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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伽藍記校注

洛陽伽藍記校注

一 洛陽伽藍記與北魏佛教

我國南北朝時代在經濟上和文化上都較落後的北魏拓跋王朝百六十年間留下的著作不多賈思勰的齊民要術酈道元的水經注楊衒之的洛陽伽藍記可稱北魏的三部傑作齊民要術是我國最早的一部完整的而有科學價值的農書水經注是一部具有很高的文學價值的地理書洛陽伽藍記以記北魏京城洛陽佛寺的興廢為題實際記述了當時的政治人物風俗地理以及掌故傳聞具有很高的文學價值和歷史價值這三部書因鈔刻舛誤錯字脫文太多都很難讀水經注一書清代的學者從全祖望戴震到王先謙楊守敬都還下過不少的工夫而其他兩書校訂注釋的工作不是絕少人做即是有人做了也還不够這就是洛陽伽藍記校注一書的來由罷

我們知道南北朝時代是承魏晉以來五胡十六國長期大動亂的時代也就是黃河流域南北兩岸人民大遭苦難的時代同時它是我國中古時期宗教狂熱的時代也就是佛教臻于極盛的時代[A1]歷史告訴我們當人民受到階級壓迫或民族壓迫還反抗無力之時往往會產生對美好的來世生活的憧憬宗教就利用其對美好的來世生活這一幻想來安慰他們麻醉他們使他們能夠忍受在現實中遭遇到的一切痛苦而在剝削階級或壓迫民族的統治者中就利用宗教馴服人民的這一精神武器作為緩和階級矛盾或民族矛盾以鞏固其統治權力的一種有效工具又在宗教本身也必須依靠統治者的力量來達到它推行教義和牟取僧侶特權的目的正如晉釋道安說的:「不依國主則法事難舉。」[1][A2]我想這就是南北朝時代何以成為我國歷史上宗教狂熱時代的一個大原因王昶在金石萃編總論北朝造像諸碑時早已接觸到了這一點

南朝梁釋僧祐弘明集唐釋道宣廣弘明集反映到這一時代關於宗教的發展及其在教理上和政治上的衝突魏收魏書特撰釋老志記載了這一時代北魏王朝的宗教史實雲崗龍門敦煌等石窟都留下了這一時代北朝方面的佛教藝術最可珍視的是造像和壁畫洛陽伽藍記也特寫了這一時代北魏王朝遷都洛陽以後的佛教寺塔

二 北魏建都平城時期的佛教

北魏王朝遷都洛陽以前對於佛教是怎樣的情形呢

北魏崛起於極北鮮卑游牧民族[2]到太祖道武帝拓跋珪天興元年(東晉安帝司馬德隆安二年公元三九八年)定國號為魏遷都平城開始營宮室建宗廟立社稷[3]纔算具有國家規模初步完成了向漢族社會轉化的過程同時也開始了修建佛寺釋老志載著拓跋珪的詔書說

夫佛法之興其來遠矣濟益之功冥及存歿神蹤遺軌信可依憑其敕有司於京城建飾容範修整官舍令信向之徒有所居止

廣弘明集還載拓跋珪的與朗法師書遣使者送太山朗和尚素二十端白氊五十領銀鉢二枚」。[4]表示敬意可以想見他對佛教的態度了

經過太宗明元帝拓跋嗣到世祖太武帝拓跋燾太平真君七年(宋文帝劉義隆元嘉二十三年公元四四六年)三月下滅佛法詔[5]

昔後漢荒君信惑邪偽妄假睡夢事胡妖鬼以亂天常自古九州之中無此也夸誕大言不本人情叔季之世闇君亂主莫不眩焉由是政教不行禮義大壞鬼道熾盛視王者之法蔑如也自此已來代經亂禍天罰亟行生民死盡五服之內鞠為丘墟千里蕭條不見人迹皆由於此朕承天緒屬當窮運之敝欲除偽定真復羲農之治其一切盪除胡神滅其蹤跡庶無謝于風氏矣自今以後敢有事胡神及造形象泥人銅人者門誅雖言胡問今胡人共云無有皆是前世漢人無賴子弟劉元真呂伯彊之徒乞胡之誕言用老莊之虛假附而益之皆非真實至使王法廢而不行蓋大姦之魁也有非常之人然後能行非常之事非朕孰能去此歷代之偽物有司宣告征鎮諸軍刺史諸有佛圖形像及胡經盡皆擊破焚燒沙門無少長悉坑之

這是在太平真君五年正月下了禁容匿沙門師巫詔[6]之後又下的一道嚴詔。「詔諸州坑沙門毀諸佛像。」[7]這是中國宗教史上的一件大事這和後來北周武帝唐武宗的滅佛法相類似佛家稱為三武之厄。」先是拓跋燾太延四年(公元四三八年)三月罷沙門年五十已下」。[8]通鑑採用了這條史實胡三省注:「以其彊壯罷使為民以從征役。」明年改元為太平真君又二年而至道壇受符籙備法駕旗幟盡青」。[9]這當是由於他篤信道教天師寇謙之的緣故釋老志說

世祖即位富於春秋既而銳志武功每以平定禍亂為先雖歸宗佛法敬重沙門而未存覽經教深求緣報之意及得寇謙之道帝以清淨無為有仙化之證遂信行其術時司徒崔浩博學多聞帝每訪以大事浩奉謙之道不信佛與帝言數加非毀常謂虛誕為世費害帝以其辯博頗信之會蓋吳反杏城關中搔動帝乃西伐至於長先是長安沙門種麥寺內御騶牧馬於麥中帝入觀馬沙門飲從官酒從官入其便室見藏有弓矢矛楯出以奏聞帝怒曰:「此非沙門所用當與蓋吳通謀規害人耳」。命有司案誅一寺閱其財產大得釀酒具及州郡牧守富人所寄藏物蓋以萬計又為屈(窟)室與貴室女私行淫亂帝既忿沙門非法浩時從行因進其說誅長安沙門焚破佛像勑留臺下四方令一依長安行事

這是記拓跋燾下滅佛法詔之前的事促成了他下詔的動機和決心由此可見這一歷史事件的複雜不僅是由於道教佛教間的衝突同時也由於當時佞佛招致了政治經濟和軍事上的許多不利比如說僧徒不事生產不從征役」,「虛誕為世費害」。佛寺暗藏兵器有陰謀反抗嫌疑並有收寄贓敗壞風化以及妄生妖孽種種非法行為,「至使王法廢而不行」。拓跋燾毀滅佛法除偽定真復羲農之治」,儼然具有張中華王道正統之義」。[10]我們懂得了當時在宗教上或說在佛教上這件大事的現實根據歷史意義纔會了解到這也有了可能影響到楊衒之寫作洛陽伽藍記的動機和態度

拓跋燾死其孫濬立是為高宗文成帝興安元年(宋文帝劉義隆元嘉二十九年公元四五二年)即下修復佛法詔[11]

夫為帝王者必祇奉明靈顯彰仁道其能惠著生民濟益羣品者雖在古昔猶序其風烈是以春秋嘉崇明之禮祭典載功施之族況釋迦如來功濟大千惠流塵境等生死者歎其達觀覽文義者貴其妙明助王政之禁律仁智之善性排斥羣邪開演正覺故前代已來莫不崇尚亦我國家常所尊事也世祖太武皇帝開廣邊荒德澤遐及沙門道士善行純誠惠始之倫無遠不至風義相感往往如林夫山海之深恠物多有姦淫之徒容假託講寺之中致有凶黨是以先朝因其瑕釁戮其有罪有司失旨一切禁斷景穆皇帝(拓跋晃文成帝父)每為慨然值軍國多事未遑修復朕承洪緒君臨萬邦思述先志以隆斯道今制諸州郡縣於眾居之所各聽建佛圖一區任其財用不制會限其好樂道法欲為沙門不問長幼出於良家性行素篤無諸嫌穢鄉里所明者聽其出家率大州五十小州四十人其郡遙遠臺者十人各當局分皆足以化惡就善播揚道教也

拓跋燾毀滅佛法只看到了佛教至使王法廢而不行」,對國家有害的一面拓跋濬修復佛教只看到了佛教助王政之禁律益仁智之善性」,於人民起了安慰作用對統治有利的一面和平初(公元四六〇年)沙門統曇曜白帝於京城西武州塞鑿山石壁開窟五所鐫建佛像各一高者七十尺次六十尺彫飾奇偉冠於一世。」[12]這就是世界聞名的大同雲崗石窟造像的開始了

拓跋濬既於興光元年(公元四五四年)秋敕有司於五緞(級)大寺內為太祖已下五帝鑄釋迦立像五各長一丈六尺都用赤金二萬五千斤」。[13]其子弘即獻文帝又於天安元年(宋明帝劉彧泰始二年公元四六六年)起永寧寺構七級佛圖高三百餘尺基架博敞為天下第一又於天宮寺造釋迦立像高四十三尺用赤金十萬斤黃金六百斤皇興中又構三級石佛圖榱棟楣楹上下重大小皆石高十丈鎮固巧密為京華壯觀。」[14]這可以想見當初北魏都平城時建築寺塔鑄造佛規模已經很大了耗費已經很多了

拓跋弘死其子宏立是為高祖孝文帝太和元年(宋順帝劉準昇明元年公元四七七年)京城內寺新舊且百所僧尼二千餘人四方諸寺六千四百七十八僧尼七萬七千二百五十八人。」[15]可以想見北魏王朝建都平城百年間(公元三九八~四九五)佛教驟興的盛況

三 北魏遷都洛陽時期的佛教

北魏高祖孝文帝拓跋宏太和十七年(齊武帝蕭賾永明十一年公元四九三年)定遷都之計冬十月戊寅朔幸金墉城詔徵司空穆亮與尚書李沖將作大匠董爵經始洛京。」[16]十九年九月庚午六宮及文武盡遷洛陽。」[17]二十年,「詔改姓為元氏。」[18]這時向中原遷移的北魏鮮卑民族算已完成了全盤接受漢化的過程而以中國正統自居了從高祖孝文帝遷洛經過世宗宣武帝元恪肅宗孝明帝元詡敬宗孝莊帝元子攸前廢帝廣陵王元恭後廢帝安定王元朗出帝平陽王元脩到孝靜帝元善見立天平元年(梁武帝蕭衍中大通六年公元五三四年)京師遷鄴是為東魏從此東西魏分立以迄不久都歸滅亡總計北魏都洛凡四十年(公元四九五~五三四)

拓跋宏既善談老莊尤精釋義。」[19]每與名德沙門談論往復。」[20]遷京之始宮闕未高祖住在金墉城城西有王南寺高祖數詣沙門論義。」[21]其子世宗宣武帝元恪又篤好佛理年常從禁中親講經論廣集名僧標明義旨沙門條錄為內起居焉上既崇之下彌企尚至延昌中(公元五一二~五一五)[22]天下州郡僧尼等(寺)積有一萬三千七百二十七所徒侶逾眾。」[23]但不知當時京城洛陽有多少寺塔若干僧尼。「景明初(公元五〇〇)世宗詔大長秋卿白整準代京靈巖寺石窟於洛南伊闕山為高祖文昭皇太后營石窟二所初建之始窟頂去地三百一十尺至正始二年(公元五〇五)中始出斬山二十三丈至大長秋卿王質謂斬山太高費功難就奏求下移就平去地一百尺南北一百四十尺永平中(公元五〇八~五一二)中尹劉騰奏為世宗復造石窟一凡為三從景明元年至正光四年(公元五〇〇~五二三)六月已前用功八十萬二千三百六十六。」[24]這可以想見最初洛陽龍門三所石窟從景明初到正光四年開鑿了二十多年是在大同雲崗石窟之後的又一個偉大艱巨的工程

元恪死元詡立是為肅宗孝明帝而實際政權掌握在母后靈太后胡氏的手裏她因略通佛義[25]崇奉佛教侈靡更甚。「肅宗熙平中(公元五一六~五一七)於城內太社西起永寧寺靈太后親率百寮表基立剎佛圖九層高四十餘丈其諸費用不可勝計景明寺佛圖亦其亞也至於官私寺塔其數甚眾。」[26]雖說當時對於出家對於造寺也有詔令限制實際並未奉行[27]反而洛陽寺塔大大興建起來神龜元年(公元五一八)總計至五百所[28]其中永寧寺的工程最為偉大耗費之多不可勝計[29]這可以想見它給國計民生帶來了多大的損害

北魏羣臣單從儒家觀點或由儒釋華夷之辯而反對佛教的先是裴延儁有上宣武帝疏諫專心釋典不事墳籍[30]這時李瑒有上言宜禁絕戶為沙門李瑒斥佛教為鬼教」,激怒了沙門統僧暹等泣訴於靈太后罰瑒金一兩[31]李崇有減佛寺功材以修學校表說是宜罷尚方雕靡之作頗省永寧土木之工並減瑤光瓦材之力兼分石窟鐫琢之勞及諸事役非急者使辟雍之禮蔚爾而復興誦之音煥然而更作。」[32]這些迂闊空談可置而不論我們要特別提出來說的是從國計民生從人民利益着想來反對佛教的幾個人先是陽固因宣武帝廣訪時政得失有上讜言表[33]裏面說

絕談虛窮微之論簡桑門無用之費以存元元之民以救飢寒之苦這時崔光有諫靈太后登永寧寺九層佛圖表和諫靈太后幸嵩高表[34]前表諫人主不可輕動後表諫不可擾民後表裏說

往返累宿鑾遊近旬存省民物誠足為善雖漸農隙所獲棲畝飢貧之家指為珠玉遺秉滯穟莫不寶惜步騎萬餘來去經踐駕輦雜遝競騖交馳縱加禁護猶有侵耗士女老幼微足傷心廝役困于負擔爪牙窘于賃供頓候迎公私擾費廚兵幕士衣履敗穿畫暄夜淒罔所覆藉監帥驅捶泣呼相望霜旱為災所在不饑饉薦臻方成儉敝自近及遠交興怨嗟伏願罷勞形之遊息傷財之駕

張普惠上疏諫崇佛法不親郊廟[35]裏說

殖不思之冥業損巨費於生民減祿削力近供無事之僧崇飾雲殿遠邀未然之報昧爽之臣稽首于外玄寂之眾遨遊于內愆禮忤時人靈未穆愚謂從朝夕之因求祇刼之果未若先萬國之忻心以事其親使天下和平害不生者也伏願量撤僧寺不急之華還復百官久折之秩已興之構務從簡成將來之造權令停息仍舊亦何必改作庶節用愛人法俗俱賴

更其重要的是神龜元年(公元五一八)司空公尚書令任城王澄奏禁私造僧寺[36]裏說

仰惟高祖定鼎嵩瀍卜世悠遠慮括終始制洽天人造物開符傳之萬葉故都城制云:「城內唯擬一永寧寺地郭內唯擬尼寺一所餘悉城郭之外。」欲令永遵此制無敢踰矩逮景明之初微有犯禁故世宗仰修先志爰發明城內不造立浮圖僧尼寺舍亦欲絕其希覬文武二帝豈不愛尚佛法蓋以道俗殊歸理無相亂故也但俗眩虛聲僧貪厚潤雖有顯禁猶自冒營至正始三年(公元五〇六)沙門統惠深有違景明之禁便云:「營就之寺不忍移毀求自今已後更不聽立。」先旨含寬抑典從請前班之詔仍卷不行後來私竭彌以奔競永平二年(公元五〇九)深等復主條制啟云:「自今已後欲造寺者限僧五十已上聞徹聽造若有輒營置者依俗違敕之罪其寺僧眾擯出外州。」爾來十年私營轉盛罪擯之事寂爾無聞豈非朝格雖明恃福共毀僧制徒立顧利莫從者也比日私造動盈百數或乘請公地輒樹私福或啟得造寺限外廣制如此欺罔非可稍計臣以才劣誠忝工務奉遵成規栽量是總輒遺府司馬陸昶屬崔孝芬都城之中及郭邑之內檢括寺舍數乘五百空地表剎未立塔宇不在其數自遷都已來年踰二紀寺奪民居三分且一高祖立制非徒欲緇素殊途抑亦防微深慮世宗述之亦不錮禁營福當在杜塞未萌今之僧寺無處不有或比滿城邑之中或連溢屠沽之肆或三五少僧共為一寺梵唱屠音連簷接響下司因習而莫非僧曹對制而不問昔如來闡教多依山林今此僧徒戀著城邑豈湫隘是經行所宜浮諠必栖禪之宅當由利引其心莫能自止非但京邑如此天下州鎮僧寺亦然侵奪細民廣占田宅有傷慈矜用長嗟苦今宜加以嚴科特設重禁糾其來違懲其往失脫不峻檢方垂容借恐今旨雖明復如往日

全文太長這裏只能節錄它一部分案魏書張普惠傳說:「任城王澄為司空表議書記多出普惠。」篇文章也可能是出自張普惠手筆任城王澄奏上史稱奏可」。但是未幾天下喪亂加以河陰之酷朝士死者其家多捨居宅以施僧尼京邑第舍略為寺矣前日禁令不復行焉。」釋老志總結北魏時佛法的流行:「自魏有天下至於禪讓佛經流通大集中國凡有四百一十五部合一千九百一十九卷正光(公元五二〇)已後天下多虞王役尤甚於是所在編民相與入道假慕沙門實避調猥濫之極自中國之有佛法未之有也!」

以上根據魏書紀傳和釋老志所載簡要地敘述了北魏王朝遷都洛陽四十年間的佛教情形我們倘要進一步研究就得細讀記載這一時期這一史跡的一部專書洛陽伽藍記了

四 楊衒之與洛陽伽藍記

洛陽伽藍記一書的作者楊衒之魏書不曾為他立傳楊或作陽或作羊家世爵里生卒都不甚可書首所署作者官銜姓名是魏撫軍府司馬楊衒之撰」。書中自述永安中(公元五二八~五二九)衒之時為奉朝請」,「武定五年(公元五四七)余因行役重覽洛陽」,如是而已或說他做過城郡太守」,或說他做了祕書監」,都不知道確否[37]據他在書首序文和書尾結語所說洛陽興建佛教寺塔從後漢明帝(永平十一年公元六八年)時開始有白馬寺到晉懷帝永嘉(公元三〇七~三一二)年間纔有佛寺四十二所直到北魏遷都洛陽陡然大量增加起來他說

逮皇魏受圖光宅嵩洛篤信彌繁法教愈盛王侯貴臣棄象馬如脫屣庶士豪家捨資財若遺跡於是昭提櫛比寶塔駢羅爭寫天上之姿競摸山中之影金剎與靈臺比高廣殿共阿房等壯豈直木衣綈繡土被朱紫而已哉

最盛時佛宇多到一千三百六十七所」。後來到了孝靜帝天平元年(公元五三四)遷都鄴城洛陽殘破之後餘寺四百二十一所」。他說

暨永熙(公元五三二~五三四)多難皇輿遷鄴諸寺僧尼亦與時徙至武定五年(見前)歲在丁卯余因行役重覽洛陽城郭崩毀宮室傾覆寺觀灰燼廟塔丘墟牆被蒿艾巷羅荊棘野獸穴於荒階山鳥巢於庭樹遊兒牧豎躑躅於九逵農夫耕稼(老)藝黍於雙𨵗麥秀之感非獨殷墟黍離之悲信哉周室京城表裏凡有一千餘寺今日寮廓鍾聲罕聞恐後世無傳故撰斯記

他把洛陽一地的狀况前後對照兩兩相形寫來撫今思昔怵目驚心前時佛寺是那樣的多而且那樣豪華壯麗今日佛寺是這樣的少而且這樣殘破淒涼前時洛陽是王侯貴臣庶士豪家驕奢淫佚的一大都會今日洛陽是農夫耕老遊兒牧豎種地息足的一片廢墟這部書字面上是記洛陽城佛寺的盛衰興文心裏實係作者對國家成敗得失的感慨雖說佞佛並不一定亡國而北魏亡國未嘗全於佞佛無作者本來不是佞佛之徒藉此寄託排佛之意這就是作者特撰這部書的動機和企圖罷

廣弘明集卷第六敘列代王臣滯惑解首敘唐太史傅奕引古來王臣訕謗佛法者二十五人為高識一帙十卷有楊衒之名卷末說

楊衒之北平人元魏末為祕書監見寺宇壯麗損費金碧王公相競侵漁百姓乃撰洛陽伽藍記言不恤眾庶也後上書述釋教虛誕有為徒費無執戈以衛國有飢寒於色養逃役之流僕隸之類避苦就樂非修道者又佛言有為虛妄皆是妄想道人深知佛理故違虛其罪啟又廣引財事乞貸貪積無厭又云讀佛經者尊同帝王佛畫師全無恭敬請沙門等同孔老拜俗班之國史行多浮險者乞立嚴勤(當作勒)知其真偽然後佛法可師徒無濫則逃兵之徒還歸本役國富兵多天下幸甚

我們讀此知道唐初已有學者認識到楊衒之寫作洛陽伽藍記的基本動機和他排佛的思想見識原來楊衒之這部書的特點就在揭露北魏王公爭先恐後地修建了成百成千豪華壯麗的寺塔乃是侵漁百」,「不恤眾庶」,使當時百姓流了不少血汗纔能成功的。「不讀華嚴經焉知佛富貴?」不讀伽藍記不知佛浪費他是北魏反對佛教最激烈的一個人他以為佛法無靈徒然浪費僧侶假借特權損人利己剝削為活貪積無厭逃役逃稅不愛國家出家修道不孝父母尊同帝王不拜君主雖然他的思想同屬於北朝儒家體系却不同於裴延儁李崇李瑒之流反對佛教主要是為儒家衛道着而同於陽固崔光張普惠任城王澄諸人反對佛教側重在為國計民生着想為人民利益着想且他不止在當時上書排佛為北魏君主效忠還怕後世無傳故撰斯記」,以警告後世一切人他的見識確是高人一等不愧稱為高識」!

他寫這部書既有一定的目的因而精心結撰成為一部體系完整的著作雖然他還自謙才非著」。他說

寺數最多不可遍寫今之所錄上大伽藍其中小者取其詳世諦事因而出之先以城內為始次及城外表列門名以遠近為五篇余才非著述多有遺漏後之君子詳其闕焉

我們根據他這部書可以很正確地繪出一張北魏京城洛陽圖還可以在這張地圖上按照城門方向城內外里坊遠近填出書裏所記許多伽藍以及宮殿官署名勝古蹟的地點都很正確要不是文字記載有條有系統有很大的正確性這是可能做到的嗎伽藍那麼多他只記錄上大的伽藍中小的伽藍就要因為涉及年代和事實的纔一起記出可見其記載時對於主次詳略都有一定的原則再據劉知幾史通卷五補注篇稱許這部書的體例完善既有正文又有子注(原注注列文中如子從母)就是說既能除煩」,又能畢載」;既近倫敘」,又算該博」。可惜現在這部書的通行本子文和注不分久已失却原來面目後人想要還原也就感到不容易見功了[38]陳寅恪先生讀洛陽伽藍記書後[39]

衒之習染佛法其書體裁乃摹擬魏晉南北朝僧徒合本子注之體劉子玄蓋特指其書第五卷慧生宋雲道榮等西行求法一節以立說舉例後世章句儒生雖精世典而罕讀佛書不知南北朝僧徒著作之中實有此體故於洛陽伽藍記之製裁義例懵然未解固無足異寅恪昔年嘗作支愍學說考載於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蔡元培先生六十五歲紀念論文集中詳考佛書合本子注之體茲僅引梵夾數事以比類楊書證成鄙說其餘不復備論

楊衒之寫這部書是否摹擬當時僧徒合本子注的體例尚待考證但他曾讀佛書根據書的內容和後來僧傳的記載[40]可以相信

五 洛陽伽藍記的評價(上)

前人對於洛陽伽藍記的評價實在不多而且都很簡略除了劉知幾史通提及這部書僅從某類史書體例上着眼以外其他都是兼從歷史和文藝兩方面來說的毛晉綠君亭本洛陽伽藍記跋說

魏自顯祖好浮屠之學至胡太后而濫觴焉此伽藍記之所繇作也鋪揚佛宇而因及人文著撰園林歌舞鬼神奇怪興亡之異以寓其褒譏又非徒以記伽藍已也妙筆葩芬奇思清峙雖衛叔寶之風神王夷甫之姿態未足以方之矣

四庫全書總目提要(卷七十地理類古蹟之屬)裏說

魏自太和十七年作都洛陽一時篤崇佛法剎廟甲於天下及永熙之亂城郭邱墟武定五年衒之行役洛陽念廢興因捃拾舊聞追敘故蹟以成是書其文穠麗秀逸煩而不厭可與酈道元水經注肩隨其兼敘爾朱榮等變亂之事委曲詳盡多足與史傳參證其他古迹藝文及外國土風道里採摭繁富亦足以廣異聞劉知幾史通:「秦人不死驗苻生之厚誣蜀老猶存知葛亮之多枉」。蜀老事見魏書毛脩之傳秦人事即用此書趙逸一知幾引據最不苟知其說非鑿空也他如解魏文之苗茨碑糾戴延之之西征記考據亦皆精審惟以高陽王雍之樓為即古詩所謂西北有高樓上與浮雲齊則未免固於說詩為是書之瑕纇耳

吳若準洛陽伽藍記集證序說

楊衒之慨念故都傷心禾黍假佛寺之名志帝京之事凡夫朝家變亂之端宗藩廢立之由藝文古蹟之所關苑囿橋梁之所在以及民間怪異外夷風土莫不鉅細畢陳本末可觀足以補魏收所未備為拓跋之別史不特遺聞逸事可資學士文人之考覈已也

現在我們就從這部書的內容來試論它的歷史價值和文學價值卷二明懸尼寺條

陽渠石橋橋有四柱在道南銘云:「漢陽嘉四年將作大匠馬憲造。」逮我孝昌三年大雨頹橋柱始埋沒道北二至今猶存衒之按劉澄之山川古今記戴延之西征記並云:「晉太康元年造。」則失之遠矣按澄之等並生在江表未游中土假因征役暫來經過至於舊事多非親覽聞諸道路便為穿鑿誤我後學日月已甚

楊衒之難道不知造橋年代原是小事他也以為不應該穿鑿誤載詒誤後學可以見他要求記載正確的嚴肅態度同卷建陽里東有綏民里條

時有隱士趙逸云是晉武時人晉朝舊事多所記錄又云:「自永嘉已來二百餘年建國稱王者十有六君皆遊其都邑目見其事國滅之後觀其史書皆非實錄莫不推過於人引善自向符生雖好勇嗜酒亦仁而不煞(殺)觀其治典未為凶暴及詳其史天下之惡皆歸焉符堅自是賢主賊君取位妄書生惡凡諸史官皆是類也皆貴遠賤近以為信然當今之人亦生愚死智惑已甚矣!」人問其故逸曰:「生時中庸之人耳及其死也碑文墓志莫不窮天地之大德盡生民之能事為君共堯舜連衡為臣與伊臯等跡牧民之官浮虎慕其清塵執法之埋輪謝其梗直所謂生為盜跖死為夷齊妄言傷正華辭損實。」當時構文之士慙逸此言

他借趙逸的話罵盡永嘉以來二百多年史官史書皆非實錄」;當今文人所寫墓碑墓志,「妄言傷華辭損實。」要是他也在被罵之列,「慙逸此言」,我想他不會備記趙逸的故事和言論要不是當時確有趙逸其人他不會鑿空」;劉知幾論史那樣嚴刻也會引據他說的趙逸一事四庫提要說的不史書要做到實錄」,談何容易班固漢書評司馬遷說:「自劉向揚雄博極羣書皆稱遷有良史之材服其善序事理辨而不華質而不理其文直其事核不虛美不隱惡故謂之實錄。」司馬遷早就為歷史家樹立了光輝的模範我們對於歷史家首先就要求他記載正確態度謹嚴我們在上文已經說過伽藍記記載正確的話正是這部書有歷史價值的一點

