,暗頭打時如何?」師云:「只恐不是玉。」進云:「四方八面來,旋風打;虛空來,連架打時如何?」師云:「是玉也大奇。」進云:「有意氣時添意氣,不風流處轉風流。」師云:「泥裏不得著土塊。」問:「如何是山裏禪?」師云:「林深多虎跡,巖嶮挂龍姿。」「如何是城裏禪?」師云:「往來朱紫貴,問答各耆年。」「如何是村裏禪?」師云:「鋤雲猶未了,木耙又上肩。」乃云:「南安烏龍寺,相去隔鄉里,夜來到此間,相逢各彈指。擬議則千差,笑領則一矣!既不離箇裏、不即箇裏,又說甚麼此是吾宗旨?」
上堂。僧問:「若立一塵,家國興盛。如何是一塵?」師云:「生也。」進云:「一塵既承指,十處一時收。」師云:「未必得恁麼快。」問:「學人一向無消息,請師指示。」師云:「何不早問?」問:「選佛場即不問,如何是石鐘真境?」師云:「風來耳畔,日照高臺。」進云:「莫落聲色也無?」師云:「伶利衲僧向後自看。」乃云:「嘉平廿二,大好取譬,百卉蟠牙、寒梅唾蔕。無情尚自若斯,衲僧得不伶利?未舉[A13]已前,胡不瞥地?既舉而後渣也無,漉甚麼屎屁?」
上堂。僧問:「『乾坤之內、宇宙之間,中有一寶,祕在形山。』是甚麼寶?」師云:「兩手托不起。」進云:「和尚莫瞞人好。」師云:「闍黎不得無過。」問:「如何是學人著力句?」師云:「切不可付在來日。」進云:「如何是轉身句?」師云:「飯食經行繞數遭。」進云:「如何是親切句?」師云:「伸腳還在縮腳裏。」乃云:「不向佛求、不向法求、不向僧求,三文大光錢買箇腰支柔;面不洗、髻不油,知他是凡是聖,終日在樓頭,手中把箇破木杓,更嫌何處不風流?」
法心上座請上堂。僧問:「德山侍龍潭,潭然紙燭遞與山,山擬接時如何?」師云:「要接有甚麼難?」進云:「恁麼則電光中垂手,石火裏遇人去也。」師云:「未然紙燭道將來。」進云:「三更日正紅。」師云:「他夢猶可事,汝夢更愁人。」問:「大顛擯首座過在何處?」師便打云:「向後自看。」進云:「大冶精金,應無變色。」師云:「早是變了。」師舉:「慈明示眾云:『一切賢聖皆以無為法而有差別,前是案山、後是主山,且道無為法在甚麼處?』良久云:『向下文長,付在來日。』應菴云:『天童也著一隻眼,一切賢聖皆以無為法而有差別,西瞿耶尼、東弗於逮、南贍部洲、北鬱單越,到處去來,不如在此。』」師云:「石鐘雖是他腳下子孫,終不借婆裙子拜婆年。何也?不見道:『待兔守株,終非神智。』」遂舉拂子云:「一切賢聖皆以無為法而有差別,洱水回瀾、蒼山積雪、天柱崔嵬、羅川曲折,其餘一山一水、一宮一闕,爇甚麼沉檀?著甚麼矢橛?煮普耳茶喫了,正好瞌睡。」
印文上座請上堂。僧問:「隔牆見角便知是牛,此人如何?」師云:「筠袁虔吉,頭上插筆。」乃云:「曹溪浪上魚躍鳶飛、熊耳山前猿啼鳥笑,爭如者裏師旋象馭、虎驟龍驤?洵可樂也。無奈雲門又道箇:『臘月二十五,甜瓜徹蔕甜,苦瓠連根苦。金剛𥅄眼睛,鐵蛇鑽入土。三腳驢、瞌睡虎、祕魔叉、馬師斧、雪峰毬、禾山鼓,既是同肝共腑,又何必頻拈白棒打青天,更將鐵鋸三臺舞?』」
南指、法輪、良因三上座請上堂。僧問:「寒暑裏還有佛法也無?」師云:「無。」進云:「為甚麼無?」師云:「寒即寒、熱即熱。」進云:「寒暑中和尚如何回避?」師云:「冰簟鋪暖閣。」乃云:「東山水上行,白浪滔滔;西河火裏坐,紅光燄燄。惟一堅密身,一切塵中見。擊石火、閃蛇電,倒騎鐵牛入覺場,無端拂著空王面。」
悉檀寺院主仙陀請上堂。僧問:「古澗寒泉時如何?」師云:「浸殺的不是。」進云:「飲者如何?」師云:「噎殺的不是。」進云:「某甲放身去也。」師云:「甚麼年間得出?」僧乃喝,師打七棒,乃云:「收足蒲團一月,循循如法安居,仙陀卻有妙智,釣起山頭白魚。且如秦地不收、漢地不管底,如何安頓得他下?千峰披蓑側立,五老引水澆蔬。」
上堂。舉:「僧問香林:『如何是衲衣下事?』林云:『臘月火燒山。』」師云:「恁麼會,刺瞎眼睛;不恁麼會,築著腳跟。正恁麼時如何?」驀豎杖云:「將謂春歸無覓處,不知轉入此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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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文資訊】嘉興大藏經(新文豐版) 第 33 冊 No. B284 益州嵩山野竹禪師後錄
【版本記錄】發行日期:2024-11,最後更新:2024-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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