其次這部書的主要目的在記北魏京師洛陽四十年間佛教寺塔的興廢作者却不孤立地專記這一興廢好比一髮牽動全身全身繫於一髮這一興廢當然和洛陽都市的盛衰北魏王朝的興亡有關而洛陽的盛衰北魏的興亡又恰巧單從當時佛教寺塔的興廢一件事上就差不多可以全盤地反映出總之這部書主要地反映了這四十年間洛陽佛教寺塔的情況同時也反映到了當時洛陽這個都市在經濟上文化上和人民生活上的情況由繁榮到衰敗的情況又同時反映到了北魏王朝在這四十年政治上軍事上的許多大事如高祖遷洛太后臨朝宦官用事外藩舉兵諸王爭立乃至與南朝關係四夷關係都有涉及尤其是頗為翔實地記載了當時中印間的交通反映到了一個王朝盛極而衰亂迭起迄無寧日至於滅亡總之這部書本身就是一部反映一個時期一種宗教同時又是反映一個京師一個王朝的歷史文學這是它的最大價值其中不少史料可補魏書的缺失通鑑就曾採用了一些還有應該特別指出的即是關於宋雲惠生等西行求法一事這在法顯之後玄奘之前也是中國佛教史上和中外交通史上的一件大事宋雲家記惠生行記道榮傳都已失傳就靠這部書保存了這份珍貴史料的一個大概要不是作者具有良史之材做過祕書監一類的官熟習政府檔案留心當代藝又曾有深入社會的生活實踐了解現實而又重視民間口碑重視歷史遺蹟我想他對於史料的搜集未必這樣豐富對於史料的組織未必這樣完密就提供史料來說他提供了豐富而翔實的關於北魏遷都洛陽四十年間的佛教史料以及其他方面不可多得的史料這也是他這部書有歷史價值的一點

六 洛陽伽藍記的評價(下)

單就這部書的文學價值來說我們已說過這部書的本身就是一種歷史文學可算第一流的文學作品現在不妨把它作為遊記小說來讀作為特寫或報告文學來讀作者在北魏末年重遊亂後殘破的洛陽首先引起他回憶和注意的是先前壯麗繁多的佛教寺塔他歷遊城內城東城西城南城北五方都到採摭見聞寫成五卷寫時既以佛教寺塔為中心重點突出又多用注釋和追溯的手法使人不覺他是寫遊記當他尋訪佛教寺塔十不存一憑弔遺蹟棖觸萬端佛法無靈自身不保他帝王宮殿公侯第宅以及繁華大市大都成為廢墟更不必說了作者胸中有無限的感慨筆下有極大的魄力

固然這一部書可以作為整個的一篇遊記小說來讀同時我們必須知道在這一大篇小說之中還含有無數雜事短書的小說因為每記一寺都有它的歷史或故事有的寺還有和它相關的神話或異聞一部分大都可以一則一則獨立的來看作為魏晉以來搜神志怪世說新語一類小說來讀它是繼承了這一類小說發展而來的產物宋代修纂的小說類書太平廣記迻錄了不少則這且不必引來作例重要的是在它繼承了這一類小說發展到唐宋傳奇小說的中間一段時期它完成了這一時期的歷史任即是說由這一類小說的初級發展到高級它完成了經過中級發展的一段任務我們如果不讀伽藍很難了解中國小說史何以會由魏晉搜神志怪世說新語一類的小說忽然躍進到唐宋傳奇一類的小說好像動物或生物由幼稚忽到成熟而不經過成長期是很難理解的一樣現在這裏就從伽藍記摘錄幾則這樣的小說作例來證明我的說法本書卷二崇真寺條有惠凝還活(題係本文作者所加)一則

崇真寺比丘惠凝死一七日還活經閻羅王檢閱以錯名放免

惠凝具說過去之時有五比丘同閱有一比丘云是寶明寺智聖坐禪苦行得升天堂有一比丘云是般若寺道品以誦四涅槃亦升天堂有一比丘云是融覺寺曇謨最講涅槃華嚴領眾千人閻羅王云:「講經者心懷彼我以驕凌物比丘中第一麄行今唯試坐禪誦經不問講經。」其曇謨最曰,「貧道立身以來唯好講經實不闇誦。」閻羅勑付司即有青衣十人送曇謨最向西北門屋舍皆黑似非好處有一比丘云是禪林寺道弘自云:「教化四輩檀越造一切經人中象十軀。」閻羅王曰:「沙門之體必須攝心守道志在禪誦不干世事不作有為雖造作經象正欲得人財物既得它物貪心即起既懷貪心便是三毒不除具足煩惱。」亦付司仍與曇謨最同一黑門有一比丘云是靈覺寺寶明自云:「出家之前嘗作隴西太守造靈覺寺成即棄官入道雖不禪誦禮拜不缺。」閻羅王曰:「卿作太守之日曲理枉法劫奪民財假作此寺非卿之力何勞說此?」亦付司青衣送入黑門太后聞之遣黃門侍郎徐紇依惠凝所說即訪寶明寺城東有寶明寺城內有般若寺城西有融覺寺禪林靈覺等三寺問智聖道品曇謨最道弘寶明等皆實有之議曰:「人死有罪福即請坐禪僧一百人常在殿內供養。」:「不聽持經象沿路乞索若私有財物造經象者任意。」

凝亦入白鹿山居隱脩道

自此以後京邑比丘悉皆禪誦不復以講經為意

這是關於佛教神話的一則小說它的主題思想反映了北朝佛教重禪誦苦行不像南朝佛教好講經說北朝雖許作經像佛寺却不許沿路乞索得人財物本書卷三大統寺條有洛水之神一則

孝昌初妖賊四侵州郡失據朝廷設募征格於堂之北從戎者拜曠掖將軍偏將軍裨將軍當時甲冑之士號明堂

時虎賁駱子淵者自云洛陽人昔孝昌年戍在彭城其同營人樊元寶得假還京子淵附書一封令達其家:「在靈臺南近洛河卿但是至彼家人自出相看。」

元寶如其言至靈臺南了無人家可問徙倚欲去忽見一老翁來問:「從何而來徬徨於此?」元寶具向道之老翁云:「是吾兒也。」取書引元寶入遂見館閣崇寬屋宇佳麗命婢取酒須臾見婢抱一死小兒而過元寶初甚怪之俄而酒至色甚紅香美異常兼設珍羞海陸具備飲訖辭還老翁送元寶出:「後會難期!」以為悽恨別甚殷勤

老翁還入元寶不復見其門巷但見高岸對水綠波東傾唯見一童子可年十五新溺死鼻中出血方知所飲酒是其血也乃還彭城子淵已失矣元寶與子淵同戍三年不知是洛水之神也

這也是一則屬於神話性質的小說這個洛水之神原是嗜飲人血的鬼物[A3]難怪他也參加北魏統治階級鎮壓人民起義的血腥屠殺菩提寺條魏崔涵一則菩提寺西域胡人所立也在慕義里沙門達多發塚取甎得一人以進時太后與明帝在華林都堂以為妖異黃門侍郎徐紇曰:「上古以來頗有此事否?」紇曰;「昔魏時發塚得霍光女婿范明友家奴說漢朝廢立與史書相符此不足為異也。」

后令紇問其姓名死來幾年何所飲食死者曰:「臣姓崔名涵字子洪博陵安平人也父名暢母姓魏家在城西阜財里死時年十五今滿二十七在地十有二年常似醉臥無所食也時復遊行或遇飯食如似夢中甚辨了。」

后即遣門下錄事張秀攜詣準(阜)財里訪涵父母果得崔暢其妻魏氏攜問暢曰:「卿有兒死否?」暢曰有息子涵年十五而死。」秀攜曰:「為人所發今日蘇活在華林園中主人故遣我來相問。」暢聞驚怖實無此兒向者謬言。」秀攜還具以實陳聞

后遣攜送涵回家暢聞涵至門前起火手持刀魏氏把桃枝謂曰:「汝不須來吾非汝父汝非吾子急手速可得無殃!」

涵遂捨去遊於京師常宿寺門下汝南王賜黃衣一具涵性畏日不敢仰視又畏水火及刀兵之屬常走於逵遇疲則止不徐行也時人猶謂是鬼

洛陽太(大)市北奉終里里內之人多賣送死人之具及諸棺槨涵謂曰:「作柏木棺勿以桑木為欀。」人問其故;「吾在地下見人發鬼兵有一鬼訴稱是柏棺應免主兵吏曰:『爾雖柏棺桑木為欀。』遂不免。」京師聞柏木踴貴人疑賣棺者貨涵發此等之言也

以上三例都是屬於搜神志怪一類性質的小說作者寫來有憑有據好像實有其事近人周氏中國小說史略裏說得好:「中國本信巫秦漢以來神仙之說盛行漢末又大暢巫風而鬼道愈熾會小乘佛教亦入中土漸見流傳凡此皆張皇鬼神稱道靈異故自晉迄隋特多鬼神志怪之書其書有出於文人有出於教徒者文人之作雖非如釋道二家意在自神其教然亦非有意為小說蓋當時以為幽明雖殊塗而人鬼乃皆實有故其敘述異事與記載人間常事自視固無誠妄之別矣。」以下再舉兩例書卷三報德寺條有王肅一則

勸學里東有延賢里里內有正覺寺尚書令王肅所立也肅字公懿琅琊人也偽齊雍州刺史奐之子也贍學多才辭美茂為齊祕書丞太和十八年背逆歸順時高祖新營洛邑多所造制論肅博識舊事大有裨益高祖甚重之常呼王生延賢之名因肅立之

肅在江南之日聘謝氏女為妻及至京師復尚公主謝作五言詩以贈之其詩曰:「本為箔上蠶今作機上絲得路逐勝去頗憶纏綿時?」公主代肅答謝云:「針是貫線物目中恒任絲得帛縫新去何能衲故時!」肅甚愧謝之色遂造正覺寺以憩之

肅憶父非理受禍常有子胥報楚之意卑身素服不聽樂時人以此稱之

肅初入國不食羊肉及酪漿等物常飯鯽魚羹渴飲茗汁京師士子道肅一飲一斗號為漏巵

經數年已後肅與高祖殿會食羊肉酪粥甚多高祖怪之謂肅曰:「卿中國之味也羊肉何如魚羹茗飲何如酪漿?」肅對曰:「羊者是陸產之最魚者乃水族之長所好不同並各稱珍以味言之甚是優劣羊比齊魯大邦魚比邾莒小國唯茗不中與酪作奴。」高祖大笑因舉酒曰:「三三橫兩兩縱誰能辨之賜金鍾。」御史中丞李彪曰:「沽酒老嫗瓮注𤬪()屠兒割肉與秤同。」尚書右丞甄琛曰:「吳人浮水自云工妓兒擲絕(繩)在虛空。」彭城王勰曰:「臣始解此字是習字。」高祖即以金鍾賜彪朝廷服彪聰明有智甄琛和之亦速

彭城王謂肅曰:「卿不重齊魯大邦而愛邾莒小國?」肅對曰:「鄉曲所美不得不好。」彭城王重謂曰:「卿明日顧我為卿設邾莒之食亦有酪奴。」因此復號茗飲為酪奴

時給事中劉縞慕肅之風專習茗飲彭城王謂縞曰:「卿不慕王侯八珍好蒼頭水厄海上有逐臭之夫里內有效顰之婦以卿言之即是也。」其彭城王家有吳奴以此言戲之自是朝貴讌會雖設茗飲皆恥不復食唯江表殘民遠來降者好之

後蕭衍子西豐侯蕭正德歸降時元义欲為之設茗先問:「卿於水厄多少?」正德不曉义意答曰,「下官生於水而立身以來未遭陽侯之難。」元义與舉坐之客皆笑焉

當時中國南北分立南人稱北人為胡為索虜北人稱南人為夷為島夷從上引一則故事裏就已反映了當時人的這種畛域偏見種族偏見只有醉心漢化的孝文帝以為這是由於習慣使然他特設了一個習字的謎作為酒令使羣臣自猜暗示他們不要再反對漢化也不把漢化的責任推在王肅頭上同樣本書卷二景寧寺條記陳慶之與楊元慎爭論南朝北朝誰是正統是一場激烈有趣的論爭並且顯示北魏自遷都洛陽之後鮮卑民族和漢族的迅速融化這也應當作小說讀文章太長就不引用了再本書卷四法雲寺條有王子坊一則

自退酤(里)以西張方溝以東南臨洛水北達芒山其間東西二里南北十五里並名為壽丘里皇宗所居也民間號為王子坊當時四海晏清八荒率職縹囊紀慶玉燭調辰百姓殷阜年登俗樂鰥寡不聞犬豕之食焭獨不見牛馬之衣於是帝族王侯外戚公主擅山海之富居川林之饒爭修園宅互相誇競崇門豐室洞戶連房飛館生風重樓起高臺芳樹家家而築花林曲池園園而有莫不桃李夏綠竹柏冬青

而河間王琛最為豪首常與高陽(王雍)爭衡造文柏堂形如徽音殿置玉井金罐以金五色績為繩妓女三百盡皆國色有婢朝雲善吹箎能為團扇歌壟上聲琛為秦州刺史諸羌外叛屢討之不降琛令朝雲假為貧嫗次箎而乞諸羌聞之悉皆流涕迭相謂曰:「何為棄墳井在山谷為寇也?」即相率歸降秦民語曰:「馬健兒不如老婦吹箎!」

琛在秦州多無政績遣使向西域求名馬遠至波斯國得千里馬號曰追風赤驥次有七百里者十餘匹皆有名以銀為槽金為鎖環諸王服其豪富

琛語人云:「晉室石崇乃是庶姓猶能雉頭狐掖畫卯(卵)雕薪況我大魏天王不為華侈?」造迎風館於後牕戶之上列錢金瑣玉鳳銜鈴金龍吐佩素奈朱李枝條入簷伎女樓上坐而摘食

琛常會宗室陳諸寶器金瓶銀瓮百餘口甌檠盤盒稱是自餘酒器有水晶鉢瑪瑙琉璃碗赤玉巵數十枚作工奇妙中土所無皆從西域而來又陳女樂及諸名馬復引諸王按行府庫錦罽珠璣冰羅霧縠充積其內綉纈紬綾絲綵越葛錢絹等不可數計琛忽謂章武王融曰:「不恨我不見石崇恨石崇不見我!」融立性貪暴欲無限見之惋歎不覺生疾還家臥三日不起江陽王繼來省疾謂曰:「卿之財產應得抗衡何為歎羨以至於此?」融曰:「常聞高陽一人寶貨多融誰知河間瞻之在前?」繼笑曰:「卿欲作袁術之在淮南不知世間復有劉備也!」融乃蹶起置酒作樂

于時國家殷富庫藏盈溢錢絹露積於廊者不可較數及太后賜百官負絹任意自取朝臣莫不稱力而去唯融與陳留侯李崇負絹過性蹶倒傷踝侍中崔光止取兩疋太后問;「侍中何少?」對曰:「臣有兩手唯堪兩疋所獲多矣!」朝貴服其清廉

經河陰之役諸元殲盡王侯第宅多題為寺壽丘里閭列剎相望祗洹鬱起寶塔高凌四月初八日京師士女多至河間寺觀其廊廡綺麗無不歎息以為蓬萊仙室亦不是過入其後園見溝瀆蹇產石磴礁嶢朱荷出池綠萍浮水飛梁跨閣高樹出雲咸皆唧唧雖梁王兔苑想之不如也

這部書凡寫北魏王朝王公貴族儘管是實錄作者不加褒貶却往往好像有意暴露他們的醜惡而又斐然成章引人入勝具有小說風格即如這裏寫諸王貪暴荒淫的生活只借王子坊一個最典型的環境勾勒出一兩個最典型的形象又斬截又概括都是很高的手法這在唐宋傳奇寫帝后遺事之前是值得注意的書中寫人間實事如寫隱士趙逸(卷二)寫吹笳手田僧超(卷四)此例甚多這當是沿着世說新語記社會風尚和人間言動那條道路前進而來的上引毛晉的本書跋語已經把世說新語裏的人物衛玠王衍之流來比擬作者的人格及其文章的風格了

總之我們讀這部書好像讀小說比讀魏晉以來搜神志怪一類雜事短書粗陳梗概的小說比讀世說新語一類輯錄歷史人物軼事的小說都覺更加快意我想這是由於書有體系有史有文不僅談神說怪獵奇拾遺而且敘述宛轉有致文辭穠麗秀逸富於小說趣味的緣故到了唐人傳奇大都自覺地創作小說,「作意好奇」,「盡幻設語」,敘述就更加曲折文辭就更加恣肆了我們從這裏可以看出中國小說從魏晉經過南北朝直到唐宋它的歷史演變的過程最後我們以為必須指出洛陽伽藍記一書單在中國小說史上就應該有它的一個重要的地位至於這部書裏記錄了許多神話異聞以及謠諺大都是當時當地隨事隨人而伴有現實意義的民間口頭創作它還涉及了流行民間的百戲和音樂作者楊衒之是一個深入社會生活留心民間文藝汲取創作源泉的文學家這很值得我們學習也還應該引起民間文藝研究者的注意了

關於校注體例和編次的方法具詳在例言之內這裏不再談了附此說明

例言

  • 本書分校與注兩部分校文附於正文下校文上加字符號以醒面目注文別附於正文每章後用數目符號標明之

  • 本書傳世刻本我所見到的有下列各種

    (一)如隱堂本(誦芬室與四部叢刊三編即據之影印)

    (二)吳琯古今逸史本

    (三)綠君亭本(津逮祕書本即用此版併印故與之實為一本)

    (四)漢魏叢書本(王謨刻本)

    (五)徐毓卿本(不題刻書年月觀其字體及欵式大概在清朝初期)

    (六)璜川吳氏真意堂活字本

    (七)照曠閣學津討源本

    (八)吳若準集證本

    (九)洛陽西華禪院重刊集證本

    (一〇)李葆恂重刊集證本

    (一一)唐晏鈎沈本

    (一二)日本大正藏經本

    (一三)四部備要重印集證本

    (一四)張宗祥合校本(一九三〇年商務印書館石印本)

    這些本子各有長短據內容分析漢魏叢書本徐毓卿本源出於吳琯本學津討源本源出於綠君亭本西華禪院本李葆恂本四部備要本源出於吳若準本吳若準本雖出於如隱堂本實際他據的是鈔本因此與如隱堂刊本有些不同真意堂本則出於曹炎志校舊鈔本歸納起來可以合為五一為一類五為一類七為一類六為一類十三為一類歷來公認如隱堂本為最古最善所以決定用它作為底本而以吳琯本漢魏叢書本(漢魏本實出於吳琯本為各校本多引以為據就不嫌重複列在吳琯本後)綠君亭本真意堂本吳若準集證本作為主要校本其他本子如有重要異文亦為標出

    至於唐晏鈎沈本大正藏經本張宗祥合校本皆不專主一本從各本中擇長而定唐本有時以意定之張本大正藏則注異文於下並非別有佳本可據因之這裏僅引異文異說其他從略

  • 校文除依據各本互勘外其他類書或古籍中引用及與本書有關係的亦搜輯異文以資校助書因向未見宋元舊刻引他書異文校勘斷到元代為止

  • 正文雖有訛奪仍舊不稍改動其須補須刪須正之字除於校文內說明外還用下列各种符號分別標明之以便省覽

    (一)校字無論校誤或校異均於所校文旁誌以黑點(若原文有誤灼然無疑的則逕將正字列於誤字之下加以括弧()識之

    (二)原文疑衍而須刪的則於須刪部分的起訖處加用雙綫三角括弧(《》

    (三)原本空格據他本或他書校補的則於所校補的文旁誌以黑三角記號(▲)

    (四)原文雖不空格但有缺文據他本或他書校增的則於所校增的起訖處加用單綫三角括弧〈〉

  • 本書行欵分章主要依照如隱堂本原式但為顧到文意首尾清楚便於閱讀起見隨文略分段落(決無將文字前後移動)讀者如要知道原式如何祇要將文字逕接上文即可恢復

  • 依據劉知幾史通所說楊衒之著本書時曾自為子注不知何時子注與本文混在一起遂難從區清代顧廣圻要仿全祖望整理水經注例分出子注沒有做成吳若準與唐晏根據此說先後試行分析都有缺點有人論之已詳張宗祥列舉本書子注不易分的理由其說頗允(上舉各說均詳見於本書附編此從略)今天沒有找到更古的本子或文與注不同定例的確論時還是以依照原樣不強行分別為宜所以本書不敢襲取吳唐二家的成規

  • 本書注本向來極少現見的僅有周延年先生洛陽伽藍記注一種屠敬山(寄)先生曾有注及校勘記各五卷惜稿本於旅遊的途中被盜劫去(據敬山先生詩稿鴛鴦濼遇盜詩自注稿為其令孫伯範先生所示)恐已不在人間周注簡略取資不多茲將本注要點略述如次

    (一)本注除解釋文字外尤注重於北魏政治宗教社會史事的補充及考訂

    (二)解釋已詳於校文者注從略

    (三)通常習用語隨文自明者注從略

    (四)引用舊說舊注及近人著作者必標明所出不敢掠美

  • 本書第五卷聞義里條下惠生宋雲西域求法一文舊有丁謙張星烺及法國人沙畹(馮承鈞譯)等注箋這裏注文就採用集注體例與他注稍有不同例別詳本注中此略

  • 援引他書所用標點符號為求全書統一起見均依照本書例標點之故間有與原書不相同的

  • 凡與本書有關的著錄及題識等輯錄為附編列於書後別輯佚文考與楊衒之傳亦列在附編內

  • 十一考證史事首重時地按圖稽年有助披覽因別製洛陽城圖與年表列於附編體例別詳本文

  • 十二魏書原有闕佚今本多經後人以北史等書補足本書校注所援如為北史的補篇理應直接引但為了前後統一免致瞀亂起見仍概用魏書篇名不為別出

洛陽伽藍記序(漢魏叢書本題作伽藍記序例」。唐晏鈎沈本作原序」。)

三墳五典[1]之說九流[2]百代(氏)(各本皆作代歷代三寶記九大唐內典錄四續高僧傳一引作氏按上句三墳五典為一義此句當亦相似百代與九流義不相侔必誤蓋北朝及唐人書氏字常作氏形與代極似遂以致誤本書卷一景林寺下學極六經說通百氏」,與此句法相同可證百氏猶百家梅鼎祚釋文紀以為三寶記字誤傎矣今據以正)之言並理在人區,【(吳集證本人作寰按人區句係據後漢書西域傳見注集證本疑非)而義兼(三寶記兼作無內典錄續僧傳作非)天外[3]。【(吳集證本外作下)至於一乘[4]二諦[5]之原三明[6]六通[7](三寶記內典錄續僧傳皆作六通三達」。三達與三明義相同)之旨西域備詳東土靡記自頂(項)日(各本皆作頂內典錄續僧傳作項按本書四白馬寺下記此事作項背日月光」,詳見注楊氏一人所言不應彼此歧異水經穀水注亦作項佩白光」,則此句當以作項為是今正三寶記作頃亦項字之譌)感夢滿月流光[8]陽門飾豪(吳琯本漢魏本作毫三寶記內典錄續僧傳同按豪毫古通)眉之像夜臺圖紺髮之形[9](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爾作邇)來奔競其風遂廣[10]晉永嘉[11]唯有寺四十二所[12]逮皇魏受圖[13]光宅嵩洛[14]篤信彌繁法教逾盛王侯貴臣棄象馬[15]如脫屣,【(漢魏本屣作履)庶士豪家捨資財若遺跡於是昭提[16](各本昭作招按昭與招音同說見注)櫛比。【(內典錄比作批)寶塔駢羅爭寫天上之姿[17]競摸(吳琯本漢魏本吳集證本作模三寶記作摹)山中之影[18]金剎[19]與靈[20](三寶記作雲臺按雲臺謂陵雲臺見本書一瑤光寺下亦通)比高廣殿共阿房[21]等壯豈直木衣綈繡土被朱紫[22]而已哉暨永熙[23]多難皇輿遷鄴[24]諸寺僧尼亦與時徙[25]至武定[26]五年歲在丁卯,【(各本皆同三寶記作武定元年中無歲在丁卯四字按陳垣中國佛教史籍概論歷代三寶記篇云:「楊衒之自序見三寶記九與今本異同數十字皆比今本為長其最關史實者為今本武定五年歲在丁卯余因行役重覽洛陽句三寶記作武定元年中無歲在丁卯四字諸家皆未校出據藏本則此四字當為後人所加。」陳先生雖未明言五年與元年為孰是揆其意似以三寶記為然攷楊氏寫此記即因行役洛陽而感作寫成時期當距此極近今按本書三報德寺下記武定四年高歡遷石經於鄴本書四永明寺下記武定五年孟仲暉為洛州開府長史若依三寶記作元則作記之時相距似覺過遠且武定元年高歡與宇文泰戰于邙山洛州復入于東魏以事理論之此際兵馬倉卒恐亦非衒之重遊洛陽之時故仍以從今本作五年為是)余因行役重覽洛陽城郭崩毀宮室傾覆寺觀灰燼廟塔丘墟[27],【(真意堂本照曠閣本丘作邱漢魏本作坵)墻被蒿艾巷羅荊棘。【(自城郭崩毀句下至此三寶記作墻宇傾毀荊棘成林」。與今本不同)野獸穴於荒階山鳥巢於庭樹遊兒牧豎躑躅於九逵[28]農夫耕稼(老),【(各本皆作稼三寶記作老按農夫耕老正與上句遊兒牧豎為對文若作耕稼與下句藝黍義嫌重複故作老為是)藝黍於雙𨵗(闕)[29]。【(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吳集證本作闕按字書無𨵗字蓋闕字或書作𨷂因以致誤當據正)麥秀之感非獨殷墟[30]黍離之悲信哉周室[31]京城表裏(三寶記作內外)凡有一千餘寺[32]今日寮(吳琯漢魏本真意堂本吳集證本作寥三寶記亦作寥按寮與寥同廣雅釋詁:「空也。」)(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吳集證本皆作鐘按鍾與鐘古字通)聲罕聞恐後世無傳故撰斯然寺數最(三寶記作眾)不可遍寫今之所錄(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吳集證本上作止三寶記亦作止)大伽藍[33]其中小者取其詳世諦事(三寶記作詳異世諦俗事」。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詳下有異字)因而出之先以城內為始次及城外表列門名以遠近為五篇余才非著(三寶記著作注)多有遺漏後之君子詳其闕焉大和十七年,《後魏》【(按後魏之號乃後人稱拓跋氏魏以別於三國之魏衒之魏臣斷無自稱後魏之理此殆後人旁注誤入正文二字當衍)高祖遷都洛陽詔司空公穆亮營造宮室[34]洛陽城門依魏晉舊名。【(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舊下有門字)

東面有三門北頭第一門(吳琯本漢魏本無門字)建春門[35]漢曰上東門」。阮籍詩曰:「步出上東門[36]是也晉曰建春門」,高祖因而不改次南曰東陽門」,漢曰東中(中東)門[37](吳集證云:「水經注曰東陽門故中東門也此二字倒御覽作中東門是也。」按元河南志亦作中東門當是詳見注今正)晉曰東陽門」,高祖因而不改次南曰陽門」,【(吳集證云:「按水經注陽渠水於城東隅枝分北逕清陽門故清明門也則凡青陽青明之青字皆當作清字各本俱脫書水旁惟何氏本(按即漢魏叢書本)於城內修梵寺作清陽門不誤。」按水經穀水注朱謀瑋本作清陽門吳氏當即據之但趙一清與戴震校本皆改作青陽門攷青陽門在東面自取爾雅釋天春為青陽之義則作青者實不誤吳說殆非又清明門如隱堂本綠君亭本真意堂本皆作清與穀水經注同吳說亦誤)漢曰望京門[38](元河南志作望門見注)晉曰(吳集證本清作青)明門」,高祖改為(漢魏本張合校本作清)陽門」。

南面有三(四)(吳琯本漢魏本作四張合校本亦作四按四字為是說詳下文)東頭第一〉【(吳集證本一下有門字按以東西兩面門文例之此當有門字今據補)開陽門」。漢光武遷都洛陽作此門始成而未有名忽夜中有柱自來在樓上後瑯琊郡開陽縣言南門一柱飛去使來視之則是也(吳琯本漢魏本遂作因)開陽」【(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陽下有縣字按以文義言之不當有縣字)為名[39]自魏及晉因而不改高祖亦然次西曰平昌門」,漢曰平門[40]魏晉曰平昌門」,高祖因而不次西曰宣陽門[41]漢曰津門」,【(綠君亭本注云:「一本多一陽字。」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津下有陽字按此文多有脫誤說詳下)晉曰(綠君亭本注云:「一作宣。」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作宣)陽門」,高祖因而不改。【(唐晏鈎沈云:「水經注穀水又南東屈逕津陽門南又東逕宣陽門南又東逕平昌門南又東逕開陽門南是魏時洛陽南面有四門而考之晉書地理志亦云有四門但西頭作建陽門疑為津字之誤然為四門則無異詞此云三門當存疑。」張合校云:「案水經穀水注穀水云云(按與唐氏引相同今略)是魏時南面四門了無疑義又案晉書地理志亦云南有四門又案太平寰宇記南面凡三門開陽門在巳上次西漢有小苑門在午上晉改曰宣陽門引述征記曰謻門即宣陽門也引華延雋洛陽記曰即漢之宮門次西漢曰津門在未上是宣陽門漢名小苑門不名津陽而津門漢又另是一門非即宣陽門也依此文則南面三門平昌居中東為開陽西為宣陽然宣陽實在午上為中門則洛陽南面巳上一門巳午之間一門午上一門未上無門亦不可通是知此條中有闕文宣陽津陽本係兩門一在午上一在未上因中有奪誤遂連為一各本見下文三門因而據改首句四字為三字漢魏仍為四字雖非善本亦可貴矣。」按元魏遷都洛陽除西北隅新闢承明一門外餘門悉仍其舊晉洛陽城為十二門後魏時則為十三門元河南志:「後魏京城門十二。」其下列舉各門仍為十三是二字當為三字之誤又河南志及漢晉四朝洛陽宮城圖(繆荃孫附印在元河南志首)南面有四門東首開陽門漢同次西平昌門漢為平城門次西宣陽門漢同次西津陽門漢同圖所記後魏城闕都本伽藍記據此觀之則當時所見本南面自有四門而宣陽津陽別為二門與穀水注相同可以無疑按本文晉曰津陽門高祖因而不改」。即謂仍津陽舊名顯與上文宣陽門不相涉下有脫文其誤猶可揣知漢魏本改津陽為宣陽遂使原迹泯沒益滋迷惑吳氏集證反謂作宣為是不知宣陽津陽同見於本書卷三城南各條下津陽字固不誤吳氏亦失之毫細審此文,「次西曰宣陽門句下當脫漢曰宣陽門魏晉因而不改高祖亦然次西曰津陽門」,二十一字)

西面有四門南頭第一門曰西明門」,漢曰廣陽門」。晉因而不改高祖改為西明門[42]。【(張合校云:「太平寰宇記作晉改曰西明門。」)次北曰西陽門」,漢曰雍門」。魏晉曰西明門[43]高祖改為西陽門」。次北曰閶闔門」,漢曰上西門」,〈〉【(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有上字按元河南志亦有上字見注此當有)有銅璇璣玉衡以齊七政[44]晉曰閶闔門」,高祖因而不改次北曰承明門」。承明者高祖所立(吳琯本漢魏本無當字)金墉城[45]前東西大道遷京之始宮闕未就高祖住在金墉城城西有王南寺高祖數詣寺(吳集證本無寺字)沙門論議[46],【(吳琯本漢魏本作義)故通此門而未有名世人謂之新門時王公卿士常(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作當)迎駕於新高祖謂御史中尉李彪[47]:「曹植詩云謁帝承明廬[48]此門宜以承明為稱。」遂名之

北面(吳琯本漢魏本無面字)有二門西頭曰大夏門」,漢曰夏門」,晉曰大夏門[49](吳琯本漢魏本作帝真意堂本嘗上有帝字)造三層樓去地二(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無二字)十丈。【(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此下又有高祖世宗造三層樓去地二十丈十三字吳集證云:「李善文選注引陸機洛陽記曰大夏魏明帝所造有三層高百尺又水經注穀水又東歷大夏門下故夏門也陸機與弟書云門有三層高百尺魏明帝造據此則嘗字當從何本作帝其上脫去魏明二字二字當從何本衍。」唐鈎沈本即據此作魏明帝造三層樓去地十丈高祖世宗造三層樓去地二十丈」。按元河南志三大夏門下云:「宣武造三層樓去地二十丈洛陽城門樓皆兩重去地百尺唯大夏門甍棟峻麗。」此文即本伽藍記則楊氏所稱大夏門樓為後魏宣武帝新造非指魏明帝所造言也吳氏說不可從嘗字上疑脫世宗(即宣武帝之廟號)二字吳琯漢魏等本文嫌重複疑原是別本異文之注誤併入正文)洛陽城門樓皆兩重去地百尺惟大夏門甍棟干雲東頭曰廣莫」,漢曰穀門」,晉曰廣莫門[50]高祖因而不改。〈〉【(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有自字義長今據補)廣莫門以西至於大夏門宮觀相連被諸城上也(張合校云:「照曠無一字。」按照曠閣本此句亦別起行門字在第二字第一字空格津逮祕書本與之同但綠君亭初印本(津逮即用綠君亭板)一字尚有則當因版壞所致非原本缺也)門有三道所謂九軌[51]。【(綠君亭本注云:「一作九逵。」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作九逵)

目錄(各本皆無目惟漢魏叢書本有之(附見後)而與如隱堂本不合且亦有誤今重訂此目並以各條內附見諸寺分注於下以便查考)

  一
例言  一
原序  一
卷一 城內  一
   永寧寺(芒山馮王寺)  一
   建中寺 三八
   長秋寺 四三
   瑤光寺 四六
   景樂寺 五二
   昭儀尼寺(願會寺 光明寺) 五四
   胡統寺 五九
   修梵寺(嵩明寺) 六〇
   景林寺 六二
   建春門 六五
卷二 城東 七三
   明懸尼寺 七三
   龍華寺 七五
   瓔珞寺(慈善寺 暉和寺 通覺寺 暉玄寺 宗聖寺(見後) 魏昌寺(見後) 熙平寺 崇真寺(見後) 因果寺) 七八
   宗聖寺 七九
   崇真寺(寶明寺 城內般若寺 城西融覺寺(見後) 禪林寺 靈覺寺) 七九
   魏昌尼寺 八七
   石橋南景興尼寺 八八
   建陽里(靈應寺) 八八
   莊嚴寺 九三
   秦太上君寺 九四
   正始寺 九九
   平等寺一〇四
   景寧寺(建中寺 寶明寺 歸覺寺)一一六
卷三 城南一三二
   景明寺一三二
   大統寺(招福寺 秦太上公二寺)一三九
   報德寺(文覺寺 三寶寺 寧遠寺 承光寺 正覺寺)一四五
   龍華寺(追聖寺)一五八
   宣陽門(歸正寺)一五九
   菩提寺一七三
   高陽王寺一七六
   崇虛寺一八三
卷四 城西一八五
   沖覺寺一八五
   宣忠寺一九一
   王典御寺一九五
   白馬寺一九六
   寶光寺一九九
   法雲寺(靈僊寺 開善寺 河間寺)二〇一
   追光寺二二四
   融覺寺二三〇
   大覺寺二三四
   永明寺二三五
卷五 城北二四七
   禪虛寺二四七
   凝圓寺二四八
   聞義里(宋雲家紀)二五一
   又(馮王寺 齊獻王寺 元領軍寺 劉長秋寺 閒居寺 栖禪寺 嵩陽寺 道場寺 中頂寺 升道寺 石窟寺 靈巖寺 白馬寺 照樂寺)三四九
 附編一(佚文 楊衒之傳略)三五五
 附編二(歷代著錄及序跋題識)三五八
 附編三(北魏洛陽京城圖及圖說)三八一
 附編四(年表)三八六

漢魏叢書本目錄

  • 卷一 城內
    • 永寧寺
    • 建中寺
    • 長秋寺
    • 瑤光寺
    • 景樂寺
    • 昭儀尼寺
    • 胡統寺
    • 修梵寺
    • 景林寺
    • 建春門司農寺(按此司農寺非伽藍不當列入)
  • 卷二 城東
    • 明懸尼寺
    • 龍華寺
    • 瓔珞寺
    • 宗聖寺
    • 崇真寺
    • 魏昌尼寺
    • 石橋南景興寺
    • 建陽里太康寺(按太康寺乃晉朝舊寺此時改為靈應寺且在崇義里不當列)
    • 莊嚴寺
    • 秦太上君寺
    • 正始寺
    • 平等寺
    • 景寧寺
  • 卷三 城南
    • 景明寺
    • 大統寺 太上公二寺
    • 報德寺
    • 勸學里正覺寺(按正覺寺在延賢里不當列)
    • 龍華寺
    • 菩提寺
    • 高陽王寺
    • 崇虛寺
  • 卷四 城西
    • 冲覺寺
    • 宣忠寺
    • 王典御寺
    • 白馬寺
    • 光寶寺
    • 法雲寺
    • 準財里開善寺
    • 追光寺
    • 融覺寺
    • 大覺寺
    • 永明寺
  • 卷五 城北
    • 禪虛寺
    • 疑𢆯寺

洛陽伽藍記校注卷第一

城內(如隱堂本原在標題洛陽吳琯本漢魏本綠君亭本真意堂本吳集證本皆另行似覺醒目今從之以下各卷皆然不具論)

永寧寺熙平[1]元年靈太后胡氏[2]所立也在宮前閶闔門[3]南一里御道西。【(續高僧傳一開元釋教錄六西作東)其寺東有太尉府[4]西對永康里南界昭玄曹[5]北鄰御史臺

閶闔門前(吳集證本無前字)御道東有左衛府府南有司徒府[6]司徒府(吳琯本漢魏本司徒府三字不重)南有國子學內有孔丘像顏淵問仁子路問政在側[7]國子南有宗正寺寺南有太廟廟南有護軍府南有衣冠里御道西有右衛府府南有太尉府,【(元河南志三作太府寺按水經穀水注亦謂太尉司徒兩坊間」,(見注)則河南志誤也)府南有將作曹[8]曹南有九級府,【(元河南志三將作曹南為太社無九級府)府南有太社[9]社南有凌陰里即四朝時藏冰處[10]。【(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此下有注云:「里孕切又如字。」疑是後人所加之音釋)

中有九層浮圖[11](張合校本圖作屠音同相通)一所架木為之舉高九十丈。【(各本皆同歷代三寶記九大唐內典錄四亦作九十丈續僧傳釋教錄作九十餘水經穀水注云:「自金露盤下至地四十九丈。」魏書釋老志云:「永寧寺佛圖九層高四十餘丈。」楊三人同為魏臣皆及見永寧浮圖而所說不同如此衒之嘗親自登臨(見後文)按理其說當可信但考後魏尺度前尺為今市尺〇八三四三尺中尺為〇八三七〇尺後尺為〇八八五三尺(見中國度量衡史)即以最小比例合之九百尺亦須今市尺七百尺以上再以浮圖九層合之每層須八十餘尺如此建築物今日尚艱為之況於一千四百年前之後魏乎故楊氏所言不過文辭誇美固非事實要以水經注與魏書之說為可信至後來釋書所言則皆據衒之此記不足論矣)有剎[12](三寶記內典錄作上有寶剎」。續僧傳釋教錄作上有金剎」。資治通鑑一百四十八云:「上剎復高十丈。」)復高十丈合去地一千尺去京師(三寶記內典錄作離京」。續僧傳釋教錄作去臺」。)百里(內典錄[A4]作即)(吳琯本漢魏本[A5]遙作[A6]」。)見之初掘基至黃泉下得金像三千(十)(綠君亭本作十注云:「一作千。」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亦作十太平御覽六百五十八引作三十」,當是今正又三寶記內典錄續僧傳釋教錄皆作三十二」。)太后以為信法之徵是以營建過度也[13]剎上(續僧傳釋教錄上作表)有金寶瓶容二十五石。【(續僧傳釋教錄北山錄五石作斛三寶記內典錄作石)寶瓶下有承露金盤三十重,【(三寶記內典錄續僧傳釋教錄北山錄皆作一十一重」。)周匝皆垂金鐸復有鐵鏁四道引剎向浮圖。【(三寶記內典錄圖下有角字)四角鏁上亦有金鐸(三寶記內典錄鐸字不重)大小如一石甕子。【(三寶記內典錄續僧傳釋教錄皆無子字)浮圖有(內典錄無有字)九級角角(三寶記無角角二字)皆懸金鐸,【(金鐸三寶記內典錄作金銅鈴鐸」。)合上下有一百二(三寶記內典錄續僧傳釋教錄作三)十鐸浮圖有(內典錄無有字)四面(三寶記內典錄面下有別各二字)有三(如隱堂影印本作二但細審其字二劃相距較寬與其他二字不同當係版壞所致非字誤也今仍作三)戶六牕,【(三戶六牕三寶記內典錄作三門六窗」。續僧傳釋教錄作四面九間六窗三戶」。)(內典錄戶作並)皆朱漆(三寶內典錄作扇續僧傳釋教錄作扉扇)上有五行金釘,【(吳琯本漢魏本作鈴三寶記內典錄續僧傳釋教錄皆作鈴)其十二門二十四扇〉,【(三寶記內典錄有此句意義較足據補)合有五千四百枚。【(三寶記內典錄枚下有鈴字)復有金鐶鋪首[14],【(三寶記內典錄此句作鈴下復鏤金鐶鋪首。」續僧傳釋教錄有字作施鐶字作鐸按北山錄云朱扉鏤鐶繡柱金鋪」,則有字似以作鏤為是)》【(吳集證云:「各本皆無布字此疑衍。」案三寶記內典錄續僧傳等亦無此字吳說是也今衍)殫土木之功窮造形之巧。【(吳琯本漢魏本巧作力三寶記內典錄此二句作窮造製之巧極土木之工」。)佛事精妙不可思議[15]。【(三寶記內典錄佛事句上有庶民子來匪日而作八字按此二語正與佛事句相偶有之亦是)繡柱金鋪[16]駭人心目至於高風永夜,【(三寶記內典錄此句作至於秋月永夜高風」。)(續僧傳作鈴)鐸和鳴,【(三寶記此下有聲響諧韻中霄晃朗爚耀空十二字案北山錄云:「秋風朗夜熠爚耀空鏗鏘之響聞十餘里。」即本此文十二字似當有)鏗鏘之聲(吳琯本漢魏本聲作音三寶記續僧傳亦作音)聞及(三寶記續僧傳無及字)十餘

浮圖北有佛(續僧傳釋教錄作正)殿一所形如太極殿[17]。【(三寶記內典錄續僧傳釋教錄無殿字綠君亭本真意堂本照曠閣本殿下重殿字)中有丈八金像一軀、【(吳集證云:「八字當是六字之訛。」案三寶記內典錄亦作丈八佛書言佛身丈六丈八皆有資治通鑑一百四十八亦云:「有金像高丈八者一。」吳說非)中長(三寶記內典錄中長二字作」。通鑑云:「如中人者十。」)金像十軀繡珠(三寶記內典錄繡珠二字作編真珠三字)像三軀、〈織成〉【(各本皆無金與像二字三寶記內典錄有按依上文例當有今據補)五軀、〈玉像二軀〉,【(三寶記內典錄有此四字各本皆無按續僧傳云:「中諸像設金玉繡作。」通鑑亦云:「玉像二。」則當有玉像今本蓋脫今據補)作功奇巧冠於當世僧房樓觀一千餘間雕梁粉壁青繅(璅)(吳琯本漢魏本綠君亭本真意堂本皆作璅吳集證本作瑣三寶記內典錄亦作瑣案繅字音義皆非蓋璅字之形誤瑣字與璅字相同今正)綺疏[18]難得而言栝柏松椿,【(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此句作栝椿松柏」。三寶記內典錄松椿二字倒續僧傳釋教錄松椿作楨松」。)扶疎〉;【(此句各本皆同三寶記內典錄作簷霤」,正與下文布護堦墀句相對是也今據補拂字當衍與疎同)(吳琯本漢魏本作翠)竹香草布護[19](吳琯本漢魏本作濩三寶記亦作濩護濩二字聲同相通)堦墀。【(三寶記內典錄作庭)是以常景(三寶記內典錄景下有製字)碑云:「須彌[20]寶殿兜率[21]淨宮莫尚於斯(三寶記內典錄釋教錄斯下有是字)。」

外國所獻經像[22](三寶記內典錄經像上有神異二字)皆在此寺寺院墻(三寶記內典錄院墻二字倒)皆施短(三寶記短作梠)以瓦覆之若今宮墻也。【(三寶記內典錄此句作狀若宮墻」。釋教錄寺院墻下三句作院牆周匝皆施椓瓦」。)四面各開一門。【(三寶記內典錄四面上有寺之二字)南門樓三重,【(三寶記內典錄此句作其正南門有三重樓」。)通三道,【(三寶記內典錄三下有閣字此二句續僧傳作正南三門樓開三道三重。」釋教錄作正樓三門門樓開三道三重」。)去地二十形製似今端門[23]圖以雲氣畫彩仙靈[24](三寶記內典錄作列)[25](各本空格作錢三寶記內典錄亦作錢據補)青鏁,【(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鏁作璅)赫麗華。【(吳琯本漢魏本脫□綠君亭本□作輝今據補三寶記內典錄續僧傳釋教錄此句作赫奕華麗」。)(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拱下有夾字三寶記拱作俠續僧傳作挾內典錄釋教錄作夾案俠夾三字相通吳琯本與漢魏本之夾字疑是傍注異文誤併入正文)門有四力士四獅子飾以金銀加之珠(三寶記內典錄續僧傳釋教錄作莊)嚴煥炳,【(續僧傳釋教錄炳作爛)世所未聞東西兩門亦皆(吳琯本漢魏本亦皆作皆亦」。三寶記內典錄作悉亦」。僧傳作例皆」。)如之所可異者唯樓二(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二作兩三寶記內典錄續僧傳亦作兩)北門一道(三寶記內典錄道下有上字)不施,【(續僧傳此句作北門通道但露而置」。)似烏頭門[26]四門外,【(三寶記內典錄續僧傳四上有其字)樹以(內典錄樹以作皆樹」。)青槐亘以綠(三寶記內典錄續僧傳釋教錄作淥)[27]京邑行人多庇其下路斷飛塵,【(三寶記內典錄飛塵作車蓋」。)(內典錄不作非)由奔(弇)(三寶記內典錄作淹續僧傳釋教錄作渰案淹渰相同渰雲本詩小雅大田見註釋文:「渰本又作弇。」此文當本作弇雲因傳寫形似譌為奔今正)[28]之潤清風送涼豈籍(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吳集證本皆作藉三寶記內典錄續僧傳釋教錄亦作藉古通)合歡[29]之發

詔中書舍人常景[30](續僧傳作制)寺碑文景字(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脫字字)永昌河內人也敏學博通知名海大和十九年為高祖所器拔為律學博士。【(吳集證云:「魏書官氏志有律博士景本傳亦言公孫良舉為律博士高祖親得其名此學字疑衍。」案續僧傳作脩律博」。)刑法疑獄多訪於景正始[31]詔刊律令永作通式[32]。【(續僧傳此二句作有詔令刊定律格永成通式」。)勅景共治書侍御史高僧裕[33]、【(吳集證云:「按魏書袁翻傳作高綽此舉其字也。」)羽林監王元龜、【(各書皆作龜唐鈎沈本作規不知何據)尚書郎祖瑩[34]員外散騎侍郎李琰之[35]等撰集其事。【(吳集證本作議:「何作事。」案如隱堂本吳琯本綠君亭本真意堂本皆作事固不獨漢魏本為然吳說非)又詔太師彭城王勰[36]青州刺史劉芳[37]入預其議[38]景討正科條商搉古今,【(續僧傳此二句作景乃商確古今條貫科猷」。)甚有倫見行於世今律二十篇[39]是也又共芳造洛陽宮殿門閣之名經途里邑之號出除長安令人比之潘岳[40]其後歷位中書舍人黃門侍郎祕書監幽州刺史儀同三司學徒以為榮焉入參近侍出為侯牧居室貧儉事等(續僧傳作若)農家唯有經史盈車滿架[41](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所上有景字)著文集數百餘篇給事(續僧傳事下有中字)封暐伯[42]作序行於世

裝飾畢功明帝與太后共登之[43]視宮內(續僧傳作中)如掌中,【(續僧傳作內)臨京師若家庭以其目見宮禁人不聽升衒之嘗與河南尹胡孝世(各本皆同惟吳集證本作胡世孝)共登之下臨雲雨信哉不虛時有西域沙門[44]菩提達摩[45]波斯國胡人也起自荒裔來遊中土見金盤炫日,【(綠君亭本注云:「一作目。」)光照雲表寶鐸含風響出天外歌詠讚(吳琯本漢魏本讚作贊)(釋教錄實作疑)是神功自云:「年一百五十歷涉諸國靡不周遍而此寺精麗,【(釋教錄麗作廬)閻浮[46]所無也。【(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閻上有遍字)(釋教錄作訖)物(佛)(各本作佛吳集證本作物按釋教錄作佛說郛四引此亦作佛物字蓋因聲近而誤今正)境界亦未有此。」口唱南無[47],【(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此下有或字)合掌連日至孝昌[48]二年中,【(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無中字續僧傳亦無中字)大風發屋拔樹剎上寶瓶隨風而落,【(續僧傳落作墮)入地丈餘復命工匠更鑄(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作著吳集證云:「非是。」按續僧傳此句作復命工人更安新者」。安與著義近則著字亦可)新瓶

建義[49]元年太原王爾朱榮[50]總士馬於此寺榮字天寶北地秀容人也世為第一領民(各本皆作唐鈎沈本作氐按爾朱榮傳亦作領民酋長與此同鈎沈本誤)酋長博陵郡公部落八千餘家有馬(吳琯本漢魏本有馬作馬有)數萬匹富等天府[51]武泰[52]元年二月中帝崩[53]無子立臨洮王世子釗以紹大業年三歲太后貪秉朝政故以立之榮謂并州刺史元天穆[54]:「皇帝晏駕春秋十九海內士庶猶曰幼君况今奉未言之兒以臨天下而望昇平其可得乎吾世荷國恩[55]不能坐看成敗今欲以鐵馬(各本皆作馬吳集證本作按通鑑一百五十二作騎)(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作三)赴哀山陵[56]兼問侍臣帝崩之由君竟謂如何?」穆曰:「公世跨并[57],【(吳琯本漢魏本此句作明公世誇英武志」。真意堂本作明公世誇并英武志。」綠君亭本此下有英武志略四字)雄才傑出部落之民控弦[58]一萬若能行廢立之事[59]復見(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見下有於字)今日。」榮即(吳集證本即下有日字)共穆結異姓兄[60]穆年大榮兄事之榮為盟主穆亦拜榮於是密議長君諸王之中不知誰應當璧[61]於晉陽[62]人各(吳琯本漢魏本人各作令別」。真意堂本人作令)鑄像不成[63]唯長樂王子攸[64]光相具足端嚴特是以榮意在長樂遣蒼頭[65]王豐(吳集證云:「魏書爾朱榮傳作相。」)入洛詢(各本作約吳集證本作詢)以為主長樂即許之共剋期契[66]榮三軍皓素[67]揚旌南出[68]太后聞榮舉兵召王公議之時胡氏專寵皇宗怨,《八(入)(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無假字今據衍吳集證云:「各本作入皆誤。」按通鑑一百五十二云:「悉召王公等入議宗室大臣皆疾太后所為莫肯致言。」即據此記則入字為是且周禮小司寇八議文與此義亦不合如謂八座議則八下當有座字然各本皆無吳說不可從)議者莫肯致言唯黃門侍郎(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無侍字)徐統(紇)(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作紇綠君亭本亦作紇注云:「舊作統。」張合校云:「徐紇見魏書恩倖傳不當作統。」案通鑑記此語亦作徐紇紇又見本書二瓔珞寺條及四菩提寺條今正):「爾朱榮馬邑[69]小胡人才凡鄙度德量力[70](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作張)戟指闕所謂窮轍拒輪積薪候燎今宿衛[71]文武足得一戰但守河橋[72]觀其意趣榮懸軍千里兵老師弊。【(吳琯本弊作敝)以逸待勞破之必矣。」后然統(紇)(各本作紇說見前)即遣都督李神軌[73]鄭季明[74](吳琯本漢魏本無明字下同)等領眾五千鎮河橋四月十一榮過河內至高頭驛。【(高頭驛魏書爾朱榮傳作高渚)長樂王從雷陂(吳琯本漢魏本作陵通鑑考異七引作霤波按霤波與雷陂古讀音相近亦作㵽波(見後)作陵者誤)北渡赴榮軍所神軌季明等見長樂王往遂開門降[75]十二日榮軍於芒山[76]之北河陰[77]之野十三日召百官赴駕至者盡誅之王公卿士及諸朝臣死者三(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作二吳集證云:「魏書孝莊本紀云公卿以下二千餘人則此三字當從何本作二也。」按爾朱榮傳作一千三百餘人通鑑從魏紀亦作二千餘人說各不同不如各存其異)千餘人[78]十四日車駕入城大赦天下改號為建義元年是為莊帝于時新經大兵人物殲盡流迸之徒驚駭未出莊帝(自于時至此二十字吳琯本漢魏本皆無)肇升太極[79]解網垂仁[80]唯散騎常侍山偉一人拜恩南闕[81]加榮使持節中外諸軍事大將開府北道大行臺都督十州諸軍事大將軍領左右[82]太原王其天穆為侍中太尉公世襲并州刺史上黨王起家為公卿牧守者不可勝數二十日洛中草草[83]猶自不安死生相怨懷異慮貴室豪家(吳集證云:「各本并作棄此殆因弃而譌。」按通鑑一百五十二云:「富者棄宅貧者襁負。」蓋即本此吳說是也弃即棄字與并形似而誤)宅競竄貧夫賤士襁負爭逃於是出詔濫死者普加褒贈三品以上贈三公五品以上贈令僕七品以上贈州牧白民贈郡鎮[84]於是稍安帝納榮女為皇后進榮為柱國大將軍錄尚書事餘官如故;【(吳集證本無此四字)天穆為大將軍餘官皆如故

永安[85]二年五月北海王元顥[86]復入洛在此寺聚兵莊帝從兄也孝昌末鎮汲郡聞爾朱榮入洛陽遂南奔蕭衍[87]是年入洛莊帝北巡[88]顥登皇帝位改年曰建武元年顥與莊帝書曰:「大道既隱天下匪公[89]禍福不追與能義絕[90]朕猶庶幾五帝[91]無取六軍(吳琯本漢魏本作故真意堂本作政)以糠粃萬乘錙銖大寶[92]非貪皇帝之尊豈圖六合[93]之富直以爾朱榮往歲入洛順而勤王終為魏賊逆刃加於君親[94]鋒鏑肆於卿宰[95]元氏少長殆欲無遺[96]有陳恒(吳集證本恒誤作桓)盜齊[97]之心非無六卿分晉[98]之計但以四海橫流[99]欲篡未可暫樹君假相拜置害卿兄弟[10]獨夫介立[101]遵養待時[102]臣節詎久朕覩此心寒遠投江表請梁朝誓在復恥[103]風行建業[104]電赴三川[105]正欲問罪於爾朱出卿(吳琯本漢魏本出卿作脫公卿」。真意堂本出作脫按通鑑一百五十三亦作出卿」,公字不當有)於桎梏[106]恤深怨於骨肉解蒼生於倒懸[107]謂卿明眸擊節[108](吳琯漢魏本作供)來見我共敘哀辛,【(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辛作悴)同討兇羯[109]不意駕入城(吳集證本作成)[110]便爾北渡雖迫於兇手勢不自由或□〉【(綠君亭本真意堂本作貳吳琯本作訴漢魏本作訢案貳謂二心與下句猜字相應當是今從之)生素懷(棄疑索字之誤說見注)[111]猜我聞之永歎撫衿而失何者朕之於卿兄弟非遠連枝分葉[112]興滅相依有內闚(䦧),【(各本皆作䦧今正)外猶禦侮[113]况我與卿睦厚偏篤其於急難凡今莫如[114]棄親即義將焉據也且爾朱榮不臣之跡暴於旁午[115]謀魏(吳集證本魏作危)社稷愚智同見卿乃明白於必然託命豺狼委身虎口棄親助賊兄弟尋戈假獲民地本是榮物若克城邑(通鑑作固)卿有徒危宗國以廣寇仇快賊莽之心[116]假卞莊之利[117]有識之士咸為慙之今家國(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吳集證本家國作國家」。)隆替在卿與我若天道助順誓茲義舉則皇魏宗社與運無窮(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作脫通鑑此句作脫或不然」,下三句省去)天不厭亂胡羯未殄鴟鳴狼噬荐食[118]河北(吳琯本漢魏本在作朱按在榮與下句於卿為對二本非是通鑑亦作在)榮為福於卿為禍豈伊異人[119]尺書道意卿宜三復。【(吳琯本漢魏本作覆)(各本作義綠君亭本注云:「一作兼。」)利是富貴可保狥人非慮[120]終不食言自相魚肉[121]善擇元吉[122]勿貽後悔。」此黃門(吳琯漢魏本此誤作北唐鈎沈本門下有侍字)郎祖榮(瑩)(各本榮作瑩吳集證云:「當從各本作瑩。」張合校云:「案魏書亦瑩。」今正)之詞也[123]時帝在長子城[124]太原王上黨王來赴急。【(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急下有難字)六月帝圍河內太守元桃湯、【(張合校云:「魏書爾朱榮傳作元襲此舉其字。」)騎將軍宗正珍孫等為顥守攻之弗克時暑炎赫將士疲勞太原王欲使帝幸晉陽至秋更舉大義未決召劉助(魏書爾朱榮傳作劉靈助事又見魏書藝術列傳靈助本傳但梁書陳慶之傳亦作劉助與此同疑靈助是助之字)筮之助曰:「必克。」於是至明盡力攻之如其言桃湯珍孫並斬首以殉三軍顥聞河內不守親率百僚出鎮河橋特遷侍中安豐王延[125]往守硤石[126]七月帝至河陽[127]與顥隔河相望太原王命車騎將軍爾朱兆[128]潛師渡破延明於硤石顥聞延明敗亦散走所將江淮子弟五千人(綠君亭本真意堂本吳集證本人下重人字)莫不解甲相泣握手成列[129](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綠君亭本列作別)顥與數千(十)(各本千作十吳集證云:「當從各本作十。」今從正按通鑑云:「顥失據帥麾下數百騎南走。」)騎欲奔蕭至長社[130]為社(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社作村)民斬其首傳送京師[131]二十日帝還洛陽進太原王天柱大將軍餘官亦如故進上黨王太宰餘官亦如故

永安三年逆賊爾朱兆囚莊帝於寺時太原王位極心驕功高意侈(綠君亭本真意堂本作予)奪臧否肆意帝恐(各本恐作怒吳集證云:「當從各本作怒。」按恐字義亦可通)謂左右曰:「朕寧作高貴卿(鄉)(各本卿作鄉吳集證云:「當從各本作鄉。」)公死[132]作漢獻帝生[133]。」九月二十五日詐言產太子穆並入朝莊帝手刃榮於光明(明光)(各本皆作光明案魏書孝莊紀作明光殿元河南志三:「明光殿莊帝誅爾朱榮之所。」近出土元天穆墓誌亦云:「永安三年九月二十五日運巨橫流奄離禍酷春秋四十二暴薨於明光殿。」此最可信今據以正)殿穆為伏兵魯暹(張合校云魏書作魯安。」)所煞[134],【(各本皆作殺下同)榮世子部落大人亦死焉(各本榮字下皆有部字吳集證本無)下車騎將軍爾朱陽都等二十人隨入東(朱)(吳琯本漢魏本東作朱按漢晉四朝洛陽宮城圖後魏京城朱華門在雲龍門內則作朱是也今從之)華門亦為伏兵所煞唯右僕射爾朱世隆[135]素在家聞榮死總榮部曲燒西陽門奔河橋至十月一日隆與〉【(綠君亭本真意堂本有榮字)〉【(綠君亭本真意堂本妻下有北字吳集證云:「按魏書孝莊紀上僕射爾朱世隆榮妻鄉郡長公主率部曲焚西陽門出屯河陰則毛本有榮字是也又榮本傳榮妻北鄉郡長公主則毛本有北字是也。」今補)鄉郡長公主至芒山馮王寺[136]為榮追福〉【(各本有薦字吳集證本無按有之義足今補)即遣爾朱侯討伐爾朱那(弗)(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那作通鑑考異七引作拂弗與那形相近而譌今正)律歸[137]等領胡騎一千皆白服來至郭下索太原王尸喪帝升大夏門望之主書牛法尚謂歸等曰:「太原王立功不終陰圖釁逆王法無親已依正刑罪止榮身餘皆不問等何為不降官爵如故。」歸曰:「臣從太原王來朝陛下何忽今日枉致無理臣欲還晉陽不忍空願得太原王尸喪生死無恨。」發言雨淚哀不自勝羣胡慟哭聲振京師帝聞之亦為傷懷(吳琯本漢魏本無遣字)待(侍)(各本作侍)中朱元龍[138]齎鐵券[139]與世隆待之不死官位如故世隆謂元龍曰:「太原王功格天地(各本作道吳集證本作造)濟生民赤心奉國神明所知長樂不顧信誓枉害忠良今日兩行鐵字何足可信吾為太原王報仇終不歸降。」元龍見世隆呼帝為長樂知其不欵[140]且以言帝帝即出庫物置城西門外募敢死之士以討世隆一日即得萬(綠君亭本萬下有餘字)與歸等戰於郭外兇勢不摧歸等屢涉戎場便(吳琯本漢魏本綠君亭本真意堂本便下有利字)擊刺[141]京師士眾未習軍旅皆義勇力不從心三日頻戰而游魂[142]不息帝更募人斷河橋有漢中人李荀(苗)(吳集證云:「按孝莊通直散騎常侍假平西將軍都督李苗以火船焚河橋此荀字或是苗字之誤或另一人無以辨之又按苗本傳梓潼人則與此言蜀人合也。」按李苗傳所記與此相合(見注)則荀自是苗誤唐鈎沈本從之作苗當是)為水軍從上流放火燒橋[143]世隆見橋被焚遂大剽生民北上太行帝遣侍中源(吳琯本漢魏本作原按魏書作源)子恭[144]門郎楊寬[145]領步騎三萬鎮河內世隆(吳琯本漢魏本無世字)至高都[146]立太原太守(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守作子)長廣王曄(吳琯本漢魏本曄下有等瓮子三字)[147]為主,【(吳琯本漢魏本主作王)改號曰建□〉【(各本空格作元吳集證云:「□各本作元又按孝莊紀世隆推太原太守行并州刺史長廣王曄為主大赦所部號年建明則□當是明字各本作元非也。」按曄本傳亦作建明吳說是也各本元字當是涉下元字而衍)元年爾朱氏自封王者八人長廣王□〉【(各本空格作都)晉陽遣潁川王(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無王字)爾朱兆舉兵向京師子恭軍失利[148]兆自雷波(吳琯本漢魏本綠君亭本真意堂本作陂通鑑考異七引作雷波案魏書爾朱兆傳所言之灅波當即同地灅與雷波與陂聲同相通)涉渡擒莊帝於式乾殿帝初以黃河奔急謂兆得濟,【(各本皆作謂兆未得猝濟」。吳集證本與此同)不意兆不由舟楫憑流而渡是日水淺不沒(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作及綠君亭本注云:「作及。」通鑑作水不沒馬腹」。)馬腹故及此難[149]書契所記未之有也衒之曰:「昔光武受命冰橋宜(凝)(各本宜作凝吳集證云:「當從各本作凝。」今正)於滹水[150]昭烈中起的盧踊於泥溝[151]皆理合於天神祗所福,【(吳琯本漢魏本福作)故能功濟宇宙大庇生民若兆者蜂目豺聲[152]行窮梟獍[153]阻兵安忍賊害君親皇靈有鑒其凶德反使孟津[154]由膝贊其逆心易稱大(天)(各本作天)道禍淫,【(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淫作盈)鬼神福謙[155]以此驗之信為虛說。」時兆營軍尚書省建天子金鼓庭設漏刻[156]嬪御妃主皆擁之於[157]鏁帝於寺門樓上時十二月帝患寒隨兆乞頭巾兆不與遂囚帝還(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還作送)縊於三級寺。【(魏書孝莊紀作三級寺與此同爾朱兆傳作五級寺)帝臨崩禮佛願不為國王又作五言曰:「權去生道促憂來死路長懷恨出國門含悲入鬼鄉隧門[158]一時閉幽庭豈復光思鳥吟青松哀風吹白楊[159]昔來聞死苦何言身自當!」至太昌[160]元年冬始迎梓宮[161]赴京師葬帝靖陵,【(魏書孝莊紀作靜陵)作五言詩即為挽歌詞[162]朝野聞之莫不悲慟百姓(吳琯本漢魏本下有聞者二字)觀者悉皆掩涕而已

永熙[163]三年二月浮圖為火所燒,【(續僧傳一釋教錄六作為天所震」。)帝登凌(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作臨)雲臺[164]望火南陽王寶炬[165]錄尚書長孫椎(稚)[166](各本椎作稚吳集證云:「當從各本及魏書作稚。」今正案續僧傳作稚釋教錄誤作雅)將羽林一千捄(吳琯漢魏本真意堂本捄作救)赴火所莫不悲惜垂淚而去。【(案此二句與上文意不相屬疑有脫誤)火初從第八級中平旦大(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作火)當時雷雨晦冥雜下霰雪百姓道俗咸來觀火悲哀之聲振動京邑時有三比丘[167](續僧傳釋教錄三比丘作二道人)赴火而死火經三月不滅有火入地尋柱,【(吳琯本漢魏本此句作有入地柱火尋柱」,說郛四引同真意堂本作有火入地柱尋」。續僧傳釋教錄作入地剎柱」。)周年猶有(說郛作存)煙氣其年五月中有人從象(東萊)郡(太平御覽六百五十八引作東萊郡續僧傳釋教錄皆作東萊北齊書二神武紀亦作東萊張合校云:「案隋唐有象縣宋有象州從來未有象郡。」按秦有象郡漢武帝改為日南郡見漢書地理志又通典一百八十四:「隋平陳置象州因象山為名煬帝廢入始安郡大唐復置象州或為象郡。」注云:「秦之象郡今合浦郡是也非今象郡。」是秦與唐時皆有象郡不可謂從來未有張氏失考但考唐之象郡建置在衒之書後又其地在今廣西省象縣離海甚遠與此不符可以勿論若秦之象郡在今廣西省南境與越南北部地雖近海然按之史實殊多不合南北朝時無仍稱其地作象郡者一也其地僻處南朝之極南隅與魏又國禁所限商旅往來雖有亦極稀二也秦郡地去洛陽遼遠况又國境隔閡以古代交通言之非經年累月不達今浮圖焚在二月而五月中有人自其地來言計時不過三月若信是秦郡地決無如是之速三也由此可知象字必誤再考東萊郡在後魏時屬光州見魏書地形志即今山東省膠州半島之掖縣其地瀕海古航海出入之要道距洛陽非遙核以此文所言毫無不合則續僧傳等書作東萊是也又按道宣釋迦方志通局篇言永寧浮圖後為天震有人東亦見其相」。不云南海而言東海象郡為東萊之誤更得一證今從之餘詳注):「見浮圖於海中光明照耀儼然如(太平御覽引作若)海上之民咸皆見之俄然霧起浮圖遂隱[168]。」至七月中平陽王[169]為侍中斛斯椿[170]所使,【(照曠閣本作逼續僧傳釋教錄作挾)奔於長安[171]十月而京師遷鄴[172]

建中寺普泰[1]元年尚書令樂平王爾朱世隆[2]所立也本是閹官司空劉騰[3]屋宇奢侈梁棟踰制一里之間廊廡充溢堂比宣光殿[4]門匹乾明門[5]博敞弘麗諸王莫及也在西陽門內御道北(吳琯本漢魏本無所字)謂延年里劉騰宅[6]東有太僕寺[7]寺東有乘黃署[8]署東有武庫署[9]即魏相國司馬文王[10](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庫上有武字)東至閶闔宮(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無宮字案元河南志三:「武庫署在乘黃署東東至宮門。」則此當有宮字)門是也

西陽門內御道□〉【(綠君亭本真意堂本空格作南吳琯本漢魏本不空格按元河南志三:「永康里在西陽門御道南。」則南字是今據補)有永康里里內復有領軍將軍元义[11](照曠閣本吳集證本張合校本作义元河南志三亦作乂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作義下同說詳注)(元河南志三掘作穿)故井得石銘云是漢太尉荀彧[12]正光[13]年中元义專權太后幽隔永巷[14]騰為謀主[15]义是江陽王繼[16]之子后妹壻[17]熙平初明帝幼冲諸王權(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權作勸)太后拜义為侍中領軍左右令總禁委以腹心[18]反得幽隔永巷六年[19]太后哭曰:「養虎自齧長虺成蛇[20]。」至孝昌二(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無二字吳集證云:「按綱目太后反政在元年此作二疑缺誤也。」按此當是記元义被誅之年連敘及太后反政事說見注)太后反政遂誅义等[21]沒騰田宅元义誅日騰已物故太后追思騰罪發墓殘尸[22]使其神靈無所歸趣。【(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作聚)以宅賜高(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無高陽二字)王雍[23]。〈雍薨太原王爾朱榮停憩其上榮被誅〉。【(各本皆無說郛四有此十五字按下文云:「朱世隆為榮追福。」與此義正相應有之當是今據以補)建義(明)(吳集證云:「義當作明。」按建義是莊帝第一年號時爾朱榮尚未死決非建明為東海王曄年號考下文相合吳說是也今從之)元年尚書令樂平王[24]爾朱世隆為榮追福題以為寺朱門黃閣所謂僊居也以前廳為佛殿後堂為講室,【(吳琯本漢魏本室作堂)金花寶蓋遍滿其中有一涼風堂本騰避暑之處淒涼常冷經夏無蠅有萬年千歲之樹也[25]

長秋寺劉騰所立也騰初為長秋[1](吳琯本作春)》【(說郛四無令字按魏書騰傳為大長秋卿」。官氏志第三品有大長秋卿長秋令卿未見他書令字當從說郛衍)因以為名在西陽門(漢魏本西作南按各本皆作西西陽門見於衒之序後所敘各門中漢魏本誤)內御道北一里亦在延年里即是晉中朝[2]時金市[3]

寺北有濛氾池[4]夏則有水冬則竭矣中有三層浮圖一所金盤靈剎[5]曜諸城內作六牙白象負釋(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釋作什)[6]在虛空(吳琯本漢魏本無空字)[7]莊嚴佛事[8]悉用金玉工作(吳琯漢魏本工作作作工」。)之異難可具陳四月四日此像常出[9]辟邪師子[10]導引其前吞刀吐火[11]驤一面綵幢上索[12]詭譎不常奇伎異服冠於都市像停之處觀者如堵迭相踐躍常有死

瑤光寺世宗宣武皇帝[1]所立在閶闔城(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無城字吳集證云:「按此言城門所以別宮前之閶闔門也各本俱脫去城字誤也。」)門御道北東去千秋門[2]二里

千秋門內道北有西游園(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園字不重)中有凌雲臺即是魏文帝所築者[3]臺上有八角井高祖於井北造涼風觀登之遠望,【(吳琯本漢魏本遠望作望遠」。)目極洛川臺下有碧海曲池臺東有(吳琯本漢魏本無有)宣慈觀去地十(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十上有一字)觀東有靈芝釣臺[4]累木為之出於海中[5]去地二十丈風生戶牖雲起梁棟丹楹刻桷圖寫列僊刻石為鯨魚[6]背負釣(吳琯本漢魏本釣作鈞)既如從地踊出又似空中飛下釣臺南有宣光殿[7]北有嘉福殿[8]西有九龍殿殿前九(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九作有)龍吐水成一海[9]凡四殿皆有飛閣向靈芝(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芝下有臺字)往來三伏[10]之月皇帝在靈芝臺以避暑

有五層浮圖一所去地五十丈[11]僊掌凌虛[12]鐸垂雲表作工之妙埒美永寧講殿。【(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殿作堂)尼房五百餘間綺疏[13]連亘戶牖相通珍木香草不可勝言牛筋[14]狗骨[15]之木[16]鴨脚[17]之草亦悉備焉椒房[18]嬪御學道之所掖庭[19]美人並在其中[20]亦有名族處女性愛道場落髮辭親來儀[21](各本儀作依吳集證本作儀說郛四亦作儀)此寺屏珍麗之飾服修道之衣投心入(八)(吳琯本綠君亭本真意堂本作八吳集證云:「按大品經說八正曰正見正思維正語正業正命正精進正念正定則此入字當作八。」按八正與下一乘句為對文吳說是今據正)歸誠一乘[22]永安三年中爾朱兆入洛陽[23]縱兵大掠時有秀容胡騎[24]數十(吳琯本漢魏本十下有人字)入瑤光(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無瑤光二字)寺婬穢自此後頗獲譏訕。【(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訕作誚)京師語曰:「洛陽男(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男作女)兒急作髻[25]瑤光寺尼奪作(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作作女)。」

瑤光寺北有承明門[26]有金墉城即魏氏所築[27]。〈晉永康中惠帝幽于金墉城東有洛陽小城永嘉中所築。〉[28](此二十二字各本皆有吳集證本無與此同今據各本補唐鈎沈本晉永康中惠帝幽於金墉城十一字補在有金墉城句下,「東有洛陽小城永嘉中所築十一字補在文末有如雲也句下)東北角有魏文帝百尺樓[29]年雖(吳琯本漢魏本吳集證本雖作歲)久遠形製如初。【(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製作制)高祖在城內作光極殿因名金墉城門為光極門[30]又作重樓飛閣遍城上下從地望之有如雲也[31]

景樂寺太傅清河文獻王懌[1]所立也懌是孝文皇帝之子宣武皇帝之弟閶闔南御道〉,西(吳集證云:「按此處疑有脫誤子注言望永寧寺正相當則閶闔宮前之門也子注言西有司徒府則御道西當作御道東也(吳本以望永寧寺正相當寺西有司徒府等語為子注故所說云然)。」按閶闔門前御道東有左衛府府南有司徒府(見永寧寺下)此寺西有司徒府則寺當御道東吳說是也唐鈎沈本在西上補東字西字屬下讀今從之)望永寧寺正相當寺西有司徒府東有大將軍高肇[2]北連義井

(吳集證本與此同各本井上有義字按義井二字為里名似不當省今補)里北門外有桑(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桑作叢元河南志三亦作叢)樹數(緣君亭本真意堂本數下有十字)枝條繁茂下有甘井一所石槽鐵罐供給行人飲水庇陰,【(吳琯本漢魏本吳集證本作蔭)多有憩者

有佛殿一所像輦[3]在焉雕刻巧妙冠絕一時堂廡周環曲房連接輕條拂戶花蘂被庭至於(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大作六說郛四亦作六吳集證云:「何本作六。」又本書四王典御寺下至於六齋常擊鼓歌舞也」,吳集證本亦改六為大按道宣釋迦方志教相篇云:「魏高祖孝文皇帝……六宮侍女皆持年三月六齋。」則六齋為魏時所習行不能謂誤吳說未允不如各存其舊六齋注見卷三大統寺條)常設女樂歌聲繞梁舞袖徐轉絲管寥亮諧妙入神以是尼寺丈夫不得入得往觀者以為至天堂及文獻王薨[4]寺禁稍寬百姓出入無復限礙後汝南王[5]復脩之悅是文獻之弟(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召作詔)諸音樂逞伎寺內奇禽怪獸舞抃殿庭,【(吳琯漢魏本庭作亭)飛空幻惑世所未覩[6]異端奇術總萃其中剝驢投(吳琯本投作拔漢魏本作扳)植棗種瓜[7]須臾之間皆得食。【(吳琯本漢魏本食上有賜字綠君亭本真意堂本食下有之字)士女觀者目亂睛(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睛作精)自建義(吳琯本漢魏本義字空格)已後京師頻有大兵此戲遂隱也

昭儀尼寺閹官等所立也在東陽門內一里御道南東陽門內(吳集證云:「內字下疑脫去御字。」按元河南志三亦無御字與此同)道北太》【(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無北字元河南志三亦作太倉署此北字當是涉上文北字而誤衍)導官二署[1]東南(元河南志三云:「治粟里導官署南。」無東字)治粟里倉司官屬住其內

太后[2]臨朝閽寺[3]專寵宦者之家積金滿堂。【(說郛四作金玉滿堂」。)是以蕭忻云:「高軒斗升(按斗升二字無義疑有誤),〈盡是〉【(綠君亭本真意堂本有盡是二字按文例當有之今據補)閹官之(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無之字誤脫)(各本釐作嫠吳集證云:「釐當從各本作嫠。」說郛四亦作按釐與嫠同見注)[4]胡馬鳴珂[5]莫不(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吳集證本作非說郛四亦作非)(吳琯本漢魏本作英)門之養息[6]。」陽平人也愛尚文籍少有名譽見閽(吳琯本漢魏本作閹)寺寵盛遂發此言因即知名為治書侍御史[7]

寺有一佛二菩薩塑工精絕京師所無也四月七日[8]常出詣景明[9]景明三像恒出迎之樂之盛與劉騰[10]相比堂前有酒樹麵木[11]

昭儀寺有池京師學徒謂之翟泉也衒之按杜預注春秋云:「翟泉在晉太倉西南[12]。」按晉太倉在建春門內[13]今太倉在東陽門內此地今在(今在二字疑倒)太倉西南明非翟泉也[14]後隱士趙逸[15]:「此地是晉侍中石崇[16]家池池南有綠珠樓[17]。」於是學徒始寤經過者想見綠珠之容

池西南有願會寺中書舍人(侍郎)(按各本皆如此太平御覽九百七十三太平廣記四百七元河南志三說郛四皆作中書侍郎按魏書翊本傳言歷中書侍郎王翊墓誌亦謂特除中書侍郎」,舍人當是侍郎之誤今據正)王翊[18](吳集證本翊誤作翃)捨宅所立也佛堂前生(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生作有御覽廣記皆作生與此同)桑樹一株直上五尺枝條橫遶柯葉傍布形如羽蓋[19](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作覆)高五尺又然凡為五重(御覽廣記每下有一字)重葉(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葉下有生字)椹各異京師道俗謂之神桑觀者成市(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施上有布字御覽亦有布字廣記無)者甚眾帝聞而惡之以為惑眾命給事中(御覽廣記皆無中字)黃門侍郎元紀伐殺(綠君亭本無殺字)其日雲霧晦冥下斧之處血流(御覽廣記血流作流血」。)至地見者莫不悲泣

寺南有宜壽里內有苞信縣令叚(段)(綠君亭本吳集證本作段今正)[20]地下常聞(御覽六百五十八引聞下有有字)(說郛四鍾下有磬字各本鍾作鐘)時見五色光明照於堂宇暉其(甚)(各本作甚惟吳集證本作其與此同按御覽六百五十八廣記九十九引亦作甚今正)異之遂掘光所得金像一軀可高三尺。〈(御覽有作並廣記有上有並字按依文義當有並字今補)二菩薩(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趺下有坐字)上銘云:【(綠君亭本吳集證本云作曰御覽作曰廣記作云)晉太(御覽廣記作泰)[21]二年五月十五日侍中中書監(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監作令御覽廣記元河南志皆作監與此同)荀勗[22]。」暉遂捨宅為光明寺時人咸云:「此荀勗舊宅。」【(御覽作此地是荀勗宅」。廣記作此是荀勗故宅」。)其後盜者欲竊此像(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像字不重廣記亦重)與菩薩合聲喝賊盜者驚怖應即(廣記應即作」。)殞倒眾僧聞像叫聲遂來捉得賊。【(廣記此句作遂擒之」。)

胡統寺太后從姑[1]所立也入道為尼(說郛四作自)居此寺在永寧南一里許寶塔[2]五重[3]高聳洞房[4]周匝對戶交疎[5],【(吳琯本漢魏本疎作)朱柱素壁甚為佳麗其寺諸尼帝城名善於開導[6]工談義理常入宮與太后說法其資養緇流[7]徒(從)(各本徒作從吳集證云:「當從各本作從。」今正)無比也

修梵寺(吳琯本漢魏本無在字)清陽門內御道北蒿(嵩)(各本蒿作嵩吳集證本作蒿與此同按說郛四亦作嵩今從之)明寺復在修梵寺西(吳琯本漢魏本雕作墁)牆峻宇[1]比屋連甍亦是名寺也

修梵寺有金剛[2]鳩鴿(太平御覽六百五十八引鴿作鴒)不入鳥雀不棲菩提達磨(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照曠閣本磨作摩音同相通)(御覽得上有元精二字)其真相也。」

寺北有永和里漢太師董卓[3]之宅也里南北皆有池卓之所造今猶有水冬夏不竭里中太傅錄尚書長孫稚尚書右僕射郭(吳集證本作李云:「李當從各本作郭魏書有郭祚無李祚也。」按如隱堂及各本皆作郭可證吳氏所見非如隱原本)[4]吏部尚書邢[5]、【(吳集證云:「魏書綱目並作巒。」唐鈎沈本從之改作巒按各本及太平廣記三百二十七元河南志三皆作鸞當各存其舊太平寰宇記三洛陽縣下作蠻乃巒或鸞字之誤)廷尉卿元洪超[6]尉卿許伯桃[7]梁(涼)(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吳集證本梁作涼廣記河南志亦作涼張合校云:「案魏書尉成興名聿亦作涼州刺史。」今據各書改正)州刺史尉成興[8]六宅皆高門華屋齋舘敞麗楸槐蔭途桐楊夾植當世名為貴里掘此地者,【(廣記無者字)輙得金玉寶玩之物。【(吳集證本物作屬)(廣記邢字上有時字)鸞家常掘〉【(廣記及寰宇記元河南志掘下皆有得字按依文義有之為是今補)丹砂(寰宇記作金沙」。)錢數十萬銘云:「董太師之物。」〉【(寰宇記及元河南志後下皆有夢字按依文義當有今據補廣記亦無與今本同)卓夜中隨鸞索此物鸞不與之經年(廣記年下有而字)鸞遂(廣記無遂字)卒矣[9]。【(廣記無矣字寰宇記作無病而卒」。)

景林寺在開陽門內御道東講殿疊起房廡連屬丹檻炫日繡桷迎風實為勝地

寺西有園多饒奇果春鳥秋蟬鳴聲相續中有禪房一所[1]內置祇洹精舍[2]形製雖小構難〉。加□〉【(各本加上有比字(漢魏本作此乃比之偽)空格作以字與加字連屬下讀吳集證本與此同今從各本補)禪閣虛靜隱室凝邃嘉樹夾牗(牖),【(吳琯本漢魏本吳集證本作牖按字書無牖字當誤今正)芳杜匝階雖云朝市想同巖谷[3]靜行之僧繩坐[4]其內(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作餐綠君亭本作飡)風服道結跏數息[5]

有石銘一所國子博士盧白頭[6]為其文白頭一(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無一字)字景裕,【(吳集證云:「按景裕一字白頭見魏書本傳此句疑有倒誤。」按魏書儒林列傳作廬景裕字仲孺小字白頭」。則白頭本有二字兩書所記有異不能強為之合)范陽[7]人也性愛恬靜丘園放敖[8],【(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敖作傲)學極六經(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說作疏綠君亭本注云:「一作疏。」)通百氏[9]普泰初起家為國子博士[10]雖在朱門以注述為事注周易行之於世也[11]

建春門內御道南,【(吳集證本此條雖提行但仍低一格與下文均作為景林寺之子注)有勾盾[1]、【(吳琯本漢魏本吳集證本勾作句)典農[2]籍田[3]三署籍田南有司農寺御道北有空地擬作東宮[4]晉中朝[5]時太倉處也太倉南(太平寰宇記三元河南志三皆作西南」。)有翟泉周迴三里即春秋所謂王子虎晉狐偃盟於翟泉也[6]氷猶澄清洞底明靜,【(綠君亭本靜作淨)鱗甲潛藏,【(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藏作泳綠君亭本注云:「一作泳。」)辨其魚鼈。【(吳琯本漢魏本鼈作鱉)高祖於泉北置河南尹[7]中朝(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中上有晉字)(吳集證本無時字)步廣里也[8]

泉西有華林園[9]高祖以泉在園東因名(元河南志三名下有為字)蒼龍海華林園中有大海即漢(魏)(各本皆作漢按天淵池為三國魏所鑿見注漢東京無天淵池此漢字不合疑是魏字之誤)天淵池[10]池中猶有文帝(吳集證云:「文字上疑脫去魏字。」按上漢字乃魏字之誤故此逕云文帝並無脫字吳說未允)九華臺[11]高祖於臺上造清涼殿[12]世宗在海內作蓬萊山[13]山上有僊人館(吳琯本漢魏本上作)有釣臺殿並作虹蜺閣乘虛來往至於三月禊日[14]季秋巳(吳琯本漢魏本巳作良綠君亭本真意堂本作九吳集證云:「按古人春秋脩禊皆用上巳各本誤也。」按秋禊用上巳各書未見吳說不知何據)皇帝駕龍舟鷁首[15]遊於其上。【(吳琯本漢魏本上作山)海西有藏冰室月出冰以給百官海西南有景山(玉海一百六十歷代殿名後魏有景陽殿似即此殿若然山字疑當作陽)殿[16](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無山字按據下西有姮娥峯句例當有山字)東有羲和嶺嶺上有溫風室山西有姮娥峰峰上有露寒(吳琯本漢魏本露寒作寒露按羲和嶺與姮娥峯相對溫風室與寒露館亦相對此文似以作寒露為是)並飛閣相通凌山跨谷山北有玄武池[17]山南有清暑殿[18]殿東有臨澗亭殿西有臨危臺

景陽(吳琯本漢魏本真意堂本陽下有觀字)山南有百果園果列作林,【(太平御覽九百六十五引此句作果別作一林」。)林各有(御覽有下有一字)僊人棗[19]長五寸把之兩頭俱出核細如鍼。【(御覽鍼作針)霜降乃熟食之甚美俗傳云出崑崙山一曰西王母棗[20]又有僊人桃其色赤表裏照徹得霜即熟。【(吳琯本漢魏本綠君亭本真意堂本作得嚴霜乃熟」。太平御覽九百六十七作得霜乃熟」。)亦出崑崙山一曰(御覽曰下有西字)王母桃也[21]

柰林(唐鈎沈本柰改作果)南有(曾慥類說六有作百)石碑一所魏明帝(魏明帝之明字疑當作文說見下為其羽翼)所立也題云(水經穀水注作茅下同類說作苗與此同)茨之碑。」高祖於碑北作苗茨堂[22]永安中年莊帝習馬射[23]於華林園百官皆來讀碑疑苗字誤國子博士李同軌[24]:「魏明英才世稱三公(祖)[25]祖(公)(各本公祖皆作祖公此蓋倒誤)、〈〉【(各本皆有仲字此脫去今補)[26]〉【(吳集證本亦空格各本皆作為今補)其羽翼[27]但未知本意如何不得言誤也。」衒之時為奉朝請[28]因即釋曰:「以蒿覆之,【(類說作以蒿芝」,)故言苗茨[29]何誤之有?」眾咸稱善以為得其旨歸

柰林(唐鈎沈本柰改作果)西有都堂有流觴池[30]堂東有扶桑海凡此諸海皆有石竇流於地下西通穀東連陽渠[31]亦與翟泉相連若旱魃為害[32],【(吳集證本害作虐:「各本作害。」)穀水注之不竭離畢滂潤[33]陽穀(吳集證云:「穀當作渠。」)泄之不盈至於鱗甲異品羽毛殊類濯波浮浪如似自然也

[言*尃] [耜-耒]
世說新語賞譽篇注引車頻秦書。高僧傳五釋道安傳。
魏書序紀一。
同書紀二。
廣弘明集二十八。
魏書釋老志。全後魏文一。
魏書釋老志。全後魏文一。
魏書紀四。
魏書紀四。
魏書紀四。
湯用彤,漢魏兩晉南北朝佛教史四九六頁。
釋老志。全後魏文二。
釋老志。
釋老志。
釋老志。
釋老志。
魏書紀七。
魏書紀七。
魏書紀七。
魏書紀七。
魏書韋閬附韋纘傳。
洛陽伽藍記序錄。
參看本書附錄年表,以後年號同此。
魏書釋老志。
魏書釋老志。
魏書皇后列傳宣武靈皇后胡氏傳說:「太后性聰悟,多才藝。姑既為尼,幼相依託,略得佛經大義。」
釋老志。
釋老志,下引任城王澄奏。
釋老志,下引任城王澄奏。
詳見本書卷一永寧寺條及注。
魏書六十九,裴延儁傳。全後魏文三十八。自此以下,可參看漢魏兩晉南北朝佛教史頁五一二至五二二。
全後魏文三十三。魏書五十三,李孝伯附傳。又北史三十三。
全後魏文三十五。魏書六十六,李崇傳。
全後魏文四十四。魏書七十二,陽尼附傳。
全後魏文二十四。魏書六十七,崔光傳。
全後魏文四十七。魏書七十八,張普惠傳。
全後魏文十七。魏書任城王澄傳。釋老志。
參看本書附編楊衒之傳略。
參看本書附編歷代著錄及序跋題識內史通補注篇、四庫總目提要、顧廣圻跋、朱紫貴序、吳若準序、唐晏敘例、張宗祥跋、陳寅恪書後各條。
同上附編內。
道宣續僧傳菩提流支傳內附載楊衒之撰洛陽伽藍記事。又景德傳燈錄記達摩與衒之談論的話,雖不大可靠(辨見附編傳略),但傅會傳說也有它的根據和來源,從這裏可見佛教徒早就認為衒之對佛法是有研究的。
左傳昭公十二年:楚靈王稱左史倚相「是能讀三墳、五典、八索、九丘。」杜預注:「皆古書名。」孔穎達疏:「周禮:外史掌三皇、五帝之書。鄭玄云:楚靈王所謂三墳五典是也。」
九流是儒家者流、道家者流、陰陽家者流、法家者流、名家者流、墨家者流、縱橫家者流、雜家者流、農家者流,見漢書藝文志。
後漢書一百十八西域傳論:「神迹詭怪,則理絕人區;感驗明顯,則事出天外。」此二語即據之。
佛教術語。譬喻佛法如車乘,能運載眾生到達涅槃岸。法華經方便品:「十方佛土中,唯有一乘法,無二亦無三,除佛方便說。」廣弘明集二十三僧肇鳩摩羅什法師誄:「二想之玄既明,一乘之奧亦顯。」
亦佛教術語。諦即是實義。翻譯名義集七統論二諦篇:「中觀論云:諸佛依二諦,為眾生說法。一以世俗諦,二第一義諦。良以佛之說法,語不徒然。凡所立言,咸詮實理。故聞法者悉有所證,以依二諦,為機說故。」
三明是過去宿命明、未來天眼明、現在漏盡明。肇論五涅槃無名論:「三明鏡於內,神光照於外。」亦稱三達。廣弘明集十五支遁阿彌陁佛讚:「恬智交泯,三達玄夷。」
六通是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神足通、漏盡通。肇論五涅槃無名論:「騁六通之神驥,乘五衍之安車。」
牟子理惑論:「昔孝明皇帝夢見神人,身有日光,飛在前殿,欣然悅之。明日,博問羣臣,此為何神?有通人傅毅曰:臣聞天竺有得道者,號之曰佛,飛行虛空,身有日光,殆將其神也。於是上悟,遣使者……十二人於大月支寫佛經四十二章。」此事亦見本書四白馬寺條下,開始二句作「帝㝱金人,長丈六,項背日月光明。」袁宏後漢記十亦作「帝夢見金人長大,項有日月光。」此將「項背日月光明」一語演成二句,是駢文體格。又按溫子昇大覺寺碑(藝文類聚七十七)云:「顏如滿月。」則滿月亦可作佛面解。
牟子理惑論:「(漢明帝)於南宮清涼臺及開陽城門上作佛像。明帝存時,預修造壽陵,陵曰顯節,亦於其上作佛圖像。」上句陽門指開陽門。下句夜臺指顯節陵,帝王墓稱陵。墳墓一閉,永不見明,故名夜臺。陸機挽歌詩:「送子長夜臺。」所以比稱壽陵。豪眉和紺髮是形容佛像容儀。詩豳風七月:「以介眉壽。」毛傳:「眉壽,豪眉也。」孔疏:「人年老者必有毫毛秀出者,故知眉謂豪眉也。」紺髮是謂佛髮作紺琉璃色。廣弘明集十三釋法琳辨正論:「如來身長丈六,方正不傾。圓光七尺,照諸幽冥。頂有肉髮,其髮紺青。」
後魏自文成帝(拓跋濬)復興佛法之後,上下奉信,風氣為變。從神龜元年(五一八)元澄奏議中,即可覘當時情形之一斑,作本文之旁證。今節錄在下。魏書一百十四釋老志:「神龜元年,司空公尚書令任城王澄奏曰:惟高祖定鼎嵩、瀍,卜世悠遠。……故都城制云:城內唯擬一永寧寺。城郭內唯擬尼寺一所,餘悉城郭之外。……逮景明之初,微有犯禁。故世宗仰修先志,爰發明旨:城內不造立浮圖僧尼寺舍。……但俗眩虛聲,僧貪厚潤,雖有顯禁,猶自冒營。至正始三年(五〇六),沙門統惠深有違景明之禁。便云:營就之寺,不忍移毀。求自今已後,更不聽立。先旨含寬,抑典從請,前班之詔,仍卷不行。後來私謁,彌以奔競。……爾來十年,私營轉盛。……比日私造,動盈百數。或乘請公地,輙樹私福。或啟得造寺,限外廣制。……自遷都已來,年踰二紀,寺奪民居,三分且一。……今之僧寺,無處不有。或比滿城邑之中。或連溢屠沽之肆。或三五少僧,共為一寺。梵唱屠音,連簷接響。像塔纏於腥臊,性靈沒於嗜慾。真偽混居,往來紛雜。……非但京邑如此,天下州鎮僧寺亦然。侵奪細民,廣佔田宅。(下略)」
西晉懷帝(司馬熾)年號(三〇七~三一三)。
魏書釋老志:「晉世洛中佛圖有四十二所矣。」湯用彤漢魏兩晉南北朝佛教史(頁一六九)云:「今日可考者,西晉時亦有十數:白馬寺、(祐錄八正記法華經後記)東牛寺、(同上)菩薩寺、(洛城西,見祐錄七道行經記。)石塔寺、(伽藍記光寶寺條)愍懷太子浮圖、(水經穀水注)滿水寺、(名僧傳抄)磐鵄山寺、(去都百餘里,見僧傳十)大市寺、(僧傳十)宮城西法始立寺、(比丘尼傳竺淨檢尼傳)竹林寺(同上)」按本書卷二建陽里條有「太康寺」,亦西晉時寺,為湯氏所遺,可據補。
藝文類聚十一引尚書中候:「伯禹曰:臣觀河伯,面長,人首魚身,出水曰:吾河精也。授臣河圖。」受圖義即受命。
書堯典序:「昔在帝堯,聰明文思,光宅天下。」文選六左思魏都賦:「暨聖武之龍飛,肇受命而光宅。」光宅即光大所居。嵩即嵩山,在洛陽東南。洛即洛水,在洛陽南。嵩洛意即是洛陽。
維摩詰經佛道品:「奴婢童僕,象馬車乘,皆何所在。」象馬與奴僕對舉,以指財富。此文象馬義同。庾信陝州弘農郡五張寺經藏碑:「加以象馬無恡,衣裘是捨。」倪璠注引報恩經云:「如來為一切父母故,當修難行、苦行、難捨、能捨、頭目、髓腦、國城、妻子、象馬、七寶、輦轝、車乘、衣服、飯食、臥具、醫藥、一切給與。」
昭提即招提,梵名 Caturdeśa。玄應音義十六:「招提,譯云四方也。……正言拓鬬提奢,此云四方。譯人去鬬去奢,招經誤作招,以拓招相似,遂有斯誤也。」按拓提作招提,習訛已久,昭又招之同音通借。翻譯名義集七:「後魏太武始光元年,造伽藍,創立招提之名。」
本書五凝圓寺條下佛遣羅㬋羅變形為佛,從空而見真容,于闐王即置立寺舍,畫作羅㬋羅像事,疑即指此。
廣弘明集十五謝靈運佛影銘序:「法顯道人,至自祇洹,具說佛影,偏為靈奇。幽巖嵌壁,若有存形。容儀端莊,相好具足。……廬山法師聞風而悅。於是……摹擬遺量,寄託青彩。」詳見本書五凝圓寺下宋雲求法條那迦羅阿國佛影注。
剎,梵音剎摩,又音掣多羅。翻譯名義集七:「此云土田。……又復伽藍號梵剎者,輔行云:西域以柱表剎,示所居處也。……金剎,如法苑云:阿育王取金華金幡懸諸剎上,塔寺低昂。」
靈臺在洛陽城南秦太師公寺東,見本書三大統寺條。水經穀水注:「穀水又逕靈臺北,望雲物也。漢光武所築,高六丈,方二十步。」
阿房,秦宮殿名。史記秦始皇本紀:「先作前殿阿房。東西五百步,南北五十丈。上可以坐萬人,下可以建五丈旗。周馳為閣道,自殿下直抵南山,表南山之顛以為闕。為複道,自阿房渡渭,屬之咸陽,以象天極,閣道絕漢抵營室也。……作宮阿房,故天下謂之阿房宮。」房字古讀作旁。
文選三張衡西京賦:「木衣綈錦,土被朱紫。」薛綜注:「言皆綵畫如錦繡之文章也。」李善注:「說文云:綈,厚繒也。朱紫,二色也。」
後魏孝武帝(元修)第二年號(五三二~五三四)。
資治通鑑一百五十六梁武帝大通六年(五三四。魏孝武帝永熙三年):「(孝武)帝西奔長安。……(高)歡入洛陽。……遂立清河王世子善見為帝。……丞相歡以洛陽西逼西魏,南近梁境,乃議遷鄴。書下,三日即行。……東魏主發洛陽四十萬戶,狼狽就道。」
魏書一百十四釋老志:「元象元年(五三八)秋,詔曰:梵境幽玄,義歸清曠;伽藍淨土,理絕囂塵。前朝城內先有禁斷。自聿來遷鄴,率由舊章。而百辟士民,屆都之始,城外新城,並皆給宅;舊城中蹔時普借,更擬後須,非為永久。如間諸人多以二處得地,或捨舊城所借之宅,擅立為寺。知非己有,假此一名。終恐因習滋甚,有虧恒式,宜付有司精加隱括。」是西魏遷鄴之後,立寺之風猶是盛行。
東魏孝靜帝(元善見)第四年號(五四三~五四九)。
按資治通鑑一百五十八梁武帝大同四年(五三八。東魏孝靜帝元象元年):「東魏侯景、高敖曹等圍魏獨孤信于金墉。……景悉燒洛陽內外官寺,民居存者什二三。」楊衒之重覽洛陽時,正值經此戰役之後不久,故所見景象如此。廟塔皆指塔。塔,梵名窣堵坡,或作塔婆,簡稱為塔。廟為塔婆之義譯,見玄應音義六。
爾雅釋宮:「九達謂之逵。」郭璞注:「四道交出,復有旁通。」
太平寰宇記三西京洛陽縣:「晉書……又云:洛陽十二門,皆有雙闕石橋,橋跨陽渠水。」此指城門雙闕。水經穀水注:「今閶闔門外夾建巨闕,以應天宿。雖不如禮,猶象而魏之,上加復思(復思即是屏)以易觀矣。」此指宮門外雙闕。二義俱可通。但以指閶闔門闕言,更為沈痛而切近。
史記宋微子世家:「箕子朝周,過殷故虛,感宮室毀壞生禾黍。箕子傷之,……乃作麥秀之詩以歌咏之。」
詩王風黍離序:「黍離閔宗周也。周大夫行役于宗周,過故宗廟宮室,盡為禾黍。閔周室之顛覆,彷徨不忍去,而作是詩也。」
湯用彤漢魏兩晉南北朝佛教史(頁五一二)據魏書釋老志製有北魏寺僧數目表,今錄後以供參考。
年代
寺數
僧尼數
附注
孝文帝太和元年(四七七)
(平城京內)約百所
(京內)二千餘人
太和十年遣一三二七僧尼還俗。
(四方)六四七八
(四方)七七二五八人
宣武帝延昌中(五一二至五一五)
(天下)一三七二七
(徒侶益眾)
此時已遷都洛陽。
孝明帝神龜元年(五一八)
(洛陽城內)五百
魏末(五三四)
(洛陽)一三六七(伽藍記)
佛經流通大集中國,凡有四百一十五部,合一千九百一十九卷。
(天下)三萬有餘
(天下)二百萬
亦名僧伽藍。翻譯名義集七:「僧伽藍譯為眾園。僧史略云:為眾人園圃。園圃生植之所。佛弟子則生殖道芽聖果也。」僧眾所住園為伽藍,故以稱僧寺。
按魏書七高祖紀:太和十七年(四九三)九月「庚午,幸洛陽,巡故宮基址。帝顧謂侍臣曰:晉德不修,早傾宗祀,荒毀至此,用傷朕懷!遂詠黍離之詩,為之流涕。」丁丑「仍定遷都之計。冬十月戊寅朔,幸金墉城,詔徵司空穆亮與尚書李冲、將作大匠董爵經始洛京。」十九年(四九五)「九月庚午,六宮及文武盡遷洛陽。」是營宮室在十七年,遷都在十九年。此文蓋言定遷都之計,非謂十七年遷洛京也。穆亮字幼輔,代人,魏書二十七有傳。
水經穀水注:「穀水又東屈南逕建春門石橋下,即上東門也。……一曰上升門。晉曰建陽(案陽字當作春,晉書地理志及伽藍記皆作春)門。」文選五十七宋孝武宣貴妃誄注引河南郡境界簿:「洛陽縣東城第一建春門。」
阮詩見文選二十三昹懷。李善注引河南郡圖經:「東有三門。最北頭曰上東門。」又古詩十九首亦有「驅車上東門」語。
元河南志二後漢城闕宮殿古蹟:「東面三門。……中曰中東門。」
水經穀水注:「穀水于城東南隅枝分,北注逕青陽門東,故清明門也。亦曰稅門,亦曰芒門。」元河南志二後漢城闕宮殿古蹟:「東面三門。南曰旄門,一作宣平門,又曰望門。」與此略有不同。
應劭漢官儀:「開陽門始成,未有名。夜有一柱來止樓上。琅邪開陽縣上言:縣南城門一柱飛去。光武皇帝使來識視之,良是。遂堅縛之,因刻記其年月以名門焉。」(此條各書援引頗多,文互有詳略,今依據平津館輯校本)本文即據之。
水經穀水注:「穀水又東逕平昌門南,故平門也。」元河南志二後漢城闕宮殿古蹟:「南面四門。正南曰平門,一作平城門。古今注曰:建武十三年開。」
水經穀水注:「穀水又東逕宣陽門南,故苑門也,皇都遷洛,移置于此。對閶闔門,南直洛水浮桁。……門左即洛陽池處也。池東舊平城門所在矣。今塞。」
水經穀水注:「穀水又南逕西明門,故廣陽門也。」
前書:「穀水自閶闔門……南出逕西陽門,舊漢氏之西明門也。亦曰雍門矣。舊門在南,太和中以故門邪出,故徙是門。東對東陽門。」
書堯典:「在璿璣玉衡,以齊七政。」璇璣玉衡解各有不同,此指觀測天象之儀器。七政是日月五星。元河南志二:「北曰上西門。應劭漢官儀曰:上西所以不純白者,漢家厄於戌,故以丹飾之。門上有銅璇璣玉衡。」朱文鑫天文考古錄(頁一一八)云:「堯立渾儀,舜察璿璣,儀象之設,其來遠矣。漢武帝時,洛下閎營渾儀。章帝時,賈逵造銅儀。順帝時,張衡製渾象,以漏水轉之。璇璣所加,某星始見,某星方中,某星已沒,皆如合符。……宋以銅製,梁以木製,魏以鐵製。南北兩朝之器,勝於魏晉。」
金墉城見本書一瑤光寺條下。水經穀水注:「魏明帝于洛陽城西北角築之,謂之金墉城。」魏書七高祖紀:大和十九年八月「金墉宮成。甲子,引羣臣歷宴殿堂。」
按魏書一百十四釋老志云:「高祖時沙門道順、慧覺、僧意、慧紀、僧範、道弁、惠度、智誕、僧顯、僧義、僧利,並以義行知重。」又四十五韋纘傳云:「高祖每與名德沙門談論往復,纘掌綴錄,無所遺漏。」又同卷裴宣傳云:「高祖曾集沙門講佛,因命宣論難,甚有理詣,高祖稱善。」廣弘明集二十四有魏孝文帝聽諸法師一月三入殿詔。是拓跋宏善談佛義,對於僧徒極優禮,與此可以互證。
李彪字道固,頓丘衛國人。魏書六十二有傳。
曹詩見文選二十四贈白馬王彪。李善注引陸機洛陽記:「承明門後宮出入之門。吾常怪謁帝承明廬,問張公。云:魏明帝作建始殿,朝會皆由承明門。」按陸機所說承明門,乃是曹魏時宮門,與孝文帝新立之門不同。
太平寰宇記三西京洛陽縣:「北面有二門。其西,漢曰夏門。晉改為大夏門,正在亥上。魏略曰:董卓燒南北二宮。魏武帝更為夏門內立北宮。至明帝,又造三層樓,高十丈。」
水經穀水注:「穀水又東逕廣莫門北,漢之穀門也。北對芒阜,連領脩亘。」
太平御覽一百九十五引陸機洛陽記:「宮門及城中大道皆分作三。中央御道,兩邊築土墻,高四尺餘,外分之。唯公卿尚書章服道從中道,凡人皆從左右,左入右出。夾道種榆槐樹。此三道四通五達也。」(張氏合校據寰宇記引洛陽記,文較略。)
魏肅宗孝明帝(元詡)第一年號(五一六~五一八)。
胡太后,魏孝明帝(元詡)母,魏書十三有傳。
三國志魏志三明帝紀裴注引魏略:「是年(即青龍三年)起太極諸殿,……如漢西京之制。築閶闔諸門,闕外罘罳。」水經穀水注:「陽渠水……又南逕通門、掖門西,又南流東轉逕閶闔門南,魏明帝……改雉門為閶闔門。」
元河南志三:「太尉府在閶闔南,永寧寺東,西對永康里,即舊銅駞街。」
魏書一百十四釋老志:「先是立監福曹,又改為昭玄,備有官屬以斷僧務。……世宗即位,永平元年秋,詔曰:緇素既殊,法律亦異。……自今已後,眾僧犯殺人已上者,仍依俗斷。其餘犯悉付昭玄,以內律僧制之。」
水經穀水注:「陽渠水又枝分夾路,南出逕太尉、司徒兩坊間,謂之銅駞街。」
魏書九肅宗紀:正光元年「詔曰:……有司可豫繕國學,圖飾聖賢,置官簡牲,擇吉備禮。」二年「三月庚午,帝幸國子學,祠孔子,以顏淵配。」此處所舉之顏淵問仁、子路問政,當是國學內壁畫,與武梁祠堂相仿。問仁故事見論語顏淵篇,問政見子路篇。
魏書一百十三官氏志有將作大匠,初在從第二品下;太和二十三年(四九九)改在從第三品。曹即曹省。
水經穀水注:「渠水又西歷廟、社之間。」社即是太社。又「穀水又南逕西明門,……門左枝渠東派入城逕太社前,又東逕太廟南。」
陸機洛陽記:「冰室在宣陽門內,常有冰,天子用賜王宮眾官。」(元河南志二引)水經穀水注:「洛陽諸宮名曰:南宮有謻臺、臨照臺。東京賦曰:其南則有謻門、曲榭,邪阻城洫。注:謻門,冰室門也。……謻門即宣陽門也,門內有宣陽冰室,……舊在宣陽門內,故得是名。門既擁塞,冰室又罷。」按凌陰里在宣陽門內,當即酈道元所謂宣陽冰室。四朝謂後漢、魏、晉及後魏。周延年注謂:「四朝謂魏遷洛以後,孝文、宣武、孝明、孝莊四帝之朝。」並無佐證,且此時孝莊尚未即位,其說非。
浮圖即塔,梵名窣堵波。大唐西域記一:「窣堵波,所謂浮圖也。」魏書一百十四釋老志:「自洛中構白馬寺,盛飾佛圖,畫迹甚妙,為四方式。凡宮塔制度,猶依天竺舊狀而重構之,從一級至三、五、七、九,世人相承,謂之浮圖,或云佛圖。」
剎即表剎,見首篇序注。
永寧寺浮圖初建在代都平城。魏書一百十四釋老志:「天安二年……其歲高祖誕載,於時起永寧寺(廣弘明集二載此文作皇興元年,高祖孝武誕載,於恒安北臺起永寧寺),構七級佛圖,高三百餘尺,基架博敞,為天下第一。」後為火所焚。又六十七崔光傳:「皇興中,青州七級,亦號崇壯,夜為上火所焚。」魏遷都後,靈太后又在洛陽興建,更突過前制。釋老志:「肅宗熙平中,於城內太社西起永寧寺,靈太后親率百寮表基立剎。佛圖九層高四十餘丈。其諸費用不可勝計。」又靈皇后胡氏傳:「尋幸永寧寺,親建剎於九級之基,僧尼士女赴者數萬人。」水經穀水注:「永寧寺,熙平中始製也,作九層浮圖。浮圖下基方十四丈,自金露槃下至地四十九丈,取法代都七級而又高廣之。雖二京之盛,五都之富,利剎靈圖未有若斯之構。……其地故曹爽故宅。經始之日,於寺院西南隅得爽窟室,下入土可丈許。地壁悉纍方石砌之。石作細密,都無所毀。其石悉入法用。」可與本書互證。至於浮圖工程主要人員,現可考知者有郭安興。魏書九十一藝術傳:「世宗、肅宗時,豫州人柳儉,殿中將軍關文備、郭安興並機巧。洛中永寧寺製九層浮圖,安興為匠也。」又有綦母懷文亦曾參加修理工程,續高僧傳三十三勒那漫提傳:「時信州刺史綦母懷文巧思多知,天情博藝,每國家營宮室器械,無所不關。利益公私,一時之最。又敕令修理永寧寺。」
三輔黃圖二:「金鋪,扉上有金華,中作獸及龍蛇鋪首以銜環也。」按即古時之門飾,作獸形以銜金鐶。
魏書十九任城王澄傳云:「靈太后銳於繕興,在京師則起永寧、太上公等佛寺,功費不少。外州各造五級浮圖,又數為一切齋會,施物動至萬計。百姓疲於土木之功。金銀之價為之踊上。削奪百官事力,費損庫藏,兼曲費左右,日有數千。」胡后佞佛損民,所費如此,實兆後來爾朱之禍,與此可以互證。
即金鐶鋪首。
三國志魏志三明帝紀:青龍三年三月「大治洛陽宮,起昭陽、太極殿。」初學記二十四:「歷代殿名或沿或革,惟魏之太極,自晉以降,正殿皆名之。摯虞決疑要注云:其制有陛,右墄左平。平以文塼相亞次,墄者為階級也。九錫之禮,納陛以登,謂受此陛以登殿。」
後漢書六十四梁冀傳:「冀乃大起第舍,……窗牖皆有綺疎青瑣。」李賢注「綺疎謂鏤為綺文。青瑣謂刻為瑣文而以青飾之也。」漢書九十八元后傳注:「孟康曰:以青畫戶邊鏤中,天子制也。」
文選三張衡東京賦:「聲教布濩,盈溢天區。」薛綜注:「布濩猶散被也。」
山名,義譯為妙高、妙光、安明、善積。佛經言南贍部洲等四大洲之中心,有須彌山,在大海之中,頂上為帝釋天所居。大智度論七:「須彌山有二天處、四天處、三十三天處。」
梵名,義譯為知足,謂於五欲界知止足故。普曜經:「其兜術(即兜率)天有大天宮,名曰高幢,廣長二千五百六十里,菩薩常坐為諸天人敷演經典。」
魏書一百十四釋老志:「太安初,有師子國胡沙門邪奢遺多、浮陁難提等五人奉佛像三到京都。……又沙勒湖(當是胡誤)沙門赴京師致佛鉢並畫像迹。」太安是魏文成帝年號,其時尚未遷洛,此所說京都或京師是指平城。但由此可以推知魏都在洛陽時,外國僧人攜來經像必夥。
文選三東京賦注引洛陽宮舍記:「洛陽有端門。」胡三省通鑑一百三十八注:「端門,宮之正南門。」
後漢書六十四梁冀傳:「圖以雲氣仙靈。」
謝朓直中書省詩:「風動萬年枝,日華承露掌,玲瓏結綺錢,深沈映朱網。」綺錢義與綺疎相近。又文選一班固西都賦:「金釭銜璧,是為列錢。」李善注:「言金釭銜璧,行列如錢也。」列錢與綺錢義不同,此文似以綺錢為是。
營造法式二烏頭門:「唐六典:六品以上仍通用烏頭大門。唐上官儀投壺經:第一箭入謂之初箭;再入謂之烏頭,取門雙表之義。義訓表揭閥閱也。」注:「揭音竭,今呼為櫺星門。」又二十小木作功限:「烏頭門一坐雙扇雙腰串造。」
此二語本左思吳都賦。李善注:「古之表道,或松或槐。亘,引也。」
詩小雅大田:「有渰淒淒,興雨祁祁。」毛傳:「渰,雲興貌。」
古今注下:「合歡樹似梧桐,枝弱葉繁,互相交結。每一風來,輒自相解,了不相絆綴。樹之階庭,使人不忿。」按即夜合花。
常景,魏書八十二有傳。
魏世宗宣武帝(元恪)第二年號(五〇四~五〇八)。
魏書八世宗紀:正始元年十二月「己卯,詔羣臣議定律令。」又一百十一刑罰志:「正始元年(五〇四)冬,詔曰:議獄定律,有國攸慎。輕重損益,世或不同。先朝垂心憲典,刊革令軌;但時屬征役,未之詳究,施於時用,猶致疑舛。尚書門下可於中書外省論律令。諸有疑事,斟酌新舊,更加思理。增減上下,必令周備,隨有所立,別以申聞,庶於循變協時,永作通式。」
高綽字僧裕,渤海蓨人,魏書四十八有傳。本傳:「又詔參議律令。」
祖瑩字元珍,范陽遒人,魏書八十二有傳。本傳:「以參議律曆,賜爵容城縣子。」
李琰之字景珍,隴西狄道人,魏書八十二有傳。
彭城王勰字彥和,獻文帝(拓跋弘)第六子,魏書二十二有傳。本傳:「議定律令,勰與高陽王雍八座朝士有才學者每旦集,參論軌制應否之宜。而勰夙侍高祖,兼聰達博聞,凡所裁決,時彥歸仰。」
劉芳字伯文,彭城叢亭里人,魏書五十五有傳。本傳:「議定律令,芳斟酌古今,為大議之主。其中損益,多芳意也。」
魏書袁翻傳:「正始初,詔尚書門下於金墉中書外省考論律令。翻與門下錄事常景、孫紹、廷尉監張虎、律博土侯堅固、治書侍御史高綽、前軍將軍邢苗、奉車都尉程靈虬、羽林監王元龜、尚書郎祖瑩、宋世景、員外郎李琰之、太樂令公孫崇等並在議限,又詔太師彭城王勰、司州牧高陽王雍、中書監京兆王愉、前青州刺史劉芳、左衛將軍元麗、兼將作大匠李韶、國子祭酒鄭道昭、廷尉少卿王顯等入預其事。」
隋書三十三經藉志:「後魏律二十卷。」程樹德九朝律考後魏律考上從魏書、通典及唐律疏義考得篇目十五,今抄錄篇名如后:(按語及注從省)

「魏律篇目:刑名律、法例律、宮衛律、違制律、戶律、廐牧律、擅興律、賊律、盜律、鬬律、繫訊律、詐偽律、雜律、捕亡律、斷獄律。」程氏又云:「考晉律、後周律、梁律均有請賕、告劾、關市、水火篇目,似亦魏律所應有。南朝諸律不立婚姻篇目。後周戶律之外,別有婚姻律,北齊作婚戶,似後魏原有婚姻一篇,周仍其舊,齊則合為婚戶也。」

潘岳字安仁,西晉時著名才人,晉書五十五有傳。
景本傳:「景自少及老,恆居事任,清儉自守,不營產業,至於衣食,取濟而已。耽好經史,愛翫文詞。若遇新異之書,殷勤求訪,或復質買,不問價之貴賤,必以得為期。」
周延年注:「封暐伯魏書作偉伯、渤海人,字君良。」按魏書三十二有封偉伯傳,但偉伯在正光末為蕭寶夤所殺,死時年三十六,本傳亦未言官給事。常景死在武定八年,相距二十餘年,偉伯決不能為其作序。若謂早年所預寫,文集尚未編定,即倩人作序,此例亦罕見。封暐伯當另有其人,周說疑非。
魏書六十七崔光傳云:「(熙平)二年(五一七)八月,靈太后幸永寧寺,躬登九層浮圖。光表諫曰:……今經始既就,子來自勸,基搆已興,雕絢漸起,紫山華臺,即其宮也。伏願息聖躬之勞,廣風靡之化,因立制防,班之條限,以遏囂汙,永歸清寂。下竭肅穆之誠,上展瞻仰之敬。勿踐勿履,顯固億齡。融教闡悟,不其博歟!」
翻譯名義集一:「沙門,或云桑門,……此言功勞,言修道有多勞也。什師云:佛法及外道,凡出家者皆名沙門。肇云:出家之都名也。」魏書一百十四釋老志:「諸服其道者,則剃落鬚髮,釋累辭家,結師資,遵律度,相與和居治心修淨,行乞以自給,謂之沙門,或曰桑門,亦聲相近。總謂之僧,皆胡言也。」
菩提達摩是中國禪宗初祖。其生平,自傳燈錄流行後,傳說頗多失實。湯用彤漢魏兩晉南北朝佛教史所記傳略(頁七八〇),考訂頗核,今錄在后:(夾注係依照原文)「菩提達磨(磨亦作摩。)者,南天竺人,(續傳本傳。)或云波斯人。(伽藍記。)神慧疎朗,聞皆曉悟。志存大乘,冥心虛寂,通微徹數,定學高之。(續傳。)其來中國,初達宋境南越,末又北度至魏。(此語出續傳。據此可知達摩於劉宋時至中國。)在洛見永寧寺之壯麗,自云:年百五十歲,歷涉諸國,靡不周遍。而此寺精麗,遍閻浮所無也。極佛境界,亦未有此。口唱南無,合掌連日。(伽藍記。)又嘗見洛陽修梵寺金剛,亦稱為得其真相。(亦見伽藍記。)達摩先遊嵩洛。(見續傳慧可傳,后世傳其住少林寺。)或曾至鄴。(續傳題為北齊鄴下南天竺僧。又慧可亦鄴中僧。)隨其所止,誨以禪教。(續傳。)常以四卷楞伽授學者,以天平年(五三四至五三七)前滅化洛濱。(續傳。)或云:遇毒卒。(舊唐書神秀傳及寶林傳。)」
梵名,亦譯閻浮提。翻譯名義集三世界篇:「大論云:閻浮,樹名,其林茂盛。此樹於林中最大。提名為洲。此洲上有此樹林。……以閻浮樹,故名為閻浮洲。此洲有五百小洲圍繞,通名閻浮提。」大唐西域記一:「南贍部洲,舊曰:閻浮提洲。」
翻譯名義集四眾善行法篇:「南無,或那謨,或南摩。此翻歸命。要律儀翻恭敬。善見論翻歸命覺,或翻信從。」
魏孝明帝(元詡)第四年號(五二五~五二七)。
魏孝莊帝(元子攸)第一年號(五二八)。
爾朱榮字天寶,北秀容人,魏書七十四有傳。
戰國策秦策一:蘇秦說秦惠王曰:「此所謂天府,天下之雄國也。」高誘注:「府,聚也。」
臨洮王(元釗)年號(五二八)。
通鑑一百五十二:梁武帝大通二年(五二七。魏孝明帝孝昌三年)二月「魏肅宗亦惡(鄭)儼、(徐)紇等,逼於太后,不能去。密詔(爾朱)榮舉兵內向,欲以脅太后。……儼、紇恐禍及己,陰與太后謀酖帝。癸丑,帝暴殂。」趙翼二十二史劄記十三云:「孝明帝之崩,本胡太后倖臣鄭儼、徐紇所為,魏收書及北史本紀皆不見其迹,但云:武泰元年二月癸丑,帝崩於顯陽殿。」按楊衒之是魏臣,故亦為魏諱,所記與魏收書相同,不如通鑑接近事實。
元天穆為高涼王孤六世孫,魏書十四有傳。
魏書七十四爾朱榮傳:「高祖羽健……從駕(謂魏太祖)平晉陽,定中山,論功拜散騎常侍。以居秀容川,詔割方三百里封之,長為世業。……曾祖鬱德、祖代勤繼為領民酋長。代勤,世祖敬哀皇后之舅。……高宗末,假寧南將軍,除肆州刺史。高祖賜爵梁郡公。……父新興,太和中繼為酋長。……除右將軍光祿大夫,……轉散騎常侍、平北將軍、秀容第一領民酋長。……肅宗世,以年老啟求傳爵於榮,朝廷許之。」自爾朱羽健至榮五世皆受魏官爵,故榮言如此。
帝王墓古稱山陵。水經渭水注:「秦名天子冢曰山,漢曰陵。」此是言肅宗之陵。
謂并州與肆州,皆為爾朱榮統治地區。
即謂習射士卒。漢書婁敬傳:「冒頓單于兵彊,控弦四十萬騎。」顏注:「控,引也,謂皆引弓也。」
伊霍謂伊尹與霍光。伊尹,商臣,放湯孫太甲于桐宮,三年,太甲改過,乃復位,見尚書太甲序。霍光,漢臣,廢昌邑王(劉[言*尃]),立武帝孫劉詢為帝,是為宣帝,見漢書霍光傳。
魏書十四元天穆傳:「六鎮之亂,尚書令李崇、廣陽王深北討。天穆奉使慰勞諸軍,路出秀容。爾朱榮見其法令齊整,有將領氣,深相結託,約為兄弟。」是結異姓兄弟在謀起兵之前,與衒之說不同。依情理推測,似以魏書說為合。
左傳昭公十三年:「初,(楚)共王……有寵子五人,無適立焉。乃大有事于羣望,而祈曰:請神擇於五人者使主社稷!乃徧以璧見於羣望曰:當璧而拜者,神所立也。……乃與巴姬密埋璧於大室之庭,使五人齊而長入拜。康王跨之。靈王肘加焉。子干、子皙皆遠之。平王弱,抱而入,再拜皆厭紐。」本文借言為繼承王位。
晉陽在今山西省太原市。
通鑑一百五十二胡三省注:「魏人立后皆鑄像以卜之。慕容氏謂冉閔以金鑄己像不成,胡人鑄像以卜君,其來尚矣。故爾朱榮效之。」
長樂王子攸即孝莊帝,為彭城王勰子,初封長樂王。
漢書七十二鮑宣傳:「蒼頭廬兒皆用致富,非天意也。」注:「孟康曰:黎民黔首,黎、黔,皆黑也。……漢名奴為蒼頭,非純黑,以別於良人也。……臣瓚曰:漢儀注官奴給書計從侍中已下為蒼頭青幘。」按即謂奴僕。
共剋期契即嚴切限定期約。後漢書七十一鍾離意傳:「意遂於道解徒桎梏,恣所欲過,與尅期,俱至無或違者。」
漢書一高帝紀:「三老董公遮說漢王曰:……項羽為無道,放殺其主,天下之賊也。夫仁不以勇,義不以力,三軍之眾,為之素服,以告之諸侯。為此東伐,四海之內,莫不仰德,此三王之舉也。漢王曰:善。……於是漢王為義帝發喪,袒而大哭,……兵皆縞素。」皓素與縞素同義(後漢書順帝紀注:「縞,皜也。繒之精白者曰縞。」)此言為肅宗發喪。
按元天穆墓誌云:「孝昌三年(五二七),牝雞失德,雄雉亂朝,肅宗暴崩,禍由酖毒。天柱(按謂爾朱榮)為永世恆捍,王實明德茂親,同舉義兵,尅定京邑。」又笱景墓誌云:「乃屬武泰在運,昏后亂政。魏道中微,社稷無主。丞相(謂爾朱榮)以世荷蕃屏,志存匡復,起兵晉陽,問罪伊闕。」此雖出於爾朱黨人諛詞,然大略與史相同。酖毒事亦可補魏書之闕。
在今山西省朔縣。漢書地理志縣在雁門郡。太平寰宇記五十一朔州:「在漢即雁門之馬邑縣。……晉亂,其地為猗盧所據,晉懷帝時,(劉)琨表以鮮卑猗盧為大單于,封代公,徙馬邑縣,即其地也。後魏都代地,即今郡,屬畿內。孝文帝遷洛之後,又於今州北三百八十里定襄故城置朔州,領盛樂、廣牧二縣。葛榮之亂,州又廢。」按其時馬邑縣已廢,此是用舊稱。
語本左傳隱公十一年,謂以弱敵強。
宿衛是直宿保衛禁闈者。後漢書耿秉傳:「秉常領禁兵,宿衛左右。」
晉書三十四杜預傳:「預又以孟津渡險有覆沒之患,請建河橋于富平津。……及橋成,帝從百寮臨會,舉觴屬預曰:非君此橋不立也。」又四武帝紀:泰始十年九月「立河橋于富平津。」其地當在今河南省孟縣南,自晉至五代,向為兵爭要地。
李神軌小名青肫,頓邱人,魏書六十六有傳。
鄭季明,滎陽開封人,魏書五十六有傳。
據魏書五十六鄭先護傳:「莊帝之居藩也,先護深自結託。及爾朱榮稱兵向洛,靈太后令先護與鄭季明等固守河梁。先護聞莊帝即位於河北,遂開門納榮。」又六十六李神軌傳:「爾朱榮之向洛也,復為大都督,率眾禦之。出至河橋,值北中不守,遂便退還。尋與百官候駕於河陰,仍遇害焉。」是開城投降者是鄭先護與鄭季明,李神軌未降,且隨同百官至河陰迎駕。此恐是楊衒之傳聞之誤。
芒山即是北邙山,在洛陽故城北。元和郡縣志五河南府偃師縣:「北邙山在縣北二里,西自洛陽縣界東入鞏縣界。舊說云:北邙山是隴山之尾,乃眾山總名,連嶺脩亘四百餘里。」
河陰故城在今河南省孟津縣東。
魏書七十四爾朱榮傳:「(四月)十二日,百官皆朝於行宮。十三日,榮惑武衛將軍費穆之說,乃引迎駕百官於行宮西北,云欲祭天。朝士既集,列騎圍遶,責天下喪亂、明帝崩卒之由,云皆緣此等貪虐,不相匡弼所致。因縱兵亂害,王公卿士皆斂手就戮,死者千三百餘人。」又四十四費穆傳:「爾朱榮向洛,靈太后徵穆令屯小平。及榮推奉莊帝,河梁不守,穆遂棄眾先降。穆素為榮所知,見之甚悅。穆潛說榮曰:公士馬不出萬人,今長驅向洛,前無橫陳者,正以推奉主上順民心故耳。既無戰勝之威,羣情素不厭伏。今以京師之眾,百官之盛,一知公之虛實,必有輕侮之心。若不大行誅罰,更樹親黨,公還北之日,恐不得度太行而內難作矣。榮心然之,於是遂有河陰之事。」
太極即太極殿,注見前。魏書十孝莊紀:「車駕入宮,御太極殿。」
史記三殷本紀:「湯出,見野張網四面,祝曰:自天下四方,皆入吾網。湯曰:嘻,盡之矣!乃去其三面,祝曰:欲左左,欲右右,不用命,乃入吾網。」此借喻行仁政,下大赦令。孝莊紀:「詔曰:……朕躬應茲大命,德謝少康,道愧前緒。猥以眇身,君臨萬國,如涉淵海,罔知所濟。可大赦天下。」即指此事。
山偉字仲才,洛陽人,魏書八十一有傳。本傳:「爾朱榮之害朝士,偉時守直,故免禍。及莊帝入宮,仍除偉給事黃門侍郎。」
通鑑一百五十二胡三省注:「領左右,領左右千牛備身也。」按領左右即領軍左右,總領禁兵,元义曾為此官,見下建中寺條。胡說疑非。
詩小雅巷伯:「勞人草草。」鄭箋:「草草者憂將妄得罪也。」
通鑑一百五十二胡三省注「身無官爵,謂之白民,猶言白丁也。郡鎮,郡守鎮將也。」
魏孝莊帝(元子攸)第二年號(五二八~五三〇)。
元顥,北海王詳之子,魏書二十一有傳。
蕭衍即南朝梁武帝。魏書元顥傳:「武泰初,以顥為侍中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相州刺史以禦(葛)榮。顥至汲郡,屬爾朱榮入洛,推奉莊帝,詔授顥太傅,開府侍中刺史王並如故。顥以葛榮南侵,爾朱縱害,遂盤桓顧望,圖自安之策。……顥既懷異謀,……以事意不諧,遂與子冠受率左右奔於蕭衍。」
魏書十孝莊紀:永安二年(五二九)五月「甲戌,車駕北巡。乙亥,幸河內。丙子,元顥入洛。」
禮記禮運:「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此文改變用之,意義恰相反。
易繫辭:「天地設位,聖人成能。人謀鬼謀,百姓與能。」韓康伯注:「人謀,況議於眾以定失得也;鬼謀,況寄卜筮以吉凶也。不役思慮而失得自明;不勞探討而吉凶自著。類萬物之情,通幽深之故,故百姓與能,樂推而不厭也。」孔穎達疏:「天下百姓親與能人,樂推為主也。」本文禍福與失得、吉凶意義相同。與能義絕即謂百姓不親與賢能推以為主,正與繫辭傳原義相反。
據史記五帝本紀張守節正義云:「太史公依世本、大戴禮以黃帝、顓頊、帝嚳、唐堯、虞舜為五帝,譙周、應劭、宋均皆同。而孔安國尚書序、皇甫謐帝王世紀、孫氏注世本並以……少昊、顓頊、高辛、唐、虞為五帝。」五帝據傳說皆是以繼承或揖讓而得帝位,不藉武力。此與下句無取六軍義相應。
禮記儒行:「雖分國如錙銖,不臣不仕。」鄭注:「言君分國以祿之,視之輕如錙銖矣。八兩曰錙。」釋文:「銖,……說文云:權分十黍之重。」易繫辭:「聖人之大寶曰位。」此言輕視帝位。
六合指天地四方。莊子齊物論:「六合之外,聖人存而不論;六合之內,聖人論而不議。」
此是指爾朱榮殺胡太后及幼主事。魏書十三靈皇后胡氏傳:「太后對榮多所陳說,榮拂衣而起。太后及幼主並沈於河。」
此指高陽王雍等被殺在河陰事。詳見下。
魏書十孝莊紀:「車駕巡河,而至陶渚。(爾朱)榮以兵權在己,遂有異志。乃害靈太后及幼主,次害無上王劭、始平王子正,又害丞相高陽王雍、司空公元欽、儀同三司元恒芝、儀同三司東平王略、廣平王悌、常山王邵、北平王超、任城王彝、趙郡王敏、中山王叔仁、齊郡王溫,公卿已下二千餘人。」諸王皆是元氏宗族,故言「殆欲無遺。」
陳恒是齊卿,弒害齊簡公(壬)于舒州,事見左傳哀公十四年。後陳氏至田午時(依古本竹書紀年),遂篡奪齊國,立為諸侯。
六卿是晉國之韓、趙、魏、范、中行及智氏。史記三十九晉世家:頃公「十二年,晉之宗家祁傒孫、叔嚮子相惡於君。六卿欲弱公室,乃遂以法滅其族,而分其邑為十縣,各令其子為大夫。晉益弱,六卿皆大。」其後六卿自相併奪,祇存韓、趙、魏三家。晉世家又云:「靜公二年,魏武侯、韓哀侯、趙敬侯滅晉侯而三分其地。靜公遷為家人,晉絕不祀。」
孟子滕文公篇:「洪水橫流,氾濫於天下。」此是喻國內混亂不寧。
兄弟指無上王劭與始平王子正。劭是莊帝兄,子正是弟。遇害事見前注。
此言一人孤立無助。書泰誓:「獨夫受洪惟作威。」孟子梁惠王篇:「聞誅一夫紂。」獨夫受即一夫紂。文選十五張衡思玄賦:「孑不羣而介立。」
詩周頌酌:「於爍王師,遵養時晦。時純熙矣,是用大介。」毛傳:「遵,率;養,取;晦,昧也。」孔疏:「率此師以取是闇昧之君。」此言爾朱榮待有時機,即欲篡奪。
魏書二十一元顥傳:「顥見(蕭)衍泣涕自陳,言辭壯烈。衍奇之,遂以顥為魏主,假之兵將,令其北入。」
建業,故城在今江蘇省南京市,是梁朝京城地。讀史方輿紀要二十江寧縣:「建康城在府治南,本秦秣陵縣地。……獻帝春秋:建安十七年,孫權自京口徙秣陵,……改曰建業。吳赤烏十年,繕脩宮室,改作太初宮居之。……晉平吳後為秣陵。太康三年復分秣陵之水北置建鄴縣,為丹陽郡治。建興初,改曰建康。」南朝稱其地為建康,本文是用吳時舊稱。元顥傳:「永安二年(五二九),於梁國城南,登壇燔燎,號孝基元年。」
三川,郡名,秦置。漢改為河南郡,見漢書地理志。其地有河、洛、伊三川。洛陽在漢時屬河南郡。此言攻克河南境地迅速如電。
桎梏為手足刑具。周禮秋官掌囚:「中罪桎梏。」鄭注:「在手曰梏,在足曰桎。」
孟子公孫丑篇:「民之悅之,猶解倒懸也。」趙注:「倒懸喻困苦也。」
按文選四左思蜀都賦:「巴姬彈弦,漢女擊節。」擊節即按拍,此蓋借用作愜心之意。
爾朱榮是羯族人,故云。
城臯即成臯。太平寰宇記五十二孟州氾水縣:「成臯故關在縣東南二里。南門名成臯,北門名王路。洛陽記云:洛陽在四關之內,左成臯關。」又名虎牢。水經河水注:「成臯縣之故城在伾上,縈帶伾阜,絕岸峻周,高四十許丈。城張翕險崎而不平。……魯襄公二年,晉成公與諸侯會于戚,遂城虎牢以逼鄭求平也。……秦以為關,漢乃縣之。」按元顥傳:「莊帝詔濟陰王暉業為都督,於考城拒之,為顥所擒。又尅行臺楊昱於滎陽,爾朱世隆自虎牢走退,莊帝北幸。」本文即指此事。
按左傳桓公十年:「虞叔有玉,虞公求旃,……乃獻之。又求其寶劍,叔曰:是無厭也,無厭將及我。遂伐虞公,故虞公出奔共池。」虞公與虞叔為弟兄,此句疑即用此事,以比喻莊帝懷疑顥貪得無厭。若然,則棄字恐是索字之形譌。索與求義相同。
文選二十九蘇武詩:「骨肉緣枝葉,結交亦相因。四海皆弟兄,誰為行路人;況我連枝樹,與子同一身。」此是比喻弟兄關係之密切。
詩小雅常棣:「兄弟鬩於牆,外禦其侮。」毛傳:「鬩,很也。」鄭箋:「兄弟雖內鬩而外禦也。」
前書:「脊令在原,兄弟急難。」毛傳:「急難,言兄弟之相救於急難。」前書又云:「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漢書霍光傳顏注:「一縱一橫為旁午,猶言縱橫也。」
賊莽即謂王莽。王莽篡漢即位,假託禪讓,國號新,見漢書王莽傳。
史紀七十陳軫傳云:「(卞)莊子欲刺虎,館豎子止之曰:兩虎方且食牛,食甘必爭;爭則必鬬。鬬則大者傷,小者死,從傷而刺之,一舉必有雙虎之名。卞莊子以為然,立須之。有頃,兩虎果鬬,大者傷,小者死。莊子從傷者而刺之,一舉果有雙虎之功。」
左傳定公四年:「吳為封豕長蛇,以荐食上國。」杜注:「荐,數也。」
詩小雅頍弁:「豈伊異人?兄弟靡他。」鄭箋:「豈有異人疏遠者乎?皆兄弟與王至親。」此亦表示兄弟至親,不比旁人。
漢書賈誼傳臣瓚注:「[耜-耒]身從物曰徇。」徇與殉同。此言從爾朱榮之非計。
史記七十張儀傳:「鄭袖日夜言懷王曰:……妾請子母俱遷江南,毋為秦所魚肉也。」魚肉意即殺害。
易坤:「黃裳元吉。」孔疏:「元,大也。」
魏書八十二祖瑩傳:「元顥入洛,以瑩為殿中尚書。莊帝還宮,坐為顥作詔罪狀爾朱榮,免官。」
水經濁漳水注:漳水「又東逕長子縣故城南,周史辛甲所封邑也。春秋襄公十八年:晉人執衛行人石買于長子,即是縣也。秦置上黨郡治此。」魏書一百六地形志:并州上黨郡「前漢治長子城。」按故城在今山西省長子縣西。
元延明,安豐王猛之子,魏書二十有傳。本傳:「莊帝時兼尚書令大司馬。及元顥入洛,延明受顥委寄,率眾收河橋。顥敗,遂將妻子奔蕭衍,死於江南。」元延明墓誌:「車駕北巡,事起倉卒,祕事難聞,遂乖奔赴。皇輿南反,誅賞方行,政出權強,深猜俊傑。公方借力善隣,討茲君側。而江南卑濕,地非養賢,隨賈未歸,忽焉反葬,以梁中大通二年三月十日薨於建康,春秋四十七。」所記雖是飾詞,亦可參攷。
通鑑一百五十三胡三省注:「五代志:河南熊耳縣有後魏崤縣,又有硤石山。唐志:陝州硤石縣本崤縣,有硤石塢。」按元和郡縣志六陝州:「硤石縣本漢陝縣地,屬弘農郡。自漢至宋不改。後魏孝文分陝縣東界置崤縣。明帝二年,分陝、崤二縣置崤郡。隋文罷郡,以崤縣屬陝州。大業二年,廢入陝縣。義甯元年,重置,理硤石塢。貞觀中,改名硤石縣。」敘述頗詳,可見唐志之硤石縣,元魏時不稱硤石,其地在今河南省陝縣東南,亦非爾朱兆渡河破元延明處,此是胡氏失考。清嘉慶一統志二百五河南府:「硤石,在孟津縣西二十里。晉永嘉末,魏浚與流人數百家東保河陰之硤石。後魏永安二年,爾朱榮與元顥相持於河上,榮使爾朱兆賀拔勝自馬渚西硤石夜渡,皆即此。」讀史方輿紀要四十八孟津縣下略同。按照地理言之,當是。
太平寰宇記五十二孟州:「河陽郡……在周為畿內蘇忿生之邑,後為晉邑。……後屬魏,魏哀王改為河雍。至漢又為河陽縣,魏、晉同之,屬河內郡。後入後漢劉聰、後秦姚宏亦如之。」又河陽縣:「縣以在河之北為名,屬河內郡。今縣西北三十五里有古城,即漢理所。冀州圖云:河陽在河內郡南六十四里,有宮闕,魏、晉如之。」
爾朱兆字萬仁,榮從子,魏書七十五有傳。
梁書三十二陳慶之傳:「洛陽陷,慶之馬步數千人結陣東反。(爾朱)榮親自來追。值嵩山水洪溢,軍人死散,慶之乃落鬚髮為沙門,間行入豫州。」本書卷二平等寺條云:「七月,北海大敗,所將江淮子弟五千盡被俘虜,無一得還。」
長社,魏書地形志在鄭州潁川郡。讀史方輿紀要四十七河南省許州:「長社廢縣,今州治。漢潁陰縣地,屬潁川郡。東魏武定七年,移潁州及潁川郡治潁陰,改曰鄭州;復置長社縣為州郡治。」元顥被殺地,孝莊紀作臨潁,墓誌作潁川臨潁縣。按長社與臨潁,魏時同屬潁川郡,地壤接近,故傳聞稍有不同。
魏書十孝莊紀:永安二年七月「癸酉,臨潁縣卒江豐斬元顥,傳首京師。」據黃文相北史朔閏表是年七月朔為辛亥,照此推算,癸酉是二十三日。元顥墓誌:「永安三年七月廿一日薨于潁川臨潁縣,時年三十六。」墓誌所記廿一日是元顥被殺日期,孝莊紀之二十三日當是京師得訊日期,可無牴牾。但永安二年與三年相差一年,本書亦在二年,究屬孰誤?按永安三年四月平万俟醜奴與蕭寶夤,七月平王慶雲,九月殺爾朱榮與元天穆,此後擾亂直至莊帝被擒,則元顥事決非三年發生,明甚。若謂元顥以二年失敗,隔年被殺。惟元顥敗走,原欲重投梁朝。決無經年後尚留在臨潁被殺之理。且楊衒之與魏收皆為當時目擊其事之人,所記相同,不至均誤。所以墓誌之三年或係寫碑人偶誤,不須致疑於此。
高貴鄉公即曹髦。三國志魏志高貴鄉公紀裴注引漢晉春秋:「帝見威權日去,不勝其忿,乃召侍中王沈、尚書王經、散騎常侍王業謂曰:司馬昭之心,路人所知也。吾不能坐受廢辱,今日當與卿自出討之。……帝遂帥僮僕數百鼓譟而出文王(即司馬昭)第。……中護軍賈充又逆帝戰于南闕下。……太子舍人成濟……即前刺帝,刃出於背。」
漢獻帝即劉協。後漢書九獻帝紀:「皇帝遜位,魏王丕稱天子,奉帝為山陽公,邑一萬戶,位在諸侯王上。」
魏書七十四爾朱榮傳:「帝伏兵於明光殿東廊,引榮及榮長子菩提、天穆等俱入。坐定,光祿少卿魯安、典御李侃晞等抽刀而至。榮窘迫,起投御坐,帝先橫刀膝下,遂手刃之。安等亂斫榮與天穆、菩提,同時俱死。」此事又可參攷本書四宣忠寺條。
爾朱世隆字榮宗,為榮從弟,魏書七十五有傳。
魏書八十三外戚列傳馮熙傳:「熙……信佛法,自出家財在諸州鎮建佛圖精舍,……所費亦不貲。而在諸州營塔寺,多在高山秀阜。……其北邙寺碑文中書侍郎賈元壽之詞。」馮熙爵昌黎王,此寺是其營建,因稱為馮王寺。
通鑑一百五十四胡三省注:「爾朱度律時在世隆所,或者拂律歸即度律也。」
朱瑞字元龍,代郡桑乾人,魏書八十有傳。
漢書一高帝紀:「又與功臣剖符作誓,丹書鐵契,金匱石室,藏之宗廟。」鐵契即鐵券。凌揚藻蠡酌編:「其制如瓦,外刻履歷恩數之詳,以記其功;中鐫免罪減祿之數,以防其過。字嵌以金,各分左右;左頒功臣,右藏內府,有故則合之以取信。」
廣雅釋詀:「款,誠也。」不款即無投誠意。
擊刺是指劍術。史記一百二十七日者列傳:「齊張仲、曲成侯以善擊刺,學用劍,立名天下。」
易繫辭:「精氣為物,游魂為變。」此是言變亂不止。
魏書七十一李苗傳:「(爾朱)世隆擁榮部曲屯據河橋,還逼都邑。孝莊親幸大夏門,集羣臣博議。百寮恇懼,計無所出。苗獨奮衣而起曰:……請以一旅之眾,為陛下徑斷河梁。……莊帝壯而許焉。苗乃募人於馬渚上流以舟師夜下。去橋數里,便放火船,河流既駛,倏忽而至。賊於南岸望見火下,相䠞爭橋,俄然橋絕,沒水死者甚眾。苗身率士卒百許人泊於小渚,以待南援。既而官軍不至,賊乃涉水與苗死鬬。眾寡不敵,左右死盡,苗浮河而歿。」又七十五爾朱世隆傳:「會李苗燒絕河梁,世隆乃北遁。」
源子恭字靈順,西平樂都人,魏書四十一有傳。
楊寬字蒙仁,華陰人,魏書五十八、周書二十二有傳。
讀史方輿紀要四十三山西省澤州:「高都城,在州東三十里。……漢置高都縣,屬上黨郡,魏、晉因之。慕容永置建興郡於此。後魏真君九年省,和平五年後置郡。永安初改置建州,又置高都郡治焉。三年,魏主誅爾朱榮,爾朱世隆自洛城北走至建州,刺史陸希質拒守,世隆攻屠之。」魏書一百六地形志:「建州治高都城。」
長廣王曄字華興,小字盆子,南安王楨孫,魏書十九有傳。本傳:「爾朱榮之死也,世隆等奔還并州,與爾朱兆會於建興。乃推曄為主,大赦所部,號年建明。」
魏書七十五爾朱兆傳:「子恭下都督史仵龍開壘降兆,子恭退走。兆輕兵倍道從河梁西涉渡,掩襲京邑。」
魏書十莊帝紀:「爾朱兆、爾朱度律自富平津上率騎涉渡,以襲京城,事出倉卒,禁衛不守。」又七十五爾朱兆傳:「先是河邊人夢神謂己曰:爾朱家欲渡河,用爾作灅波津令,為之縮水脈。月餘,夢者死。及兆至,有行人自言知水淺處。以草往,往表插而導道焉,忽失其所在,兆遂策馬涉渡。是日,暴風鼓怒,黃塵漲天,騎叩宮門,宿衛乃覺,彎弓欲射,袍撥弦矢不得發,一時散走。」按兆傳所說多怪誕不可信,但由此可見當時人皆以此事出於突然,又為莊帝戒備疏忽諱飾,遂假託神話以相傳會。此種心理正可與楊氏之評語作互證,故附錄在此。
後漢書五十王霸傳:「(王)郎移檄購光武。……光武即南馳至下曲陽,傳聞王郎兵在後,從者皆恐及。至虖沱河,候吏還白:河水流澌,無船不可濟。官屬大懼。光武令霸往視之。霸恐驚眾欲且前阻水,還即詭曰:冰堅可度。官屬皆喜。光武笑曰:候吏果妄語也。遂前。比至河,河水亦合,乃令霸護度。」
三國志蜀志先主傳裴注引世語:「備屯樊城,劉表禮焉,憚其為人,不甚信用。曾請備宴會,蒯越、蔡瑁欲因會取備。備覺之,偽如廁,潛遁出。所乘馬名的盧。騎的盧走墮襄陽城西檀溪水中,溺不能出。備急曰:的盧,今日危矣!可努力。的盧乃一踊三丈,遂得過。乘桴渡河,中流而追者至。」按世說新語德行篇注引伯樂相馬經云:「馬白頟入口至齒者,名曰榆鴈,一名的盧。奴乘客死,主乘棄市,凶馬也。」的為旳之俗字。
左傳文公元年:「楚子將以商臣為太子,訪諸令尹子上。子上曰:君之齒未也。……且是人也,蠭目而豺聲,忍人也,不可立也。」蠭與蜂同。
漢書二十五郊祀志:「祠黃帝用一梟破鏡。」孟康注:「梟,鳥名,食母;破鏡,獸名,食母。」破鏡即是獍。此以比喻很戾忘恩之人。
水經河水注「河南有鉤陳壘,……河水于斯有盟津之目。論衡曰:武王伐紂,升舟,陽侯波起,疾風逆流。武王操黃鉞而麾之,風波畢除。中流,白魚入于舟,燔以告天,與八百諸侯咸同此盟,尚書所謂不謀同辭也。故曰孟津,亦曰盟津,尚書所謂東至于孟津者也。又曰富平津。」
易謙:「天道虧盈而益謙,地道變盈而流謙,鬼神害盈而福謙。」
文選五十六新漏刻銘注引司馬彪續漢書:「孔壺為漏,浮箭為刻。下漏數刻,以考中星昏明星焉。」周禮夏官挈壺氏鄭注:「壺,盛水器也。世主挈壺水以為漏。」詩齊風東方未明孔疏:「蓋天子備官,挈壺掌漏,雞人告時。」此句言備天子之禮。
魏書七十五爾朱兆傳:「兆撲殺皇子,汙辱妃嬪。」
左傳僖公二十五年:「晉侯請隧。」杜注:「闕地通路曰隧,王之葬禮也。」
陶潛挽歌詩:「荒草何茫茫,白楊亦蕭蕭。」
魏孝武帝(元脩)第一年號(五三二)。
禮記檀弓:「天子之棺四重:水兕革棺被之,其厚三寸。杝棺一,梓棺二。」梓宮即是梓棺。梓宮見漢書六十八霍光傳。顏師古注:「以梓木為之,親身之棺也。為天子制,故亦稱梓宮。」
古今注中:「薤露、蒿里並哀歌也,出田橫門人。橫自殺,門人傷之,為作悲歌。言人命薤上露,易晞滅也;亦謂人死魂魄歸于蒿里。……至孝武時,李延年乃分二章為二曲,薤露送王公貴人,蒿里送士大夫庶人。使挽柩者歌之,世呼為挽歌,亦謂之長短歌,言人壽命長短定分不可妄求也。」
魏孝武帝(元脩)第二年號(五三二~五三四)。
凌雲臺詳見本卷瑤光寺條及注。
南陽王寶炬為京兆王愉子,即西魏孝文帝,魏書二十二有傳,北史五有西魏文皇帝紀。
長孫稚字承業,魏書二十五有傳。
比丘,梵名,意即出家人或脩道人。翻譯名義集一七眾弟子篇:「大論云:比丘名乞士,清淨活命故,復次比名破,丘名煩惱,能破煩惱故;復次比名怖,丘名能,能怖魔王及魔人民。……涅槃說四種比丘:一者畢竟道,二者示道,三者受道,四者汙道。」
魏書一百十二靈徵志:「出帝永熙三年(五三四)二月永寧寺九層佛圖災,既而時人咸言:有人見佛圖飛入東海。永寧佛圖靈像所在。天意若曰:永寧見災,魏不寧矣。勃海,齊獻武王之本封也。神靈歸海,則齊室將興之驗也。」北齊書二神武紀:天平元年(按天平是東魏孝靜帝年號,元年即孝武帝永熙三年,惟二月佛圖災時,魏尚未分東西,孝靜帝亦未即位。北齊繼承東魏,故史追改前號。)「二月,永寧寺九層浮圖災。既而人有從東萊至,云及海上人咸見之於海中,俄而霧起乃滅。說者以為天意若曰,永寧見災,魏不寧矣。飛入東海,渤海應矣。」據此,明見此乃諂諛高歡之徒,因永寧火燒,虛搆神話以媚上,仿圖讖符命之例,固不足怪,而象郡之決為東萊,更無可疑。
平陽王即魏孝武帝(元脩),原為平陽王。帝因與高歡不諧,往長安依宇文泰,魏遂分成東、西二國。孝武是西魏尊元脩之諡號,東魏人不稱,呼作出帝或用元脩即位前爵號,故魏收書作出帝平陽王。衒之是東魏臣,因亦同稱。
斛斯椿字法壽,廣牧富昌人,魏書八十有傳。
北史五孝武皇帝紀:永熙三年(五三四)五月「帝內圖高歡,乃以斛斯椿為領軍使與王思政等統之,以為心膂。軍謀朝政咸決於椿。……辛卯,下詔戒嚴,揚聲伐梁,實謀北討。……秋七月己丑,帝親總六軍十餘萬,次河橋。高歡引軍東度。景(即丙字,避唐諱)午,帝率南陽王寶炬、清河王亶、廣陽王湛、斛斯椿以五千騎宿於湹西楊王別舍,……眾知帝將出,其夜亡者過半,清河、廣陽二王亦逃歸。略陽公宇文泰遣都督駱超、李賢和各領數百騎赴,駱超先至。甲戌,賢和會帝於崤中。己酉,高歡入洛,遣婁昭及河南尹元子思領左右侍官追帝,請迴駕。……八月,宇文泰遣大都督趙貴、梁禦甲騎二千來赴,乃奉迎帝過河,謂禦曰:此水東流,而朕西上!若得重謁洛陽廟,是卿等功也。帝及左右皆流涕。宇文泰迎帝於東陽,帝勞之,將士皆呼萬歲。遂入長安。」
遷鄴事見篇首序注。
魏節閔帝(元恭)年號(五三一)。
爾朱世隆見上永寧寺條注。
劉騰,平原人,魏書九十四閹官列傳有傳。本傳:「騰幼充宮役,手不解書,裁知署名而已。姦謀有餘,善射人意。靈太后臨朝,特蒙進寵,多所干託,內外碎密,栖栖不倦。」
宣光殿,魏殿名。元河南志三:「劉騰廢靈太后於此殿。」
乾明門,元河南志三:「宮東門。」
魏書九十四劉騰傳:「騰之初筮宅也,奉車都尉周特為之筮,不吉,深諫止之。騰怒而不用。特告人曰:必困於三月四月之交。至是果死。廳事甫成,陳屍其下。」所說雖不全可信,但可知此宅完成日,劉騰即死。
前書:「靈太后臨朝,以與于忠保護之勳,除崇勳太僕,加中侍中。」據此,太僕寺即是劉騰之辦公處所。
乘黃即是飛黃,馬名。淮南子覽冥訓高誘注:「飛黃,乘黃也。出西方,狀如狐,背上有角,壽千歲。」通典二十五:「乘黃署,後漢太僕有未央廐令。魏改為乘黃廐。乘黃古之神馬,因以為名。晉以下因之。」
漢時官有武庫丞,隸屬於執金吾,見漢書百官公卿表及漢官儀上。此沿襲漢名,是管藏兵器之官署。
司馬文王即司馬昭,晉書三有紀。
元义魏書十六有傳。近出土元乂墓誌作元乂,羅振玉松翁近稿跋云:「傳稱义字伯儁小字夜义。傳中載咸陽王禧子樹在梁遺公卿百僚書有元义本名夜义,弟羅實名羅剎語,似其名當是夜叉之叉,故史作义,不作乂。然以字伯儁考之,殆取儁乂之義,則誌作乂者是,史作义者非也。」趙萬里漢魏南北朝墓誌集釋云:「魏書、北史及近出元玕墓誌俱作叉,乃小字夜义之省,蓋其初名。此誌與洛陽伽藍記作乂,則後來改名也。」按宋本魏書作元义,元大德本北史作元叉。考宋元俗字有义與乂,皆為義之別寫,見劉復宋元以來俗字譜,疑其來源出於六朝別體。义、乂、義三字相通,吳琯等本作義可證。叉字乃隨筆之誤。羅趙二氏說疑非。
荀彧字文若,三國時人,三國志魏志十及後漢書一百有傳。
魏肅宗孝明帝(元詡)第三年號(五二〇~五二五)。
北史四魏肅宗孝明帝紀:正光元年「七月景(即丙字)子,侍中元义、中常侍劉騰奉帝幸前殿,矯皇太后詔,歸政遜位。乃幽皇太后北宮,殺太傅清河王懌,總勒禁旅,決事殿中。」永巷,三輔黃圖六:「永,長也;宮中之長巷,幽閉宮女之有罪者。」
魏書九十四閹官列傳劉騰傳:「吏部嘗望騰意,奏其弟為郡帶戍,人資乖越,清河王懌抑而不與。騰以為恨,遂與領軍元义害懌,廢太后於宣光殿。宮門晝夜長閉,內外斷絕,騰自執管鑰,肅宗永不得見,裁聽傳食而已。太后服膳俱廢,不免饑寒。……义以騰為司空公,表裏擅權,共相樹置。义為外禦,騰為內防,迭直禁闥,共裁刑賞。」
元繼字世仁,南平王霄子,為江陽王根後,襲封江陽王,义是其長子,魏書十六有傳。
魏書十六元义傳:「靈太后臨朝,以义妹夫,除通直散騎侍郎。义妻封新平郡君,後遷馮翊郡君,拜女侍中。义以此意勢日盛。」元乂墓誌:「道武皇帝之玄孫,太師京兆王之世子,尚宣武胡太后妹。」
元义傳:「尋遷侍中,餘官如故,加領軍將軍。既在門下,兼總禁兵,深為靈太后所信委。」
胡太后以正光元年(五二〇)七月被幽禁,正光六年(五二五)四月復位攝政,計被幽時期為六年。
虺,小蛇。國語吳語:「為虺弗摧,為蛇將若何?」韋昭注:「虺小蛇大也。」
魏書九孝明帝紀:孝昌元年(五二五)四月(按是年六月始改元為孝昌,四月尚為正光六年,魏書追改前元,史例如此)「辛卯,皇太后復臨朝攝政,引羣臣面陳得失,詔曰:……騰身既往,可追削爵位。义之罪狀,誠合微纏,但以宗枝舅戚,特加全貸,可除名為民。」又十六元义傳:「未幾有人告义及其弟爪謀反,……靈太后以妹壻之故,未忍便決。……羣臣固執不已,肅宗又以為言,太后乃從之,於是义及弟爪並賜死於家。」元乂墓誌:「孝昌二年三月廿日,詔遣宿衛禁兵二十人夜圍公第,……與第五弟給事中山賓(按魏書元爪傳爪字景邕,給事中。與誌不同,)同時遇害,春秋卌有一。」是太后反政時,元义未即被殺。此文孝昌二年正與墓誌乂被殺時期相合,可得一證。
魏書九十四閹官列傳劉騰傳:「太后反政,追奪爵位,發其冢,散露骸骨,沒入財產。」
高陽王雍字思穆,獻文帝(拓跋弘)之子,魏書二十一有傳。
魏書七十五爾朱世隆傳:「推長廣王曄為主。曄以世隆為開府儀同三司尚書令、樂平郡王。」
洞冥記二:「元鼎元年,起招仙閣。……進𡸰嵻山細棗,——出𡸰嵻山,山臨碧海上,萬年一實,如今之軟棗,咋之有膏。」初學記二十八引玉策記:「千歲松樹四邊披起,上杪不長,望而視之,有如偃蓋。」又引廣志:「千歲老松子,色黃白,味似粟,可食。」但細繹本文,蓋言有年久老樹,誇稱萬年千歲,以與上文「所謂僊居也」相應,似不必定指何樹。
漢書十九百官公卿表「大長秋」。顏師古注:「秋者收成之時;長者恆久之義,故以為皇后官名。」
中朝是稱西晉都洛陽時,世說新語及晉書亦常用之。
太平御覽一百九十一引洛陽記:「金市在大城西。」又云:「按金市在臨商觀西,兌為金,故曰金市。」水經穀水注引洛陽記:「陵雲臺西有金市,金市北對洛陽壘。」
元河南志二魏城闕宮殿古蹟:「明帝於宮西鑿池以通御溝,義取日入濛氾為名。至晉張載作賦曰:幽瀆傍集,潛流獨注。澹淡滂沛,更來迭去,仰承河漢,吐納雲霧。」又魏書一百十四釋老志:「魏明帝曾欲壞宮西佛圖,外國沙門乃金盤盛水,置於殿前,以佛舍利投之於水,乃有五色光起。於是帝歎曰:自非靈異,安得爾乎?遂徙於道,為作周閣百間,佛圖故處鑿為濛氾池,種芙蓉於中。」
金盤靈剎即前永寧寺下云:「剎上有金寶瓶,……寶瓶下有承露金盤。」此乃浮圖頂上之形製。
魏書一百十四釋老志:「所謂佛者,本號釋迦文者,譯言能仁,謂德充道備堪濟萬物也。」此處釋迦即言佛像。
法苑珠林十四千佛篇引因果經云:「爾時菩薩欲降母胎,即乘六牙白象發兜率宮,無量諸天作諸妓樂,燒眾名香,散天妙華,隨菩薩滿虛空中,放大光明,普照十方,以四月八日明星出時,降神母胎。」此佛像即據此經故事刻作。
金剛般若波羅密經:「菩薩莊嚴佛土不?」華嚴經探玄記三:「莊嚴有二義:一是具德義,二是交飾義。」按本文是用第二義。
按法顯傳于闐國云:「法顯等欲觀行像,停三月日。其國中十四大僧伽藍,不數小者。從四月一日,城裏便灑掃道路,莊嚴巷陌。其城門上張大幃幕,事事嚴餝,王及夫人采女皆住其中。瞿曇帝僧是大乘學,王所敬重,最先行像。離城三四里,作四輪像車,高三丈餘,狀如行殿。七寶莊校,懸繒幡蓋。像立車中,二菩薩侍,作諸天侍從,皆金銀雕瑩,懸於虛空。像去門百步,王脫天冠,易着新衣,徒跣持華香,翼從出城迎像。頭面禮足,散花燒香。像入城時,門樓上夫人采女遙散眾華,紛紛而下。如是莊嚴供具,車車各異。一僧伽藍則一日行像,白月一日為始,至十四日行像乃訖。」是知四月行像,日期各異,故此寺以四月四日,昭儀寺以四月七日(見後),而七日諸像皆會於景明寺(見本書三景明寺下),當亦沾染西域風氣所致。
辟邪、師子,並獸名。漢書九十六西域傳:烏弋山離國王「有桃拔、師子、犀牛。」孟康注:「桃拔一名符拔,似鹿長尾,一角者或為天鹿,二角或為辟邪。師子似虎,正黃有髯耏,尾端茸毛大如斗。」師子即獅子。此是百戲化裝,非真獸。
此言幻伎。文選二張衡西京賦:「吞刀吐火,雲霧杏冥。」太平御覽七百三十七引崔鴻北涼錄:「元始十四年七月,西域貢吞刀吐火祕幻奇伎。」
文選二張衡西京賦:「跳丸劍之揮霍,走索上而相逢。」薛綜注:「索上長繩繫兩頭於梁,舉其中央,兩人各從壹頭上交相度,所謂儛絙者也。」抱朴子十二辦問篇:「使之跳丸弄劍,踰鋒投狹,履絙登幢,摘盤緣案,……凡人為之,而周、孔不能,以過於此者乎?」按本文綵字疑即今北方人呼踩蹻之踩,音同通用。綵幢上索與上文「吞刀吐火」句為對文,義即葛洪所說「履絙登幢」。魏書一百九樂志云:「(天興)六年(四〇三)冬,詔太樂總章鼓吹,增修雜伎,造五兵、角觝、麒麟、鳳皇、仙人、長虵、白象、白虎及諸畏獸、魚龍、辟邪、鹿馬、仙車、高絙、百尺、長趫、緣橦、跳丸、五案,以備百戲,大饗設之於殿庭,如漢、晉之舊也。」(高絙、百尺、長趫、緣橦當即綵幢上索。)是元魏百戲傳之已久。
魏世宗宣武帝名恪,魏書八有紀。
吳若準集證:「按水經注:千秋門,右宮門也。」元河南志三:千秋門「宮西門,西對閶闔門。」
三國志魏志二文帝紀:黃初二年「是歲築陵雲臺。」元河南志二魏城闕宮殿古蹟:「陵雲臺,文帝黃初二年築,在宣陽門內,韋誕題名榜,經日髮白,為轆轤絞上。楊龍驤洛陽記曰:高二十丈(按藝文類聚六十二、太平御覽一百七十七引,皆作二十三丈),登之見孟津。世說曰:陵雲臺樓觀極精巧,先稱平眾材,輕重當宜,然後造構,乃無錙銖,遞相負揭。臺雖高峻,常隨風搖動,而終無崩壞。明帝登臺,懼其勢危,別以大材扶持之,樓即便頹壞。論者謂輕重力偏故也。」按陵雲臺至後魏時尚在,不聞有崩壞或重修事,世說之語恐不可信。又世說巧藝篇注引洛陽宮殿簿:「陵雲臺上壁方十三丈,高九尺;樓方四丈,高五丈;棟去地十三丈五尺七寸五分也。」元河南志二晉城闕宮殿古蹟引述征記:「臺有明光殿,西高八丈,累塼作道,通至臺上。登臺迥眺,究觀洛邑,暨南望少室,亦山岳之秀極也。」
三國志二魏志文帝紀:黃初三年「是歲穿靈芝池。」太平御覽六十七引晉宮閣名:「靈芝池廣長百五十步,深二丈,上有連樓飛觀,四出閣道釣臺,中有鳴鶴舟、指南舟。」
海中指碧海曲池。
漢宮昆明池有石鯨魚。文選二張衡西京賦:「鯨魚失流而蹉跎。」李善注引三輔舊事:「清淵北有鯨魚,刻石為之,長三丈。」杜甫秋興詩:「昆明池水漢時功,武帝旌旗在眼中,織女機絲虛月夜,石鯨鱗甲動秋風。」亦即謂之。此當是模倣前代製造而精巧過之。
宣光殿見前建中寺條注。
嘉福殿是三國魏殿名。魏文帝(曹丕)、明帝(曹睿)皆死在此殿,見三國魏志本紀。
三國志魏志二十五高堂隆傳:「青龍中,大治殿舍。……帝遂復崇華殿,時郡國有九龍見,故改曰九龍殿。」又明帝紀裴注引魏略:「(青龍三年)通引穀水過九龍前,為玉井綺欄,蟾蜍含受,神龍吐出。使博士馬均作司南車,水轉百戲。歲首建巨獸,魚龍曼延,弄馬倒騎,備如漢西京之制。」此是三國魏時引穀水穿九龍池之大概。水經穀水注:「渠水……又枝流入石,逗伏流注靈芝九龍池。魏太和中,皇都遷洛陽,經構宮極,脩理街渠,務窮幽(據趙校釋本)隱,發石視之,曾無毀壞。又石工細密,非今之所擬,亦奇為精至也。遂因用之。」據此,則後魏之靈芝與九龍池建築,皆是承襲曹魏時舊基而增飾之。
廣韻入聲一屋伏字:「歷忌釋(原作歷也釋名,此從顧廣圻校)曰:伏者何?金氣伏藏之日。金畏火,故三伏皆庚日。」
按本書所舉浮圖之高度,多作溢辭,不可拘執。說詳永寧寺條永寧浮圖高九十丈校語,以後不重論。
漢書二十五郊祀志:「又作柏梁銅柱承露仙掌之屬矣。」蘇林注:「僊人以手掌擎盤承甘露。」文選一班固西都賦:「抗仙掌以承露,擢雙立之金莖。」本文借喻浮圖剎上之金盤,形製見永寧寺條。
綺疏見前永寧寺條注。
陸璣毛詩草木鳥獸蟲魚疏上:「杻,檍也。葉似杏而尖,白色,皮正赤,為木多曲少直,枝葉茂好。……人或謂之牛筋,或謂之檍,材可為弓弩榦也。」
前書:「枸樹,山木,其狀如櫨,一名枸骨。」按枸字與狗音同,可以相通,故本文作狗骨。又方以智通雅四十三云:「顧野王曰:枸榾木中箭,謂其有刺。今此樹到處有之,曰貓頭刺,冬不凋,大者可充黃楊製器。時珍言狗骨與冬青相亂。枸榾葉長,四方而有八稜,稜有刺,與冬青遠甚。」此又一說,是也。今公園種之,或謂之聖誕樹。至廣雅釋草之「草麻黃莖,狗骨也。」則為草類,與此不同。
方言三:「䓈芡,雞頭也。北燕謂之䓈,青、徐、淮、泗之間謂之芡,南楚江、湘之間謂之雞頭。」
齊民要術三種葵註:「按今世葵有紫莖白莖二種種別,復有大小之殊,又有鴨脚葵也。」
文選一班固西都賦:「後宮則有掖庭椒房,后妃之室。」李善注引三輔黃圖:「長樂宮有椒房殿。」漢書車千秋傳顏注:「椒房,殿名,皇后所居也。以椒和泥塗壁,取其溫而芳也。」
掖庭亦是后妃居室。西都賦注引漢官儀:「媫妤以下皆居掖庭。」
按後魏皇后出家為尼居瑤光寺者有孝文廢皇后馮氏、宣武皇后高氏、與孝明皇后胡氏,皆見魏書皇后傳。則其他妃嬪及貴族婦女在此寺出家者,其數之多,可以推知,所以本文云然。
書益稷:「鳳凰來儀。」孔傳:「儀,有容儀。」
一乘見篇首序注。
此指爾朱兆自雷陂渡河,擒莊帝(元子攸)於式乾殿事,見前永寧寺條。
秀容,地名,指北秀容,為爾朱氏所居。魏書一百六地形志秀容郡屬肆州,有秀容城。地在今山西省朔縣西北。或言秀容即美容。
說文新附字:「髻,總髮也。」
承明門為魏高祖孝文帝(拓跋宏)所闢,見篇首原序。
水經穀水注:「穀水又東逕金墉城北,魏明帝于洛陽城西北角築之,謂之金墉城。」又:「皇居創徙,宮極未就,止蹕于此(按即金墉城),構宵榭于故臺,所謂臺以停停也。南曰乾光門,夾建兩觀,觀下列朱桁千塹以為御道。東曰含春門,北有趯門。城上西面列觀,五十步一睥睨。屋臺置一鐘以和漏鼓。西北連廡函蔭,墉比廣榭。炎夏之日,高祖(原作視,今從全、戴校改)常以避暑,為綠水池一所在金墉也。」
讀史方輿紀要四十八河南府洛陽縣:「金墉城,故洛陽城西北隅也;魏明帝築。……嘉平六年,司馬師廢其主芳,遷于金墉。延熙二年,魏主禪位於晉,出舍金墉城。晉楊后及愍懷太子至賈后之廢,皆遷金墉。永康二年,趙王倫篡位,遷惠帝自華林西門出居金墉城,改曰永昌宮。其後每有廢置,輙于金墉城內(下略)。」永康是晉惠帝(司馬衷)第三年號(三〇〇~三〇一)。水經穀水注:「穀水逕洛陽小城北,因阿舊城,憑結金墉,故向城也。永嘉之亂,結以為壘,號洛陽壘。故洛陽記曰:陵雲臺西有金市,金市北對洛陽壘者也。」永嘉見篇首原序注。
水經穀水注:「魏文帝(戴校本刪此三字)起層樓于東北隅。」趙一清校釋云:「寰宇記西京洛陽城下云:金墉城內,在故城西北角,魏明帝所築也。洛陽地圖云:金墉城內有百尺樓。一清按西北角之上當是敘洛陽故城,今本失之。又城為明帝築,則層樓不應云文帝起也。蓋亦明帝之衍文。」按本文亦作魏文帝。考太平御覽一百七十六引洛陽地記:「洛陽城內西北角有金墉城;東北角有樓高百尺,魏文帝造也。」皆與穀水注同,則文字不誤。且樓與城之建築本不相關(百尺樓似非城樓),不能謂樓必造在城之後,趙氏說似覺不妥。
據穀水注金墉城三門(見前注),無光極門。漢晉四朝洛陽宮城圖金墉城圖有光極門,在南面乾光門內,光極殿前。
魏書九十一藝術列傳蔣少游傳:「改作金墉門樓,皆所措意,號為妍美。」
元懌字宣仁,魏書二十二有傳。按本傳不載文獻諡號,元寶建墓誌云:「祖相國清河文獻王。」與此同,可補史闕。又按續高僧傳八法貞傳云:「清河王元懌、汝南王元悅並折腰頂禮,諮奉戒訓。」是元懌弟兄皆奉信佛教,故立景樂、冲覺、融覺(二寺並見本書四)諸寺。
高肇,北海人,文昭皇后之兄,魏書八十三外戚列傳有傳。
像輦當即似法顯傳于闐國行像之四輪像車,見上長秋寺條注。又本書二景興寺有金像輦,可以參攷。
魏書清河王懌傳:「正光元年(五二〇)七月,(元)义與劉騰逼肅宗於顯陽殿,閉靈太后於後宮,囚懌於門下省,誣懌罪狀,遂害之,時年三十四。」
元悅,魏書二十二有傳。本傳謂悅「為性不倫,俶儻難測。……懌為元义所害,悅了無讎恨之意」。
此指魚龍幻戲。漢書九十六西域傳贊謂漢武帝世「作巴俞、都盧、海中、碭極、漫衍、魚龍、角抵之戲。」顏師古注:「漫衍者,即張衡西京賦所云:巨獸百尋,是為曼延者也。魚龍者,為含利之獸,先戲於庭極,畢;乃入殿前,激水化成比目魚,跳躍漱水,作霧障日,畢;乃化成黃龍八丈,出水敖戲於庭,炫耀日光。西京賦云:海鱗變而成龍,即為此色也。」又見前長秋寺條注。
此亦是言幻術。後漢書一百十六西南夷傳:「永寧元年,撣國王雍由調復遣使者詣闕朝賀,獻樂及幻人,能變化吐火,自支解易牛馬頭。」剝驢投井即是易牛馬頭之類。太平御覽七百三十七引孔偉七引:「弄幻之時,因時而作,殖瓜種菜,立起尋尺,投芳送臭,賣黃售白。」漢書六十一張騫傳:「大宛諸國發使隨漢使來觀漢廣大,以大鳥卵及犛靬眩人獻於漢。」顏注:「眩讀與幻同。即今吞刀吐火、植瓜種樹、屠人截馬之類皆是也。本從西域來。」
太倉與導官是主管糧食之官。漢書百官公卿表太倉屬治粟內史,導官屬少府。通典二十六:「太倉署於周官有廩人、下大夫、上士。秦官有太倉令丞,漢因之,屬大司農。後漢令主受郡國傳漕穀。其滎陽敖倉官,中興皆屬河南尹,歷代並有之。」導字當作䆃。說文禾部䆃字,據段玉裁注:「漢書百官表、後書殤帝和帝紀皆有䆃官,注皆云:䆃官主擇米。鄧后詔曰:減大官䆃官,自非共陵廟稻粱米,不得䆃擇。光武詔曰:郡國異味,有豫養䆃擇之勞。凡作導者譌字也。」通典二十六:「導官署,周有舂人,秦漢有令丞,屬少府。漢東京令丞主舂御米及作乾糒,屬大司農。歷代皆有之。」
太后指靈太后胡氏。
禮記內則:「深宮固門,閽寺守之。」鄭玄注:「閽掌守中門之禁也;寺掌內人之禁令也。」宮內都以閹官充之,故閹官亦稱做閽寺。
左傳昭公十九年:「莒有婦人,莒子殺其夫,己為嫠婦。」杜注:「寡婦為嫠。」釋文:「嫠,本又作釐。」閹官蓄嬪御,故以釐婦譏誚之。魏書九十四閹官列傳劉騰傳:「又頗役嬪御,時有徵求婦女器物,公然受納。」劉騰家中公開蓄婦女,其他閹官倣行必多,從蕭忻此語,亦可證明。
珂是飾馬之玉,貴族所用。鳴珂以喻馬行喧鬧聲。
黃門即閹官,養息即養子。
魏書官氏志有治書侍御史,為第六品。
佛教徒以四月八日為釋迦誕辰,例有盛會。魏時佛會集中在景明寺,故於前一日各寺先出佛像,詳見卷三景明寺下。
即景明寺,見本書卷三。
劉騰是指長秋寺,見前,因是騰立,故以為稱。
南史海南諸國傳:頓遜國「又有酒樹,似安石榴,采其花汁,停瓮中數日成酒」。南方草木狀中:「桄榔樹似栟櫚實,其皮可作綆,得水則柔韌,胡人以此聯木為舟。皮中有屑如麵,多者至數斛,食之與常麵無異,……出交真、交趾。」
見春秋僖公二十九年注。原注為:「翟泉,今洛陽城內太倉西南池水也。」
晉太倉見後。
按水經穀水注:「渠水又東逕杜元凱所謂翟泉北,今無水。坎方九丈六尺,深二丈餘,似是人功而不類于泉阪,是驗非之一證也。又皇甫謐帝王世紀云:王室定,遂徙居。成周小不受王都,故壞翟泉而廣之。泉源既塞,明無故處,是驗非之二證也。杜預言翟泉在太倉西南。既言西南,于洛陽不得為東北,是驗非之三證也。稽之地說,事幾明矣,不得為翟泉也。」亦是辨此池水,較楊氏說更詳。
趙逸見卷二建陽里東條。
石崇字季倫,晉書三十三有傳。
晉書石崇傳:「時趙王倫專權,崇甥歐陽建與倫有隙。崇有伎曰綠珠,美而豔,善吹笛,孫秀使人求之,……崇竟不許。秀怒,乃勸倫誅崇、建。……遂矯詔收崇及潘岳、歐陽建等。崇正宴於樓上,介士到門。崇謂綠珠曰:我今為爾得罪。綠珠泣曰:當效死於官前。因自投于樓下而死。」此言綠珠樓當是指綠珠自殉處。太平寰宇記三洛陽縣下:「石崇宅有綠珠樓,今謂之狄泉是也。」
王翊字士遊,王肅之姪,魏書六十三有傳。按王翊墓誌云:「字仕翔。」與本傳異。
文選三東京賦:「羽蓋威蕤。」薜綜注:「羽蓋,以翠羽覆車蓋也。」
周延年注:「喗字長祚,武威姑臧人,見魏書。」按段長祚為段承根之父,先仕西秦,後歸魏,因欲南奔,為魏世祖太武帝(拓跋燾)所殺,見魏書段承根傳。不聞其曾任苞信縣令。且其死時,離魏徙都洛陽時尚遠,亦不當在洛陽有住宅;又當時奉佛尚未盛行,太武帝且嚴禁廢止,更不可能有捨宅作寺事。因之,此段暉當另有其人,與段長祚不涉,周氏說誤。
太始為晉武帝(司馬炎)第一年號(二六五~二七四)。
荀勗字公曾,晉書三十九有傳。
魏書十三宣武靈皇后胡氏傳:「太后性聰悟,多才藝。姑既為尼,幼相依託,略得佛經大義。」本文之從姑與魏書之姑疑是一人。
魏書釋老志:「建宮宇謂為塔。塔亦胡言,猶宗廟也,故世稱塔廟。」
金剎見首篇原序注。
洞房即深房。楚辭招魂:「姱容脩態,絙洞房些。」文選十一魯靈光殿賦:「洞房叫窱而幽邃。」
文選二十九古詩十九首:「交疏結綺牕,阿閣三重階。」李善注:「薛綜西京賦注曰:疏,刻穿之也。」按疏是窗飾。疏與疎同。
荀子儒效篇:「教誨開導成王使諭於道。」佛教徒以善巧方便說法,使人領悟,亦稱開導。
僧徒著緇衣,故稱緇流或緇徒。魏世宗(元恪)詔云:「緇素既殊,法律亦異。」(見釋老志)緇謂衣緇之僧徒;素謂衣素之平民。
書五子之歌:「峻宇雕墻。」孔傳:「峻,高大。雕,飾畫。」
酉陽雜俎十一廣知篇云:「故洛陽修梵寺有金剛二,鳥雀不集。元魏時梵僧菩提達摩稱得其真相也。」當即據此。又云:「都下佛寺往往有神像,鳥雀不污者。鳳翔山人張盈善飛化甲子,言:或有佛寺金剛,鳥不集者非其靈驗也。蓋由取土處及塑像時,偶與晨旺相符也。」此解釋更為迷信不足聽,錄之以廣異聞。按金剛像鳥雀不污,當是因雕塑逼真,故飛鳥不敢近。今農民於田間紮稻草作人像以驚鳥,亦同此意,固不須故神其事。金剛,梵名跋闍羅波膩,寺門前之神像。翻譯名義集二:「跋闍羅波膩,梁云:金剛。應法師云:跋闍羅,此云金剛;波膩,此云手。謂手執金剛杵以立名。正法念云:昔有國王夫人生千子,欲試當來成佛之次第,故俱留孫探得第一籌,釋迦當第四籌,乃至樓至當千籌。第二夫人生二子,一願為梵王,請千兄轉法輪;次願為密跡金剛神,護千兄教法。世傳樓至化身,非也,乃法意王子。據經唯一人,今狀於伽藍之門而為二像。夫應變無方,多亦無咎,出索隱記。」
董卓後漢書一百二有傳。案卓傳云:「是時洛中貴戚,室第相望,金帛財產,家家殷積。卓縱放兵士,突其廬舍,淫略婦女,剽虜資物,謂之搜牢。」後卓避山東義兵,燒洛陽宮廟,又發墓搜寶,逼漢帝遷都長安。倉卒之際,金銀寶物或不能盡帶,故埋於地下。太平寰宇記三洛陽縣下:「董卓宅,郡國志曰。在永和里。掘地取得金玉寶玩。」
郭祚字季祐,太原人,魏書六十四有傳。
魏書六十五有傳,作邢巒。本傳:「高祖因行藥至司空府,見巒宅,遣使謂巒曰:朝行藥至此,見卿宅乃住東望德館,情有依然。巒對曰:陛下移構中京,方建無窮之業,臣意在與魏昇降,寧容不務永年之宅。」據此,邢巒宅在魏徙都初即建置。
元洪超,遼西公意烈之玄孫,魏書十五有傳。
衛尉許伯桃亦見續高僧傳三十曇無最傳。
尉聿字成興,魏書二十六有傳。
邢巒傳:「延昌三年(五一四),暴疾卒,年五十一。」
禪房即是坐禪室。時北朝禪法頗風行(與後來禪宗不同)。水經淄水注云:「陽水東逕故七級寺禪房南,水北則長廡徧駕,迥閣承阿林之際,則繩坐疏班,錫鉢間設,所謂脩脩釋子,眇眇禪棲者也。」與此可以互證。禪法之流傳,據續高僧傳二十六習禪篇論云:「自釋教道東,心學唯尠,逮於晉世,方聞睿公(即僧睿)。故其序云:慧理雖少,足以開神達命。禪法未傳。至於攝緣繫想,寄心無地。時翻大論,有涉禪門,因以情求廣其行務。童壽(即鳩摩羅什)宏其博施,乃為出禪法要解等經。自斯厥後,祖習逾繁。曇影道融,厲精於淮北;智嚴慧觀,勤心於江東。山栖結眾,則慧遠標宗;獨往孤征,則僧羣顯異。雖復攝心之傳,時或漏言,而茂績芳儀,更開正級,不可怪也。」
祇洹,梵名,亦譯作祇陀,即祇樹給孤獨園。翻譯名義集三帝王篇:祇陁「或云祇洹。……西域記云:逝多,唐言勝林。舊曰祇陀,訛也。諸經言祇樹者,西域記云:時給孤獨願建精舍,佛命舍利子隨瞻揆焉。唯太子逝多園地爽塏。尋詣太子,具以情告。太子戲言:金徧乃賣。善施聞之,心豁如也。即出金藏,隨言布地。有少未滿,太子請留曰:佛誠良田,宜植善種。即於空地,建立精舍。世尊即告阿難曰:自今已來,應謂此地為逝多樹給孤獨園。」本文是指禪房內脩法處所。
脩禪法須要靜寂,宜於山棲穴處,如北朝鹿苑之石窟與嵩高之少林寺、嵩陽寺等,皆為當時有名之禪寺。此禪房在城內,故云想同巖谷,以示其地之幽靜。
高僧傳十竺佛圖澄傳:「澄坐繩牀,燒安息香,呪願數百言。」繩坐是坐繩牀,亦即坐禪牀。繩牀之形製,據南海寄歸內法傳:「西方僧眾將食之時,必須人人淨洗手足,各各別踞小牀。高可七寸,方纔一尺,藤繩織內,脚圓且輕,卑幼之流小拈隨事。雙足蹋地,前置盌盂。……東夏諸寺,牀高二尺以上,此則無不合坐,坐有高牀之過。……然靈巖四禪牀,高一尺。古德所製,良有來由。」
結跏即結跏趺坐。慧琳一切經音義八:「案金剛頂及毘盧遮那等經,坐法差別非一,今略有三(疑當作二)種。一曰吉祥,二曰降魔。凡坐皆以先以右趾押左股,後以左趾押右股,此即左押右,手亦左居上,名曰降魔坐。諸禪宗多傳此坐。若依明藏教瑜伽法門,即傳吉祥為上,降魔坐有時而用。其吉祥坐先以左趾押右股,後以右趾押左股,令二足掌仰於二股之上。手亦右押左仰,安跏趺之上,名為吉祥坐。……若依祕密瑜伽身語意業,舉動威儀,無非密印,坐法差別,並須師授。或曰半加,或名賢坐,或象輪王,或住調伏,與此法相應,即授此坐,皆佛密意有所示也。」數息就是數息觀,五停心觀之一種。數出入之息,使心想停靜。梵名阿那波那,阿那是入息,波那是出息,亦見慧琳音義二十六。
魏書八十四儒林傳有傳。
本傳作范陽涿人。按范陽郡在幽州,治涿,見魏書地形志。故城在今河北省涿縣。
本傳:「少聰敏,專經為學。居拒馬河,將一老婢作食,妻子不自隨從。又避地大寧山,不營世事,居無所禁,惟在注解。……止於園舍,情均郊野,謙恭守道,貞素自得,由是世號居士。」
漢書敘傳:「緯六經,綴道綱,總百氏,贊篇章。」按魏書本傳「景裕注周易、尚書、孝經、論語、禮記、老子,其毛詩、春秋左氏未訖。」
本傳:「前廢帝初,除國子博士,參議正聲,甚見親遇,待以不臣之禮。……普泰初,後除國子博士,進退其間,未曾有得失之色。」
本傳:「景裕雖不聚徒教,所注易大行世。」按盧景裕之易學傳授,據北史儒林傳云:「自魏末大儒徐遵明門下講鄭玄所注周易,遵明以傳盧景裕及清河崔瑾。景裕傳權會、郭茂。權會早入鄴都,郭茂恒在門下教授。其後能言易者,多出郭茂之門。」隋書經籍志云:「周易一帙十卷,盧氏注。」舊唐書經籍志、唐書藝文志同。稱盧氏,不題名,馬國翰玉函山房叢書輯本序以為即盧景裕。
漢書十九百官公卿表有鈎盾,顏師古注:「鈎盾主近苑囿。」通典二十六:鈎盾署「漢鈎盾令,宦者,典諸近園苑遊觀之事,屬少府。後漢亦有之。晉大鴻臚屬官有鈎盾令。」
通典二十六:「典農中郎將、典農都尉、典農校尉,並曹公(即曹操)置。晉武帝太始二年(二六六),罷農為郡縣,後復有之。」
漢書十九百官公卿表大司農屬官有籍田令丞。通典二十六:「籍田令,掌耕國廟社稷之田。於周為甸師。漢文帝初立籍田令。漢東京及魏並不置,晉武太始十年復置。」
東宮即太子宮。詩衛風碩人:「東宮之妹。」毛傳:「東宮,齊太子也。」孔疏:「太子居東宮,因以東宮表太子。」按建春門路名東宮街(見水經穀水注),當是因此東宮地以名。
中朝見本卷長秋寺注。
春秋僖公二十九年:「夏六月,會王人、晉人、宋人、齊人、陳人、蔡人、秦人盟于翟泉。」左氏傳:「公會王子虎、晉狐偃、宋公孫固、齊國歸父、陳轅濤塗、秦小子憖盟于翟泉。」水經穀水注:「(天淵)池水又東流,入洛陽縣之南池,池即故翟泉也。南北百一十步,東西七十步。……今案周威烈王葬洛陽城內東北隅,景王塚在洛陽太倉中。翟泉在兩冢之間側,廣莫門道東,建春門路北,路即東宮街也,于洛陽為東北。」
魏書一百十三官氏志河南尹第三品。元河南志三:「河南尹廨,翟泉之北。」
水經穀水注引陸機洛陽記:「步廣里在洛陽城內宮東。」元河南志二:「步廣里在翟泉側,晉起居注曰:永嘉元年,里內地陷,有二鵝出,一蒼一白,蒼者冲天,白者在地。陳留孝廉董養曰:步廣里即周之翟泉,舊盟會之地也。(下略)」
洛陽圖經:「華林園在城內東北隅,魏明帝起,名芳林園,齊王芳改為華林。」(文選二十應貞華林園集詩注引)魏書九十三恩倖列傳茹皓傳:「遷驃騎將軍,領華林諸作。皓性微工巧,多所興立。為山於天淵池西,採掘北邙及南山佳石。徙竹汝、潁,羅蒔其間,經構樓館,列於上下。樹草栽木,頗有野致,世宗心悅之。」
三國志二魏志文帝紀:黃初五年(二二四)「是歲穿天淵池。」
前書:黃初七年(二二六)「三月,築九華臺。」
玉海一百六十歷代殿名後魏有清涼殿。
水經穀水注:「穀水又東枝分南入華林園,歷疏圃南。圃中有古玉井,井悉以珉玉為之,以緇石為口,工作精密,猶不變古,燦焉如新。又逕瓊華宮南,歷景陽山北。山有都亭,堂上結方湖,湖中起御坐石也。御坐前建蓬萊山。曲池接筵,飛沼拂席,南面射侯,夾席武峙,背山堂上則石崎嶇,巖嶂峻險。雲臺風觀,纓巒帶阜。遊觀者升降阿閣,出入虹陛,望之狀鳧沒鸞舉矣。其中引水飛皐,傾瀾瀑布,或枉渚聲溜,潺潺不斷。竹柏蔭于層石,繡薄叢于泉側。微飈暫拂,則芳溢于六空,實為神居矣。其水東注天淵池,池中有魏文帝九華臺,殿基悉是洛中故碑累之,今造釣臺于其上。」敘述頗詳,與此可互證。
廣雅釋天:「禊,祭也。」晉書禮志:「漢儀季春上巳,官及百姓皆禊於東流水上,洗濯祓除,去宿垢。而自魏以後,但用三日,不以上巳也。晉中朝,公卿以下至于庶人皆禊洛水之側。趙王倫篡位,三日,會天泉(即淵字,避唐諱。下同)池,誅張林。懷帝亦會天泉池賦詩。陸機云:天泉池南石溝引御溝水,池西積石為禊堂,本水流杯飲酒。亦不言曲水。」後魏修禊亦在天淵池,與晉中朝相同。
淮南子本經訓:「龍舟鷁首,浮吹以娛。」高誘注:「龍舟,大舟也,刻為龍文。鷁,大鳥也,畫其像著船頸,故曰鷁首。」宋書十五禮志引月令:「暮春,天子始乘舟。」又引蔡邕章句:「陽氣和暖,鮪魚時至,將取以薦寑廟,故因是乘舟禊於名川也。」據此,駕舟以祓禊,猶承襲漢風。
三國志魏志二十五高堂隆傳:「景初元年(二三七),……帝愈增崇宮殿,彫飾樓閣。鑿太行之石英,采穀城之文石,起景陽山於芳林之園,建昭陽殿於太極之北。鑄作黃龍鳳皇奇偉之獸,飾金墉、陵雲臺、陵霄闕。百役繁興,作者萬數,公卿以下至于學生莫不展力。帝乃躬自握土以率之。」魏書六十四郭祚傳:「高祖曾幸華林園,因觀故景陽山。祚曰:山以仁靜,水以智流,願陛下脩之。高祖曰:魏明以奢失於前,朕何為襲之。」
玉海一百七十四歷代池名後魏有玄武池。
玉海一百六十歷代殿名後魏有清暑殿。
酉陽雜俎十八木篇:「晉時太倉南有翟泉;泉西有華林園;園有仙人棗,長五寸,核細如鍼。」
太平御覽九百六十五引晉宮闕名:「華林園棗六十二株,王母棗十四株。」
太平御覽九百六十七引晉宮闕名:「華林園桃七百三十株,白桃三株,侯桃三株。」據此,華林園之棗林及桃林,在晉時已有,此是舊林或新栽,則無從攷知。
水經穀水注:「(天淵)池南直魏文帝茅茨堂,前有茅茨碑,是黃初中所立也。」趙一清校釋:「洛陽伽藍記曰:華林南有石碑一所(下省)云云。陳氏耀文天中記曰:衒之魏人,親釋苗茨之義,道元謂黃初所立,誤矣。一清按天淵池,黃初五年所穿;九華臺,黃初七年所築。或茅茨堂亦丕所建,特其碑是叡所立,未可知也。」按魏書十九任城王澄傳云:「車駕還洛,引見王公侍臣於清徽堂。……次之凝閑堂,高祖曰:名目要有其義,此蓋取夫子閑居之義。不可縱奢以忘儉,自安以忘危。故此堂後作茅茨堂。」與本文同以此堂為後魏高祖所置,與水經注不同。楊衒之親見碑文,所說當可信。疑水經注之魏文帝應作孝文帝,即高祖,因下文黃初年號,為後人改孝作魏而誤。趙氏說「茅茨堂亦丕所建」,乃未細讀伽藍記文之疏忽。至於石碑則疑是黃初時立,伽藍記上文之魏明帝或是魏文帝之誤,說見下。
馬射即習騎射。通典七十七:「北齊三月三日,皇帝常服乘輿詣射所,升堂即坐。皇太子及羣官坐定,登歌進酒行爵,皇帝入便殿更衣,以出驊騮,令進御馬,有司進弓矢。帝射訖,還御坐,射懸侯,又畢。羣官皆射五埒。……又季秋大射,皇帝備大駕,常服御七寶輦,射七埒。」北齊制度大抵承襲後魏,馬射之儀想來當亦彷彿。
李同軌,高邑人,魏書八十四儒林列傳有傳。本傳:「遷國子博士。」
鍾嶸詩品下:「魏武帝、魏明帝詩,曹公古直,甚有悲涼之句。叡不如丕,亦稱三祖。」蓋謂曹操、曹丕、曹叡。
王粲字仲宣,劉楨字公幹,三國志魏志二十一並有傳。
吳集證云:「按明帝時,劉、王二人已歿,衒之不應謬誤至此。按水經注池南直魏文帝茅茨堂,前有茅茨碑,是黃初中立。此當是刊本誤以文帝為明帝也。陳耀文天中記據此以正善長之誤謬,失之矣。」趙一清水經穀水注校釋亦云:「李同軌以公幹、仲宣羽翼明帝,亦未是。劉、王皆丕客,至叡時二人骨朽久矣。」按李同軌魏書稱其「學綜諸經,多所治誦」,恐無如此疏失。吳氏據穀水注「茅茨碑黃初中立」語,以為本書刊本誤以文帝為明帝,說當是。
魏書一百十三官氏志奉朝請從第七品。通典二十九:「奉朝請無員,本不為官,漢東京罷省,三公外戚皇室諸侯多奉朝請。奉朝請者,奉朝會請召而已。」
吳集證云:「按魏書任城王澄傳:次之凝閑堂,高祖曰:此蓋取天子閑居之義,不可縱奢以忘儉,自安以忘危。故此堂後作茅茨堂。則苗字是茅字之誤也。按說文茨以茅葦蓋屋,衒之蓋據之以釋碑,蒿疑茅字之訛。蒿,菣也,即香蒿也,不可以覆屋也。」按苗茨若作茅茨,意義易曉,百官不致疑誤,無須解釋。攷說文苗字,段注云:「古或假苗為茅,如士相見禮古文艸茅作艸苗。洛陽伽藍記所云魏時苗茨之碑,實即茅茨,取堯舜茅茨不翦也。」其說是也。又攷集韻平聲三蕭眉鑣切下有苗字,又有茅字,注:「易拔茅連茹。鄭康成讀。」可見苗茅二字,古本相通。碑文用古文苗字,水經注與魏書改為今文茅字,固無差異,吳說有誤。蒿字可以作槀或藁之或字,見集韻上聲皓韻。說文禾部:「槀,稈也。」稈即乾草,可以覆屋。蒿字亦不誤,吳說並非。
宋書十五禮志:「魏明帝天淵池南設流柸石溝,燕羣臣。」流觴池或即此地。(太平御覽一百七十七引述征記:「廣陽門北,魏明帝流柸池猶有處所。」天淵池不在廣陽門北,述征記所言,或另有其地。)
水經穀水注:「又自樂里道屈而東出陽渠。……漢司空漁陽王梁之為河南也,將引穀水以溉京都,渠成而水不流,故以坐免。後張純堰洛以通漕,洛中公私贍穰。是渠今引穀水,蓋純之創也。」
詩大雅雲漢:「旱魃為虐,如惔如焚。」毛傳:「魃,旱神也。」
詩小雅漸漸之石:「月離于畢,俾滂沱矣。」毛傳:「畢,噣也。月離陰星則雨。」鄭箋:「將有大雨,微氣先見於天。」滂潤與滂沱同義,雨多貌。
歷史告訴我們當人民受到階級壓迫或民族壓迫還反抗無力之時往往會產生對美好的來世生活的憧憬宗教就利用其對美好的來世生活這一幻想來安慰他們麻醉他們使他們能夠忍受在現實中遭遇到的一切痛苦而在剝削階級或壓迫民族的統治者中就利用宗教馴服人民的這一精神武器作為緩和階級矛盾或民族矛盾以鞏固其統治權力的一種有效工具又在宗教本身也必須依靠統治者的力量來達到它推行教義和牟取僧侶特權的目的正如晉釋道安說的不依國主則法事難舉【CB】,[-]【補編】 我想這就是南北朝時代何以成為我國歷史上宗教狂熱時代的一個大原因王昶在金石萃編總論北朝造像諸碑時早已接觸到了這一點【CB】,[-]【補編】 難怪他也參加北魏統治階級鎮壓人民起義的血腥屠殺又【CB】,又怪他【補編】 已【CB】,巳【補編】 已【CB】,巳【補編】 已【CB】,巳【補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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